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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祯十三年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响木

    “疯子,管住你的臭嘴!什么他们我们如今都是我们!

    给老子记清楚了,我们现在都是护**,都是世子爷的兵!你疯子再他妈

    的胡乱叫唤,死了你一个蛋俅疼,若是连累了老将军和全营将士,老子第一个拿你开刀祭旗!”

    见丰成浩被自己骂焉了,李祥春仿佛是自言自语地道:

    “姚监军不是白身入营。他还带来了团部特务排




第五百零一章 生死转圜(五)
    崇祯十五年四月五日,从巴州城出发的西路护**已经连续行军了近百里。在这近百里的路途上,斥候骑兵只发现了一名野地里刨食的年轻疯女人。她身上的衣衫烂成了网巾,浑身脓疮恶臭,黄白色的头发满头(注一),活脱脱就是戏台上的黄毛女。

    那女人见到军队,吓得直往草洞里钻。问她前方敌情,满脸茫然;问她家人姓名,同样支吾不清。

    监军杨名时无奈,只好令骑兵排派出一人将她送返巴州,让士兵们都亲眼看看,土暴子祸害川北这么多年,是怎样把活生生的人变成了鬼!

    当日上午,部队徒涉通过了沿溪河,午时到达了孟家山的脚下。按照计划,部队将迅速翻过不太高的孟家山,到达恩阳河岸边的孟山村休息吃饭,并控制可以渡过恩阳河的一座石头拱桥。下午,部队将再次启程。过桥后行军二十里到达命令中指定会合地点木门镇,与王省吾的第十八营合兵一处,明天展开向柏山的围攻。

    初夏的骄阳当空肆虐,匆匆的脚步让山路上尘土飞扬。

    这时,前方探路的骑兵折返回来,报告走在二十营先头的营长程卫国:

    前方三里处孟家山顶发现一个土暴子的营寨,牢牢卡住了护**前进的道路。

    得到敌情,程卫国不敢怠慢,立即快马赶到位于行军队列中央的团部。

    团长贺仇寇听完杨明时的汇报,一言不发打马前奔,把一脸纳闷的监军杨明时甩在了身后。程卫国心知不妙,连忙追上贺仇寇。

    “程卫国,你也是播州混出来的厮杀汉。你来说,以前土暴子见着我们,唯恐躲之不及。如今大摇大摆在我们前头立起一座营寨,是何道理!”

    贺仇寇问话时凝重的脸色,让程卫国心里一惊。他的年龄比贺仇寇小,但打的仗少不了多少。你死我活的战场,让长期生存在这种环境中的人拥有了特殊的第六感。贺仇寇一提醒,立时让程卫国嗅到了空气中的危险。

    “高老大!高老大!”程卫国连声高叫,把他的副营长兼先头连的连长气喘吁吁叫到面前。

    高老大本名高狗剩,原是个出身低贱的天全土司兵,后来积功升任第五营第四连的连长。高狗剩还有个二弟叫高狗蛋,是该连一名排长。

    第二十营编制下达前,同在巴州的程卫国主动申请与特遣营交换一个连,说是希望学习护**的火铳**。世子朱平槿大笔一挥,便将第五营第四连换到了二十营,番号变成了二十营一连,高狗剩则变成了副营长兼一连长。

    “高老大!你立即带领一连,占领那座小山头,掩护主力集结!要快!要快!”

    程卫国环顾一周,点了一座他右侧前方三百步开外的一座无名山头。

    这时,程卫国被团长贺仇寇冷冷打断了。

    “小袁要打本将伏击,前方和侧后的几座山头一定会布置伏兵。你现在去抢山头,正好撞上人家的刀口!”

    杨明时听到道路受阻,连忙到前头打探,此时刚刚勒住马头。“伏兵”二字钻入了他的耳朵,让他脸色大变,忙问贺仇寇怎么办。

    “怎么办”贺仇寇冷哼一声,突然对着杨名时和程卫国大笑起来。

    “小袁以为这是死地,要打我们伏击。这是死地么老子看,我们进了生地,土暴子才进了死地!你程卫国不是喜欢耍火铳么,今天让你耍个够!”

    “那我们……好!”程卫国一咬牙,便对高狗剩下令道,全军就地集结,背靠恩阳河下营。

    “什么”

    高狗剩睁大了眼睛,不相信自己耳朵里听见的命令。

    “前头是大山,右面也是大山;左面是河,后面也是河。这里就他妈光秃秃的荒田野地,无险可守,在这个鬼地方下营”

    “废话他娘的少说!一切行动听军令!选择地形下营死守!”

    程卫国不耐烦地斥退了高狗剩,挥鞭打马沿道路向后方奔去,留下了一团尘烟。一连之后,还有依次跟进的团部和炮连、辎重连、工兵排,以及二十营的三个步兵连。生死之间,一切都要快。

    贺仇寇跑到前头去指挥骑兵,程卫国跑到后头去指挥步兵,留下监军杨明时呆立原地。

    望着他们一南一北远去的背影,杨明时终于明白过来,恍然大悟道:“全来是置之死地而后生!”

    “生个屁!妈的x!”高狗剩狠狠骂着,把脚下挡路的土疙瘩踢了几丈远。

    或许是对他们的回应,左面的无名山头上突然有了动静。

    几面土暴子的玄色破旗竖起来使劲摇晃,一面破鼓发出了噗通噗通的进攻号令。随即上千敌人率先露脸,哗啦啦对着官道冲将下来。

    ……

    不能不说,土暴子选择的伏击地域是极好的。

    土暴子选择的伏击地域,在孟家山以南、恩阳河以东、构溪河以北的一块狭窄区域内。

    孟家山在伏击地域正北,是座横亘于官道中央的绵长山脉。孟家山迎头拦住官道,其向西延伸的支脉甚至将恩阳河挤出了一个尖锐的凸角。南北向的恩阳河紧贴官道西侧,东西向的构溪河在南横截官道,两河为伏击地域划定了一个完美的直角边。

    伏击地域东北,则是程卫国最初想占领的无名山头。无名山头面对官道方向,有一个宽大而平缓的斜坡。无名山头之南,还有几座小山,都被土暴子伏兵提前占领。在无名山头与孟家山、无名山头与南面几座小山之间,分布着数条山沟。山沟出口都对着官道,里面也有土暴子的伏兵。

    土暴子打的如意算盘,可以说是绞尽脑汁。用戏文里的唱词来表述,那就是:号炮一响,伏兵尽出。土暴子希望尽量虚张声势,让惊慌失措的护**选择后撤,撤至刚刚通过的构溪河谷。

    沿溪河是恩阳河的支流,河道方向与恩阳河垂直。沿溪河水不深,河道里遍布大小石头,可以攀爬徒涉。但构溪河谷两岸陡峭,林木茂密,易于伏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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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零二章 生死转圜(六)
    高狗剩选择的河岸阵地,是他在目力范围内所能选择到的最好地形了。

    河岸阵地在官道西边隆起的小土坡上,背靠恩阳河。

    背水列阵,阵地只有东南北三边防线。

    东边防线贴着官道,大约百步长。因此处的官道有些内凹,所以西边防线也跟着内凹。

    北边和南边防线的一端顶住恩阳河岸,各自大约有三十到四十步长。

    至于面向恩阳河的西边,暂时没有构筑防线。河滩上淤积着厚厚的淤泥。这些淤泥被太阳一晒,面上结成了一层土黄色的薄泥壳,但若人马踩上去,那层薄泥壳立马就会碎裂,把人马都陷进去。河滩与阵地之间,还有一道水流冲刷出来的天然河坎,高度从两三尺到一丈高不等。土暴子若从河滩迂回上来,先要淌过河滩的淤泥,还要爬上河坎,护**有充足的时间临时调兵防守。

    为什么阵地防线南北长,东西窄呢

    既是无可奈何,也是有意为之。为的是充分利用官道的地障作用。

    官道是条丈余宽的土路,传说还是在洪武年整修木门道(注一)时建成的。经过近三百年的人踩马踏,这条官道的路基已经严重下陷,变成了一条深两三尺的大路沟。一旦天降下大雨,排水不及,这条路沟就会淹成小河。

    去年陈有福和罗景云率三营北上新政坝,就吃尽了这种道路的苦头,后来更促成了世子朱平槿下决心重修成都到顺庆的新路。

    这种路沟在军事上有个额外的好处:只要按照防御要求稍加修葺,便是上好的障碍工事。如将防线一侧的路坎削成断崖,挖出来的土垒成胸墙,再将砍下来的树钉成鹿砦,多余的矛头插成拒马,那么无论是人马要想通过,都会因为宽大障碍的阻挡,被迫持续暴露在防御者的火力之下。

    西面防线紧贴官道,河岸到官道的距离就只有三四十步宽,因此南北防线只能一端抵住河岸,一端衔接西面防线的东西防线。

    ……

    喧闹的阵地边缘,杨名时默默地注视着几名光着膀子的士兵口衔竹管,在波涛起伏的河水中挣扎前行。直到最后一名士兵攀上了对岸,身影隐没在树丛中,他才默默地收回眼神。

    杨大人是在担心这些渡河求援的士兵遭到土暴子的截杀,站在杨名时身后的程卫国知道得很清楚。程卫国是个天生的刺头,但对杨名时非常尊敬。马乾和杨名时把他从官军带到了护**,又力排众议让他从一个百总升任了一营之长,是他尊敬杨明时的一个原因。杨明时真正关心他和这帮大头兵的生死,是他尊敬杨明时的另外一个原因。

    看见杨明时凝重的神色,程卫国试着为他宽心:“杨大人,朱公子已经抛了竹筒下去。王祥驻在恩阳镇,会收到我们的求援信的。

    还有北边的王省吾。规定的汇合时间是明早辰时,所以明早我们未到,他就会派出探马前来联络。那时他必然从木门镇发兵过来增援。二十里路,一个时辰就到了。

    不过以末将所见,十八营也会像我们一样提前到达木门镇的。”

    程卫国做了解释,杨名时却提出了另一种可能性:“万一王省吾也遭到伏击怎么办

    ”

    “木门镇在河西岸。十八营在河西岸行军,被伏击的可能不大。

    再说了,河对岸还有第三团和十四团呢!

    末将记得战情通报中说,第三团一个营已经到了兴场(今旺苍县九龙镇),距这里也就只有二三十里。现在是土贼合围我们,我们又合围土贼,这是个里外包夹的千层饼。贺将爷敢于临河下营,也是看中了此点。土暴子敢包围我们,我们就来个中心开花,将袁贼一伙一网打尽!”

    “既然这里对我们和土暴子都是死地,所以土暴子会攻得更猛更凶!我们背水一战,同样退无可退!这是置之死地而后生!”

    杨名时想着渔溪之战前的模样,将这句话又念了一遍,随即转身对程卫国有力一挥手:

    “与其坐而论道,不如起而行之。走吧,去看将士们挖工事!”

    士兵们正抓住骑兵连为他们赢来的宝贵时间,疯狂地加固阵地。

    阵地上到处都是挖出来的泥块,装满泥土的粮袋和砍断的树枝。铁镐和工兵铲伴着游动的人影翻飞晃动,喊声和呵斥声随着流淌的汗水此起彼伏。

    十字镐和工兵铲的普遍装备,使护**领先了这个时代整整两至三百年。队列、射击、拼刺和土工作业,早在松林山集训中便成了护**重点训练的四大技术。川北作战以来,又增加了爆破一项,合称步兵五大技术。

    在护**的土工作业规范中,两名士兵一人持镐,一人持铲,互相配合,要在两刻钟的时间里,在普通的软质土地上挖出一个两尺宽、两尺深、三尺长的方坑才算合格。此地是松软的河谷冲击平坝,土下面没有什么石头,这使得护**的构工速度更上一层楼。小半个时辰过去,河岸阵地已经初步成型。

    程卫国一边陪着杨名时检查督促,一边自豪地吹嘘他的部队:

    “……我们营的老兵不少,跟末将一样都是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一份汗,半条命,这个道理他们都懂。根本不需要我们督促监工,只要他们到达指定区域,立即就会吆喝小崽子们挖壕掘沟,构筑胸墙!

    杨大人您瞧,把辎重连的车子排列成一线,钉死轮子再埋上土,立马就成了工事。空余的粮袋和箩筐装上挖出来的土,立即垒成了胸墙。大树砍了成路障,小树砍了成鹿砦。短矛和矛头斜插入地面,就是胸墙前的拒马。这里的泥巴都是河里带来的泥沙,软得很。用不着一个时辰,营寨就能固若金汤……”

    “



第五百零三章 生死转圜(七)
    护**在河岸边扎下坚固营垒,打碎了土暴子的如意算盘;而贺仇寇率领骑兵进行的决绝冲锋,让土暴子充分领略了护**的战力。

    争天王袁韬不得不将沿溪河两岸设伏的数千精锐兵力调上来,这就耽搁了时间。

    然而,一些在意料之中的敌情,却是争天王袁韬发生动摇的真正原因:

    木门镇出现了护**骑兵。据探马快报,这股骑兵大约百人。到达木门镇以后,他们并未停留多久,随即兵分两路:一股向柏山而去;另一股则向孟山石拱桥而来。

    恩阳河石桥是土暴子阻断援兵的要地,当然会重点设防。这样一来,双方接触不可避免。

    可这时,袁韬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召集众将议事,他只是将军师王怀玉招来,两人密商了一刻钟。不久,袁韬身边的喽啰跑马传令众将,中军令旗一挥:

    诸军一起环攻,有进无退!无令擅退者,斩!

    可土暴子一厢情愿,既忽略了对手的脾性,也忽略了自身的短板。土暴子的进攻尚未开始,又挨了当头一棒。

    ……

    矮胖的地趟虎挤在官道的人流中,跑得气喘吁吁。两个健壮的喽啰一左一右,夹着他的膀子往前跑。

    地趟虎手下普通的喽啰们可没有这等待遇。几里路跑下来,已经累的翻白眼吐白沫了。地趟虎手下的这些土暴子身体素质差,长期吃不饱,从原定的巴河西岸伏击阵地撤出,赶到恩阳河东岸,虽说好歹赶在了王府兵的前头,但已经耗尽了他们所剩无几的体力。再来一趟强行军,大盘子地趟虎都这般德行,下头的基层喽啰能好到哪去

    作为一名大盘子,地趟虎本来是有马的。可在大山里藏了两个月,什么东西都被他喂不饱的肚皮给吃光了,包括他可怜的老马。

    地趟虎原来是夺食王王友进手下的亲信大将,渔溪之战中率六千多人驻守三河场,与刘镇藩的援兵对峙。渔溪大败,王友进失踪,地趟虎无奈率手下跟着争天王袁韬逃到了巴州以北的大山中藏身。

    同样败出渔溪场的震天王白蛟龙占了袁韬在巴山的老巢关山寨。袁韬急忙带人回去火并。临行前,看在义军兄弟的情分上,分了地趟虎一些给养。

    只是人多嘴也多,那点米粮几天就没了。

    于是地趟虎只好与几家大盘子剩下的万余弟兄躲在山沟里吃糠咽菜,时不时来顿水煮人肉当大餐。

    可光有吃的也不行啊。

    没有盐,人脚耙手软抽筋出冷汗。

    无奈中,义军又祭起了山里人缺盐时的老办法:刮老厕土熬水喝。

    就这样熬呀熬,一万多人熬死了两千。地趟虎的六千人马也只剩了五千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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