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当官那些年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惊年渡
“大言不惭,我可不信,”这人哈哈一笑:“那你就算算我呗,看你能算出什么来。”
陈惇装模作样地看了他的八字,掐指一算:“家中独子,略无兄弟帮衬,高堂又早逝。看你发迹也晚,全凭丈人提携。”
“这一条街谁不知道,”这人也没有惊叹,反而道:“你稍稍打听一下,就来蒙我。”
“那你要怎么相信”陈惇就道。
“我至今无子,”这人道:“你算算我什么时候能得个儿子啊”
“这没道理,”蓝道行在一旁摇头道:“你没儿子是身体有病,不去看大夫,跑到这儿来算什么命”
“去你奶奶的,”这人跳起来:“老子没病!”
陈惇安抚住两人,沉吟思索了一会儿道:“不对吧,你今年多大”
这人报上岁数,却听陈惇道:“看你的命,儿子早就出生了,也没有夭亡,你怎么会没有儿子呢”
这老板还没有说话,过来上交钥匙的伙计倒是开口道:“你算错了,我们老板娘没有生儿子,至今一儿半女都没有。”
“不可能,”陈惇再算了一遍,道:“绝对有子,而且能算出差不多三四岁了。”
“简直是胡说。”伙计不以为意,很快离开了,倒是这老板一双绿豆眼左右晃动,心神不定,紧紧盯着陈惇道:“你说我有个三四岁的儿子”
“不是我说,是你命里合该有的。”陈惇道:“你这儿子,难道是流落在外不成”
“没有,没有,”这人连连摇头,一双眼睛开始正视陈惇:“你、你再算算,你还能算出什么”
“你今日恐有血光之灾,”陈惇判定道:“最好找一处佛寺或者道观躲避一下,不过我感觉你命里合该有这一劫,避是避不过去的。”
任谁都不愿听到自己会发生“血光之灾”,这人变色而起,忍了几下才没有破口大骂:“算的什么破玩意儿!尽是坑蒙拐骗!”
陈惇就做了个“请”的手势:“不相信就算了。”看着这人悻悻离去,蓝道行才凑过来:“我看他的神色,好似真有个儿子,他自己其实知道的哩!”
“有进步啊,”陈惇道:“他当然知道自己有个儿子,不过这儿子并不是大房所出,是他在外面偷偷养的个外室生的。”
“你怎么知道”蓝道行问道。
“刚才那个抱着孩子的女人,就是他养的外室。”陈惇提起笔来,唰唰写了几行字:“他婆娘厉害啊,是个母夜叉,把他管得太严,这女人就抱着
第六十七章 间谍
“也”陈馈
“也,”这人把纸张推过来,道:“请你再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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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人神色一变:“你说什么”
“也,语气助词,”陈跛估淼溃骸案ㄖ玻约页浦捩怨浦簟d闶谴竺髂母龇艄吹模俊
“我就是大明人,”这人怒道:“你瞎说八道什么!”
“你不承认也就罢了,我遇多了你这样明明说中了却不肯承认的人。”陈溃骸澳憧纯凑飧鲆沧郑凳浅兀次匏凰凳浅郏次蘼恚匏蘼恚攵捕涣耍夷阋龅氖虑椋欢挥斜壑蛭沧钟腥瞬攀撬缃穸兰捕患恕6遥沧钟型敛攀堑兀缃褚膊患粒得髂愕牟灯骼说矗挥幸劳校羌庇谡业揭劳!
这人神色几经变幻,眯起一双狭长的眼睛,用一种叵测的语气道:“测字,雕虫技耳!安能以一字而笃定天机呢”
“天藏大道,地载机锋,”陈溃骸叭酥荒睿丛19鳎匆延姓髡祝灰抖铮抖悍纾裁床豢赡兀俊
这人从胸膛里发出长长一声闷哼,他一言不发地挑起担子就走了。
蓝道行了这一场简直是莫名其妙,窜过来抓耳挠腮道:“哥,这是怎么回事你们俩半天说了个啥我怎么一句也听不懂呢”
“不要问了,听不懂最好,这和算命没有关系。”陈溃骸拔乙丶伊耍阋不厝グ伞!
没想到蓝道行非常坚决地摇摇头:“我决定了,要跟你学,你给你当徒弟吧!”
“你不是已经有个师父了吗”陈馈
“那个是启蒙师傅,你是授业的恩师,不一样!”没想到这时候蓝道行的脑袋瓜子倒是够用了:“我要跟你学算命,你教我,我一定好好学,一定能学会!”
“我可不收徒弟,”陈踊邮值溃骸拔遗履阊坏骄瑁馐腔峥用晒掌
“这东西不就是为了骗钱吗”蓝道行糊涂了:“有什么精髓”
“上算算天,中算算人,下算才算财。”陈器镆恍Γ骸澳闶窍胱鲋罡鹆亮醪抡庋娜耍故墙樱俊
“我——”蓝道行呆住了。
“没想好之前,”陈溃骸澳憔秃煤孟耄牒昧嗽僮鼍龆a
“那你明天还来吗”蓝道行道。
“还来,”陈溃骸胺判陌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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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样,”陈宰排员哌汉雀瞎さ暮吓伺欤骸八嫌眯慕搪穑俊
“嘴硬心软,”有才道:“虽然不肯给我们好脸色,但该教的都没有掖着藏着,就是嫌我们吃的太多了,说每个月二两银子都不够伙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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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两人学得飞快,已经能用丝绢扎出较为精致的人形甚至头花了,陈偷阃返溃骸拔腋杓频木钊诵蜗螅谏苄顺抢锫舴枇耍倌镌诤贾莼垢壹男殴矗岛贾菽潜吒绯鱿至艘淮笈钊耍际钦飧瞿q蠼中锶挤缑遥构┎挥η竽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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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今日陈凑宜牵皇俏司钊说氖虑椤笥椅奕耍诺蜕溃骸澳忝钦饧柑煜然阂换菏种械幕疃镂姨教鋈恕!
“谁”黑炭问道。
“是一个倭国人,”陈溃骸拔一骋墒琴量艿奶阶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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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娘的倭寇,跑到咱们会稽来了!”有才怒道:“以为绍兴没有人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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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打草惊蛇了,”陈溃骸霸谥
第六十八章 骇俗
“官娘来信,”陈惇道:“说南京公府闻说了玉楼班的名声,请他们去唱戏呢。”
“公府”徐渭讶异道:“魏国公啊”
“应该是,”陈惇道:“听说魏国公颇好玩乐,是个纨绔浪荡子弟,被他知道了也无妨,而且两京相通,公府每年推荐声班乐部,北京才知道的名声。我看这次官娘他们演好了,就能上北京去演了。”
“哦对了,”陈惇从袖子里掏出几张银票来:“这是你应得的。”
徐渭接过来一扫,不由得瞠目结舌:“这么、多钱”
“都说了苏杭是销金窟,”陈惇笑道:“座中一票难求,而且每次打赏,都数以万金。”
而且官娘深谙饥饿营销的道理,不是每天都演,而是三五日无定时,更是把一张票炒到八百两银子的高价,和孙世贵的吴钩书坊更是相得益彰,一下子让《白蛇传》在杭州之地,成了“宁可食无肉,不可耳无声”之势。
“这么多钱,能喝十年的香雪了!”徐渭高兴不已。
徐渭一直生活在穷蹙的困境中,若不是没钱,也不会做了赘婿,更不会为了喝酒而卖画了。然而这家伙穷则穷矣,却始终不把钱当一回事,就像拿到这么一笔钱,也不会想着添置产业,只是想着这钱能换多少酒喝。
陈惇不似徐渭骨子里轻财,相反他还很重视钱财,如今他的金库着实存攒了一笔不的积蓄,从沈长兴那里得到的三千两银子,加上马大的金条以及《白蛇传》的两处分红,这一笔钱足够他在物价平平的绍兴买房买地,剩下的钱再添置一点本经营的店铺,余生似乎就可以过得很好了。
自从知道自己处在嘉靖中期的时代,陈惇算是又庆幸又沮丧。庆幸的是自己总不是处在崇祯末年,那种流民四起天下大乱的时候,说真的活在那个时候,也许自己给自己了断是最好的选择。嘉靖到万历年间半个世纪虽然内忧外患,总算还有个太平的假象,最起码不用真的活成丧家之犬,等自己这辈子两眼一闭,谁管洪水滔天
不过嘉靖年间,尤其是嘉靖年间的浙江,伴随明朝诞生的倭患问题,是较为严重的。陈惇来到这个世界是嘉靖三十年秋,而距离上一次倭寇劫掠才刚刚过去三个月,那一次几十名倭寇甚至穿过了宁波府,距离绍兴不过百里了。
陈惇在碰到那个倭人之前,还没有意识到倭寇的威胁有多近,他甚至还因为自己设想过,若是没有生在嘉靖这一朝,其他时候对于海禁的管束,也并不是特别严格。虽然洪武皇帝三令五申,片板不下海,可是渔民要生存,海商要牟利,又怎么把这一条严格执行下去呢陈惇自然知道此时作为海商,下海能获得多少利润,他也想过——但偏偏此时根本不能,眼看倭患愈演愈烈,甚至蔓延到腹地,海禁的政策只会被重新提起,而且甚至会比往昔更加剧烈。李默的计策如果成功,将会动摇和海商、真倭勾结的地方豪强大族,彼时连他们都不能自保,何况自己呢
从海上牟利的一条道路暂时是被堵死的,不过陈惇还有许多赚钱途径,比如卖绢人,但他从沈长兴的一坛元红酒中看透了一个基本事实。地方豪强是什么,是他养的狗都能仗势欺人的。虽然主人和善,但恶犬是不会与你和颜相待的,想要啮死你,是如此轻而易举。就算陈惇以后经营有方,就算他家财万贯,在别人眼中,也只是一块肥肉罢了,谁都能啃一口,他有什么自保的能力呢
陈惇自来就是个不肯受威胁的人,陶大临威胁他,他一笑而过并不在意,因为知道这个人并不能对他造成什么实质伤害;但是沈长兴的威胁陈惇就要严阵以待,因为这个人真的能伤害到他。
“惇哥儿,惇哥儿,”徐渭摇了摇他:“在想什么呢”
“没什么。”陈惇道。
“那你就看看我的稿子
第六十九章 天下英才
会稽西街左一圈有丝店、潞绸店、缎店、棉花店、梭布店、成衣店、染坊、裁缝店;右一圈有皮局、羊毛店、毡货作坊、西绒货店;还有数不清的画店、书铺、珍宝店、古董店、锁店、漆店、金银作坊。
这些店铺早早地就开业了,门前招呼客人的,扫清积雪的,卸货上货的,果然一派兴旺气息、特别是因为年关将近,又多添了食肆,一眼望去堆挤地密密麻麻地——这种摊贩贸易虽然资本少、规模,但却方便群众交易,里面应有尽有,有一溜子全是卖吃的,有炒栗、茯苓糕、烧鸡、瓜子、还有车推的牛羊驴肉等等。
石田幸挑着担子左顾右盼,来到架着铁锅翻炒栗子的摊前:“怎么卖”
“三文一袋,”摊主道:“来一袋”
“来吧。”石田幸刚放下担子,却忽然听到由远及近的声音:“抓贼,抓贼啊!”
“有人当街偷窃啦!”
两个十五六岁模样的少年并肩跑过来,人群都奔望过去,“贼在哪儿呢”
“就是他——”少年停在石田幸的面前,一把抓住了他的袖子:“抓到了!”
“你要干什么”石田幸警惕起来,“你是不是认错了”
“我没认错,”另一个少年愤怒地扑过来:“就是你,你撞了我哥,没走两步呢,我们就发现钱袋子不见了!你偷了我们的钱袋子!”
“不要冤枉人,”石田幸掀开领子上的手臂:“我没有偷窃,刚才也没有撞上人。”
“胡说!”少年对着叽叽喳喳看热闹的人群道:“他是贼!我们的钱,就是被他偷的!”说着不由分说上来,死死箍住了石田幸,另个少年就眼疾手快地在他的担子里搜检起来,一下子就挑出了一个暗青色的布袋子,摇晃之下果然发出了铜钱碰撞的清脆声音。
“你们才是贼,”石田幸大幅度挣脱起来:“贼喊捉贼!”
“人证物证都在,”人群道:“你还狡辩!两个娃娃还能冤枉你不成”
石田幸大吼一声,抄起扁担劈头盖脸地挥舞起来,然而人群里很快就跳出来几个汉子,一起上来将他制服了,众人将他双手绑住,押送去了官府。
“偷窃啊,”捕快一听这罪名,就道:“好好吃牢饭吧你。这快要过年了,偷摸的案子果然多起来了。”
看着捕快将人押走,成远和有才对视一眼,哼着轻快的歌儿悄然离开了。
且说时至年关,因为吴地与北方不太相同,江南人重视冬至节,冬至节要比春节过得热闹;而北方人重视春节,因此春节气氛要浓重许多。此时的京城一处宅邸,如今正是高朋满座、宴饮正酣的好时候,各地外官来京述职,恰逢节日,内阁次辅徐阶就在自己的府邸招待同年和学生。
徐阶的宅子不大,胜在设计精美。几块太湖石堆了一座假山出来,前面有人工凿出的池塘,难得的是至冬未曾结冰。朱红色桥栏倒映水中,水波粼粼,宛若飞虹;旁边专门有一座阁子,透过雕姿迥异的窗户,能看到池边瘦骨嶙峋的梅树,只开着两三朵粉梅,暗香宜人。
有美酒美食奉上,有乐坊的歌妓清展歌喉唱起吴侬软语来,主人翁又和蔼可亲,即使身在角落里,也没有被冷落的感觉;这一场宴会,倒真是宾至如归,其乐融融。
徐阶满意地看着座中,吃了学生们的轮番敬酒,他如何不高兴啊!望着满堂济济的高足,心中自然有说不尽的得意,便向左下首的客人道:“元美,可有新词”
被唤作元美的客人便起身先敬了徐阶一杯,道:“今日群贤毕至,不才搜肠刮肚,得新词一首,愿抛砖引玉,博众位一笑,”接着徐徐吟诵道:“斜日半江红。柔绿篙添梅子雨,淡黄衫耐藕丝风。家在五湖东。”
“好一首富贵词!”在座的诸人俱都笑道。
“元美这首词可谓柔和至矣,得了三分白乐天的真传,”坐在徐阶右下首的人抚须笑道:“我倒忘了,你的《汝南志》还在我家中,你如若不想要了,倒不如……”
“哈哈,荆川先生一代名士,怎会夺人之美我猜您拿上那书,一定是手不释卷,击节赞赏不已吧”一时间满座欢笑,气氛欢洽,十分和乐。
原来这吟诵新词的就是嘉靖二十六年的进士,如今的刑部员外郎王世贞。这王世贞,出身于以衣冠诗书著称的太仓王氏家族,太仓王氏则是著名的琅琊王氏的后裔。自王家王侨、王倬兄弟于成化年间同举进士,自此科第蝉联。而世贞祖父王倬,是成化十四年进士,终任南京兵部右侍郎,为弘治正德年间名臣。他的父亲王忬,是嘉靖二十年的进士,乃是如今的右都御史兼兵部左侍郎。而自王世贞科举及第后,真真算是“一门三进士”,太仓王氏愈加兴盛,可谓簪缨望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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