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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武挥鞭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汉武挥鞭

    说实话,苏媛压根没有攀附天家的念头,曾在长秋府任事的她,更深悉宫规森严。

    赵婉生性欢脱,若真是嫁入天家,只怕是祸非福。

    别说做太子妃,将来要母仪天下,就是做个少妃,现今的赵婉都远远不够格,这无关出身样貌,甚至无关才学,真正重要的心性。

    苏媛更为忧心的是,若天家并无此意,却风闻诸多类似传言,反倒以为是赵氏夫妇传扬出去的,岂不冤枉么

    这绝非杞人忧天,实在太多人紧盯着太子妃的位置,听闻帝后属意赵婉的传闻,不论真假,都会想法设法给赵氏夫妇下绊子。

    历朝历代,对太子妃乃至皇后人选,爆发的血腥争斗数不胜数,不仅止宫中妃嫔的明争暗斗,连她们出身的家族多半都会卷入其中。

    昔年的栗夫人就是最好的例子,只为觊觎后位,累得举族夷灭,三个儿子死了两个,一个被宗正府圈禁至今。

    苏媛身为人母,不指望自家女儿能登临后位,只希望她能找个疼惜她的如意郎君,夫妻和睦,执手偕老,安享岁月静好。

    奈何,现实往往不随人意。

    皇后有意让苏媛和赵婉随驾陪伴,皇帝陛下自不会为这点小事拒绝爱妻,便命赵立今岁亦率右中郎署所属郎卫随扈。

    赵氏夫妇焉敢抗旨不遵

    总不能说,不欲让自家女儿与天家人亲近,更不想让她嫁入天家吧

    疯了么

    活腻了么

    帝后提都没提过这茬,赵氏夫妇若没来由的自说自话,那岂非是平白无故的往帝后脸甩耳刮子

    这不是活生生往死里作么

    苏媛在溪畔暗自发愁,此时在庄园书室内的赵立,心中却是满头雾水。

    皇帝陛下召他入内,却是摒退众人,将一道奏报让他阅看。

    赵立原以为是郎署呈报的紧急军情,然仔细阅过,却是太子殿下亲书,乃向陛下禀报对滇事宜的进展。

    嗯……与其说是禀报,倒不如说是邀功。

    通篇虽无“邀功”字眼,然太子殿下那副眉飞色舞的得意神情,却已透过字字句句,跃然纸。

    饶是贵为太子,此时也仍是个但凡做出点成绩,就亟不可待的向父亲表功,希望得到夸奖的小屁孩。

    赵立哭笑不得之余,却又不免有所疑惑。

    文武百官向来各司其职,谨守分际,若非诸御史之类的言官,置喙他人职守乃是大忌,他身为右中郎将,更是不宜牵涉国政。

    此道奏报涉及外邦事务,且是将诸般情势写得清清楚楚,陛下让他阅看,却是不知为何

    皇帝刘彻见他阅罢,出言问道:“如何”

    “……”

    赵立有些发懵,忙是躬身道:“恕臣愚钝,不知陛下所问为何”

    刘彻轻笑道:“朕是问你,觉得太子此番表现如何”

    “臣乃一介莽夫,本就不擅权谋之术,况且事涉外邦,更由太子主其事,微臣万万不敢妄议。”

    赵立此言非虚,这道奏报无论如何都不是他可随意出言置喙的,倒不是怕得罪太子和大行令,确实非他所长,亦非他权责范围。

    易地而处,若大行令张骞对郎署权责指手划脚,赵立也绝不会给他好脸色。

    刘彻微是颌首,倒也没怪罪于他,能时刻不忘谨守分际,反是值得赞许的。

    他突是问道:“你教导太子已多少个年头了”

    赵立毫不迟疑的答道:“蒙陛下不弃,微臣教授殿下武课已八年有余。”

    “嗯,昔年他尚未得册太子,你等六人便已任他蒙师,八年来皆是悉心教导。如今吾子初长成,朕身为人父,当向你等致谢。”

    刘彻语罢,便是起身离席,向赵立拱手作揖。

    在秦汉乃至先秦,天子作揖行拜并不鲜见,尤是在拜谒师长时,是颇为常见的礼数。

    然赵立却险些吓懵了,若是太子刘沐向他作揖倒还好,受皇帝陛下的揖礼,那特么不得折寿

    不管是身份,还是年纪,他都没资格受这礼。

    况且,若非陛下昔年创设遗孤院,身为军中遗孤的他,怕是早已饿死街头,焉有今日的荣景

    “陛下!”

    赵立闪身避过揖礼,反是屈膝跪拜道:“还请陛下莫要折煞微臣,臣若生受陛下揖礼,岂非忘恩负义之辈”

    刘彻伸出手,作势要将他扶起,颇是无奈道:“二者无甚关联,不应混为一谈。”

    赵立焉敢等陛下来扶,忙是自行起身,躬身道:“陛下大恩,微臣纵是粉身碎骨,亦难报万一。”

    刘彻摇头失笑:“呵呵,倒无须你粉身碎骨,日后好生辅佐太子便是了。”

    辅佐

    赵立只道是陛下口误,故而应诺道:“若陛下不嫌微臣愚钝,臣必将尽心竭力,继续教授太子武课。”

    “不仅是教授,而是辅佐!”

    刘彻敛了笑意,肃容道:“太子年岁渐长,愈发的有主见,却仍稍嫌急躁,脾性更是暴烈,寻常人镇不住他,更不敢约束他,太子二傅已悬缺多年,不宜再久拖不决。”

    先秦之时,太子二傅乃教太子以事而谕诸德者,欲其知父子君臣之道也。

    太傅在前,少傅在后,太傅审父子君臣之道以示之,少傅奉世子以观太傅之德行而审谕之。

    汉承秦制,更兼有教谕、培养太子,护佑、辅翼太子,统御太子属官三项职责。

    然而,太子二傅辖下属官与太子詹事府属官是完全两个互不辖属的独立系统。

    太子二傅只是共同统领太子门大夫、庶子、洗马、舍人等部分属官,负责太子的教谕、护佑、侍从工作;太子詹事则统领率更令、家令、仆、卫率等其他属官,负责太子家的吃、穿、住、用、行等具体后勤事务。

    简而言之,太子二傅辖下的属官,与类似皇帝身边的诸大夫和亲卫,太子詹事府则等同少府体系。

    因太子府在宫城中,太子身边的亲卫数量不宜过多,仍主要靠郎署和卫尉府遣禁卫护卫,故太子二傅辖属的所谓太子侍从,更偏向于伴读和随侍之责。

    严格意义说,太子二傅虽有太子属官,然其地位超然,除却太子要以师礼事之,在太子不纳良谏时,更负有训诫之责,甚至可呈禀皇帝陛下,对太子做出相应的责罚。




第七百一十五章 太子二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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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沐虚年五岁时,刘彻便为他延请了六艺蒙师,为其开蒙,饶是入了宫邸学舍,他的君子六艺仍是由这六位师长分别督导。

    眼见他已虚年十三,再过年余便要束发,不管他是否会如后世少年般迈入所谓的叛逆期,行动力必定愈发彰显,也必将愈发不愿受人管束。

    有道是,名不正者,言不顺。

    刘沐虽是尊师重道,对六位恩师执弟子礼,然六人不同的身份,决定了他们对刘沐的督导有所不足乃至心怀顾忌。

    袁盎和卫绾年事已高,精力大不如往昔,又与刘沐存在着较大的代沟,刘沐对他们尊敬有余,却不甚亲近;卓文君是女子,且身为大长秋,乃皇后属官之首,与刘沐亲近有余,严厉不足;刘乘的亲王身份,更注定他会下意识的避免得罪未来的皇帝。

    唯有身为中郎将的赵立和李松,每日晨昏皆轮流督导刘沐习武,端是风雨无阻,八年多来,既与刘沐颇为亲近,该动手时却也毫不手软。

    习武,说着容易,实则夏练三伏,冬练三九。

    鲜少有父母会亲自教导儿女习武,只因不忍亲见儿女吃苦受累的惨状。

    武课教习,更鲜有慈眉善目者,刘沐能坚持多年习武不辍,更因他每每有怠惰之心,赵立和李松反会更为严厉的操练他。

    男人间的情义,多半是打熬出来。

    刘沐虽是脾性暴烈,然绝非气量狭小之人,恰恰相反,崇尚武勇之人多豪爽,加之愈挨揍愈皮实,靠着赵立和李松教授的武技,横压诸多同辈,更让他对两人颇为信服。

    然赵立和李松终究受限于身份,除却教授刘沐武课,余下的课业是不宜教导的,尤是涉及政务时,他们身为左右中郎署的主官仆射,皆会谨守分际,刻意避嫌不闻。

    郎卫,执刀兵,守殿堂,宿卫宫禁,随扈天家,妄图涉入国政,乃取死之道!

    太子六师,皆受限身份,难以尽心督导辅佐,故更为“名正言顺”的太子二傅不可再悬缺下去。

    “朕已于太尉议定,由他出任太子太傅。”

    刘彻顿了顿,复又道:“太子少傅之职,朕欲交托于你,你可愿出任”

    赵立闻言大惊,却非止受宠若惊的“惊”,更是猝不及防的震惊。

    论及本心,他实是不太愿意的,倒非不屑太子少傅之位,恰恰相反,太子少傅的地位可比他现下的右中郎将高得多。

    太子二傅虽可视为太子属官,然其地位超然,相较完全接受太子指派的太子詹事,太子二傅无疑地位更高,官秩也更高,远超太子属官的形制。

    太子太傅,秩万石,位同三公;太子少傅,秩中二千石,位同九卿;太子詹事,秩二千石,位列诸卿,比太子少傅尚且低了半阶。

    莫要小瞧这半阶,所谓九卿者,视之为大卿,放在后世华夏,等同副国级大佬,其余诸卿约莫就是高官,想迈过这道门槛实在太难。

    尤是外朝官,要攒够资历和政绩,在严谨的官僚体系历练完整,步步升迁,才能、品性、机遇皆不可或缺,又幸得蒙皇帝信重,才有机会晋任大卿,更遑论位列三公。

    难,难,难!

    太子二傅的实际职守,论及汉初数朝,却又因具体状况而略有不同。

    远的不提,只提汉帝刘启在位之时。

    栗太子刘荣,其太子太傅为窦婴,其时窦婴官居太尉,为了避嫌,故只负责督促和教导太子,更具体的太子府事务交由太子少傅负责。

    刘彻为太子时,其太子太傅为卫绾,太子少傅为直不疑。

    直不疑真正的官职,实是中大夫(后改为光禄大夫),乃是汉帝刘启的首席幕僚,之所以让他出任太子少傅,只为使他仪同“大卿”,代表皇帝行事更方便。

    卫绾的太学祭酒之职反倒清闲,且不涉军政,故太子二傅的相应职守反是他这太傅主要负责。

    现今皇帝刘彻选定的太子太傅郅都,亦官居太尉,故循前例,是要尽量避免直接涉入太子府具体事务的,太子少傅的职守无疑就很重了。

    换句话说,太子少傅就不能如昔年的直不疑般,只挂名不干事,毕竟太子刘沐可不似父皇刘彻般“生而知之”,且随着年岁渐长,主见愈多,威势愈盛,寻常人镇不住,更不敢约束。

    赵立虽是武将出身,然在遗孤内院时学业优异,且教授刘沐武课多年,本就有颇为深厚的师徒情谊,刘沐对其也是颇为敬重的。

    郅都和赵立对皇帝刘彻更是忠心可鉴,无须太过忧心两人会撺掇太子抢班夺权,赵立主掌事务,郅都为之把关,刘彻自可放心。

    只不过……

    赵立这右中郎将的官职,必得卸下,无论皇帝刘彻多么信任他,同时兼任太子师和郎署仆射的先例都不能开,免得后人依循,贻患无穷。

    不是每任皇帝都能如刘彻这般英明强势的,妄图擅权乱政的贼子更不鲜见。

    昔年高祖立朝,覆灭诸多异姓王,与群臣约定,“非刘氏而王者,天下共诛之”,彻底断了异姓封王的可能。

    吕后乱政时,诸吕多有封王者,果是天下共诛,江山社稷仍在老刘家手里攥着。

    可见高祖何等的高瞻远瞩,刘彻自也不会为后世昏君留下可依循的恶例,让居心叵测的奸臣凭白钻了空子。

    太子之师统御郎卫,宿卫宫禁,想想就令人毛骨悚然。

    对此,赵立无疑也是心知肚明的,故难免有所迟疑。

    “陛下,臣父本为雁门边卒,丧于匈奴之手,臣幼时与兄长相依为命,兄长却又因为我找寻吃食,冻死在深山之中!微臣自幼便立志从军,誓要为父兄报仇!”

    赵立深知陛下向来不喜虚言应付,坦然道:“及至蒙陛下圣恩,先入遗孤院,后入羽林卫,臣更立誓,定要屠绝胆敢觊觎我大汉的一众外夷!”

    刘彻听出他言语中的婉拒意味,却不着恼:“屠绝不臣,非朝夕之功,乃千秋万载的大业,时不待我,功不必在你。”

    赵立跪伏在地,朗声道:“陛下明鉴,臣绝非贪图此等绝世功业,唯望汉师北诛匈奴日,臣仍可随军出征,饶是只做马前之卒,亦无怨无尤,死国无惧!”

    “既是如此,你更应出任太子少傅,尽心辅佐太子。现如今,匈奴衰微,蜷于漠北苟且偷生,何须再劳朕御驾亲征”

    刘彻不怒反笑,继续劝说道:“你现下官居右中郎将,率辖属郎卫随扈驾前,他日朝廷挥军北伐,你又如何随军出征”

    “……”

    赵立默然,心知陛下所言非虚,不禁有些茫然。

    现今之世,凡汉军兵锋所指,皆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饶是在远隔万里的身毒,劳师远征的大汉骑军硬是血屠数百万,将百乘举国诛绝,况乎漠北匈奴

    劳动皇帝陛下御驾亲征,远赴漠北

    未免太过掉价,莫说满朝群臣会极力劝阻,只怕诸多汉军将帅更会以死明志。

    在社稷危亡时,帝皇亲征固然可鼓舞全军士气;然在军力鼎盛,兵多将广的当下,让帝皇以身犯险,一众将帅该如何自处

    士可杀,不可辱,在崇尚勇武的军伍中,将帅更不堪折辱。

    历朝历代,多少猛将名帅因君王猜忌,宁可挥剑自刎,亦不愿被阵前召回。

    汉人铁血尚武,汉将更多刚烈之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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