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穿越重生

晋叶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青丰岩木

    这一路来的舟车劳顿,着实让叶凌有些吃不消,因而,便也更加显得此刻的静谧恬适,是如此的难能可贵。

    叶凌长长的舒一口气,好似是把这些时日来,闷在胸中的浊气尽数呼出一般,随即,便只见木廊上的烛光中,有一人影晃荡,也向着穿堂外而来。

    叶凌偏过头去,却是同样着深衣的林潇云。

    林潇云停在了叶凌的侧后方,望着夜色中山脚下的朦胧田野和那透着些紫意的山间薄雾,也在微凉的夜风中,放松似的舒了口气,笑道:“如此悠然,叶公好生雅致!”

    叶凌淡淡一笑,并不答话,而是回过头,将视线重新投到了远方的夜空,林潇云也迈开步伐,漫步至穿堂前门廊的另一边,席地而坐,遥望此番幽远光景,享受着此刻的静谧祥和。

    “不知林将军,可有意中人”

    或许是此时恬静雅然的夜景,不再适合沙场的铁骨铮鸣、烽烟嗜血,叶凌没有再提征战杀伐和天下时局,只是带着笑意,淡然一句,打破了良久的沉静,也便将话题引到了这些柔情琐事上来了。

    心底的那根弦好似被这句话精准的拨动了一般,林潇云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秀美端庄的脸庞,但他终究没有点头,更没有要说出那个名字,只是不做声响,继续望着远方,眼神中多了一份温存与失落。

    对于这样的细微变化,叶凌自然无从知晓,只是见对方沉默,当是默认罢了,片刻后,才又接着道:“林将军觉得,子怜如何”

    短暂的迟疑和安静后,听不出感情的一声浅音才在轻拂的夜风中响起:

    “虚小娘子......她......挺好的......”

    或许是林潇云这次没了退路,只得支支吾吾说出这样一句模棱两可的话来。

    而叶凌听罢,却骤然喜笑颜开、乐从中来,因为平时战场上那位运筹千里、阴沉冷血的林字营主将,竟也有如此内敛含蓄、语无伦次的时候。

    但正是这样,才应证了叶凌心中一直有的猜想,同时也令他稍稍心安了一些。

    笑声中,林潇云并无多少神色变化,他本身就是一个喜怒不表于形的人,因而,即便此刻的内心有所波澜,刚刚说话有所迟疑,却仍旧变不了那一如寻常、冷漠平静的表情。

    但,他又何尝不知心中的那份感情!

    这出征的一年时间里,纵然白日里征战杀伐,屠戮胡寇,血饮长剑,但在夜幕降临之时,总有一个熟悉的身影浮现在自己的梦境,用那清细柔美的声音,抚平他心中潜藏的那份对于血腥屠戮的不安和恐惧,让他寻到自己内心的期待及原本该有的方向。

    那初次见面垂首敛衽的羞涩一礼,那一揽入怀的温暖与眼泪,以及那临行前的一句泪眼呼喊,都一一映刻在脑海深处,令他稍加回味,便能感受到利刃寒光外的柔情与温暖。

    然而,自己终归是军旅中人,驰骋,则于沙场之上,伫足,则于行伍之间,或许,横刀立马,才是自己的生活,马革裹尸,方是自己的归宿,未来简单安定的生活自己都给不了,更何况是如今那花前月下的浪漫,和柔情似水的爱意呢!

    故此,纵使那份思恋和情意再浓,自己又该如何说得出口

    笑声息过之后,叶凌偏头,看着若有所思的林潇云,换了一幅长者的语气,道:“子怜对于将军的情思,老夫和内妻都看在眼里,既如今,两情相悦,固然不甚欣慰,只是有些话,老夫还是想讲与将军听听。”

    林潇云听罢,侧头看向叶凌,却见对方也正一脸严肃的审视着自己,于是,便转过身来,面向叶凌,正襟危坐,拱手低头行一礼后,谦恭的道:“叶公请讲,晚辈定洗耳恭听!”

    叶凌满意的回过头去,踌躇片刻,轻轻哀叹一口气,道:“老夫与虚公乃生死患难之交,叶家与虚家也有世代交情,因而,对于子怜,老夫与内妻自是看得比寻常侄女更为亲近!”

    “而去年隆冬,洛阳城破,虚公随之而去,子冲也战死沙场,如今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便是叶家了!”

    叶凌话说到最后,几乎已是沉沉的叹息了,但随即话锋一转,语气也变得坚定与明朗,接着道:“但老夫又何尝不知,叶家,是她的过往,子怜现在需要的,是将来!”

    林潇云听到此句,抬起头来,看向依旧遥望远方的叶凌,却发现,那仍是一种愁苦而又无奈的神情,就像是一位历经沧桑的年迈老者,在向后辈述说着世道的无常一般。

    &n




第一二四章 朝见之前
    第二日,待到叶凌起来时,兰家宅邸上下,已经彻底忙开了。

    前方阁楼,那宽宽的穿堂中,布置了一展精致的紫檀屏风,往前,便是方可移动的一尺高台,上设一镶边阔长木案,三层棉蒲的席位,也证明了此座主人的身份高贵。

    而沿着穿堂向门外去的两侧,各置三个木案与席位,便意味着,越王一次接见的本地世族,最多是六家,但兰左使明白,即便是这样安排,也足够了。

    一来,自己虽然将越王已抵庐江,并落脚于兰家的消息放出去了,但他又何尝不知,本地尚能支撑的老世族,早已投靠了王氏和周氏,依附了吴王,在此事上断然不会积极。

    二来,则是各来往世族,远近路途不同,总会有个先后,对方来时,有虚座相待,便也足够。

    在高台的左侧,倒是有一方叶凌的席位,但兰左使和林潇云二人,则侍立于司马徽两侧,一位保障越王安全,寸步不离,一位则上下打点,礼迎四方来宾。

    一天下来,叶凌极少说话,只是对方向自己行礼时,才礼节性的回复一下,其余时间,多是冷眼旁观。

    而那些本地世族你方唱罢我登场,陆续前来拜见,倒也让叶凌和林潇云二人都发现了其中的一些不解之处。

    但凡显赫的世族,所携之礼必珠光闪亮,华贵异常,多以数架马车牵引,而主人则乘牛车来访,气度雍然,规格甚高,看上去也十分礼重,然而,来者却并非家主本人,而多是旁支宗亲,以家主之仪,代为来访。

    至于大多数没落寒门,则态度更为实诚一些,虽然赠礼不算贵重,却也是别出心裁,看得出颇为用心,由家主本人亲自向越王双手奉上,最后,还不忘诚惶诚恐的夸上司马徽一番,方才落座。

    尽管面上看来,整天穿堂内的氛围都是其乐融融、和和睦睦,但两人身处其中,却总有一丝不自在的感觉。

    而至于原因,还是他们在随同兰左使一起,送走最后一家世族后,兰左使的一声叹息,方才让两人明白。

    立于门楼下,望着火红夕阳下,那架摇晃远去的牛车,兰左使皱着眉,嗟叹一声,有些愤然的道:“有人狡兔三窟,有人行崄徼幸,今日来访,不过尽到礼数罢了!”

    说罢,愠怒的一拂衣袖,便头也不回的向山间的宅邸走去。

    叶凌细细品味此话,却也只能无奈的苦笑了笑,望着那消失在远处的车架,转身和林潇云一同回宅邸而去。

    诚如兰左使之言,那些已依附王氏周氏的本地世家,今日重礼前来,看似对司马徽及其礼重,则是不过是不想得罪而已,而家主不出面,又可在吴王问责之时,多一句托词,如此左右逢源、狡兔三窟,也着实是他们一贯的手段。

    至于那些没落世家,想必吴王当朝,已难再有重新崛起的机会,此番司马徽落脚于兰家,索性便借此机会,彻底融入到五营军的势力范围中去。

    日后,若越王得势,自家基业自然也水涨船高,而在王氏周氏依然强势的庐江,如此行事,倒也的确称得上是行崄徼幸。

    想清楚了这些,叶凌自然也就明白了,为何白日里那些来访的世家宗族,虽然态度恭敬、礼数周到,但话语却总是停留在阿谀谄媚、逢迎吹捧上,一旦涉及到实质上的支持帮助,便左推右攘、托故道难。

    这些,司马徽当然清楚。

    但在恼怒之余,司马徽也感到一丝欣慰,至少,经过这一年的北伐以来,自己在江左之地的影响,已经逐步确立了起来,那些不敢轻易得罪自己的本地豪强,及努力攀附的没落寒门,不正是为此吗

    而根据兰左使的安排,一行人在庐江,还得待上明日一天。

    如果说,庐江本地豪强的今日来访,是因为尊上之礼,不得不如此,那周围郡县的世家宗族,则无此约束,他们的来访与否,将更能让司马徽看清时下的江南士心及江左格局。

    与兰左使预期并无多大出入,第二日前来的世家,仅三门而已。

    襄城吴氏因与兰氏交好,因而,此次的来访也颇为礼重,大小器物、奇珍异宝,均由家主本人亲自奉上,当然,这还不够,在兰左使近乎于“讹诈”的拉拢下,吴家又承诺向五营军提供一个月的军需粮草,以支持北伐。

    在众人举酒庆贺时,叶凌和林潇云看着吴氏家主那心疼却还要装作大义凛然、毫不在意的神情,也着实有些忍俊不禁。

    谯郡曹氏本为冀州世家,因胡寇肆虐中原,宗室南渡江左,与谯郡旁支合并,因而势力还算雄厚,此次来访,可以说是最为虔诚的,几乎句句不离收复故土、北伐大势,出手自然也最阔绰:粮食千石,族兵百余,匠人数十,悉数交付五营军,且无半句虚言,只有“恳求越王早日驱逐胡寇,匡复大晋江山”云云。

    但让众人印象最深的,还是历阳赵氏。

    历阳距庐江百余里,寻常车架,一个来回,得三四日的行程,而赵氏家主也的确是昨日就已启行,直到今日午时之后,方才赶到。

    赵氏为习武世家,祖上曾因军功,官至中郎将,但因后辈经营不善,最终没落,成为一方寒门,因而,此次来访,也较为简蔽。

    但与庐江本地寒门区别巨大的是,在临行前,赵氏家主竟恳请越王,收下家中长子,让其效力于行伍之间,为北伐尽到一己之力。

    司马徽听闻对方的请求,短暂的思忖之后,却对身旁的林潇云道:“易丞,此事你来决定!



第一二五章 蜀地旧事(一)
    甫丘的秋夜,已有一丝凉意了。

    微凉的夜风抚弄着方形的战旗,也吹倦了高台上的兰致,他轻轻打个哈欠,揉揉些许惺忪的睡眼,却见一人从台下顺着阶梯爬上了望塔。

    因为夜色灰暗,兰致并看不清对方的容貌,只是当那人完全登上望塔,一声稚嫩的声音响起,才使得他完全看清了那兵士幼稚的脸庞。

    “兰将军,属下已经休息好了,后半夜的值岗,就放心交给在下吧!”

    自从吃过晚餐,兰致便接替了此处的防务,一直到此刻,自己已经在此伫立了三个时辰了,的确有些劳累疲倦,是时候该休息一下了。

    幽暗的月光下,兰致看向那名年轻的兵士,点点头,微微笑了笑,伸出手去,扶正了对方身上的铠甲,然后又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肩膀,便与他擦身而过,下了望台,向着营帐内而回。

    进帐后,兰致取下别在腰间的佩剑,竖立案旁,又将头顶的战盔搁置在案面的一侧,自己则席地坐于木案之前。

    然后,伸手从案面另一侧取来一卷刻有“吴子兵法”的竹简,沿着木案铺展开来,最后,只手撑头,眼睛有些迷离的盯着竹简上的篆体小字,辨认深思。

    竹简上书:

    “武侯问曰:‘吾与敌相遇大水之泽,倾轮没辕,水薄车骑,舟楫不设,进退不得,为之奈何’

    起对曰:‘此谓水战,无用车骑,且留其旁。登高四望,必得水情,知其广狭,尽其浅深,乃可为奇以胜之。敌若绝水,半渡而薄之。’”

    “大水之泽,大水之泽......”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一般,兰致怀念一笑,口中不停地念叨着这几个字,脑海中却不禁闪过一个念头:在乱世之间的邂逅,是斗沙须臾的美好,还是苍天安排的遗憾呢

    这样想着,也不知是帐外真的落起了雨滴,还是自己太过于困倦,出现了幻听,兰致竟感觉那丝丝落雨的声音,越来越密,越来越近,从高处落下的雨滴,砸在坚硬的石头上,然后立即四散开来的声音,滴滴答答,滴滴答答.......

    磅礴的大雨,泞泥的官道。

    一辆双架马车仓惶的疾驰而过,木制的车轮压碎地面的积水,浑黄的一片四溅而起,飞洒在大道旁的密林枝干上。

    车前的御者头顶斗笠,不停的抽打着手中的辔绳,好似想要让车架更快一些,而御者身旁,则是一名怀中抱剑的剑士,口中不停的催促,还时时探出头来,不安的望向车架后方。

    双马车架还称得上华贵,木质的辕轮结构紧凑,质地硬朗,就算颠簸也不会走形,车架上的雕纹亦是精致,被雨水浸湿的锦绣帘幕,在雨中起起落落,也透出一丝尊贵之感。

    想来,这车架中的人物,若非王侯将相,也必是公卿权贵。

    车架后方,是三名轻骑,手中持剑,挥扬马鞭,驱赶着战马飞驰,离车架越来越近。

    领头的年轻甲士头顶战盔,身上的铁甲相较于后方两人的皮甲,也显示出身份的不同,看容貌,却不过弱冠之年。

    此刻,那双隐于战盔阴影之下的双眼,早已望穿如珠帘般的落雨,紧紧盯向了前方不远处的华贵车架——此人,便是兰致。

    两刻钟前,凌湘军攻占巴中,城内一片狼藉,而乱军之中,一辆华贵车架夺路而出,直直奔向东方。

    兰致见罢,便将收拾残敌的事物交给了房奎,自己则亲领十名轻骑,一路追杀而来,然而,出城时又遭遇了一番堵截,大有折损,最后跟着自己追上车架的,就只有身后两名勇士了。

    双马车架的速度自然不敌轻骑,因此,不多时,兰致等人便完全咬在了车架的后方,紧紧逼了上来。

    兰致挥剑示意,自己在右,一名甲士在左,而另一名甲士在后,三人一同包抄了上去。

    兰致追上车架,从马上一剑刺出,便洞穿了御者的身体,随后拔出剑来,对方的尸骸也随之顺势落下了车架,但对面的轻骑,却因为车架上剑士的突袭,而命丧于此,落下马来。

    那名剑士剑术高超,在刺杀了对面的甲士后,又迅速挡住了兰致从侧面的一击,随后,两人在并驾而行的车架和战马上,激战数个来回,却平分秋色,均未伤及对方。

    然而,失去了御者的车架,仍在一路狂奔,不知觉间竟彻底失去了控制。

    只听闻一声巨响,似乎是车轮撞击在凸出岩石上的声音,随即,车架便猛然失去了平衡,两边的车轮交替腾空而起,数度摇晃,最后终于完全侧翻在地。

    而车前的两匹烈马,也因为受到惊吓,挣脱缰绳,向前奔逃而去。

    那名剑士重重摔在了地上,借着剑挣扎起身,却被后方赶上来的另一甲士结束了一切。

    兰致勒住战马,和甲士停于落雨中,警惕的看着翻倒在地的车架,静候片刻,却并未出现任何动静。

    甲士用征求的眼光,看了一眼兰致,而兰致也了然其意,点头应允。

    下了战马,甲士手提利剑,异常警觉的缓步向着车架走去,最后停于车架前,极为谨慎的向前伸出手去,试图掀开那挡在车舆前的帘幕。

    而就在帘幕被掀开的一刹那,一支闪着寒光的匕首从车舆内突然刺出,直直扎向了甲士的胸膛。
1...4142434445...155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