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有毒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第十个名字
蔡京确实给面子,回信说了说青帮的情况,满是溢美之词,就快把青帮首领朱四桢说成圣人了。凡是好事儿都干过,只要是坏事就不沾边。
苏轼肯定不信,干脆借着出川的机会自己跑去成都府,按照蔡京所说地址找到了青帮总社。结果巧了,在门口看到了朱八斤。也怪朱八斤眼拙,和苏轼聊了半天愣是没看出来对方身份。
这下苏轼有点明白了,朱四桢就是朱八斤,他在此地筹谋了偌大家业,身背后站的是谁那不是明摆着的。再仔细把眉山、成都府的变化和当年的湟州比较比较,心里忍不住就是一哆嗦,何其像也!
四川也变成甘凉路倒不是不可以,如果全天下的百姓都能生活富足,苏轼保证第一个举双手双脚赞成。
但甘凉路也有甘凉路的麻烦,那里不认士大夫,更不循长幼尊卑,遍地都是铜臭、满眼皆是商贾,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更可怕的还不是谁变成谁、有什么优劣,而是整个四川的变化绝非一日之功。但朝廷这么多年来竟然一无所知,这里面的问题就大了。
这次苏轼没冒冒失失的上书表奏,更没打上成都府当面质问蔡京,而是花了一个月时间去几个主要州县转了转,心中有了大致概况之后才赶赴扬子镇。不敢说兴师问罪吧,反正王诜要是给不出合理的答案,这场官司必须打到朝堂上分个青红皂白。
那为啥来了这么多天一直没问呢说到这里苏轼自己都不太好意思,他知道直接问凉王效果不好,就先走了走女儿路线,向王小丫旁敲侧击了一番。
结果不太理想,这个学生对老师那是没的说,但她对父亲的所作所为根本不了解,只能提供只言片语的佐证,还很不完整连贯,若想知道答案,那就只能当面询问凉王了。
“不知小丫可曾展示过她的新作”往常要是说到作画的话题,洪涛必须马上想办法转移开,但这次从应理城回来之后他就不太怕这个事儿了。
王小丫在绘画方面确实有天赋,为了增进父女情感联络,洪涛勉为其难的拿出了压箱底的绘画技术,素描。
结果被王小丫很快掌握并发扬光大,女儿对这种新颖的技巧很感兴趣,还创作了几幅比较中意的作品,准备让老师指正。
“过于写实,缺乏意境,但别具一格,算得上独成一派,这难道就
是晋卿十多年来的苦心”在苏轼眼中王诜不管动不动笔,依旧还是那个很有潜能的绘画天才。
不动笔有不动笔的原因,君子之交不便深究,这种被王小丫称作素描的技法怕就是原因。闭关多年修炼独门绝技,这也不是啥太新鲜的事儿。
“连家传绝技都毫不掩饰,你这个当老师的问她岂能知而不答不答确为不知,不知如何作答以后这种事儿也不要
812 有家难回
“这、你这……好好好,言而无罪,可否言明何为表率”图穷匕见!苏轼现在算是明白这位驸马都尉和大宋凉王到底要干什么了,他不是想谋逆篡国,而是要拥立新君!
和前者相比,后者稍微好听那么一点点,也仅仅是一点点。历史上不是没人干过这种事儿,有些是真的,有些就是幌子,立着立着就立到自己脑袋上去了,说白了还是前者。
刚想破口大骂王诜是个伪君子,是国贼,又想起刚才自己亲口承诺什么都可以说,不吵不闹,只好使劲儿压了压怒火接着挑毛病。
今天老爷子算是豁出去了,明知道聊到现在很可能已经走不出凉王府,那也要死个明白!
“此事说起来就更长了,天色尚早,不妨去本王书房里坐坐,一边喝茶一边聊,子瞻兄请!”
看到苏轼一脸铁青,洪涛就知道这位已经快忍不住了。在如此状态下很多事儿都没法聊,咋办呢好办,先降降温.成年人,越是聪明的成年人就越会自我调整情绪,唯一需要的就是时间。
“哼……”苏轼确实有点忍不住了,尤其是看到王诜那种皮笑肉不笑的德性,恨不得不上去掐死这个家伙,也算是为国除害了。
“娘娘,爹爹和先生去书房了……”洪涛和苏轼两个人围着池塘转圈,王小丫的心思也不在麻将上。
这次老师来和往常不同,问了很多有关四川、长江学院和新军的事情,言语间能感觉到一股深深的忧虑。
虽然真的不知道父亲到底在做什么,也从来不关心那些哥哥姐姐们在忙什么,但王小丫也不傻,百分百确定有些事儿怕是要瞒着朝廷。
“不要紧,你爹爹和苏大官人吵了十多年,这次反倒平和了许多……七海,你去书房门外听着,一有动静马上回来。”
长公主也能感觉到苏轼的变化,说起来她应该比洪涛认识苏轼早很多年,一直旁观自然更清。如果两个人还是说不了几句话就吵架,她倒不担心了。
平七海听墙根的本领丝毫不逊于莲儿,整个人都快贴在房门上了,半点声音也没有发出。但她没想到书房里少了一个人,听得正上瘾时,突然发觉身后有人!
“……西娘子,我、我是帮小主人来听听……”一回头,平七海那颗悬着的心才算落下,不是凶巴巴的八嘎而是西迪,手里还端着两盘炸小鱼。
“喏,你送进去,看看能不能听懂。官人不是说过,好奇心害死猫,如果听不懂就离远些,免得听了不该听的东西丢了卿卿小命。”西迪并没声张,把两盘小鱼塞到了平七海手中,冲着书房门努了努嘴。
她曾经也是偷听大军的一员,但听着听着就没兴趣了。全是国家大事,还晦涩难懂,既不能解惑也不能当八卦,还要担很大责任,何苦呢。
确实听不懂,平七海端着炸鱼进了书房,就看到主人正在小黑板面前口吐莲花,说得手舞足蹈。苏仙则背着手不停踱步,一脸的凝重。
小黑板上写满了字,平七海瞄了几眼,一脸茫然的出来了。确实和西迪说的一样,字认识,可意思真不懂。啥叫剩余价值啥叫剥削啥叫阶级斗争……
别说平七海不懂,就连讲述者洪涛都不能完全理解,但这不妨碍他用似是而非的理论去忽悠苏轼。
平心而论,苏轼的智商肯定比洪涛高。他听了一会儿,在搞明白这套理论的大致体系构架和几个名词解释之后,就进入了若有所思阶段。
平七海进来时就是他在脑海中构建一套新体系模型的阶段,平七海出去之后没多久,老苏同志就开始试着提问了,用一个又一个的问题来纠正这套体系的形状。
刚开始洪涛还能应付,纯理论的东西有时候比实际更容易解释,几句大道理就能勉强混过去。但随苏轼对这套理论了解的越来越深入,问的问题也就越来越偏向理论联系实际,然后洪涛就有点应付不过来。很多东西他也是一知半解,连大道理都无法自圆其说。
“先吃饭,吃完饭再继续。子瞻兄又不急着去朝廷报警,迟上几天无关紧要。”
813 死的太不是时候
促进社自打有了组织结构,每一层的分工明确之后,参与的人多了,工作效率不降反升。对于这种自发性质的准合作社,几个社区委员会经过讨论研究,觉得堵不如疏。
既然没有那么多基层骨干去创办更多合作社,不如就把一对一教授改为培训。派专人到辖区里的各州县开办培训班,教有兴趣的农户怎么从无到有把合作社创建、管理、运营好。除了培训,还提供技术支持。
不熟悉没关系,大胆放心干,出了问题就去最近的供销社里找促进社派驻的农业委员,绝大部分问题都能指点解决。实在解决不了的也不是末日,委员还有上级,上级还有上级,人多力量大,总能想出办法的。
等有关报告上传到洪涛这里时,合作社培训班已经蔓延到了十多个省份。洪涛也想不出更好的解决办法,只能在报告上批了十四个字,已阅,照办,注意不要冒进、不要强迫。
以前他是整个系统的驾驶员,促进社就像一辆手动挡没有同步器的老式卡车,方向、动力、档位、前后左右的路况都要一个人负责。
现在这辆车经过几次大改装,加大了油箱、换上了新发动机、电子助力、自动变速箱、还有行车辅助系统。
他这个老司机也就跟着轻松了,除了动动方向盘、踩一踩刹车之外,不用进行更多干预,车子照样跑得挺欢实。
虽然有时候想起来会觉得孩子们不再无时无刻的需要自己了,会感到一种失落感。但洪涛心里明白,这个方向是对的。不光不能拖累,还得再把自己的工作尽可能多的交给系统来完成。
啥时候这辆车换上了全自动驾驶装置,再把底盘悬挂系统升级成脊管式,外加六轮驱动,自己就算完成了阶段性历史使命。
届时这辆车不光不需要某个人来驾驶,碰见沟沟坎坎还能如履平地。这就算成功吗洪涛觉得远远不够。
是车子就要坏,是制度就有问题。自己可以不开车,但不能不维护。车子没人维护会坏,制度不能完善就会烂。需要不断有人挑错、有人钻制度的漏洞,才有可能不断弥补、不断补强。
现在自己是制度的建立者、维护者、弥补者,将来自己要去充当制度的挑错者、挖掘者。手中的小铲子要更加锋利,上下翻飞,把王大、王二、王十她们挖得欲仙欲死。
只不过这两个活儿都比较遭人恨,前者要改变人们的习惯,步步维艰如履薄冰,后者则是挑战人们的习惯,字字逆耳招招烦人。
不管怎么讲吧,洪涛觉得自己还是太笨,玩来玩去光玩自己了,干的每一件事儿都不招人待见,永远走在身败名裂的边缘。聪明人都是不立危墙之下,傻蛋才会专门靠着残垣断壁。
“晋卿是不是傻蛋暂且不论,但你确实有大麻烦。”洪涛能躲着,那也是苏轼不打算碰面,勉强别人讲解没意思。但如果苏轼想见面,洪涛只要不离开凉王府就无从避免。
讨债鬼啊,洪涛今天真没偷懒,在校场里忙了整整一天,愣是没教会禁军士兵如何处理遂发系统故障。
不是禁军人人都笨,而是根本理解不了机械构造。那些金属构件在他们眼中都是千金难买的金贵物,甚至还带着神力,做为凡人多看几眼都是罪过,怎么敢动手拆呢!
回到府中匆匆吃完晚饭,还得拖着疲惫的身躯到书房批阅这几日的各地奏报,不能拖啊,一份奏报没准就关系到一大堆人的工作成果,人家都眼巴巴等着回复呢。
“古人云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子瞻兄和小女盘恒几个月,也把破门而入之术学到手
啦……”本来就一脑门官司,哪儿还有功夫和苏轼磨嘴皮子,洪涛头都没抬就开始骂人了。
“看看吧,今日刚到扬州的。”能和洪涛相处几个月不选择退避的人,必须掌握一门技术,耳旁风。
要是不能自动过滤百分之八十的废话,会被气死。苏轼显然也学会了,根本没接茬儿,而是把一份卷起来的白绢扔到书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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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4 本王自有妙计
“真的没办法了”苏轼闻言更是动容,要不是年纪一大把,估计眼泪都能掉下来。
“……苏大官人,就算你我不曾有过情谊,凭心而论,为黎民百姓计、为社稷国运计,赵佣的大宋和赵颢的大宋让你选一个,该选谁曹孟德说过,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允天下人负我。人不走到某种境界,真体会不到那种感觉。”
苏轼这么问的意思洪涛明白,没办法和平禅让,那就只能起兵武力夺权。这个结局苏轼不愿意看到,自己也同样不愿意。这么一来,七八年的努力等于白费,人生能有几个七八年
可是为了理想让自己付出生命的事儿自己还真做不到,佛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可他一天地狱也没去,去的都是轻信的二傻子。
“也罢,老朽先行一步,去那宣德楼上选个好位置,恭迎凉王新军驾到!”确实,苏轼自己也想不出别的办法,只能逞口舌之利,发泄发泄心中的郁闷。
“哎,子瞻兄莫急,这不是还没到出兵那一刻嘛,晚两天走不迟。你现在布衣一介,能上得了宣德楼保不齐被新军一发炮弹就炸成了腐朽,没有你给我行大礼,即便当了首辅也无趣的很。来来来,稍安勿躁,再想想,说不定会有万全之策。”
如果让苏轼这么走了,自己这几个月忍辱负重也算白搭了。洪涛心有不甘,可苏老头还挺倔,用话根本叫不住,只好追出书房抓着袖子掐着脖子再给拽回来。
“事已至此,还有何万全之策!”苏轼何时吃过这种亏,气得胡子直哆嗦,但力气没洪涛大,挣脱不开也是枉然。
“俗话不是说了,三个丑裨将顶个诸葛亮。办法总比困难多,遇事要冷静,情绪往往能让人变得愚蠢。”
洪涛也就是嘴上能说,宽慰人的大道理一套又一套,其实心里也没啥急智。不过他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遇事不能慌乱,更不能认命。
先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用理性去慢慢分析得失,最终得出的结果才更接近事实。啥叫成熟光有冲劲儿没有自制能力,一辈子也只能是夹生饭。
“晋卿这些年的变化真乃脱胎换骨,若不是先皇走的早,以你之才,定可成为大宋栋梁……然人算不如天算,天不助我大宋啊!”
苏轼好歹也是身居过高位的人,这点道理哪能不懂。关心则乱,他的失态说明了一个问题,对新政太关心了。
“往事某再提,徒惹悲伤于事无补。子瞻兄对朝廷礼法想必有些造诣,不如先给小弟讲讲太后驾崩,朝廷该如何操办。”
皇帝或者皇太后死了,如何操办丧失对洪涛来讲是个非常非常陌生的课题,别说研究,连想都没怎么想过。
充其量知道要葬入一个巨大的陵墓,还得有很多陪葬品。就这么点了解也不是来自古代,而是后世看电影、电视和小说的收获。
要想办法,就得了解事物本身的细节。长公主倒是有可能知道,但她还不知晓噩耗,在悲痛的心情下能讲出多少、合适不合适讲就需要考量了。所以说苏轼就成了洪涛的讲解员,当仁不让。
“自古以来,帝王多尊三礼……是为《周礼》《仪礼》《礼记》。分宣遗制(诏);发哀;贺皇帝即位;临;成立治丧、灵驾指挥、建陵机构;命大臣撰陵名、哀册文、溢册文、议溢号;告哀外国;大敛成服;赐遗留物;诸军赏给;以日易月之小祥;逢七入临;请御正殿;掩攒官;以日易月之大祥;潭;按行;卒哭;烧香;外夷入吊;告于南郊和请谧于南郊;启攒宫;三奠;发引;灵驾赴山陵;掩皇堂;虞祭;卒哭之祭;柑庙;德音;三年丧之小祥,大祥;潭除从吉;建道场;修寺院,共计三十五大项,历时三年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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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苏轼还真不外行,掰着手指头一项一项的给洪涛讲起了皇帝丧葬之礼。其实洪涛问谁都一样,只要是科班士大夫,这套东西都熟记于心。礼法是古代知识分子的必读基础教材,也是必考,要是连这个都不利落,后面的也就别学了。
洪涛之所以在朝臣中这么不招人待见,除了他推崇的政策总是伤害到士大夫阶层的利益之外,还
815 真假王诜
“齐了,等我消息,不出五日必见分晓!”只要苏轼肯帮忙,洪涛觉得自己的办法就没什么大问题。只要自己能全身而退,赵颢就不敢拿齐王如何。就算真要翻脸,自己也有翻脸的本钱。
接下来的四天洪涛突然消失了,即便长公主和西迪也不知道他去了哪儿。苏轼更是每天如坐针毡,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在凉王府和扬州府两头乱窜,长江学院的课也不讲了。
凉王说他有妙计,可没说是啥妙计,这玩意不是让人干着急嘛。一旦妙计妙不成,那大宋就会陷入战乱,滔天大祸啊,能不着急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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