脉脉梨花凉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轻碧
言欢又急又气,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红绫,我一向待你不薄,你为何、为何要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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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章 往日颠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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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待我不薄?”红绫一字一字重复道,面上已不是方才那个仿若可以将言欢玩弄于鼓掌之上的快意神情,而满满都是怨毒。“待我不薄?”她声音凄厉,“公子,不,小姐,你可还记得,五年前,言府出事那一日,你随颜家公子离开时曾对奴婢说过什么?”
红绫用的还是旧年的称呼,言欢一时恍惚。红绫见她不答,嗤笑道“看看,还说待奴婢不薄,便是这些话小姐就根本不记得了。小姐当时说------”“我说,我不嫁人,就守着红绫。我说,我的红绫这么好,无论我到哪里去都会带着你一起。”言欢接道,她一直真心实意地将红绫当做妹妹,何况那一日发生了那么多事,每一幕她都记得。
红绫笑了起来,眼角却流着泪,“你记得,你分明都记得,但你是怎么做的?咱们都被下了狱,结果你一个人逃了,留下我在那黑暗的昭狱里,日日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若不是有人来救,我哪里还有机会在你面前说这些!”
言欢此时方明白过来,“原来这么多年你一直在怪我,怪我当年抛下了你。”她看着红绫哭得梨花带雨,心中也是凄然,“我并没有忘记对你的承诺。只是,当日我于大理寺狱中是被人救走,而救走之时尚处于昏迷之中,所以,抛下你非我所愿。若非要说抛下,何止是你,便是我阿娘,还有哥哥我都无暇顾及。如今,你尚在人世,他们却已经------”
红绫胡乱擦了一把脸上的泪,又恢复了那种怨怼的神色,“好,当日就算是你身不由己。可是,五年后你我再遇,你却早已不像当年那般如姐妹一般地待我。你一直把我当成了外人,无论什么从来都不与我说。像那日你问我杜伯的事,我问你为何问这个,你却说是刚好想到了,我一听便知道是托词。你对一个跟在你身边才三四年的白伊都强过与你一同长大的我,你真心为她打算,替她择夫婿,许嫁妆,那我呢,我又算是什么?我知道,你定是嫌弃我在缀锦阁那样的风月场中过活,所以早就瞧不起我。你将我招至你身边,不过是知道我还活着,所以要自己的面子罢了。”
红绫这样一番夹枪带棒下来,言欢完是目瞪口呆,自她知道红绫还在人世,便一刻也不能等地招她到身边,一心只为她好,一心只想让她像当年一般,活得简单而纯粹,却没想到她会这样的曲解她,误会她。
“红绫,你听我说,我------”言欢想要解释,红绫却猛地打断她,“你现在无论说什么我都不会相信了。”她目光深幽,虽然是看着言欢,言欢却觉得她仿佛在透过她,看着那些过去。她的语声也是幽幽的,“有时候我在想,当年你对我的姐妹情份是不是也是假的?你一个堂堂正三品内殿大学士家的小姐,怎么会对我这样一个孤苦无依的小丫头那么好,还跟我一个奴婢论姐妹情份。多年后,我才想明白,你不过就是看我可怜,你对我的那些好不过都是施舍。”她目光转为锐利,“其实,你就是身份强过我,若我是你,只怕会做得更好些。你比之于我,就是占了身份的便宜罢了。”
言欢不可置信里夹杂着痛心,颤声问道“你当真是红绫么?你当真是当年那个和我一起长大的红绫么?你怎么会变成这样?”红绫冷笑,“如假包换,我自然是红绫。我并没有变,只是你从来就没有真正认识过我。”
言欢默然,心中只觉得受伤,她与红绫自小一起长大,她待她真的如姐妹一般,从小只要有她的,就有红绫的。因为红绫敏感内向的性子,她还总是让着她,维护着她。当年的红绫只是敏感些,爱耍小性,现在红绫却是心理扭曲得可怕。
她忍下眼中的泪,深吸一口气,敛去所有情绪,“那好,你非要如此想,咱们便不再论什么姐妹情份,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我现下已是这般光景,反正也跑不掉,你大抵可以告诉我,是谁指使你给我下了软筋散?又要带我到哪里去?”
红绫听了言欢的问题,明显迟疑了一下。言欢冷笑,“怎么,有胆子给我下软筋散,却没胆子说吗?”
她话音未落,房门便已被人从外面退开,一把低沉俊雅的男声响起,“她不敢回答,我来告诉你。指使她给你下软筋散的人就是我,至于带你到哪里去,”他轻笑一声,“自然是带你到我的身边去。”
言欢突然就呆住了,因为那声音她是如此的熟悉。
她极慢极慢地扭过头去,看向门口,那里站着一个青年男子,眉目清雅,斯文俊秀,姿态翩然。有匪君子,温润如玉。白玉谁家郎,看花东陌上。说的便是他这样的形貌和风仪。
言欢震惊得近乎恐惧,喃喃道“恨生,怎么会是你?”对面红绫已站了起来,神情间已不再有任何情绪,面色恭谨,平静无波,向着祁暮云行礼下去,“红绫幸不辱命。”
祁暮云从容不迫地向她走来,笑得温文无害,分明还是她认识的那个高洁静雅、如翡如玉的端方君子,只是,此时他看过来的眼神已不再是素日里的安静宁淡,而是犀利中带着占有和攫取。言欢感到了无形的压力,只是,她动也动不了,只能看着他走到她身前,身形似要将她完覆盖住。
她脑中突然如醍醐灌顶,眼前闪过这段时日以来的种种巧合,“是你,原来都是你。我赁的晴雪园恰巧在你的隔壁。红绫是你通过颜清逸故意送到我眼前。而后,我将红绫带在身边,更便宜你行事。红绫说要看晴雪园,红绫带我去不平斋,你都等在那里。还有御茗坊,伽蓝寺,你都是故意跟在我身边的,是不是?”
“你猜得没错,是,这一切都是我。”祁暮云漫不经心地站在当地,面上有玩味的笑意,“还有些你不知道的。你可要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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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一章 为情所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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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暮云也不等言欢回答,慢悠悠道“你初回开阳去言府祭奠那夜,引开咱们太子殿下的小石子是我扔出的,目的就是不让你们见面。你自言府的围墙上晕倒跌落,是我站在墙下接住的你,并将你带回了我府中。千秋宴那日澄王李恒调戏于你,是我使计招来了李伦给你解的围。我知道偷偷放于我府门前的大德法师的《秘境贴》是你送的。还有,不平斋是我开的,御茗坊也是。那日太子殿下在御茗坊那里能够偶遇秦家小姐,是因为秦家小姐是我派人引过去的,就是想让你看一出好戏,幸好她没令我失望,后来你不是就因为这个离开了太子殿下的身边,正合我意。”
“你、你好深的心机!”言欢气得浑身发抖,原来祁暮云的城府这般的深,这么多年,她一直都看错了他。
“少主,喝茶。”红绫上前奉茶。
听到“少主”这两个字,言欢只觉得耳熟。她突然想起,当年她被关押于大理寺狱时,几个黑衣人乘夜而来将她救出。为首的黑衣人一直对她照顾有加,旁边的人对那人的称呼就是“少主”。那位“少主”为了她疲于奔命,手下之人俱已送命,便是他自己也差点丧身箭下,但他最终也不愿放弃她。后来,还是她乘他不备,将他推下马,自己引开了追兵。
言欢看着祁暮云的眼睛,眼前幻化成当日那个蒙面黑衣人的模样,“当年救我出大理寺狱的人原来是你。”她心中颇有些复杂,他也曾经舍命救她,她好像还不能气他。
祁暮云答得干脆,“是我。”他的眼底仿佛起了雾,“晴雪园见面那日我已与你说过,我后悔了五年,每日每夜每晨每昏。我后悔当年没有救下你。其实,我想说的是,我后悔当年太年轻,想得太简单,不仅没能救下你,还眼睁睁地看着你坠下悬崖。”
言欢忽然想起了一事,“所以你其实会武功,身手还很不错。青冥书院入学那日,周锦荣那般欺辱于你,你为何要示弱?”她苦笑,“也怪不得你,是我强要出头。所以,浮碧潭那次,我落水后,于水底看见你与周锦荣那帮人动手,想来也不是幻觉。后来,也是你救我出水的。是不是?”她想得更深,“还有,当年西行至横川,我在那窄巷中差点被一个伪装成卖艺的歹人所刺,当时阿晏救我不及,不知从何处飞来一个小石子打至他心口,救下了我。当我和阿晏回客栈时,你在我们之后进来,救我的那人定也是你!”她又是羞恼,又是震惊,“你的功夫其实远高于我,结果西行游学一路我还不自量力,拼命要去护着你。”
她当初的确是真心实意地护着他,渭水楼船遇暴风雨时,她几次让他回饭堂去,就是不想让他冒险。边城小镇众人不得不分开上路时,她也不希望他跟着众人去玉泉城做饵。还有从安平王府逃命之时,她对他百般叮咛。
祁暮云眼中一时柔情万千,“你对我的好,我都记得。”
言欢转回头,目光不期然撞入他的眼中,心中只余叹息。她问他,“你做了这么多,眼下又这样对我,究竟为的是什么?”
“为了什么?”他轻轻重复,那几个字仿佛碾碎在舌尖,“我以为你早就知道。晴雪园那日见面我说得难道不够明白。我心悦你,早在我第一眼见到你,我就心悦你。你回来了,我只想由着自己的心,我不能放弃这个机会。”
言欢神情平静,“那日我也说过,我心里早已有人,那些你就都忘了吧。”“那是你的事情,却是左右不了我。我心由我,我自有数。”祁暮云说的亦是当日的话。
“你------”言欢气恼,“所以这便你给我下药的理由?”
软筋散的药性到底是霸道,言欢苦苦撑了这么久,早已是撑不住了,她刚说完这句话,身子便软软地向后倒去,祁暮云身形一闪,已至她的身侧,正好将她牢牢抱至怀里。言欢想要挣扎,却只是微微动了动指尖。她逼视着祁暮云,眸底是怒意,只是此刻她正躺在他怀中,那怒意就却如同伸出软软爪子的奶萌小猫,根本没有半分的威慑力。
祁暮云面上笑意更深,竟是低头以唇贴了贴她的发顶,双臂使力,抱她抱得更紧了些。“你性子坚韧,认定的便不会回头。若是不这样对你,不知何年何月你才能到我身边来,只有使些非常手段。而在我这里,若是达成心愿,便是非常手段也是无妨。”
他认真地看着她,神情专注,眼神热切,“言欢,算我求你,你什么都不要想,就好好地跟着我。李晏能给你的,我也一样能给你,感情、权势、地位。我会把你捧在手心里,我会待你如珠如宝。你放心,想来这一切也用不了多久,那些旁的不相干的人便再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你只有我,就只有我。”
言欢听得莫名,却又觉得有些心惊,忍不住问,“你是什么意思?什么用不了多久?”她蓦地睁大了眼睛,“你做了什么?你对阿晏做了什么?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并未对你的阿晏做什么?”祁暮云笑得云淡风轻,但眼底却一丝笑意也无,满满都是寒意,“不过是派了些刺客过去,想来,他们应是早已遇上。便是刺客都失败了也没关系。因为,接下来,我与他还有场硬仗。”
“你------”言欢一时又惊又怕,只是她行动受制,却什么都坐不了,只有恨恨地瞪着他,“若是阿晏有什么闪失,我不会放过你。”
祁暮云失笑,慢慢俯低身子,印上她的红唇,“你不必放过我,今生今世,我都会与你纠缠不清。”他话音越来越低,声音渐渐弥散在与她纠缠的唇齿之间。
不过片刻,他忽然轻嘶了一声,抬起头来时,唇上已流了血,却是她发狠咬了他一口。
旁边红绫已递了帕子过来,祁暮云却是一把推开,以手拭了一下,随意地看了一眼,竟然将沾血的手指直接伸到嘴里舔了一舔。他唇边有玩味的笑意,满不在乎地看着面上犹自恨恨的言欢,“没事,咱们来日方长。”
言欢目光连闪,忽然敛去了怒气,道“你到底是什么人?”祁暮云笑意缱绻,“我是什么人你慢慢就知道了。”他的指尖温柔抚过她的脸颊,忽然一指点上她的睡穴。再低头看时,她已阖了双目,软软歪倒在他的怀里。
祁暮云静静看了她一刻,附耳低喃道“你太聪慧,又太有主意,我需得小心些。你是我的,谁也抢不走。你好好睡一觉,醒来,咱们便到家了。”
说罢,祁暮云横抱起言欢向外走去。红绫跟在他身后,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她已不是方才那般平静得几乎死板的神情,而是面色阴冷沉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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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二章 祸起萧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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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中有月,然而夜空并不纯净,不时有乌云来去,间或将月色遮挡。
距开阳城数十里的密林深处,李晏一行人正在那里。他们一路上又遇到了几波刺杀,虽然众人仗着武功高强,一路打过去,不过是受了些小伤,但人马都已疲惫,李晏便让众人停下来歇息。
这一路遇到如此多的刺杀是李晏始料未及的,想都不用想,开阳城内定是发生了重大变故。但是什么变故,眼下他却是然不知。
他离京前乘夜去了秦府,暗地里与秦江池会面,便是说好他不在京中的这段时日,秦江池要将京中情形每隔二至三日以鸽信方式传递给他。秦江池也的确做到了,他定期会收到秦江池传来的消息,知道京中一切正常。明帝照常上朝,文武百官各司其职。但就是最近一段时日,尤其是他忙于赶路的这几日,秦江池竟再无任何消息传来。李晏心中担忧,希望只是因为他赶路赶得太急而错过了。
不远处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似乎是正有人向这边过来。他们方才遇见了太多这样的情形,只怕是遇到了又一轮的截杀,众人都凝神戒备。
只是,隔了树丫间的缝隙看过去,这次来的似乎只有一个人。方才的截杀都是成群结队,眼前这人单枪匹马无疑是太弱了些。
那人已将至眼前,李晏身畔的杜渲及飞羽卫们剑已出鞘,纷纷指向那人。此时,乌云突然散去,月光不期然洒下,映着林中剑光如雪,那人一愕,目光落在众人之中的李晏脸上,大声道“殿下,小的是秦江池大人派来的。”
李晏先是一怔,而后立时明白,他与秦江池之间一向是鸽信联系,他这般慎重地派人过来亲口传达,一方面是他返程前大略跟秦江池提过将回开阳,秦江池许是想着能于半途遇见,另一方面一定是有重要事宜要禀告。
杜渲带着一众飞羽卫分散四周,机警地注视着周边的动静。
李晏负手站在林间,脑中认真想着方才听到秦江池派来的人的回报。果真,秦江池要禀告的桩桩都令人猝不及防。
秦江池说,明帝已一连七日都未曾上朝,对外说是偶感风寒,身体抱恙,且未召见任何人。眼下一应政事都交由左丞苏厚照主理。
这件事表面看起来并没有什么。明帝因身体抱恙停朝往日不是没有过,但这一次不仅停朝时日太久,而且足足七日,其间竟是任何人都未召见,仿佛将自己封闭起来一般。颇有些不同寻常。还有,按照以往,明帝不上朝,朝政自有太子主理,若是太子无暇,自然轮到官职与威望最高的左丞苏厚照,眼下明帝有恙,他这个太子名义上还在靖安坛内祈福,所以苏厚照主理朝政无可厚非。但眼下李晏已知道了苏厚照其心有异,此人又在这个节点上将朝政抓到自己手里,怎么看都像是在酝酿阴谋的味道。
秦江池只是觉得明帝停朝一事有些异常,才命人传话。他此时尚且不知苏厚照居心叵测,故并没有李晏想得那么多。
秦江池还说,他察觉到京卫指挥司最近调整了京城布防。京卫指挥使司拱卫京师,保卫皇室安,按惯例用的都是明帝知根知底的亲信将领,突然调整布防是从未有过之事。
最后,秦江池的结论是让他暂缓回京,小心行事,待情况明朗再做打算。
李晏看着天中渐渐被乌云遮蔽的明月,眼前已是一片黑暗。他想了又想,直觉京中要出大事,尽管现在还是一片平静,却已遮不住下面的覆雨翻云,而这个覆雨翻云背后的推手说不定就是苏厚照。若是苏厚照在京中搅动风云,那么他这一路所遇到的诸般刺杀大略也是此人所为。苏厚照在阻止他回京,抑或是说想直接在半路截杀掉他。苏厚照要做什么已是昭然若揭。那么,久未露面的明帝只怕也身处险境当中。
李晏曲起袖下的手指,心急如焚,他不能听从秦江池的建议延缓回京,只怕再耽搁一刻,一切都来不及了。
李晏带了众人继续赶路。其实,他原本打算先回宫见明帝,但眼下出了这么多事,直接进宫说不定会被人击杀,他需得先找个地方落脚。而落脚之地已选好了,便是靖安坛。选靖安坛有两个原因,一是苏厚照派人一路堵截追杀,绝对想不到他竟然会躲到靖安坛去。而他此行是以闭关靖安坛为万民祈福为由的,他原想着若是能早于一月之期归来,需得进靖安坛将日期撑满再出来,所以临行前已安排好了人手,令他可以偷偷地进入靖安坛内。二是靖安坛与宫中还有一项特殊的联系,便是靖安坛与皇宫之间有一条密道,密道的两边的出口一端在靖安坛内坛之下,而另一端则是常阳殿寝殿的夹墙内。据说这条密道已有几百年的历史,当时修筑此密道是为了战乱、宫变等作为不时之需。密道的存在是皇室秘辛,历来只有当朝帝王及太子才知道。李晏被封太子之日,是明帝亲口告诉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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