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臣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宇十六
“时间,关键是时间,要挖开河道湖泊要时间,郑人恐怕不会给我们时间。”恩翰阴沉着脸道。
金狼骑损折过半,黑狼骑也损失惨重,利漫是且喜且忧,草原上用实力说话,如今他所部的势力最大,二十余万漠骑中他占据了五分之二,已经是草原上最大的势力。利漫笑道:“派出使节,向郑皇求和,拖延时间。”
卡律点头道:“利漫汗说的不错,不妨假做求和拖延时间。”
“派出黑狼骑袭扰郑人的大营,最好能烧掉郑军的补给。”兰祦焘建言道。
“圣女,呼延部落不是说派遣三万精骑前来王庭吗怎么现在还没有消息”呼延部,是缇珠大姐所嫁的部落,大战开启时缇珠便派人前往呼延部求援,可是一个月过去了呼延部答应的三万援兵还在百里之外,保存实力意图观望之心昭然。
“磔磔”的怪笑声响起,众人把目光投向利漫身后那个阴鸷的老者-渠逆道。很多人不喜欢这个投降的郑人,这个诡计多端的郑人就像草原上的狼獾,带着死亡的阴影。但是谁也不敢漠视这个手无搏鸡之力的老人,利漫部在他的谋划下一步步变成了草原上最大的势力,便连巴多杰法王也放柔声音道:“渠先生可有好主意”
渠逆道收住笑声,扫视了一眼四周,涩声道:“郑军亦知时不我待,恐怕会加紧行军,提前兵临城下。”说罢,渠逆道低头专心喝茶,不再言语。巴多杰会意,道:“各部的首领先回去整顿人马,听候王庭命令。”
众人起身行礼离开,侍立的金狼军也离开了大帐,帐内只剩下昆波、利漫、缇珠、恩翰和巴多杰法王师徒几人。巴多杰道:“渠先生,已无杂人,不妨畅所欲言。”
渠逆道放下茶碗,阴冷地挤出一个字,“火”。
“要破郑军,有火攻。”渠逆道眼露凶光,咬牙切齿地解释道:“眼下草长枯黄,刮的又是东南风,只要将草原点燃,大火过处,再多郑军也逃不脱。”
帐内几人都打个了寒颤,草原上有雪灾、旱灾、涝灾、虫灾,以火灾的破坏最为厉害。天干物躁时节,闪电会引发大火,大火随风漫延,再快的马也跑不过火速,大火过处家园被毁,牛羊烧死,若是找不到水躲避,有时整个部落都会灭绝,千里变成一片荒漠。
缇珠变颜道:“不行,大火一过草原便会退化,来年草定然稀疏,怎么蓄养牛羊,大伙同样要往北迁移。”
渠逆道疯狂地笑道:“大火留下数以十万计的尸体,这么多的肥料滋养来年草定然长得比往年茂盛。大火如能烧死三四十万郑军,郑国定然元气大伤,漠骑向南侵袭,少了什么东西抢来便是,甚至不用抢,只要陈兵边境,郑国自然乖乖把东西送来。”
声音尖利如刺,如泣如诉带着疯狂,扎得帐中人心中发紧。渠逆道枯瘦的手在空中挥舞,像是地府中伸出的鬼爪,向活人索命。昆波打个了寒颤,心中暗骂,这个郑人疯了,为了报仇居然想出这样的毒计,不过按他所说燃起大火,确实能够反败为胜,反正出主意的是他,若有天谴也只会落到他的头上。
巴多杰竖掌默诵了几句祷语,叹道:“此法有伤天和,长生天也不忍视之。不过,事关草原儿女的生存,不得不为,长生天若是震怒,我愿一身承当,与渠先生无干。”
“磔磔”的笑声再起,满是怆然,听到耳中殊无喜意,渠逆道边咳边道:“我本是天厌地弃之人,家人因我而亡,有国却是仇敌,怕什么天谴,若是能报我灭门之仇,便是生生世世陷于九幽又有何惧,但愿一把火了却恩怨,落个干净。”
众人无不摇头叹息,是非恩怨难以评说。渠逆道两眼赤红,咬牙道:“光靠草原上的牧草恐怕难以取到奇效,圣女不妨命各部落多准备牧草、硫磺等引火易燃之物,务必让这场火烧得天塌地陷。”
第七百八十三章争权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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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初一,风和日丽,蓝天下白云悠悠,原本遍地的牛羊不见了踪迹,数条滚滚长龙在向着漠人王庭方向前进。距离王庭八十里处,须卜纳英率领漠人求和的队伍求见郑皇石方真。
石方真骑在马上随同大军一起行进,听到奏报后放声大笑,道:"去告诉漠人使者,此处离王庭不远,待朕进了王庭金帐再来求和不迟。传令三军,加快速度,朕要在王庭饷赏有功将士。听说漠人圣女擅长歌舞,就让她届时为朕歌舞蹈一番。"
欢声雷动,大军行进的速度加快。王克明在石方真的身后侧,看着打马扬鞭洋洋得意的天子,忍不住提醒道:"万岁,行百里者半九十,漠人绝不会甘心失败,万岁切不可大意。"
"朕知道漠人想用求和来拖延大军行进,朕岂会上当。"石方真笑道:"不过大帅说的有理,越接近王庭越要小心在意,漠人尚有二十余万兵马仍可一战,如何用兵是大帅之责,朕不管。这里离王庭不过八十里,朕希望能尽快看到王庭的金帐。"
江安义这两日恍在梦中,他听石重仁私下告诉他,天子准备在攻下漠人王庭后大封功臣,晋封他为"平山侯",时不时地咧嘴笑一笑,书生万户侯,一生追求的目标没到三十出头便达到了,接下来仿佛不知道要做什么了。
申正三刻,太阳离落山还有段距离,王克明传令大军扎营。此处离王庭五十里,王克明准备将此处作为进攻漠人王庭的基地,与王庭间数十里的距离将会是决战的战场。
仗打到现在,郑军只剩下不到八十万大军,王克明将大军编成四组,苗铁山、齐新文、祝谨峰各率二十万人马成拱形护卫着中军,中军的后面是辎重、役夫,大军紧缩成拳,占据着方圆三十余里,放眼望去,营帐挨着营帐,号角声、吆喝声、马蹄声,整个营地就像热闹的市场。
王克明丝毫不敢懈怠,安顿好天子后即令军情司使黄喜派出人手打探漠人消息,接着又赶往十里外的大营视察,与苗铁山等人商议作战计划。
江安义的营帐在中军皇帐的右侧不远,此处是洛怀王的驻地。石重仁的大帐比起普通军士的要宽大数倍,地上铺着毡毯,摆放着桌椅,帐蓬一角熏着檀香,残阳从帐蓬的开窗照入,落在桌上瓶中野花上,让铁血的兵营多了几分温馨。
"妙啊,江师这句'推毂出猛将,连旗登战场。兵威冲绝漠,杀气凌穹苍'将战场紧张氛围跃然纸上,父皇见了一定会拍案叫好。江师,我跟你学了这么久的诗,为什么就写不出来呢,要不这几句让给我,就说是我写的,不知父皇会不会相信"
石重仁拿着几页纸,在帐蓬内边念叨边踱着步,江安义没有答理他,抚着下巴上的短须沉吟着,是悲秋月还是凋秋月,凯旋之诗用上会不会感觉悲凉了些,还有弯弓射汗王会不会夸大了些,毕竟杀死的都是些小部落的头人
军情司的驻地在皇帐之前,黄喜回想着那些江湖人被自己鼓动得热血沸腾的样子不免有些得意,这些莽夫空口许下的功名便舍得用性命去搏,可悲可叹,就算他们有命回来论功行赏,也不过是些七八品的小官,一将功成万骨枯,这些江湖汉子注定是成就自己的枯骨。此次征北获胜,自己身为军情司使不知能得到什么封赏,或许冯忠这老东西要让位给自己了。
黄喜的目光炙热起来,要是太监能封爵,自己应该能得个伯爵吧,光宗耀祖,光大门楣。转瞬想到自己不是当年的张伯进,而是太监黄喜,黄喜的脸色变得苍白,目光变得阴毒,咬牙切齿地嘶声道:"江安义,若不杀你,此恨怎休。"
姜健撩起帐帘进来,黄喜轻声自语瞒不过他的耳朵,只当不知拱手禀道:"大人,军情司的探子已经分批前去打探消息了。"
黄喜端起茶呷了一口,放下茶盅时已经面色如常,不紧不慢地问道:"军情司还剩下多少人"
此次北征随军出征的江湖人先后加入军情司多达三千余人,与漠人交锋伤亡近半,剩下的不过一千七百余人。
姜健心中戚然,沉声道:"军情司尚有探子一千七百八十六人,我派出一千二百人,希望大战之后大人能替这些江湖汉子多争些功劳,不枉他们舍命报国一场。"
黄喜道:"你放心,给咱家卖命的人咱家自然亏待不了他,咱家是个太监,要功劳没用,自然会替你们在万岁爷面前说话。万岁爷有意把军情司保留下来,成为军中单独建制,万岁爷有意让我继续做军情司使,军情司使是正四品上的官衔,与中书侍郎、吏部侍郎同阶,要论武阶则是忠武将军。"
看到黄喜脸上一闪而过的喜色,姜健恭声贺道:"恭喜大人功成名就,青史留芳。"常年跟在黄喜身边,姜健也学会了几句恭维话。
黄喜似笑非笑地道:"青史留芳呵呵呵呵。"
姜健摸不到头脑,不知自己是否说错了话,索性沉默不语。
黄喜收住笑声,淡然道:"军情司会设两名副使,是从四品上的宣武将军。姜健,你可以有意"
姜健大喜,躬身道:"多谢大人栽培,姜某愿为大人驱驰。"
"僧多粥少,军情副使的位置不知有多少人盯着,便是军中那些老帅们也想着把军情司掌握在手里,我纵有心替你说话,恐怕人微言轻,关键还得靠你自己。"黄喜重新拿起茶盅,慢条斯理地道。
姜健道:"属下是个粗人,请大人明示。"
黄喜浅笑了一下,看了一下姜健,道:"你姜健是不是粗人咱家清楚得很,用不着分说。郑漠最后一战在即,要想坐上军情副使的位置就要看谁功劳大,你姜健功夫再高也没什么机会上沙场斩将夺旗,所以就要看靠探知漠人的情报。你刚才也看到了,风雷门的康少门主将门人全都带了出去,还不是想最后搏一把。康千峰的资历比起你远远不如,可是此次北征风雷门所立的功劳都算在他这个少门主身上,康少门主奋起直追,离你可就不远了。"
姜健面容一凝,虽然他身在的六华门是十大门派之一,强于风雷门,可是康千峰是少门主,全门上下全力支持他,康千峰舍得花钱,在军情司笼络了一批人,自己却仅是六华门的门徒,师傅早年便离开门派,六华门对自己的支持有限,相比之下有所不如,要不是自己是黄大人的亲信,恐怕就要被康千峰超过。
"咱家也不瞒你,风雷门与楚安王关系密切,康少门主立了功王爷自然会替他说话,咱家是楚安王的蒙师,自然不会驳王爷的面子。"黄喜不咸不淡地道。
黄喜不喜欢康千峰,虽然这个年轻人在他面前执礼甚恭,但身上那股子往上爬的**掩饰不住,这样的人怎么会甘心成为自己的手下。
对于王爷来说,无论是康千峰还是姜健,不过都是些有用的爪牙罢了,哪个得力就用哪个,可是对于黄喜而言,姜健与自己同仇敌忔,又经过多年磨合,比起康千峰有用多了,而且康千峰是沈文清捧起来的,将来说不定是个麻烦。
姜健正容拱手道:"大人,属下明白了,这就动身前往查探漠人消息,定不让大人失望。"
天暗了下来,姜健一人两骑从齐新文的营寨穿过,向着北边驰去。
王庭金帐,须卜纳英将郑皇拒绝见他,扬言要在王庭金帐纳降的消息一说,金帐内愤声四起,昆波喝道:"狗皇帝好生无礼,老子非把他的头拧下来不可。"
利漫也冷着脸道:"郑军骄狂自大,岂不知骄兵必败,按照渠先生的妙计,定然能大败郑人。"
恩翰道:"郑军驻扎在五十里外,摆出决战架式。我军要麻痹郑军,派人做出开挖河道阻挡的假状,让各部加紧运送干草到来。还有,郑军有高手查探军情,有劳法王派遣能人截杀,不能让郑军探知我军真实意图。"
巴多杰道:"将军放心,我让奔呼带着教中尊者出城迎敌,我座下的三十六名铁侍会一同前往,教中武艺出众者有七百余人也会一同前去。"
恩翰笑道:"法王座下的侍卫身手超凡,他们出手郑人的暗探定然无路可逃。"
法王座下三十六名铁侍是从教众中挑选而出的狂信徒,平日除了练功就是苦修,就连教务也不太处理,经常一个人不带任何东西远行千里苦修,沿途搏杀马匪、狼熊,还要经历风霜雨雪洗礼,才能铸就钢铁之体。
这些铁侍在法王遇到棘手之事时才会派出,这些人只尊法王之命,连上人也指挥不动。恩翰曾与一名铁侍交过手,十招之下便主动认输,那些铁侍出手无情,寻常较量也如同生死相搏,有如杀人恶魔。
天空没有月亮,黑暗笼罩着草原,无数黑影在夜色中搏杀,狼嚎被惨叫声打断。
第七百八十四章夜探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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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原上的夜风狂劲,马鬃高高扬起,衣衫猎猎飘舞。姜健避开王庭所在,绕了个大圈朝着草原深处驰去。
虽然草原广袤空旷,姜健却没有纵马急驰,微凉的风送来四周的动静,姜健丝毫不敢大意,灵觉发散开来倾听着四周的动静。左侧四五里外传来一声惨叫,姜健勒住马,并没有打算上前查看,今夜王庭注定不得安宁,最后的大战来临,身为探子的军情司众人率先浴血,不知又有多少人埋骨草原。
无声地叹息着,姜健策马远离,他数十次深入草原打探军情,与萨都教的高手多次交锋,知道漠人中高手众多,那个独身行刺天子的萨都教上人功夫更远在自己之上,恐怕门主也不是对手。天子显然被那次行刺吓到了,何门主、广方大师以及胥庄主分成三组,率领高手十二个时辰不间断地保护在皇帐周围,姜健心想,若是这些顶尖手能派出打探军情,那些军情司的汉子能少伤亡许多。
姜健此行的目的地是王庭北面六十里左右,与其他人想法不一样,姜健没打算前往王庭查探。一千多人多数都会前往王庭,就算能查到消息也是一样的,功劳分摊下来几乎等同于无,而且危险。
俗话说要知心腹事但听背后言,要知道漠人有何打算,前往其后方说不定能探明些情况来。姜健识字不多,投靠黄喜之后专门聘请了位塾师给他讲史书故事,多年熏陶下来,他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只知争强斗狠的江湖汉。
姜健没有成家,师傅的仇像大山一样压在心头,要对付江安义不能有家世之累,劲风扑打在脸上,鼓胀着心中复仇的火焰,想到数次刺杀江安义不果,而江安义的官越做越大,甚至要封爵侯位,报仇的希望越来越小,姜健觉得自己快要炸裂开来。
离王庭渐远,马的速度逐渐加快,等姜健恢复平静时马儿已经在喘粗气了。策马上了处山坡,姜健极目四眺,黑夜中的亮光分外醒目,在他的西北方向十余里处。军情司有人教授斥侯之术,看火光分布的规模应该不少于四万人,不知是军队还是漠人部落。夜间极静,马蹄声能传出五六里远,姜健不敢骑马,飞身朝着光亮处掠去。
前方马蹄声传来,姜健连忙伏身草丛中,一队巡哨从两丈开外驰过。姜健小心地靠进火光处,篝火点点,是漠军。姜健发现这些漠军身着皮裘,装扮与普通漠军有所不同,偶尔一两声话语传来,话音似乎也有所不同。
灵觉发散开来,姜健找寻到一个撒尿的人,悄然贴上去,内劲一吐,那倒霉鬼悄无声息地倒地。换好衣服,将死尸藏好,姜健大摇大摆地朝营地深处走去。
已是子时,营地鼾声响成一片,姜健如同鬼魅般穿行帐蓬的暗影中,从那些巡逻的漠军判断,这伙漠军从未在战场上出现过,装备粗劣,像是北地新来的援军。姜健估算了一下,人数约在五万,看旗帜上的兽头多是露齿的熊,应该以这个部落为主,草原上以熊头为旗的部落不少,不知这头熊是哪个部落。
姜健正准备返回,看到前面不远处的帐蓬亮着灯,人影晃动。姜健想了想,决定上前听听,说不定能探听到什么秘密。
夜深人静,帐蓬内的说话声虽轻,却瞒不过姜健的耳朵。姜健觉得帐内的声音有些熟悉,应该是自己的熟人,所说的话也是漠人部落的通用语,张望了一下四周,姜健蹲在了帐蓬背侧的暗处,耳朵贴在帐蓬上静听。
“……浩古伦,你难道还信不过我,说了这么多你还是不肯把王庭来人的意图告诉我,别忘了,你我是结拜兄弟,我的妹子是你的阏氏,我们是一家人。”声音带着气恼,听在姜健耳中有些熟悉,姜健飞快地在脑袋中回想着认识的漠人。
“闾牙焘,我的兄弟,呼延大汗再三叮嘱不要透露王庭使者的话,你不要为难我,现在巴岱部投靠在熊汗帐下,他的话我不能不遵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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