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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祯十三年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响木

    贺仇寇一边按军规还礼,心里却冒出个奇怪的念头:世子为什么会让这样的人当警卫

    当进入内院参拜之后,贺仇寇立即向朱平槿道,贾登联的中军杨维栋送了他两名家丁。既然他现在是世子亲兵,那这两名家丁也算是世子亲兵。

    “臣打算送给世子做警卫。他们都是打过仗、见过血的沙场好手!”贺仇寇坐在朱平槿身边的热板凳上道。

    “他们杀人是不少,但肯定没有门口那老头杀人多!知道那人是谁吗”

    “臣实不知!”

    “逼反王刘维明!”揭开谜底,朱平槿大笑起来。

    “世子怎能用反贼做贴身侍卫!”贺仇寇顿时大惊失色,板凳一摇,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好了!”朱平槿制止了贺仇寇往下说。

    “贺将军,你的特遣支队到了哪里冯如豹与他大哥一个德行,一家子都是闯祸惹事的种!元月二十三日早晨出发,现在是二十六日晚!出发了整整四天,销声匿迹,既不请示也不汇报!他眼里还有没有本世子!”

    虽然脸上挂着微笑,但世子语气明显不善。贺仇寇立即从板凳上蹦起来站直。

    “这事怪不到冯如豹!”

    贺仇寇帮冯老二承担了既不请示也不汇报的责任。“臣刚刚过江,听江先生说保宁城已经收复。臣料想王省吾、许守财和贺永年肯定发了兵,便令冯如豹转道蓬州到新政坝。新政坝存有大军粮草,臣担心有个闪失。占住了新政坝,随时可以渡江侧击王朝阳,又可防着土暴子趁火打劫……杨天波的连是前锋。他从岳池出发,比其他的连更近。臣估计杨天波今日便可赶到蓬州,明天可以到达新政坝外围!”

    朱平槿点头认可了贺仇寇的举措,嘱咐道:“土暴子正在围攻新政坝。你们的反击要迅猛!”

    贺仇寇连忙应了。这时,张维突然手拿军报出现在院子门口,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

    “世子爷,程先生急报!天大的好消息!王朝阳叛军受抚了!”

    “十天平叛!”朱平槿鼓掌大笑起来:“如此,剑门关、昭化和剑州都可兵不血刃了!立即传令梓潼大队,打出本世子之龙旗,直入广元县,占领广元城!本世子倒是要试试龙文光、甘良臣。这两位忝居川北道和川北总兵,其胆量敢不敢捋捋本世子的龙须!另外,急报廖抚,传令刘镇藩部,改道向渔溪场前进,以解张奏凯之围!”

    既然王朝阳已经就抚,如何处分便是应有之题。瞥见小太监风一般出去,贺仇寇连忙问道:“世子要如何处分王朝阳”

    川北将门,牵连过深、羁绊太多。朱平槿心里微微叹气。凡事两分,既是好事,也是坏事。

    “王朝阳继续领兵是不成了。他的军队要整编。把那些愿打仗、能守法的将士留下来,其余的遣散回家种地。军官到松林山去培训,能毕业的重新分配。士兵打散与护**重编。至于王朝阳,本世子已经对他承诺,既往不咎。让他回昭化养老去吧!”

    “哎!”

    贺仇寇装腔作势地长叹道:“他才刚满四十,种地不会,经商也不会,除了会打仗,他还会什么呢现在就要回家守着婆娘,臣估计他生不如死……”

    朱平槿突然冷下脸来。

    “原来贺将军到本世子这里来,又是为了给王朝阳求情!”

    “本世子原本要将王朝阳提交军法会审。后为川北大局着想,这才法外施恩、网开一面!难道贺将军以为,纵兵叛乱是小事吗若领兵大将一时军需不到,便要领兵作乱,那这样的娇兵悍将本世子不要也罢!”

    朱平槿的凌厉眼神洞悉内心。贺仇寇踌躇片刻,终于选择了屈服。他将铁盔摘下,跪在了地上。

    “兵者,凶器也!既可杀敌,也可伤身。本世子之言,贺将军思之!慎之!”

    贺仇寇大汗淋漓。

    “臣纵然万死也不敢作乱!臣只是想着王朝阳以前也是有战功的,他这次兵变……”

    “好了。贺将军不必再说!”朱平槿指着那根小板凳让贺仇寇坐下,“你听说过断崖式降级吗如贺将军真想让王朝阳有点事做,让他在王省吾部去当普通一兵!干得好,

    才能立功赎罪。不过,他将来的任何晋升,必须由王省吾奏报,本世子亲批!”

    “臣多谢世子开恩!”

    “好了,起来吧!一个将军跪来跪去成何体统本世子召见你,是与你谈谈第五团之组建事宜。”

    ……

    崇祯十五年正月的最后几天,以巴州为中心的川北前线已经是烽烟四起,铳炮之声绵延数百里。

    土暴子敏锐地发现,蜀世子朱平槿和四川巡抚廖大亨的进剿策略,是将他们牢牢束缚在千里巴山之中,把他们困死、饿死、冻死。经过了数年的战乱,巴山中的村寨十不存一二,再也没有足够的粮源和人源供他们掠夺。他们自是不甘于灭亡的下场,所以,即便他们刚刚南出巴山就遭到了王府军的迎头痛击,他们依然调集最后的力量,鼓起最后的勇气,向布阵于嘉陵江左岸和乘虚进占巴州的官军和护**发起了猛烈的反击。

    这时,双方都像搏命的公牛一样,夹紧了尾巴,把全身的力气都灌注到了四蹄和那能致命一击的大牛角中。两牛以命相搏,在一瞬间,似乎僵持住了,彼此间位置没有什么大的变化。然而,细心的人能从公牛微微颤抖的四条腿上看出端倪:

    谁在这场生死搏斗中稍一泄劲,谁就永远丧失了机会!

    不过土暴子虽然反应机敏,行动果决,却显然漏算了一招:

    他们完全没有想到,保宁兵变竟然这么快就被蜀世子朱平槿平定了,一支千余人的精锐援军很快便要向战区开来。更要命的是,他们熟悉的官军,像变了一支军队,变得敢打敢拼敢消耗了。

    晨曦之中,肃杀的气氛笼罩着巴河南岸的巴州城。

    正月二十七日早晨辰时,隆隆的战鼓声打破了黎明前的寂静。

    不多时,巴州城面向巴河的大、小东门一起大开,约两千官军鱼贯走出了城门,然后一个右转,沿着江岸与城墙间的宽阔田地向南行进。即将到达东城与南城的交界处,官军开始在军官的指挥下止步列阵,最后组成了数个密集的方阵。

    方阵中,刀牌手在前,长枪兵在后;方阵之后,有两百余骑兵殿后,簇拥着“王”字红旗;在各方阵之前,又有数百弓箭手和火铳手列成数个横排。他们将发扬官军对土贼远距兵器的装备优势,力争将土暴子的阵势一举打散,或者重挫土暴子的战心。

    官军在一大早便出城交战,似乎大出乎于土暴子们的意料。当官军组成阵势并开始在旗鼓的指挥下向前推进时,他们才乱哄哄地从简易的营寨中跑出来在营前列阵。只见黑压压的人群到处乱挤乱窜,直到官军阵型已经推进到不足两百步,土暴子们才勉强排成了一个没棱没角的大方阵,然后在其首领的一声叫喊声中,凭借其人数优势向官军压来。

    巴州主将王祥并没有站在他的大旗之下。相反,他和吕年玉带着几个家丁已经来到弓箭手背后。当王祥站在马上看见土暴子乱哄哄的阵势后,他阴沉的脸上终于拉出一丝轻蔑的微笑。

    主将脸上的微妙变化,没有逃出副将吕年玉的观察。他向王祥一抱拳:“今日请将军殿后压阵,看末将前方破贼!”

    “贼人不过四五千,装备简陋、战阵不整。破贼易尔!”

     




第四百零五章 风暴肆虐(四)
    王祥所部与土暴子在巴州城下会战,马乾、张奏凯所部在渔溪场苦苦支撑。距离巴州以南约百里之遥的铜城寨地区,楚军贾登联部也与蜂拥而来的土暴子展开了混战。

    铜城寨地区是一个典型的巴山间的深丘低山起伏地形,距离东北的恩阳镇约三十五里,距离西北的渔溪场约五十里,距离西南的金城寨约八十里。铜城寨以南十余里有一条高耸的山梁,将铜城寨与仪陇县的三蛟镇隔开。山梁中的隘道被道边高地上的天堡寨控制。

    铜城寨以东数里外有数道南北横亘的平行山梁,名曰八门坎。从金城寨到巴州的官道从南面而来,过了天堡寨,越过恩阳河支流大坝河,经铜城寨与八门坎之间的平坝地穿过。官道两侧平坦,有近千亩浅丘耕地。

    蜂拥而来的土暴子占据了天堡寨、大坝河桥梁以及八门坎高地,切断了贾营与金城寨的联系,把官军团团包围在铜城寨地区。

    幸好周常忠提前一步见到贾登联,告知了王朝阳叛乱的消息。贾登联不退反进,主动将战兵、辅兵都收缩在了铜城寨地区,依托优势的地形和充裕的补给,摆出了一副死守待援的架势。

    ……

    铜城寨、香炉寨、岳王庙,三个据点都建在一条下长上短的“c”字型山梁上的山顶险要处。香炉寨在东北,铜城寨在西,岳王庙在南。而这个变形“c”字环型山梁所环围的底部中心,残存着十几户破败民居,便是贾登联的中军所在——铜城寨村。

    “妈的个巴子!大清早这帮土暴子就沾上来了!不砍掉几十个脑袋,他们还以为老子是好欺负的!”

    满脸虬须的贾登联骂骂咧咧地撞开草庐的半截房门。他来不急喝口水润润喉咙,便一屁股坐上房中的那张歪歪扭扭的圈椅。圈椅在人体和铠甲双重份量的冲击下,无可奈何地发出嘎吱一声,依靠木件的变形,勉强承受住了上面的重压。

    “将爷威武!”

    紧随贾登联进入房子的中军杨维栋满脸堆笑,身上还带着人血的腥味。

    “贾将爷亲临战阵,土暴子望风披靡!”

    或许杨维栋觉得“望风披靡”四字是今早蹦出的神来之语,忍不住又说了一遍。

    贾登联一边享受部下的恭维,一边不好意思地制止了杨维栋:“好了!你问过周队长没有,王府大军什么时候上来”

    杨维栋正自个从角落里搬出一根破板凳来坐着。听见主将发问,他连忙回答:“周队长跟我们一样,也被土暴子困住了,他哪能知道王府大军什么时候上来不过,他是王省吾的副将,王省吾率军离开金城寨时,言之凿凿告诉他,世子绝不会坐视土暴子打穿嘉陵江防线,定会从广安、岳池一带抽调大军前来增援。只是增援的方向有几路,张奏凯、王祥、还有我们,世子先增援哪路,他也没底。”

    “该死的王朝阳!万一王府军不能很快解决王朝阳,就会把世子拖住!无论如何,世子总得先将保宁府夺回来!”贾登联说着,在圈椅扶手上狠狠一拍。圈椅受了人的怒气,不得不再次发出一声嘎吱。

    “将爷所言极是!”杨维栋赞道,“不过我们贾营在世子爷面前,好歹比张奏凯和王祥亲近些。再说了,周队长还在我们这儿,王府不可能将他丢了。好歹他也算是王府一员大将,享受副营级待遇!”

    说起待遇,贾登联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老鬼头,你说我们以后投入蜀王府,会享受个啥待遇”

    “这可说不好,护**的军职授得可精贵!”

    杨维栋不敢空口白牙给自己的将爷乱开支票,不过精明的他很快便找到了给将爷宽心的说辞。

    “末将听说,护**出兵成都时,鲁印昌是从二品的四川都指挥同知,刚开始授了个副团,与陈有福与贺大哥一样。曹勋是标营坐营参将,刚开始只是营级。最近打下渠县后,王府军的将领都有升赏,他俩好像也升了正团和副团,不过实职仍是副团和正营。

    将爷是武三品的参将,品级与曹勋差不多,可能初授个副团。如果这次打得好,末将以为一个正团没问题!

    至于副旅,末将觉得有点悬。不过王省吾不是让周常忠给将爷带话吗他们可以把广安的人头分点过来!我们是客军,一颗首级算两颗,如此……将爷,您想想,一个总兵投过去,这在蜀王府也是头一份!给将爷一个副旅并不高。戏文里道,这叫做千金市骨!”

    “一个旅四个团十六个营头,一营一年五万两,这一旅便是……”贾登联开始掰着指头算数。

    杨维栋算得更快:“一个旅整整八十万两!就算正旅喝油汤,副旅吃潲水,算一半,四十万,也比我们现在拿的高一倍!”

    两张笑脸对在一起,痛快的奸笑声终于迸发出来。

    拿了这么大的好处,贾登联决定为自己的手下加官进爵,起码一个封官许愿。

    “老鬼头,你立了大功!本将升了副旅,你一个正营总是跑不了的!”

    两人正在高兴地算账,外面铳炮之声突然再次大作,想必土暴子又攻上来了。

    杨维栋正要出门查看情况,一阵咄咄的脚步声传来。很快,一员身披铁甲、身材高大的中年汉子便出现在房门口。

    那中年汉子进屋便对着贾登联大声叫喊:“将爷,二狗子说土暴子又攻上来了,已经有十几个土暴子翻进了院墙!二狗子派人下来要增援!”

    “谭得胜,你慌什么二狗子什么德行,你知道,本将也知道!他是能打,更能叫唤!岳王庙院墙高大,庙外是斜坡,还有岳爷爷天地正气压着,土暴子还能翻了天不成”

    二狗子大名叫谭成,是贾营第一大将谭得胜的族侄,非常能打仗,但一打仗就喜欢叫唤,贾登联早对此习以为常。

    “将爷,这次可不一样!”

    谭德胜连忙为自己的族侄辩解:“土暴子一上来便是三千人,看脸上烧疤是顺虎混天星梁时政的人马!二狗子在庙里的人马只有六百……”

    “妈的个x!除了马超,梁时政也上来了这是摆出架势要把老子这点兵全吃了!”

     



第四百零六章 风暴肆虐(五)
    午时未至,巴州城下的大战已经进入了尾声。

    不到三刻钟的时间里,进占巴州的官军与反攻巴州的土暴子之间的第一次大规模交战便虎头蛇尾地结束了。

    土暴子先被官军的弓箭和火铳攒射,继而又遭到官军长枪大戟的凶悍冲击,松散的阵型很快崩溃,丢下了百十具尸首一窝蜂地沿着嘉陵江岸边南逃而去。

    已经杀得性起的游击将军吕年玉,一面挥舞着长枪,兴奋地招呼士兵压上去,一面撇开大队,带着几个家丁纵马冲入了溃军中大砍大杀。贼兵被他们猛力一冲,无法稳住阵脚,只好撒开脚丫继续狂奔,在地上留下了更多的尸体。然而,南龛山与巴河之间的平地如同一个漏斗,越往南越窄,最后会收成一个不足十丈宽的窄口(注一)。大群土暴子向那里逃去,无疑是自寻死路。

    把几千土暴子赶进大江,无疑会在川军中一战成名。这样大好的机会就在眼前,吕年玉哪里舍得放弃他已经忘记了王祥的吩咐,转瞬间便跃马横枪冲出了数百步。

    这时,前方一名骑着骡子、身着女人红衣的土暴子吸引了他的注意。那人不仅身材肥硕,而且还有数名护兵挟持,分明就是一个地位不低的头目。吕年玉心思转动,便要夹马上前,取红衣土暴子的首级。

    可就在他距离目标不足十丈时,一阵急促的鸣金声在身后响起来。

    鸣金收兵,不仅是信号,还是军法。

    “妈的 x!”气急败坏的吕年玉悻悻勒住马缰,忍不住骂出声来。

    “骂谁呢”身旁一声冷森森的话语,让热血沸腾的吕年玉突然清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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