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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当官那些年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惊年渡

    李志庠道:“如今这盗金案破获,跟他陆家仿佛没有什么关系,但我心中还是不安,觉得他们一定有不可告人之事,所以趁夜来到江上,想要查明真相。”

    陈惇默然,他本来觉得李志庠的确有些问题,他推测很有可能是知道金子的秘密——但现在看来,跟金子没有关系。陆家除了造假官银,又多出一个令人费解的举动。

    “你第一次发现陆家倾倒石兽,是一个半月前,”陈惇问道:“那时候你没想着捞一捞吗”

    “第一次看见的时候,以为是陆家不小心滑落江底的,”李志庠道:“不久之后我陪夫人在庙里还愿,晚上又一次看到了这非同寻常的举动,那时候才隐约觉得不对劲。后来陆家来人之后,我联想此事,决意要派人打捞,没想到很快就出了盗金一事,我十分恐惧,害怕打草惊蛇,一直不敢声张。”

    陈惇刚要说话,就见前面大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掉了头,而他们的小船还在往前划着,顿时倒吸一口气,然而手上还没有来得及动作,对面的大船已经看到了他们。

    “什么人!”大船上霎时警戒起来,他们朝着小船开过来。

    “会游泳吗,大人”陈惇估量了一下距离,以大船这个速度,他们不消片刻就会被追上。

    见李志庠点头,陈惇道一声得罪啦,飞起一脚将懵然不知所措的李志庠踹下了小船。

    陈惇重新将灯笼点上,看到李志庠在江流中扑腾几下,似乎辨得了方位,一路潜游而去,方才放下了一颗心,这倒要感谢陆家在水里投放了石兽,吴淞江这一段淤泥淤积严重,江流速度缓慢,不至于把人冲走。

    陈惇操起了木桨,放声高歌道:“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今日何日兮,得与佳人同舟。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佳人。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他歌声嘹亮清越,倒把自己唱得心旷神怡。如果不被对面的人打断的话,他倒想再接着唱下去,只可惜对面已经跳上来七八个汉子,掀翻了他的小船,将他绑缚起来,压着他来到了大船甲板上。

    “跪下!”这几个壮汉在他膝盖上踢了一脚,陈惇顺势盘卧在地上,一点不以为意。

    很快走出来一个青衣人,“你是什么人,为何要尾随我陆氏的船只”

    陈惇抬眼去看,只见这人年纪约莫不过二十五六,一副好相貌,举手投足又十分贵气,只不过眼睛微微一眯,又有一种阴狠之气不自觉露出来,破坏了这整体的好印象。

    陈惇暗道一声可惜,“学生是绍兴人陈惇,来吴江访友,昨日有幸得见东君,辗转反侧,寤寐思服,愿采荇以求淑女一顾。”

    “呸,你什么东西,”陆家仆役哈哈笑道:“也不照照镜子,敢追求我们女郎”

    “学生照了镜子的,”陈惇一本正经道:“自觉相貌端正,没什么麻子、斑点、痤疮,女郎看着应该不讨厌。”

    “哈哈哈,”船上之人乐得前俯后仰:“这莫不是个呆子怎么听不懂人话呢”

    “好吧,你既然仰慕我家女郎,”这青衣男子皮笑肉不笑:“那你有什么让人瞧得上的地方,都说说——你有功名吗”

    “嗯,”陈惇道:“寒窗几年,还未曾应试。不过女郎若是肯青睐我,我一定为女郎挣来大大的诰命。”

    “没有功名,”青衣男子冷哼了一声,又问道:“家财多少,系名门之后吗”

    “祖上清清白白,耕读传家,”陈惇一挺胸膛:“家财有的,有薄田十亩,祖屋三间,自给自足,有陶然之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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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贼子
    纤纤玉指从花瓣上拈过,却没有留下分毫的颜料,这花儿的颜色,分明是自己生长出来的,并非人力喷涂上去的。

    “你这花儿,”东君看了半天也无异常,就问道:“从何得来”

    “正是我家园子里,自己长出来的!”这人唾沫飞溅,喋喋不休地讲起来:“……两月前赶集,买了一包花种,撒在园子里,之后混忘了,谁知道后来发出来苗,开出来花,是这样的颜色!我家那婆娘到处嚷嚷,才让人看见了,都说不得了啊,说我家要有大喜事了,这花儿可从没有这样的奇异模样,一定有什么应兆,有大大的吉利呢!”

    “可不是嘛,”岸上围观的众人都窃窃私语道:“从没见过玉兰花,还有这般模样的!”

    “我看你这花儿是应了好兆头,”陆大公子走过来:“我们用三百两银子买下来,你可不是发了财了吗”

    “不卖,不卖,说好了不卖的,”这人却摇头道:“小人被天大的福气砸中了,哪儿有把福气往外头扔的。”

    “那你说说,”陆大公子就道:“你这算是什么福气。”

    “您看这花儿不偏不倚,恰好五株,”这人就绞尽脑汁道:“一定是五谷丰登的意思,来年哦不,是年年都会粮食丰收,五还有五福临门的意思……”

    “你知道五福都是什么吗”这陆大公子笑了一声。

    “五福……长寿,富贵,”这人翻来覆去将‘长寿富贵’念了几遍,末了还询问道:“还有比长寿富贵更好的”

    “比长寿富贵更好的,”陆公子就拍了拍他的肩膀:“就是更长寿、更富贵。”

    “对对对,”这人激动道:“借您吉言,小人就等着这福气登门了!”

    “说你胖,你还喘上了,”陆公子一脚把他踹翻在地上:“连五福都说不全,这五福还能降在你身上你若知道分寸,这五百两银子,就是你的富贵;你若不知道,我就送你一个‘五蕴皆空’!”

    这人吓得缩在一角,倒也不忘将五百两的银票揣在怀中。东君站了起来:“大兄,夺人之物,终为不美。何况这花儿颜色妖异,也许是祸非福。”

    “小妹,你读书比我还要强,难道不知道五色正是这红黄青白黑,”陆公子道:“东方谓之青,南方谓之赤,西方谓之白,北方谓之黑,天谓之玄,地谓之黄,玄出於黑,故六者有黄无玄为五也——这正是秉周天之气而生的五色花,又岂止是五福临门、五谷丰登这么简单的。”

    “不是五福临门,五谷丰登,那还能是什么呢,”东君良久道:“五子登科吗咱们家这一代人丁不茂,加上我也凑不到五个,大兄还能有什么解释呢”

    “所谓君子之泽,五世而斩,”陆公子道:“姑苏陆氏,却绵延千年,世代簪缨,根深木茂,源远流长,未倦前代之泽,未衰后代之德,这是上天给与陆氏的厚德,如今这花儿,又能出现在咱们眼前,岂不是上天之意,还要我陆氏兴盛不衰”

    还未等东君说话,岸上却忽然喧闹起来,当中一人大呼:“抓小偷,抓小偷啊!”

    人群本来就挤挤攘攘的,这推搡之间,七八个人掉入水中,顿时一片大乱。这陆氏的大船本来停靠稳稳地,却忽然也左摇右晃起来,船上之人也纷纷惊叫不已。

    “快扶女郎回去,”陆公子抓着船舷:“下去看看,怎么回事”

    船上的仆役应声跳了下去,谁也没有注意到那缩在一角的人如鹞子一般翻身而起,几步就跳进了船舱之中。

    李志庠在人群之中焦急地眺望着,见陆氏的人纷纷跳水查看,才急忙吹响了暗号,那之前坠入水中的几个人“哗啦”一下浮上水面来,银鱼一般地分散游走了。

    陈惇趁乱跃入船舱之中,却一下子呆住了。这船舱竟有上下三层,最下一层陈惇打不开,他估摸着是压仓的沙石,或者就是石兽。中间一层他悄然潜入,发现这一层是长达五十米的大型货舱,是载货和食物用的。隔舱板把这一层的船舱分成了一个个舱区,类似的船舱至少多达十多个,还有两个舱室装着杭州的特产,甚至还有绍兴的花雕。

    这种设计是相当先进的,船舱与船舱之间用隔舱板严密分开,即使有一两个舱区破损进水,水也不会流到其它舱区。因此从船的整体来看,仍然保持有相当的浮力,不致沉没。

    陈惇在上船的时候就发现,船壳板局部则由三层薄板叠合而成,非常坚固。上了船又发现隔舱板与船壳板用扁铁和钩钉相连,隔音效果非常好。

    “呜呜——”就像眼前这个在船舱里搬运货物的仆役,完全没有听到陈惇的脚步声。

    陈惇将人打晕,衣服剥下来匆匆换上,将人拖进最里头的舱室之中绑了起来,“兄弟,”陈惇不好意思地将袜子塞进了这人的嘴巴里,道:“忍忍吧。”

    从第二层爬到第三层,陈惇才发现这一层居然也全都压的是货物水产之类的,他此时有点懵然,忽然想起来这大船船头有前舱,好像是陆家仆役和水手居住的地方,那大船出于平衡,必然在船尾也会有个后舱。

    他跳出船舱,往船尾走去。一路上仆役和水手来来往往,竟都没有认出他来,陈惇摸了摸自己的脸,不由得呵呵一笑。

    他之前巧作装扮,扮作了卖花人,不过是用夹子夹出一双吊



第十三章 画船听雨眠
    太湖水乡如淡淡的水墨拖出的痕迹,让人无比沉醉,陈惇听着船舱之外传来的吴侬细语的昆腔,卷帘遥望雨幕,再低头喝一杯黄縢酒,简直惬意地如同神仙了。

    “人人尽说江南好,游人只合江南老。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陈惇及时刹住了后半句。

    “怎么不继续了”对面的陆东君灼灼地盯着他。

    “后面一句,”陈惇正色道:“说者无心,但如果听者有意的话,那就是对女郎的狎亵不敬了。学生可是个宋玉、柳下惠一般的正人君子,可不占人便宜。”

    原来这后面一句,却是“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那东君生得肌肤丰艳,白如凝酥,欺霜赛雪,陈惇就好似《红楼梦》里的贾宝玉,见之顿时生出一种“羡慕之心”,可惜对面却不是薛宝钗一样的人物。

    “哼,你自诩柳下惠、宋玉一般的人,怎么却行迹若贼,”东君戳穿道:“还躲藏在我的房间里你到现在还遮遮掩掩,不说为什么千方百计上了我陆家的船吗”

    “学生说了,是一见东君,色授魂与,心愉于侧,不能自拔,”陈惇一摊手道:“想要一近芳泽,怎么东君不相信吗”

    “呸,”这个名叫小筱的婢女登时跳了起来:“这贼好不知羞!女郎,还是将他交给大公子,赏他几十棍子,他就知道进退了!”

    “可不敢,可不敢,”陈惇装模作样地咳嗽了几声:“前些日子被大公子吊在船尾,吃了几口冷水,差点把肺都咳坏了。但学生拼了命也要再见东君一面,难道东君心中,就不曾微微震动吗”

    “你若真的为我而来,如今见了我,自当是手脚无措,汗流浃背,颠三倒四,这样的人我见得多了。”陆东君沉下脸来:“可你神态自若,傍若无人,又哪里是为我倾倒的样子”

    “女郎英明,明察秋毫啊!”陈惇有意做出一副大臣献媚皇上的神态,果然引得对面主仆二人忍不住笑了起来。

    “唉,想我为了登上你家的大船,也是煞费苦心啊。”陈惇伸了个懒腰,指着窗户旁边那一盆玉兰,道:“用了五六天时间,培育出了这五色花,怎么样,女郎是不是也被我骗过去了”

    “你到底用了什么办法,让玉兰花变了颜色”提到这五色花,陆东君果然非常好奇。

    “我找了四株结了花苞,即将要开放的白玉兰,”陈惇哈哈一笑:“取中药血竭、姜黄、绵青、乌梅分别研磨成细末,均匀撒在花卉根部,盖上一层泥土,之后按照常规浇水,三五日之后,这花儿就开出了四种颜色来。”

    “你这法子实在匪夷所思,”陆东君忍不住道:“要是流传出去,这花儿就被荼毒坏了,你还跟我说病梅是人工掰折出来的,你自己所作所为,和那些种梅花的人,有什么区别!”

    “区别还是有的嘛,”陈惇道:“种梅人图个钱财,我只是用这一盆花,换来一个与女郎见面的契机罢了。”

    说着就道:“我觉得这白玉兰与女郎甚为相配,所谓‘绰约新妆玉有辉,素娥千队雪成围。我知姑射真仙子,天遗霓裳试羽衣’,这名花赠佳人,最好不过了。”

    “你吟咏的是衡山居士的诗,”陆东君哂笑道:“你若真有心的话,怎么不自己做一首出来”

    “衡山居士文征明,我本来还嫌弃他的诗不好呢。”陈惇就道:“他也就书画上头,算是大家,至于他的诗词吗,算了算了,也就读着乐一乐。”

    “你也太恣肆轻狂了些,”陆东君不悦道:“文世叔的诗,你都瞧不上,我倒要听你能做出什么绝妙好辞出来!”

    陈惇还真做不出来,连文征明这样的诗句也搜肠刮肚难以寻觅。见那婢女小筱目露轻视,陈惇心中暗道对不起了曹公,你的白海棠被我拿来救急了,顿时一拍大腿道:“珍重芳姿昼掩门,自携手瓮灌苔盆。”

    “嗯,这开头一句,倒也不错。”陆东君眼睛一亮,道:“继续。”

    “淡极始知花更艳,”陈惇摇头晃脑道:“愁多焉得玉无痕。”

    “淡极始知花更艳,有鸟鸣山更幽之意。”陆东君轻轻吸了一口气,显然是被打动了:“谓白玉兰一洗颜色,淡极更艳,清洁自励,宁静自安,岂如多愁之玉,留下瘢痕……这真是佳句啊!”

    见陈惇半晌没有下句,她不由得催问道:“还有呢”

    “没啦,”陈惇道:“这诗就是绝句,只有四句。”

    “你这骗子,又在这哄弄人,”陆东君姣美的面容露出一层薄怒来:“这诗根本不对仗,分明是有颔联、尾联的!”

    曹雪芹的这首《咏白海棠》的确是七言律诗,但陈惇偏偏只截取其中四句,也是有原因的。只因原句从薛宝钗口中吟咏而出,首联“珍重芳姿昼掩门,自携手瓮灌苔盆”便是一语双关,因“珍重芳姿”而致白昼掩门,既写诗人珍惜花儿,又写诗人珍重自我,这是大家闺秀的矜持和庄重,陈惇觉得用来形容眼前这位世家大族之女,是非常妥帖的。

    只不过陈惇抛下了颔联,也就是原句“胭脂洗出秋阶影,冰雪招来露砌魂”一句,一是因为白海棠秋季开放而白玉兰不是,二是因为宝钗雅淡,不爱艳装,活得像个老成之人,而陈惇却并不想见到陆东君也成宝钗这样事事周全谨慎、不苟言笑,而《红楼梦》中所有带有“魂”字的诗词,都没有很好的兆头,比如黛玉的一句“寒塘渡鹤影,冷月葬花



第十四章 举火如昼
    “《管赵谭》如今风靡天下,洛阳纸贵,”陆东君以手托腮,神情向往:“我原听说了却不以为意,买来一本本是打发时间,却不由自主沉醉其中。这书集幽冥之录,天马行空,造出一个百鬼众怪、花妖狐媚与人并行的世间,令人心驰神往,心旌动摇。”

    “也许是以前的志怪之中,鬼怪面目可憎,十分凶恶,千篇一律,”东君微笑道:“所以世人对鬼怪,都是厌恶的。这本书反其道而行之,塑造出的都是可爱、可敬的鬼怪,她们不光是为情奋不顾身,而且也有自己追寻的大道——我不知道这个作者究竟是怎样的大贤大隐,竟能透视人心,将这人间最光明、最黑暗的东西一览无余地写出来,如果我有机会见到他……”

    “你怎么样,”陈惇道:“难道要牵马执镫不成”

    “我真愿意捧巾栉,研笔墨,添灯烛,”陆东君道:“屏息凝神,静静侍候他完成这样的大作。”

    陈惇摸了摸鼻子,心道你要侍奉的人,就近在眼前呢。

    “人家写完这怪谭,说不定江郎才尽,不肯再写啦。”陈惇就道:“你就算红袖添香,人家也不肯再动笔,你要如何”

    “那还不简单,”婢女小筱插嘴道:“把他五花大绑来,关在屋子里让他写,不写不给饭吃,看他写还是不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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