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挽明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富春山居

    松江标布每匹约可做一件中等身材人士穿着的衣服,但是这种新标布就能做上两件有余,而且更为适合北方人的身材。

    由于新标布不用拼接,裁剪出来的衣服不仅更节省布料,还更为齐整美观,染色之后甚为京城百姓喜爱。”

    包掌柜在诉说时,几位刚刚赶到京城不久的布商,都起身上前挤到桌前好生端详了新标布,还忍不住用手捏了捏布匹,比较了下桌上几匹布的质地。

    待到这几名商人摇着头返回座位后,坐在上首的黄仁范便起身对着四方拱手为礼后说道:“这新标布是年初时出来的,当时出现在市面上的时候,布匹规格不一,经纬还很粗陋。

    那个时候,新标布的价格都是卖给京畿的乡下人,或是直接用于军中将士制作的袍服上,除了价格低廉,布幅较宽外,并没有什么出色之处。

    我们这些贩卖南方布匹的商号,都以为过上一段时间,这种新标布就会从市场上消失了。

    毕竟北方人织布的技艺实在是无法同我们南方相比,特别是南方的松江布价廉物美,其他各处的布匹实在是难以匹敌。更别提,从来没听说过的京城布匹了。

    但是从那之后,每隔一段时间,市面上的标布质量就会好上一些,价格也提高一些。

    过了六月,京城纺织工坊制定了新标布的标准,把原来宽幅不一的布匹规格统一了起来。进入八月后,新标布经纬线排列之紧密,质地之精美,也就稍逊松江布一筹了。

    从那时开始,京城中各家商号贩运来的南方布就卖不大动了。进入了11月后,情况就变的更为糟糕了。这京城百姓已经开始拿新标布当做标准,衡量各家布匹的定价了。

    就连松江标布,不是一些做工出色的,都少人问津。我收到这个消息之后,才让包掌柜联络各家布庄在京的同仁,一起商议个对策出来。”

    刚刚上前来观看过布匹质量的一位商人颇为疑惑的说道:“我看这京城新标布,同我们松江出的标布质量还是略差一筹的,为什么京城百姓会热衷于新标布,而对松江布不屑一顾呢莫不是各位此前把松江标布的价格定的过高了”

    对于这位从松江特意赶来的大布商,黄仁范也不敢怠慢,赶紧对挤到一边去的包掌柜吩咐道:“包掌柜,你来替佐伯兄解释下缘由。”

    包掌柜不慌不忙的走回场内,对着这位商人拱手后说道:“我这两个月来一直在研究此事,倒也瞧出了一点眉目。

    这京城新标布其实不仅仅是受普通百姓的喜爱,而且还很受各染布坊的欢迎。不仅仅是因为它布幅较宽,质量不错,还在于它能够保证品质。”

    “保证品质”几个精明的布商都有些惊讶的叫出了声,其他一干商人则还是一副不知所以然的懵懂模样。

    包掌柜很是认真的说道:“是的,我南方织艺优于北方的确是不错,但即便是其中品质最好的松江标布,也是上中下之分的。

    即便是同为上品的松江标布,其棉纱的粗细、经纬的密度也是有些许差异的。而这些差异便决定了,染色时可能出现让人观察得到的色差。

    我们飞云布庄本就有自染的业务,根据这些年来的染布经验。我们发现,要想保证布匹染色的齐整,除了颜料的调配、蒸煮、晾晒布匹的时间要尽量一致外,布匹的品质越是相近,染色的效果就越是一致。

    我们曾经实验过,京城新标布分成三批进行染色,只要染色工序上不出问题,基本上色差极小。

    但是使用了南方各地区的布匹,就算是经验最为丰富的大匠出手,也无法把色差缩小到这种程度。有些布匹甚至在同一批次染色时,都会存在一定的色差。”

    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叫做孙佐伯的商人已经皱着眉头说道:“包掌柜说的不错,这不同地区种植的棉花质地上就存在着差别。

    而之后纺纱、织布又都分散在各户人家手中,这各人家中的机具和各自手艺都有好坏优劣,成品的差距自然就更大了。

    不过京城的纺织工坊是如何做到品质如一的就算他们把织工集结在一起,也没可能让织工达到一样的手艺啊




第380章 办厂
    这位商人的话刚刚说完,坐在他不远处的另一位商人就有些迟疑的回道:“宫中这些公公们如此行事,难道不是在与民争利么难道我们就不能够找一找那些言官,给内府施加一些压力,让那些公公稍稍限制下纺织工坊的规模么”

    孙佐伯看着那位商人摇着头说道:“这里是京城不是苏松,北方一向强于植棉,而短于纺织。从来都是从北方运棉花南下,然后再贩运布匹回北方销售。

    从前也有很多前辈商人试过,想要在北方就近开办纺织工坊,但是一直都解决不了在北方纺纱会出现断裂的现象,因此不得不放弃了这个想法。

    也就是说,在内府解决了北方纺纱问题之前,北方除了棉农之外根本就没有织户的存在。

    所以所谓与民争利,争的不过是南方织户之利。朝廷难道会为了远在苏松的织户闹事,就砸了京城织工的饭碗么

    要是京城的织工也闹将了起来,要求朝廷今后禁止南方的布匹运到北方来销售。诸位觉得,这互相扯皮下去,最后得利的会是谁呢”

    孙佐伯的话语顿时让一些别有心思的商人安分了下来,看着大家都沉默了下来,把这些布商招揽来的黄仁范咳嗽了一声,把众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后说道。

    “咱们都是正经商人,商业上的事情还是商业上解决为好。找那些言官出面,不管能不能解决问题,都要开销一大笔钱财,这又是何必呢

    再说了,这京城新标布的流行,受损失的也不仅仅是咱们这些平民商人。大家都知道,以往这京城一半的布匹供应,都是来自于那些江南大族名下的商号。

    那些商号仗着有族中高官撑腰,做生意一向喜欢欺行霸市。不是拖欠货款,便是向织户放高利贷,不把人家连皮带骨吞下去,就不算完。

    但凡是手艺好又有些积蓄的织户,都不愿意同他们打交道。也因此他们虽然夸自己的布是松江大布,但是咱们这些行业内的人都知道,他们不过是从松江周边收上来的伪品。

    因此这京城新标布一出来,最先挤占的便是这些伪品,和其他小地方出产的非标布匹的市场。

    这些江南大族一向同气连枝,又同东林党人交好,如今被宫内的公公白白的占去了一个地方,他们总是会想办法报复的,我们不必主动去招惹公公们,免得最后自己变成宫内的出气筒。”

    厅内的商人们商议了一阵后,便有人站起来对着黄仁范问道:“既然黄东家把我们召集到京城来,想必总是有一个想法了,不妨说出来让大家参详一二,也好拿出一个决议来,”

    站在他边上的商人纷纷点头,其他人则观望着,想要看看这位飞云布庄的东家怎么说。

    黄仁范沉默了一下,便开口说道:“根据我从大明时报上看到的数据,到11月中为止,京城已经建成了的纺织工坊,含有纱锭50万个,织布机器1万5千张。

    今年京城各纺织工坊共纺纱3600万斤棉纱,织布约289万匹。其中约有三分之二的棉纱销往了朝鲜、日本和苏松地区。

    而明年据说京城还有再增加100万个纱锭,织布机器5万张。现在江南的纱价是每斤0.23元,但是京城出产的棉纱却从原来的0.2元跌到了0.18元。

    每个纱锭一年约能纺出一包240斤的棉纱,现在京城最新的一种脚踏纺纱机,上面有18个纱锭。也就是说,100万个纱锭大约是5万5千张脚踏纺纱机。

    这种脚踏纺纱机采用铁和木头制作,据说结构并不复杂,文思院一天可以生产120张以上,所以明年京城增加100万个纱锭,并不是一句空话。

    但是京城纺织工坊如果真的发展到150万个纱锭,那么全大明的棉花都不够它一年消耗的。

    京城纺织工坊出产的棉纱价格,不出三年,苏松也好,江南其他地方也好,都将会成为替京城纺织工坊加工布匹的雇工。我们这些布商,根本就没办法再插足这个行业了。

    而且我还听说,京城三年内开设的棉纺织工坊都会获得免税的待遇,但是这个待遇只给予了内府、勋贵和几家四海商行的董事身上。”

    大厅内除了黄仁范的话语声外,安静的几乎可以听到在座人的呼吸声。这位飞云布庄东家的话语,终于让在座的布商意识到,这不是他们可以退让的事情。

    如果他们不能联合起来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那么只能回去考虑结束布匹的生意,找找别的行当去做了。不过在座的商人都是在这一行干了多年的老手,不到万不得已,谁也不会做这种冒险的打算。

    看着厅内一干商人终于都慎重了起来,黄仁范才接着说道:“我比各位早到了一个月,所以这些天同包掌柜四下走动,想要找找有没有什么挽回的办法。

    最后我琢磨出了一个想法,还请大家一起商议商议。据我所知,京城这些纺织工坊的机器,都是文思院制作出来的。

    而且文思院并不禁止对外出售这些机器,京城这些纺织工坊虽然占据了京城的地利,但是在南方他们可就是鞭长莫及了。

    如果我们能够把这些机器搬运到南方苏松一带设厂,凭借着南方织户的手艺,和大家在南方的本地优势,未必不能同京城的纺织工坊进行竞争。那样的话,我们还有一线生机。”

    厅内的商人顿时有些狐疑的问道:“现在大明的棉花种植,十分之六、七在北方,我们即便在苏松置办了工坊,但是不能从北方拿到棉花,岂不还是要受制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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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1章 朝会上的进谏
    在中央官署户部的二堂内,一名户部官员正在向郭允厚汇报着,今年商税的征收状况。听完了汇报后,郭允厚的心情显然好了不少。

    经过了一年左支右拙的户部管理工作,这还是郭允厚第一次感到心里有几分踏实。今年的陕西及其他各处灾害,导致往年应收田赋从2700万石上下跌到了今年2300万石出头的水平。

    不过随着这一年对国内税关及税收制度的改革,还有银行监控商业资金的流动,使得商税征收的效率大大的提升了。

    原本三十取一的商税,在经过了年初的各省商人代表的公议后,废除了累计征收的关税征收方式,制定了3.5-12%的税收征收额度,而商税也被细分成了生产税、流通税、印花税和海关税四大类。

    在往年,海关税是天子自收自用的项目,户部干涉不到也就对此类税收抱着无所谓的态度了。而剩下的国内商税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银两税收,一部分是实物税收。银两税收一般在每年20万两左右,而实物税收的价值就不太好计算了。

    在京城的内库和通州的户部仓库内,大量的货物因为堆放的时间过长而导致价值下跌,甚至变的一文不值。而为了管理这些货物,朝廷反而要付出大量的人力物力进行照料,这基本上就是一种亏本的买卖。

    更让人头疼的是,随着吏制上的**,缺乏制度管理的仓库便成了贪官污吏的私库。如果不是从去年开始的大力整顿,事实上仓库管理者的贪污**行为,已经成为了官员习以为常的潜规则。就算是郭允厚这样的户部堂官,能够做到的事,也不过是保证太仓银库的安全罢了。

    改革了税收的征收方式,并对各税关进行整改撤除之后,基本上各地不再征收实物商税,税收转运也变成了通过银行汇兑到中央户部的方式。

    在这种情况下,今年户部商税征收居然达到了罕见260万两,比今年275万两的盐税仅仅只少了15万两。

    根据这名户部官员的统计,其中生丝征税90万两,丝绸35万两,棉布50万两,茶叶20万两,瓷器5万两,竹木50万两,其他杂项10万两。

    往年运到京城的生丝、丝绸之类的高价实物是不见了,但是取而代之的是,今年太仓收入银两总值达到了535万两,比往年足足多了160余万两,这真是一笔意外之财。

    对比起生丝、丝绸这些货物来说,郭允厚还是喜欢实实在在的银两,毕竟前者只能用来给皇帝作为赏赐,而后者可以用来填补户部各项的支出。

    看着郭允厚听完自己的汇报后心情不错,这位户部新上任的度支司郎中王渊思不由再次开口向他说道:“尚书大人,学生在汇总各处数据时,其实还发现了一点小小的问题,不知道该不该说出来。”

    郭允厚抬头看了这名亲信一眼,便笑着说道:“文石有话便说就是了,在我面前还如此谨慎做甚”

    在对户部官吏的整顿过程中,郭允厚在崇祯的默许下,提拔了几名学生进入了户部,作为自己的帮手,度支司郎中王渊思便是他最为看重的学生之一。

    听到郭允厚的吩咐后,王渊思才谨慎的说道:“根据学生对京城各棉纺织工坊的进出货物数据汇总,学生发现,今年京城各棉纺织工坊的固定投入大约为750万元,但是他们的营业收入却超过了1000万元,也就是说最早开始建设的纺织工坊不但已经收回了本钱,还开始盈利了。

    按照年初规定的商税新法,今年各纺织工坊应当缴纳的税赋是40万元。如果进入到正常生产中,每个纱锭一年应当缴纳1.5元的税收。即便是不计算新增加的纱锭,以今年50万纱锭计算,三年应当缴纳的税收就是190万元。

    现在顺天府给予了京城棉纺织业3年的免税额,主要在于内府答应在三年内让京城棉纺织业出资150万元,对京城的街道和下水做一个全面的改造,从而消化容纳京营裁撤下来的人员。”

    郭允厚点了点头说道:“不错,虽然因此少缴纳了些税款,但是起码总是解决了朝廷眼前的困难,我觉得并不算过分。”

    待到郭允厚说完,王渊思才继续说道:“如果只是这样,到也没什么。毕竟这150万元是从他们口袋里掏出来的,超出的税款勉强可以算做这3年的利息。但问题是,事实上这笔钱内府根本就没掏出来啊。”

    郭允厚赶紧举起了手,制止了这位学生继续说下去,他略为诧异的询问道:“内府没掏钱那这翻修街道,修建铁路和维修京畿运河的钱是谁出的”

    王渊思马上回道:“事实上,对京城进行改造的投资,都来自于地价的上涨。内府在左安门附近购进了3000亩土地,然后在上面大肆开发,修建了数十个大小不一的建筑,称之为厂房。

    当左安门到内城的马拉铁路修建完成后,光是这些厂房每年收取的租金就已经相当于地价的一半了。而且内府还以修建铁路停靠站的名义,从铁路沿线征收了不少地方并改建成商铺,这些商铺的租金同样比寻常的商铺高了2-3倍。

    根据学生对一些数据汇总后的估算,内府先期投入的90万元,已经从地价的溢价中完全回收了,而后续的投入,内府也不用从自己的口袋中掏出来。

    内府牵头建立的棉纺织协会规定,明年对新增加的每个纱锭,征收0.5元的城市建设费用,以用于改善京城道路和工业园下水道建设,据说协会的特别账号内已经收到15万元的城市建设费用了。

    所以



第382章 争论
    邹毓祚、章允儒、刘斯琜、王守履、钱士升、钱元慤这些官员在崇祯元年最后一场朝会站出来,所批评的无非就是三件大事,反对崇祯加强军队的建设,反对崇祯鼓吹新学,反对禁中插手商业和商税上的改革。

    这些官员以言官居多,位阶大多在五品以下,虽然并不全是东林党人,但都是南方出身的官员为多。

    在崇祯看来,这些官员总算是汲取了一年来,他们在朝中斗争失败的经验。这次弹劾并没有把君子小人的说法挂在嘴边,也没有把矛头指向某位执政阁臣,而是直接把攻击目标放在了内阁推行的政策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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