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脉脉梨花凉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轻碧

    亭中只余下沐子晏一人。

    沐子晏低低唤了声“母妃”,便只是跪在当地,默然不语。良久方道:“晏儿过得很好,母妃不必挂心。”

    天色更暗,远近的景色都已化作模糊的一团。不久,有细细的沙沙声传来,沐子晏感到面上微凉,以手去试,天中竟是飘起了雨滴。所幸那雨并不大,只是细如丝缕,纷飞开去。

    沐子晏听了一刻雨声,又低念,“今夜无星,母妃定是失望了吧。”

    他看着面前燃着的线香上那点星芒出神,面上一忽喜一忽忧,忽然鼓起勇气道:“母妃,晏儿喜欢了一个人,他、他很好。只是,晏儿却不能喜欢。”他面上有无限怅惘,“母妃,晏儿要怎么办”

    他再度默然,线香已燃尽,周遭浓黑如墨。夜山秋雨滴空廊,一时空山清寂无声,唯有雨声沙沙回响。

    沐子晏闭目不语,忽觉眼前一亮,耳听守在亭外的杜渲大呼小叫,“殿下,快来看。”

    他睁开眼来,向亭外望去,蓦然便呆在那里,作声不得。

    只见一片茫茫的夜里,黑魆魆的群山之间,正有一盏又一盏的天灯自山间冉冉升起,在空中悠悠浮荡,发出暖人的橘红色光芒,远远望去,如颗颗温暖耀目的星辰,又如一场绚丽奇幻的梦境。

    他奔出亭去,小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空气寒冽而清新。山中似是起了雾,朦朦胧胧的。那些天灯越升越高,冲破黑暗与雨雾,照亮了四周山峦起伏。此时,下面仍然不断有新的天灯升起,连绵成片,蔚为壮观。

    沐子晏怔怔一刻,喃喃道:“母妃,您看到了么”

    “殿下,”杜渲走到他身后,“您说奇不奇怪,这样的雨夜,谁能这个时候放天灯啊还放了这么多。”沐子晏摇头,但不知为什么,他感觉这些天灯仿佛就是为他而来,心中忽然有莫名的期待。

    他转过身,向着天灯升起之处奔去。

    “殿下,您去哪”杜渲一面跟上,一面追问。“自然去寻天灯来处。”沐子晏脚步如飞,眨眼间,两人已一前一后隐入黑暗之中。

    雨后山间湿滑,加之天黑如炭,道路益发难行。幸而两人身手都还不错,如夜鹰穿行在山间,健步如飞,速度丝毫未减。

    二人奔行了一刻,眼见距天灯升起之处越来越近,这才放慢了身形,收敛声息慢慢走过去。

    没走多远,便听前面有语声传来,只听一个声音恼怒道:“哎呀,我的十香锦袍子;哎呀,我的挽云履。”沐子晏立时便听出,那声音是颜清逸。只听颜清逸声音忽然提高,几乎是在咆哮,“言--欢--,你看看,你看看,你把本公子害成什么样!我是哪根筋搭错了,要跟你来这个鬼地方,放什么劳什子天灯。”

    “知道啦,知道啦!”是言欢安抚的声音,“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你的十香锦袍子我赔你,你的挽云履我也




第五十八章 再接近
    天灯无声飘荡于半空,如灿烂星辰镶嵌于迢迢银河,洒下柔和的光辉。

    沐子晏于这样的光辉中去看言欢的脸,光晕朦胧之间,她带着一脸的笑意,傻傻地看着他。她的眸中映着灯影,灯影里是他的面容。

    他的心软得一塌糊涂,几欲将她抱入怀里。他到底是留了几分理智,强自按耐住,面上依旧冷冷。背过身将她一把背起,抬腿便走。

    颜清逸和虞子衡此时方醒悟过来,还没等问上一句,沐子晏背着言欢已经去得远了。

    沐子晏背着言欢穿行在林间。他走得飞快,但脚步却很稳。

    言欢乖顺地伏在他背上,突然想起那次她在演武场偷偷练箭时也是这般,日暮,他来寻她,为她包扎伤手,背她回客舍去。这期间他们之间尽管有过冷淡与疏离,但此时他仍是这般待她,他心里始终还是有她的吧。

    她低低唤了声“阿晏”,这一声叫得绵绵软软,沐子晏的心仿佛都漏跳了一拍,脚下不由一个踉跄,他急忙稳住心神,“嗯”了一声。“你怎么知道是我”言欢问,沐子晏淡定,“猜的。”言欢惊叹,“这你都能猜到”

    沐子晏好笑,一手托住她,另一只手去取揣在腰间的那个坠了碧玉珠的穗子,递到言欢手上。言欢接过来,豁然明白过来,悻悻道:“好吧,我知道了。”

    言欢轻声问沐子晏,“阿晏,你又肯理我了”她的声音里有淡淡的喜悦,还有似有还无的幽怨。沐子晏一时默然,良久低低道:“你很好,是我错了。”

    “什么”言欢并没有听清,沐子晏却道:“咱们到了。”她抬头看时,原来已到她客舍门前。

    沐子晏将言欢放了下来,“回去吧。”他转身欲走,言欢“哎”了一声,又不知该说什么。沐子晏背对着她,听她半晌都不说话,他无声叹息,转回身,专注地看她,眼中似有万语千言,“你不必说,我都明白。”

    说罢,他去给她开客舍的门,轻轻推了她进去。言欢懵懵懂懂地进了客舍,沐子晏在她身后将门阖好。

    客舍内,言欢站在当地,楞了半晌,脑中似是还未明白过来。他怎知她要说什么他又明白了什么

    客舍外,沐子晏一手仍扶在那门上,默默站在那里,久久未动。他的目光痴痴地望着那门,目光仿佛穿透了进去。

    秦念卿站在不远处,定定地看着这边。她面上有震惊,有伤心,还有难过。

    秦江池命她先走,她四处乱走了一阵,并没有回家去,而是鬼使神差地来了这里。一直到天色渐暗,她还等在此处。直到,看见沐子晏回来。

    她看着客舍门前那个修长的身影,那个无言于夜风中茕茕独立的英俊少年,

    她虽然等来了他,却也等来了真相。

    他背着言欢,他还那般神情复杂地看着她。她冷眼旁观,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原来,她不曾看错,他们一直是两个人的故事,她从来都没有过机会。

    她慢慢转过身,黯然离去。

    言欢坐藏书阁前小花园的凉亭里,伸手去接那飘飞的落叶,偶尔出一会神,面上有浅浅笑意。

    距放天灯那夜已过去好几日了。这几日里,沐子晏对她的态度又有了新的变化,虽然没有恢复到最初的亲密无间,却也不再是冷漠与拒人千里之外。偶尔,她会发现他于人群之中默默地看着她,带着一脸的若有所思,颇有些令人捉摸不透。

    那夜他从天而降,迅速为她处理伤口之后,不由分说将她带走。颜清逸便总是满面狐疑,此刻,他仍站在她身旁呱噪不休,“你和沐子晏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目光灼灼,“沐子晏对你,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又说不上来。”

    言欢心虚地避开他的目光,“能有什么不对”颜清逸摸着下巴,“他对你就像、就像------”他默想一刻,忽然睁大了眼睛,“就像我姐夫对我姐姐一样。”

    颜清逸上面有个大他五岁的姐姐,叫颜清雯,已出嫁。姐夫也是当朝才俊,是五军都督府经历罗子聪,年轻有为。据说两人极恩爱。

    “你胡说什么”言欢心中一跳,微微红了脸,“我和他、和他同为男子,怎么会像你姐和你姐夫一样”虞子衡也不赞同道:“清逸,你又乱说了。”颜清逸拍了下自己的头,“对,我是糊涂了,这个比喻不对。可是,”他皱着眉头,“我就是感觉很像啊。”

    言欢踢了他一脚,“你是没



第五十九章 游学
    白露过后,天气更凉。

    而此时,言欢等今年新入学的学子们即将远行。

    青冥书院学风开明,一贯奉行“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而“游学所以能博闻也”,况且先贤孔子开游学风气之先,一生遍及卫、陈、鲁、宋、郑、蔡、楚诸国。因此,书院每年均会安排新入学学子外出游学一月。拜访当世大儒,品茗山水,增长见识。至于游学线路书院会预先做好设定,今年拟行路线为自京州起,穿陕安州、陇南州、至凉州止。

    大楚下设十六州,京州在中心,京城开阳便位于此。而陕安州、陇南州、凉州逐渐向西。所以,今年的游学路线乃是西行。

    此次游学,由梁老夫子及负责射御课的邱夫子带队,新学子共计三十余名,另有两名书使随行。除梁老夫子乘车外,众人一人一骑,不得带随身侍从,一律轻装简行。

    学子们出发的那一日正是难得的好天气,天空高远,湛蓝一如晶莹剔透的宝石。被关在书院中甚久,能有这样游山玩水的机会,学子们自是兴奋非常。

    此时,众人都已换了素日衣裳,在书院门前集结完毕。梁老夫子严肃地看着场中诸人,清了清嗓子,开口便是一番训诫,无非是随众行,守规矩,不得喧哗打闹,不得擅自行动之类。好在天色已不早,他并没有长篇大论下去,只讲了一刻,便命众人起行。

    人群中的言欢一身绯红箭袖骑装,鲜亮活泼一如彤云。赤云就站在她身侧。一人一马,红艳似火,极是醒目。但此刻,她并未像众人一样叽叽喳喳,期待着接下来的旅程,而是左顾右盼,四处寻找,因为她并没有看到沐子晏。

    那边书使已令众学子们上马,沐子晏却还没有出现。言欢翘首看向书院大门方向,望了良久,依旧没看到那个身影。

    颜清逸见言欢仍站在马下,扬声唤她,“你在磨蹭什么还不上马。”言欢不情愿地转过头来,“你看到沐子晏了么”她忍不住发问。“沐子晏”颜清逸看向四周,“他没来么”一旁的虞子衡插话,“今日一早,我见过他。”“真的,在哪”言欢一脸希冀地看向虞子衡。虞子衡想了一想,“他好像有什么急事,走得甚是匆忙,我看他已经出书院去了。”

    沐子晏难道是遇到了什么事,言欢有些焦虑。但无论是什么,想来他都已放弃了此次游学,不会与他们一起去了。想到这,她不免郁郁。

    颜清逸不满,“你干嘛老惦记他”言欢兀自嘴硬,“谁惦记他了,我不过就是问问。”她此时方上了马,但到底是搁了心事,不免板着脸,楸然不乐。

    书使再催促了众人一番,一时青冥书院门前人喧马嘶,众人纷纷上马起行,西行之旅就这样拉开了序幕。

    天高地阔,秋景绚烂。

    邱夫子一马当先,领着众学子们顺着官道直奔陕安州而去。

    学子们如出了笼的小鸟,兴高采烈,一片欢腾。众人心中高兴,行得自是飞快。若非是梁老夫子在旁,学子们还有所克制,只怕早已策马扬鞭,奔得不见踪影了。

    邱夫子也是知晓学子们的心情,故而一路奔行过去,并不叫停。

    途中经过浣花镇,因时辰尚早,并未驻足。言欢一壁打马,一壁看那浣花镇自她眼前渐至后退,心中不是不感慨。上次,她还是和沐子晏一同来的这里。而就在这里她知晓了她对他的心意。只是,从这里回书院后,他便态度全改,若即若离,从而令她百般纠结,无所适从。此时,他们即将开始一段长长的分离,也不知待她返回书院时,又会是什么光景。

    言欢偷偷叹了口气,她只觉得自己当真是没出息,离开的第一日,她已经有点想他。

    “快点,你怎么慢下来了。”颜清逸在前面叫她,言欢这才发觉她想得出神,手中拉扯赤云的缰绳已经松了。她急忙收敛心思,重新打马跟上。

    直至接近午时,邱夫子方命众人在一个叫平康镇的地方停下打尖。

    平康镇并不大,镇上只有一家酒楼,



第六十章 男孩儿
    横川位于京城开阳西北,风物自然与开阳迥异。比之开阳的疏朗大气,完美精致,横川的建筑、街道格局都要粗犷一些。沿街摊子所售卖之物奇技淫巧的不少,想是南来北往商贾众多,南北货物精华荟萃。望去市井极其繁华。

    言欢一路走去,满眼都是稀奇之物,看得目不暇接。

    前面是个杂耍摊子,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人,里面传来敲锣打鼓之声。

    这样的热闹,言欢自然也是要看的。

    她瞅准空子挤进去,见场中站着几个人,俱都是精壮汉子,一个站在一旁敲着锣,一个拎着一把巨大铁锤,另外两个抬着一方大石正向地下躺着的一个人身上放去。

    原来是在表演胸口碎大石的杂耍。

    这把戏言欢在开阳西市坊看过不少,并不觉得稀奇。她便随意地看了两眼,方要离开。心中忽然涌上奇怪的感觉,这感觉来自于场中那几个汉子。那几人眼神隐带精光,行动之间下盘颇稳,显然是身怀功夫,且功夫不错,并不像普通的杂耍艺人。

    言欢又去看被大石压住的那个,不同于站着的那几个汉子的年轻力壮,躺着的那个是个十二三岁的男孩,那男孩看上去十分瘦弱,面庞白皙,眼窝深邃,鼻子高挺,竟分外俊秀。

    一时之间,言欢只觉得这男孩莫名的熟悉,她仔细端详了片刻,心中一跳,这男孩子竟是极像吴婆婆的小孙子莲笙,。只是此时他紧紧闭着眼,她一时倒也不好判断。

    如果真的是莲笙,他怎么会到了这里。要知道横川距浣花镇已是数百里之遥。他一个小孩子,怎么会跑了这么远吴婆婆哪里去了,为何任莲笙于街头卖艺还是这么危险的胸口碎大石。

    刹那间,无数疑问涌上心头。只是言欢已无暇细想,场中那个拎了大铁锤的汉子已将那铁锤高高举起,下一刻便要向地上躺着的男孩身上的大石砸去。大石下的男孩如此弱小,这一铁锤下去,不知他还有没有命在。

    言欢不假思索便冲了出去,一脚踢在那拎了铁锤的汉子的手腕上。那汉子手被踢得偏了一偏,铁锤“咚”地一声落在大石旁侧。

    言欢丝毫不停,立时又去掀那男孩身上的大石。那大石是真的大石,言欢使了个巧劲,一拨一踢,已将那大石直掀了出去。

    待得那大石掀开,言欢便去拉那男孩起来。那男孩此时方睁开眼来,见言欢来拉他,神色间满含戒备,目光桀骜,向旁一闪,竟是躲开她的手,自己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

    言欢并不以为意,收回手,细看那男孩,越看越像莲笙。她方要开口去问,那男孩突然跳起来,几步便钻进人群中去了。

    这一下变起顷刻之间,等言欢明白过来时,那男孩仗着身材瘦小灵活,早已钻出人群,向着街尾奔去。她不及细想,急忙朝着那男孩飞奔而去的方向追去,耳听身后有人大喝,“什么人敢来这里砸场子,站住!”言欢心知是那几个演杂耍的汉子,她无暇回头解释,只是紧盯着那男孩的身形,一路追踪而去。而那几个汉子彼此看了一眼,竟是连杂耍摊子也不收拾,循着那男孩和言欢跑去的路线便追。

    言欢见那男孩灵活地在街上左兜右转,穿街过巷,奔得竟是极快。她的轻身功夫本也不错,但一时竟是未能拉近与那男孩距离。眼看两旁房屋渐至低矮,而经过的巷子也愈发狭窄,那男孩转过一处半倾倒的墙壁,人突然便不见了。

    言欢紧跑几步,纵身一跃,跃到那墙壁之上,凝目细看,见所在之处似乎是个贫民聚集区,有连片的草棚乱七八糟地搭建在一起,其间还有四通八达的巷子,但看上去七扭八弯,路线竟是极为复杂。

    而此时,那男孩早已踪影全无。且不说言欢初来此地



第六十一章 遇险
    天色更暗,四下里昏黄一片,更显言欢置身之处的破败与荒凉。

    言欢看着那三人越来越近,他们手中的兵刃闪着寒光,击碎了沉沉的暮霭,仿佛下一刻便要招呼到她身上来。

    此刻,她并不畏惧,心中忧虑的依然是那男孩到底逃到哪里去了。还有,眼下如何能尽快地打发了这几人,好赶回客栈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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