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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祯十三年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响木

    郑安民倒是兴趣盎然。听见世子邀请,便走了过来。他从锦匣中拣起一粒丹药,对着烛光细细端详。

    “臣故乡广东有一大山,名曰罗浮山,听说便是葛仙炼丹传道之地。臣小时便听得家中长辈说过葛仙飞升之事,只是这丹药还是第一次见到。臣也说不上如何挑选。”郑安民说完便放回丹药,重新走回秦文荐身边坐好。

    朱平槿伸手从锦匣中拿出一粒个头最小的丹药,学着郑安民的样子端详起来。

    暗红的颜色,大小如同一枚龙眼。拿起来,并不十分光滑的表面有一点粘滞,稍用力挤压,竟有一丝柔软。垫在掌中,沉甸甸地有坠落感。

    举手投足之间,朱平槿立即形成了判断。暗红的颜色,大概便是玉鼎道人说的丹砂,就是氧化 汞经过高温产生的还原物。沉甸感,是因为丹药里有重金属矿物质,比如汞、铅、铜等密度大于钢铁的重金属。表面的光泽和粘滞感,是因为裹了一层薄薄的蜡质。用力挤压产生的柔软,可能是矿物质药芯外面包了一层中药,比如兴奋剂或者春药什么的。人吃下去,沉甸甸的丹药会在胃中产生存在感,薄蜡层进入胃液后不久溶解,释放出兴奋剂或者春药,又会使人立即神清气爽或者**旺盛。服药者本人不知原委,飘飘欲仙之际还以为是仙药生效。

    朱平槿左右手一起上,将丹药一一拣选过,脸上露出犹豫不绝的样子。

    “槿儿,可曾选好了”蜀王朱至澍有点不耐烦了。他看见丹药,便惦起了后宫里两位刘妃。她们必定玉体横陈,焦急等待着他这位君王的临幸。

    “儿臣确实不知如何挑选。”朱平槿如实奏报。

    “依孤王看,樻儿尚幼,服不得大枚的,就选那枚最小的吧。”蜀王打了一个哈欠,“四弟,你走时,也选一枚。”

    “这……多谢王兄!”赚到了!太平王顿时心花怒放。他可没有闲钱来请人炼丹。昨日向王兄借支了白银一万两,今日又得赐金丹一枚,看来以后王兄这里还要常来常往。

    “如此,槿儿和两位大人就散了吧!”王爷又打了一个哈欠,补充一句:“重庆府的银子要抓紧运回来!”

    “儿臣遵旨!”朱平槿右手的掌心牢牢攥着那粒金丹。

    陈恩将剩下的四枚金丹摆好,正欲关了锦匣,突然见到金丹上似乎有些灰尘,便轻轻用袖角扫了扫。等他放好锦匣去扶王爷时,王爷已经自己从宝座上站了起来。

    “王爷请留步!老臣有本启奏!”秦文荐苍老的声音再度在朱平槿身后响起。

    蜀王正在走下宝台,听了秦文荐的话,只好重新会去坐好,心里怒骂这只还不死的老狗。

    “老臣有本启奏!”秦文荐毫不在乎蜀王的难看脸色,坚定道:“王爷,老臣身为左长史,身负辅导规谏,以匡王失之责,不敢不启奏!”

    “老大人有话赶紧说,这天色已晚,老大人日夜操劳国事……”

    “王爷请恕罪!这丹药不能吃,老臣担心有毒!”秦文荐上前一步道。

    此言一出,大殿静得针落可听。

    “这是秦老不死想诬陷富顺王!”已经攀挂上富顺王的大太监陈恩第一时间做出了判断。

    可未等他跳出来反驳。蜀王已经惊愕问道:“秦老大人有何凭据”

    “老臣并无凭据。只是老臣历经四朝,知道泰昌皇帝就是吃了红丸……”

    “秦大人孟浪了!”陈恩抓住时机跳出来,“秦大人既无真凭实据,何以妄自猜测这金丹有毒秦大人又何以妄自将红丸与金丹相提并论”

    “臣确无凭据!”秦文荐硬着脖子抗声道:“臣为孔门弟子,从不相信那些神仙鬼神之物!万物有常,生死有命,岂是




第一百二十一章 惊涛骇浪(三)
    崇祯十四年五月十六日清晨,久违的阳光一扫前几日的阴霾,重新出现在东山的边上。然而,早起的市民惊恐地发现,一觉醒来,成都府的大街小巷里全站满了官兵。尤其是在王城和王城东北角外的蜀王宫苑周围,更是五步一哨十步一岗!

    大街上戒严,官兵不准行人走动,可机灵的市民们依然有办法传递消息。很快,一个非官方的流言就被传得沸沸扬扬——蜀王爷昨晚突然暴死在大小刘妃的床上,据说死时赤身**,精流不止。而且,王爷的亲兄弟太平王,昨晚也突然死在轿子上。轿子抬进太平王府后,才被掀开轿帘的太监发现。据说,太平王爷一手掐着喉咙,一手伸得笔直,身体蜷曲着,脸上还带着淡淡的微笑。

    几个时辰过去,随着省府县三级官衙危机处理的镇定有序,蜀王爷之死给市民带来的惊恐,慢慢转成了百姓极好的谈资。尤其是王爷死在大小刘妃床上那一幕,经过许多人的添油加醋,已经变得精彩纷呈。龙门阵的讲述者兴趣盎然摆到**时,往往戛然而止,留给广大听众一个你懂得的表情,然后施施然而去,转过几个巷角参与下一个听众论坛。

    蜀王宫苑中的寝殿,所有门窗全开。临时在寝殿中间面对面摆了四排椅子,供前来勘察办案的官员休息。许多官员夙夜未眠,正斜靠着圈椅打盹。

    一个面色严肃的中年青袍官员,带着几名皂吏模样的人快步进了大殿。坐在上首的四川巡抚廖大亨一见来人,精神陡然振作,萎顿的身体一下坐直了,然后重重咳嗽一声,将那些昏昏欲睡的官员们都惊醒过来。那位青袍官员姓李,是位按察司知事,破了不少大案,远近闻名,因此被廖大亨和按察司定为此案的具体经办人。

    “抚台大人!”那位李知事对着廖大亨一拱手,“毒物找到了!下官遍巡四城的名医,有七八位名医大致认定,那是雷公藤之毒!”

    在座的官员一听此话,开始喳喳小声议论。廖大亨两眼通红坐在椅子上,向周围压压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

    “诸位大人!”那李知事解释道:“雷公藤别名断肠草,毒性最是剧烈,中毒之后生还者寥寥无几。可此物极为稀罕,大多数医家也只是听说过,更没见过中毒之人。下官遍巡四城名医,曾亲眼见过中毒者的仅一位,就是福仁堂的罗先生!罗先生道,误食此毒之后,中毒之人肝肠寸断,可是嘴不能说,喉不能言,身体佝偻,手臂僵直,却还面带微笑。死状最为诡异恐怖!故而,此毒物还有一个别称,名曰‘牵机’!”

    哄!大殿里顿时热闹非凡,众人一起七嘴八舌地开始议论。在座的都是读书人,宋太宗赵光义以牵机药毒死南唐后主李煜的故事,大家耳熟能详,可就是没见过。

    “各位静一静!”廖大亨身边的四川按察司见抚台大人面色不豫,连忙颤巍巍站起来维持秩序。

    臬台大人年事已高,却依然操劳国事。见着风烛残年的臬台大人,议论声立即小了。

    “诸位大人,”那李知事又道:“下官和几位仵作查看了两位王爷之遗体。太平王死在回府的矫中,左手掐喉,右臂僵直前伸,身体佝偻,面色微笑,那便是雷公藤中毒之典型症状。蜀王爷也有掐喉之动作,但是身体面色十分痛苦,与雷公藤中毒症状稍有出入。”

    见到廖大人和各位大人都在认真听着,那李知事便连贯讲下去:“下官问过两位刘妃,王爷服药时正在床上与小刘妃……”

    又是一副你懂得的表情。

    “酣战!”不知是谁小声接了一句。

    后排的低阶官员彼此间眨眨眼睛,勾着下巴闭着嘴唇颤抖着,十分痛苦地憋住笑意。

    “据两位刘妃讲,王爷连日临幸,身子不济,便服药壮阳。服药时曾以羊奶冲服。下官猜想,或许是这羊奶稀释了毒性,又或是这羊奶能够解毒,抑或是这金丹本来就有……”

    廖大亨打断了李知事的毒物学分析。他直截了当地将自己急于知道的事情问出来:凶手是谁

    “下官询问过当时在这大殿所有在场的人,包括世子、承奉司陈公公、长史司秦文荐秦大人、郑安民郑大人,还有一位小太监。大人,下官已将陈恩陈公公先行拘禁起来……”

    谁被拘禁,谁必然是凶手的主要嫌疑人。

    大殿里又是一阵喧闹,不免再次劳动年老体衰的按察使大人亲自维持秩序。

    廖大亨没有理会那些喧闹。现在的当务之急是盖棺定论,办成铁案,这才是关系到他仕途的大事!

    “为何是陈恩”廖大亨沉声发问。

    “王爷前几日下了旨意,要王妃将运到重庆府娘家的粮食一事具折说清。因王妃偶感风寒,便让世子代为呈交折子。昨夜世子力邀秦、郑两位长史一同拜见王爷,正是为着说和王爷王妃。是故昨夜在这大殿之中,共有六人:王爷、太平王、世子、秦、郑两位长史,还有陈恩,此外又叫进一名试毒的小太监。秦、郑两位长史都道,王爷看了王妃的折子,顿时十分高兴。因为王妃并非如传言中所说,是偷运粮食回娘家,而是因川东闹摇黄,重庆府的粮价高于成都府,故而王妃将粮食发往重庆府,赚取两地差价……”

    李知事努力地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讲清楚,廖大亨不得不再次打断按察司知事的话,否则不知何时才能听到他想要的答案。

    “……王爷王妃冰释前嫌,又多赚了许多银子,王爷很高兴,便下旨要赏点东西给世子……” 李知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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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二章 漫长一天
    太阳落山之后,成都府的家家户户都冒起了柴草的炊烟。可是,因官兵戒严而一度沉寂的蜀王府西顺城大街上,突然再度喧嚣起来。数百天全土司的官兵从北门开来,突然包围了距离遵义门不远的富顺王府。土司官兵手持火把,把富顺王府围得水泄不通。几个想跳墙出府的太监宫女,都被土司官兵不由分说一刀砍了,携带的包裹财物全部被没收。

    过了半个时辰,南面又开来一队官兵。说是官兵也不像,他们没穿鸳鸯战袄,却个个穿着灰色的对襟战袄和裤子;说不是官兵也不对,他们个个十七**,精神十足,动作敏捷,手里拿着短矛,有些腰里还挂着腰刀。

    不一会儿,灰衣官兵举着火把鱼贯进入了富顺王府,不久又将里面的人一串串押了出来。押出来的人个个哭天抢地,想对官兵磕头求饶,可是十几个人用绳子拴在一起,官兵们又用刀枪竭力催促,连停下来的机会也没有。富顺王府与德阳王府毗邻,周围都是正宗的富人区,不是王府就是官衙,官兵又形成了封锁线,这让许多听到动静想看热闹的市民遗憾不已。从富顺王府押出来的人,被官兵驱赶着向北门走去,这下趴在自家房顶上看热闹的沿途百姓有福了。见到一向耀武扬威的王府家人个个落难,百姓心里兴奋,本着有怨抱怨、无怨打欺头的原则,从大街两侧房顶上飞出石头、瓦片,砸得无处躲避的犯罪嫌疑人头破血流。

    用不着耳报神传递具体消息,成都府的市民都能准确猜出,这富顺王府怕是完了。天亮之后,更多的消息传来,与富顺王府一起卷入蜀王之死大案中的,还有王爷别院里的一些太监宫女,左护卫指挥司的掌印指挥刘尽忠等部分王府武官,此外还有青羊宫的十几个道士。最令人惊愕的是,蜀王爷最宠爱的大小刘妃,以及新生的小王子朱平柲,居然也被官兵抓了起来。而抓起来的原因更具爆炸性:那两个国色天香的大小刘妃竟是假冒的。她们根本不姓刘,更不是什么良家妇女!

    她们的真实身份,不过是护卫指挥刘尽忠不知从哪个窑子里买来收养的婊子之女!

    朱平槿坐在世子府西暖阁打盹,昨晚他一夜未睡。蜀王之死是预料之中的事情,但是死亡时间以及各方反应却难以预料,因此必须做好各方面准备,然后根据各方变化适时调整。情况比朱平槿预料的情况更好,这主要是归功于陈恩。

    据派去监审的李四贤奏告,烧红的烙铁还没挨上陈恩的肚皮,陈恩就吓尿了。然后就开始招供,滔滔不绝地招供,直让负责笔录的官员叫他说慢些。陈恩交代的罪行,从他参加富顺王反 gm阴谋犯罪集团开始,到他与刘尽忠商量在王城里布下兵马,准备必要时控制王妃和世子结束。件件都是猛料,条条都是死罪。

    陈恩说,本来他是想规规矩矩做奴才的,死了以后随葬王爷陵寝。但是富顺王父子先是设了一个套,让他的嗣子陈济欠了大笔赌债,然后以帮助陈济还债的名义控制了他的嗣子。此后,富顺王父子利用金钱腐蚀诱惑,一步步将他拉下水。起先他只是向富顺王提供一些蜀王起居言行的情报,然后就不可自拔地参与到富顺王父子的不臣阴谋中。

    陈恩坦白,富顺王反 gm阴谋犯罪集团主要的成员有:富顺王朱至深、富顺王长子朱平檙,落第成都秀才柳任芳以及他的嗣子陈济。犯罪集团的犯罪思路是,尽力培植王府护卫指挥使刘尽忠的势力,帮助他献金玉、美女以固宠。然后再利用刘尽忠不断膨胀的野心,挑拨蜀王与王妃的关系,让他们夫妻反目,父子成仇。

    富顺王反 gm阴谋犯罪集团判断,以蜀王和王妃之间多年来的紧张关系,只要蜀王声言废了王妃,以王妃的性格和世子的力量,她和世子一定会有非常举动来挽救局面。如此,就可以让富顺王抓住上位的机会。不管是蜀王被废,还是世子被废,对阴谋集团都是一个天大的胜利。如果蜀王朱至澍被废,替位的必是同为嫡子的富顺王朱至深;如果世子朱平槿被废,接替世子之位必是二王子朱平樻。可朱平樻寿年不昌,眼见活不了多久,所以世子之位最终会落到大刘妃之子朱平柲身上。这时,富顺王父子便会突然公布一个铁证:大小刘妃并非刘进忠的妹子,甚至也非良家女子。她们,只是娼门之女!

    娼门之子,岂能登上王位到时候,来个突然出击,造成天下哗然的局面,让刘尽忠措手不及。

    此毒计为柳任芳所献,其名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此外,富顺王阴谋犯罪集团还留了一条更阴险的后手。那就是勾结青羊宫金鼎道人,在丹药中故意添加过量的丹砂,让嗜食金丹的蜀王慢性中毒。陈恩曾听到金鼎道人在富顺王长子朱平檙面前放言,添加过量丹砂,丹药色红而艳,再加春药等助兴之物,蜀王必喜。一年五粒,年年不缀,三年内蜀王必一病不起,五年内必呕血而亡。

    审的承认了,没审的也承认了,可唯有一点陈恩死活不承认,那就是在金丹中下牵机药的事。李知事审前得了抚台的指示,立即大刑侍候,那陈恩被烙得全身无一点好肉,实在熬刑不住,只好称锦匣收好后,有一刻钟左右离了人看管。他离开时见到大刘妃跟前的太监小桂子在附近转悠,可能是小桂子下的毒。

    对小桂子开审后,李知事充分吸取了对陈恩审讯的经验教训。开审后二话不说,先把小桂子吊起来脱了裤子,大家认真观摩一番,然后一阵蘸水皮鞭猛抽,打的小桂子是哭爹喊娘。这些准备工作铺垫完成后,这才慢悠悠地审问:

    “是不是在丹药里放了药粉啊只要老实承认,立即放你出去!”

    “是……是!求求您大人,放我出去,唔唔……”

    “好!再好好回答一个问题,只要你老实承认是大小刘妃让你放的,立即放你出去!”

    “是她们让我放的!是她们让我放的!!大人您可以放我出去了,唔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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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国祚初承第一百二十三章 未来方向一
    惊天大案真相大白,血腥清洗不可避免。成都府,这座几千年的古城,再次陷入到腥风血雨的漩涡中心。

    数百里之外的雅州,却没有受到这种影响。平乱之后,雅州一直在军事戒严状态。然而随着减租投献的顺利推行,随着茶马互榷的再度开市,雅州街面上重新热闹起来。几月之前的那场劫难,仿佛只是个不堪回首的噩梦而已。或许唯一的变化,便是那些曾经横行于大街小巷的衙役税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却是带着纠察红袖标的护商队士卒。

    就在富顺王父子落网的第二天上午,一匹毛色斑驳的快马载着名风尘仆仆的灰衣骑士,冲进了雅州城的北门。进城以后,灰衣骑士并不停留。他控制着马匹灵活地绕过街上的大车和行人,直奔城东的范家大院而去。在范家大院的门口,灰衣骑士终于被几排拒马拦了下来。

    守院的士兵与送信人很熟,隔着老远便开始打招呼。

    “段老二,你娘的大清早又来送信哩!”

    灰衣骑士没有答话,跳下马,把缰绳挂在拒马的尖头上。他甩了甩僵硬的腿,用袖子擦了一把脸,从怀里摸出一封信晃了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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