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十三年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响木
大约有一两秒钟,朱平槿的身后没有出现预计的应答声。这一两秒钟的等待,对他来说有如一个世纪的漫长。早知王府的护卫靠不住,还是侥幸带了出来,结果一出场立马现出原形。朱平槿面上镇定,心头大急,就在他冷汗热汗一并顺发下淌之时,一个声音如雷暴喝,在他身后发出:“某敢!”。接着便是一道宝刀出鞘的铮声,再接着一个人影从朱平槿身边掠过,带起一阵寒风。
只听得一道呼天抢地的惨叫,人群中的嗡嗡声立即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高声尖叫:“杀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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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川抚现身
世子府大殿前的审问进行得很顺利。
有一个家伙在路上撞开护卫想跑,结果让心里窝火的护卫追上,也没有喊站住,直接几刀砍死,枭了首级。这颗滴血的首级,给其他人做了榜样。小流氓们见着王府竟然来了真的,很快怂了。那个分开审讯的书生倒是硬气了几分钟,可没等他把大明律背完,身上就被剥得精光,然后在众人的讪笑中双手遮住下体哆嗦不停。不到小半炷香的功夫,这家伙便笔尖颤抖着在自己的供状上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圆圈。
朱平槿看了供状笑了笑,吩咐把小流氓们和他们的供状送去审理司,然后命令曹三保找个清静的屋子,单独把那个秀才关着。毕竟是个秀才,或许养几天自己还能废物利用。
大明朝的元旦,便是朱平槿穿前的春节。因为是一年之头,所以又叫正旦。
地方大员在元旦之日到王府朝拜藩王,既是大明朝的国家制度,也是家国君臣体系在地方上的微缩版本。即便燕系皇帝把各地藩王当猪养,这个制度也不敢废除。
元旦的清晨,天还微亮,朱平槿便打着哈欠,在曹三保的催促下起床更衣了。更衣很麻烦,因为他今天穿的是大典上的礼仪正装。中单、裳、衣、避膝、大带、玉佩、大绶等等华丽的行头,由里到外,由上到下,一件件穿好。最后身罩青衣,头带冕旒。
青衣两肩上各绣一团火纹,袖口上也绣着火纹、华虫等纹样。冕旒(mianliu)是皇家礼服中等级最高的帽子。帽子上面盖着一块前圆后方的桐木綖(yan)板,上面漆成黑色,下面漆成红色。綖板前后各挂着八串玉珠,每串玉珠八粒,分为赤色、白色、青色三种,间隔穿插。脑袋一动,冕旒就前后左右来回晃动,提醒君王的行为必须随时都要端庄得体。
朱平槿穿过一回皮弁(注一),就是在献贼远遁,新任四川巡抚廖大亨进府报捷之时穿过。平时穿衣一般都是常服,也就是便服,没有什么太多的讲究,穿脱都很方便。穿常服,头上戴的多半是乌纱折上巾,又称翼善冠。今天是元旦,与平日不一样,穿的是最隆重的皇家礼服——冕服。冕服不是随便什么时候都可以穿的,按照朝廷的礼制,亲王世子只能在皇帝、皇太子、父王生日以及正旦、冬至进贺表笺等在宫内行礼时穿着冕服。
冕服的特点,便是每一点差异都在向世人展现你的行政级别。比如朱平槿今天穿的世子级别的冕服,比起他爹蜀王,级别低一点点。肩膀上没有绣着龙纹,冕上挂的旒少一串,珠子颜色也少两种。比起他三叔富顺王、四叔太平王等二字郡王,级别又高一点点:冕上挂的旒多一串。
朱平槿穿戴齐整,登上象辂,接过曹三保奉来的玉圭以及今天要宣读的贺表,在大群亲随仪仗的簇拥下,绕道至王府的承运门外下车,然后沿着中央的甬道跨步向前,从正中穿过了殿前广场上按品级列队完毕的百官,直至高高的承运殿平台之上。辰时的钟声余音未散,蜀王府奉承司奉承大太监陈恩尖利的声音已在殿门外实时响起:
“吉时已到!世子领郡王、百官朝见!奏乐!”
正旦朝拜礼成,蜀王赐宴百官,各自散去吃午饭,唯独新任巡抚廖大亨站在殿外没走,专等着朱平槿。
廖大亨昨夜就得到了消息,说是几个皇城坝的地痞流氓,趁着燃放烟火架人多,趁机侮辱民女,谁知这民女却是世子的相好。世子听说后带兵弹压,那些地痞流氓也不醒眼,直接冲撞世子,被世子当场斩杀首领,其余的捉进王府,其中还有个秀才。早晨百官入王府朝拜,那个流氓头子新鲜的脑袋还挂在烟火架上。人人都看见了,故而议论纷纷。廖大亨刚刚接替被逮入京的邵捷春,指挥川军追击向西逃遁的献贼,军务民事诸事缠身,目前正在焦头烂额的时候。况且他从来都不愿意与蜀王府发生什么关系,只不过涉及宗藩安全,他不得不表示一下自己关注。另外那个秀才,是有功名有学籍的,他也想顺便问一下,毕竟是读书人。没大罪就放了,责令学道申饬几句;有罪就革去功名,交按察司定罪量刑。
百官恭送蜀王离开后,身为世子的朱平槿是率先走出殿门的。朱平槿得了曹三保的禀报,想了想就让曹三保把廖大亨请来。按礼制,朱平槿贵为世子,是藩国的储君;而廖大亨大员一方,依旧是臣。二人相见,廖大亨须向朱平槿行君臣参拜之礼。但是朱平槿毕竟年轻廖大亨太多,又是一个事权几乎为零的宗藩,二人平级相交也是时所公认。从尊重朝廷,或是礼贤下士的角度考虑问题,倒是朱平槿主动去参拜廖大亨更加恰当。但朱平槿权衡了谁主动参拜的利弊,还是决定让曹三保把廖大亨带过来。
廖大亨过来了。他五十岁左右,圆头大脑袋,长得很富态。他以前是监军道,献贼入川时也曾指挥川军打过几个小仗,但主要是负责粮饷供给,在四川官员中算是比较能干的。廖大亨过来行礼,朱平槿赶忙前行几步拉住。两人寒暄两句,廖大亨率先进入正题,朱平槿立即应战。
“那贼子大逆无道!竟敢行刺本世子!本世子身边的几个护卫,疏于战阵,怠于职责,关键时刻,竟然畏缩不前!幸好本世子早料知那贼子阴险非常。刀子捅来时,本世子已有防备,迅疾侧身一闪,这才堪堪躲过那致命一击!有个护卫良知未泯,见本世子大喊护驾,终于挺身而出,挡在本世子身前。没等那贼子捅出第二刀,就格杀了那贼子。好险啊!就差一点,就差
第十六章 东门人市
廖大亨不急着答话,等着朱平槿自己提出要求,把事情挑明。不过朱平槿也是官场老手,他只是叙说茶马古道上物资运输困难的情况,却并没有提出任何要求。廖大亨终于意识到,世子虽然答应昨晚的事情不予追究,但是一干人犯还有供词都在王府,如果他不明确表态,这件事说不定还有变故。
廖大亨沉默半响,方小声对朱平槿道出了自己的难处。目前献贼肆虐,主军客军皆是疲惫不堪,实在无力调配军士剿灭各处杂匪。邵抚曾于崇祯二年平息了天全土司的兵乱,也曾整治过官吏私设关卡、盘剥商旅等违法之事,奈何眼下朝廷兵饷不继,兵士全靠收取过路费充作军饷,他有心整治却不敢仓促行事。至于道路难行,需要大量劳役方可疏通。藩库早已见底,恐怕近期难以行事。
朱平槿道:“廖大人所提之难处,本世子自能体谅。不过,那茶马古道本是蜀中通往藏地的通商要道,长期淤塞,商贾难行,于蜀中百业皆有影响。本世子愿上奏王爷,由王府出面,号召蜀中商贾捐输钱粮,募集青壮开山劈石,疏通道路。不过捐输钱粮修路的义商,衙门可否适当减免税费,以此褒奖”
廖大亨心里暗骂一声,什么王府号召义商出钱出粮疏通道路,不过是想借义商之名免费走私茶马而已!真是当了婊子还想立牌坊!
不过他可不会把心里话说出口,而是装作感激的样子道:“难怪国人常称‘蜀中多贤王’!世子深明大义,心系黎民,本官深感钦佩。义商捐钱出力,朝廷有所褒奖,理所应当。若此事可成,本官当移文各州、县及诸关隘,大力襄助!”
廖大亨心里算得明白,即便是王府走私茶马,甚至侵占民田,自己也会假装糊涂。谁让他们和天子是一家人呢自己的当务之急不是与眼前的小子拌嘴,而是尽快把献贼撵出四川,坐稳四川巡抚的位置。蜀王府的任何要求,只要不让自己失职、难办、出钱都行!再说了,去年藩库还差着蜀藩诸王的俸禄,今年明年都难补齐。如果自己不答应,兴许世子下一道难题就要出给自己了。
廖大亨痛快答应,让朱平槿心里乐开了花。
朱平槿利用了廖大亨的一个思维盲区。廖大亨想到的肯定是钱。他绝对料不到,为了保命,有人要练兵谋反。
“本世子即刻着人将首级取下……”朱平槿对廖大亨道。
中国人的春节,总是那么繁忙。
大年初八的早晨,朱平槿坐在床沿上,迎着春日的阳光,大大地伸了一下懒腰。
王妃生病了,王爷照例是百事不管,王府中的事没人拍板做决定,自然一下子全停了下来。朱平槿给手下的宫人发了大红包,有家人在附近的,也准了假探亲。如此仁政,让世子府里一片欢腾,也让蜀王府的其他人眼红不已。趁着这个机会,朱平槿也给自己放了大假,休息一下充满阴谋诡计的脑袋。他每天除了到王妃处请安问好说话,剩下的时间全部花在了老婆身上,比如写信抒情,上街购物,上香求子等等。
转瞬七天过去。朱平槿体内的生物钟准时提醒他,大假结束,该上班了。朱平槿换了便装,骑马出了府门,直奔成都府东门而去。随行人员骑马换了便装,除了宦官曹三保、王四忠,护卫宋振宗外,还有两个才加入的新人:罗雨虹的弟弟罗景云以及新聘的世子文案孙洪。
四个新入世子府的人才,高安泰初二就跟他在成都府养老的奶奶告了别,带着朱平槿的亲笔信回天全去了。舒国平和李崇文则放了假,按大明官场的惯例过了元宵节才来上班。孙洪最惨,只回家耍了三天,然后就被朱平槿单独安排了一间厢房,活活关了四天。干嘛呢读文件,学精神。上至皇帝朝廷的诏令行文,下至王府的田庄铺子清册,几个宦官抱来堆了一大摞,让他慢慢学习消化。
我d从长期革命工作实践中认识到,领导的正确决策,是建立在对各种情况充分掌握的基础上的。拍脑袋做决定,看似潇洒,实则很可能犯错误。孙洪这个人聪明有急智,对天下大格局有较清醒的独特认识,但是限于出生市井,对影响全局的关键情况缺乏掌握。论点大而无根,是他很大的弱点。一个论点没有具体的数据或事实做支撑,很容易流于空话。一个组织内的空话多了,就会淹没少量的真知灼见,使最终决策出现严重偏差。
如何解决孙洪的问题朱平槿想起他提副处级时,一位组织部的领导曾给他说的话:“干部都是d培养出来的,从实践中锻炼出来的。”于是利用春节空闲,给孙洪压了点担子,希望他能领悟上级的意思。今天朱平槿叫上他,除了让他出去散心放风,另外的意思是继续观察。宋振宗是昨晚专门从罗府叫回来的,朱平槿准备利用这个机会,向职业军人学习如何选兵。小宦官李四贤未能陪同世子出府,因为他到罗府请人的差事办砸了,被朱平槿打发到青羊宫,跟着玉鼎道人烧锅生火去了。
洪武年间
第十七章 人口批发(一)
见着大客户进场交易,一群牙侩很快围了上来。朱平槿点点头,孙洪便下马迎前,与他们交谈起来。
“主家说了,只要年纪十四岁到十七岁的川籍男丁,无犯罪记录,无隐疾、无近亲,有勇力者,有保人者优先!”没有彼此交换名片,也没有理周围牙侩的叽叽喳喳,孙洪直接把今天买人的标准说了出来。这是昨天朱平槿安排孙洪作为买人首席谈判专家时,明确指示的选人标准。
孙洪周围响起了一些叹气的声音。
看着像个书生,谁知才是个下人,那他口中的主家必定非富即贵!一个中年牙侩反应很快,立即上前拱手道:“公子要多少人”
“至少三百!”
叹气的声音立即消失了,换之以吸气的声音。
朱平槿选十四至十七岁男子,理由是到了崇祯十七年,也就是三四年后,这些男子的年纪将会在十七岁至二十一岁之间。假设从崇祯十七年开始,战争再持续四五年,这群人的年龄也会在二十二至二十六岁之间,不会太大。朱平槿曾在拥军拥属工作中看过一份材料,说人民解放军进行体能测试,二十至二十二岁的士兵体能最好,大于这个年龄段,体能就开始下降,所以解放军招兵首选年满十八岁男子应届高中毕业生参军入伍,以便保证在整个服役期,体能始终保持在巅峰状态。
中年牙侩又拱拱手道:“既然贵主家只要孤人(无近亲之人),那敢问公子买人何用”
“开山劈石,修整道路;千里跋涉,护卫商旅!”孙洪没有拣好的说。
这次是哇声一片。
中年牙侩倒是没有慌张,还是拱拱手道:“公子说的这些,都是凶险异常之事。不知人死了残了伤了,贵主家可给抚恤可管工奴饭食衣服每年可有休沐之日”
咦,人贩子还关心劳动条件福利待遇朱平槿来了兴趣,便提马前问:“你是何人所问又是何意”
看来这是买人的正主。高头大马上的朱平槿气场凌人,中年牙侩却没有被镇住:“小的不才,姓包名仲,当这牙侩有官府所发凭证。小的方才所问,乃是小的这行规矩。官绅富贵之家,买了人回去,用法各不一样。有的是家仆,有的是店仆,有的是庄奴,还有些将爷,买来做家丁亲随。小的事前问清楚了,免得主家回去用死了人,亲戚街坊报官惹麻烦。这种事情出得多了,小的在行里的声誉就垮了,饭碗也砸了。”
一群牙侩纷纷点头赞和。没想到人口买卖还有这么多讲究,看来‘术业有专攻’这句话哪里都适用!
于是朱平槿道:“包牙侩想得周到!买人还有什么规矩,不妨与孙先生事前说清楚。至于买来之人如何使用,本公子现在就可以给各位牙侩说明白。这些人买回去,是用在西边土司的道上,修路、护商、转运,所以本公子要的是那些不怕死、有勇力、守规矩的年轻男丁。各位牙侩可与卖家说清楚了,本公子买人,十年为期。期满放归各家,自愿留下另议。每日饭食三餐,顿顿管饱:每月一次牙祭,加菜有肉;每人春秋两季衣服;饷银每月最低一两,升为队头者按级加薪。饷银一半发给个人零花,一半东家代为保存,省得吃酒赌钱嫖女人花没了,十年期满后一次返还。凡为本公子死的,本公子一律负责烧埋;残了伤了病了,本公子负责医治。伤残轻者,本公子另行安排轻活给他做。如果伤残过重不能干活,本公子养他一辈子!至于休沐之日,除假日之外,每月休息三天,即每十日休息一天。因事未休者,另寻时日补上……”
朱平槿说的清楚直白,这倒把一众牙侩镇住了。死人伤残的事对方没有回避,连出事后如何处理都一目了然。工钱虽然不高,难得的是饭管饱,衣管暖。一日三餐,顿顿管饱,一人一年至少六石粮食。如今的粮价贵得吓人,六石粮至少值十五两银子。连牙侩们自己家也不敢说一日三餐,顿顿管饱,何况待卖的草标!外加上两季衣服和十二两工钱,一年不会少于三十多两。这个工钱标准,放在当下兵荒马乱的年月,相当于将爷们的家丁!休沐只是随口一问,有啥重要
包牙侩想了想,觉得这个待遇各方面都说得过去。至于这些待卖草标的想法,包牙侩并没有考虑。他们有口饭吃就是祖上积德了,还敢挑三拣四不想来想来的人多了!于是包牙侩打定主意要把这生意做了,只是……
包牙侩面露难色,道:“公子仁义,小的明白了。但这买人的标准,委实让小的们难办!”
包牙侩解释道,年纪十四岁到十七岁的男丁,各商家皆有,但不过十中有一。其余的人,年龄或小或老,性别或女流,身体或瘦弱。无罪行、无隐疾这两条,各商家买人时也要验过。几家几户一起出来逃难的,相互间还要具保。只是无亲这一条,他们确实难办。
为什么无亲一条特别难办包牙侩接着解释道,草标大都是逃难而来的外地流民。是否有亲人在世,若草标本人愿意说出来便罢了,若本人不愿说出来,牙侩和商家都难以查证。而且据他所知,买方对这一条多未在意。如果公子确实要无亲之人,他们实在不敢保证能挑出多少。
包牙侩的解释让朱平槿意识到,他忽略了选人标准的科学化。
首要的问题,便
第十八章 人口批发(二)
包牙侩得了准信,立即回到牙侩群中宣布消息。牙侩们大喜过望,简单商议几句,各自切分了蛋糕,然后迅速消失,找到各自相好的商家,议好价钱,然后宣布了买家条件,拣出合乎要求的草标。
人贩子宣布的消息,迅速在人市掀起了一阵狂澜。管吃管穿还发钱,另外可安置家眷!只需为奴十年,然后放归各家!听到这样好的条件,草标们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很多人心有疑虑,怕不是买命的钱可是蓬头上的草标,空捞捞的肚子,还有旁边那几堆人里饿的只剩一口气的爹娘老婆和娃娃,让这些草标们没了任何选择。赌一把!就算是拿命也要去赌一把!很多草标一边这样想着,一边木然地站起来,任凭人贩子的驱赶,手里却牢牢拽住爹娘老婆和娃娃的手,走向那永远改变他们未来命运的空坝子。
人市西南角有一个很大的空坝子,桌子椅子都是现成的。坝子地上一道道沟坎分明,或许不久前这里还是农田。人贩子的保镖打手,手拿竹棍柳鞭,一边叱骂,一边挥打,努力把草标中的男女老幼分开,让他们排成长队,一个个通过检查。
第一关是身体检查,主角是体检医生罗景云。罗景云本来被他姐逼着读书,见他姐每日被世子接出去游山玩水、逛街购物,心中不忿,坚决要求跟着世子出来做事见世面。他姐不干,他就把事情闹到了他爹那里。罗雨虹见老爸出面,又觉得目前的局势确实不是考秀才的时候,加之朱平槿保证罗景云跟着自己能学到更多,罗雨虹这才松了口。罗家本是杏林世家,罗景云是家中唯一的男丁,将来要继承家业的。他爹从小传授医术,所以当个体检医生很轻松。只见罗景云小大人模样,先大声喝令草标们脱去上衣,睁眼张嘴吐舌,手指在他们身上戳来戳去。草标们穿上衣服后,逐个伸手放上桌子。罗景云左手搭脉,再问上几句,稍不对头,右手往外一挥,那人便被淘汰。任凭那人叫喊,罗景云也充耳不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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