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武挥鞭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汉武挥鞭
少府诸冶监此时已能较为准确的控制钢铁含碳量,相较于宋元需千锤百炼的精钢部件,少府辖下冶铁作坊可先批量注模成型,再经细部锻造研磨,便可得纯钢成品。
此等工艺,无疑是冶铁炼钢的大飞跃,只是距离真正的冶金还有较大差距。毕竟各式合金不是只有配方就能锻造出来,需要保证诸多金属成分能均匀分布各处,这可不是往水里加糖,用勺子搅拌两下就能办到的。
饶是如此,大汉现下能锻造的纯钢也足以用作犁嘴,再用生铁包覆犁底,即可大大减轻宋元耕犁的重量。
三伏休朝期刚过,朝廷便是诏令各郡县农业局的官吏,到各处乡里向百姓推广新式耕犁,暂因产量有限,无法大量出售,权当先教农人学着用。
朝廷也无意打造出整套耕犁出售,日后只会出售耕犁的钢制和铁制部件,且统一规格,百姓日后只需制作木质犁身,再买来钢铁部件安上皆可。
新式耕犁公布后,并未在民间引起太大反响,盖因寻常百姓拥有的田亩有限,旧式直辕犁虽费力费时,却也将就能用,且还用习惯了,想着日后没必要花钱去换新犁。
刘彻得了各郡县农业局的呈报,倒也没感到挫败,想让老百姓接受新鲜事物自然并非易事,何况还是要他们往外掏钱。
他本是想顺其自然,等待百姓们慢慢觉醒,岂料最先觉醒的倒是诸多向来被刘彻视为保守派的大汉权贵。
大汉的保守势力可细分为两大派系,一者为薄氏和窦氏等外戚,二者为各地王侯。他们除了可收取租赋的食邑外,更拥有大量私有农田,是大汉最为庞大的地主阶级。
外戚势力在刘彻近年的努力分化下,已逐渐瓦解或转型,王侯们也因推恩令的颁布,面临不断被削弱的窘境,然而他们的私田并未有任何削减。
随着大汉愈发强盛,四大商团在京畿三辅广设作坊或铺面,皇室实业更在各地招募大量百姓造桥铺路,营建工坊,连中原郡县都没落下,且朝廷还数度调降田税,向民间大肆低价佃租官田。
现下大汉劳动力严重不足,百姓们不是务工就是佃种官田,世家大族的私田鲜少再有百姓前来佃租,只能靠仆役和奴隶打理。
偏生皇室实业不断撒钱,让世家大族协助他们完成各项营建,就是已被世人熟知的所谓工程外包。
当初兴建武威和西宁城,运去各式物资的世家大族都挣得钵满盆满,如今又要建北方大道和张掖城,自然再度开了那甚么招标会。
世家大族们精明得紧,府中的仆役和奴隶去置办和运送货物,输往皇室实业指定的地点,所赚取的赀财远比耕作农田挣得多,自然不断将大量人手投入其中。
如此一来,耕作私田就更缺乏劳力了。
不耕作,任其抛荒
谁也没这么大的胆子,大汉已耕作的田亩皆在官府有册籍,连每岁耕作何种作物都要预闻备注,收成亩产更要汇总呈报大农府。粮田无故抛荒将课以重罚,累犯者不但会罚没田亩,更会由官府依律治罪,犯行恶劣者甚至会被枭首抄家。
你抛荒的虽是自家私田,但亏的是朝廷赋税,砸的是皇帝家的锅。
不杀你,杀谁
近年世家大族从遗孤内院招募到不少农学院的学子,让他们做了田庄管事,打理族内田亩,此番朝廷刚刚公告新式耕犁问世,这些管事们便已关注到此事。
他们出身遗孤内院,对陛下折腾出的新奇事物有种盲目的崇拜和信心,觉得定是有大用途。譬如过往的化肥和今岁的棉麦复种,皆能让农田产出大增。
田庄管事纷纷前往所在郡县的官府,请来农业局里的师兄师弟们,让他们教导试用新式耕犁。
 
第三百二十三章 难得糊涂
仲秋八月,丹桂飘香如往昔,关中各地的乡间地头又比过往多了番美景,遍野棉桃如白雪覆地,不少农人已在摘取棉桃,装到麻袋里压实,准备送往官仓出售。
倒非官府出资收购棉花,只是将闲置的仓廪暂且租借给田氏商团,还出动了不少吏员衙役,尤是各处农业局的官吏皆为之奔忙。
没人担心有官商勾结的嫌疑,田氏商团与各地官府的赀财往来账目清楚,甚至会不时张榜公告,借用多少仓廪和劳力,皆是给的足额钱财,入的官府公库,郡县长官从不过手。
往各地督巡的监察御史们对田氏商团的行事还是放心的,毕竟长安四大商团为保证商誉,向来严守律法,又皆是背景过硬,压根不屑以钱财贿赂地方官员。
郡县官府之所以对其大行方便,盖因朝廷的大农府下了政令,准允各地官府用闲置的仓廪及人力协助田氏商团购置棉桃,并收取相应的报酬,所得无需上缴国库,可由各官府自行调配。
皇帝刘彻曾对大农令曹栾笑言,水至清则无鱼,各地官府有些无伤大雅的小金库,偶尔贴补自家及辖下官吏们,也是人之常情。
他说的是实在话,后世的政府部门或跨国企业总免不得公务支出,华夏又是个人情社会,交际应酬免不了的。
只要大汉官员不贪渎公帑,不收受商贾贿赂,刘彻不介意让他们的公务费用稍稍宽松些,否则日后工商业发展起来后,有才能的人皆下海经商,朝廷只能招到二流货色入仕为官,官员被商贾算计得死死的,着实于国不利。
后世的欧猪五国便是最好例证,其国内富豪众多,政府却效能低下,积欠大笔外债,纷纷面临破产,正因其官僚体系从根子上烂掉了。
官员的无能比贪渎更要命!
关中各地的百姓们忙着收获棉桃,长安城内的皇室宗妇们亦是忙碌不已,要为阳信公主在五月诞下的小公子筹备百日礼。
汉人不会摆甚么满月酒,但对百日礼却是格外重视,百日又名百岁、百晬,即祈愿孩子长命百岁之意。
尤是阳信公主作为大汉长公主,其父为太上皇,其弟为皇帝,就更是如此。因为百日礼又为认舅礼和命名礼,这孩子百日之时,要认皇帝舅父,更要由太上皇为其命名。
阳信公主体质偏弱,且是头胎,月子足足坐了两月有余。
大汉寻常妇人坐月子时,不能净身沐浴,需关紧门窗拒绝通风,卧床不动。长安的盛夏就跟蒸笼似的,真要这般修养,阳信公主不是被活活焖熟在屋里,就是被自个身上的臭味熏死。
好在太后遣了先前怀泰安公主时伺候她的数名女医官,服侍阳信公主待产。医官们没管那些民间陋习,而是依照过往从刘彻撰写出的医书学到的那些妇科知识,悉心照顾阳信公主。
该动弹就下床走走,该净身就用温水擦擦,该透气就将窗户开开,不直接吹风就成。
依照民俗,产妇没出月子,即血气未散,最忌冲撞。宫里的几大巨头虽心焦得紧,却没能前来探望,只得不时宣召张骞,再三叮嘱他要看顾好阳信公主和孩子。
张骞终日在长乐宫,太寿宫和未央宫来回跑,接受太皇太后,太后和皇后的轮番嘱咐,脑子都快炸了,好在是喜得贵子,只能继续痛并快乐着。
阳信公主心思通透,刚能出屋便是抱着襁褓中的大胖小子入宫,给皇祖母和父皇母后问了安,又到了长秋宫,拜见皇后阿娇。
早在阳信公主抱着孩子去太寿宫和长乐宫问安时,阿娇便得了近侍禀报,晓得她母子俩定会来长秋宫,已等候多时了。
阳信公主见了礼,便出言问道:“时辰不早了,陛下尚在打理政务”
阿娇无奈的耸耸肩:“他这大汉皇帝,总有操不完心,不是批阅奏章就是宣召大臣,近来皆是在宣室殿草草用的晚膳。”
阳信公主微是颌首,叹道:“父皇昔年亦是如此,想成贤君圣主自非易事。”
阿娇没接话,缓步近前,小心翼翼的伸出双手,从阳信公主怀里接过襁褓,抱在怀里。她过往没少抱过幺弟陈蟜和泰安公主,倒是熟练得紧,没将熟睡中的婴孩惊醒。
瞧着那粉嘟嘟胖乎乎的小脸,阿娇眼里满是欣喜,还有些微羡慕。
她与刘彻圆房已半年有余,除了小日子,房事端是不少,偏生肚子没半点动静。好在楋跋子比她还早成婚,亦未怀有身孕,否则她真得愁死了。
阿娇晃了晃脑袋,驱散脑海繁乱的思绪,轻声问道:“父皇可是替这孩子取了名字”
阳信公主答道:“父皇替他取名张笃,说是待百日礼时再下旨赐名。”
阿娇轻点臻首,复又问道:“张笃,取之何意”
“依父皇之意,他阿父名骞,为高举飞腾之意;故为他取名为笃,冀望他日后忠厚踏实。”
阳信公主展颜一笑,她聪慧至极,自能领会父皇的意思。
她是位同诸侯王的大汉长公主,张骞又得皇帝信重,日后应能位极人臣,这孩子作为其嗣子,不需太过精明,更不要妄想能比父母站得更高,踏踏实实的守成即可,否则反是不美。
阳信公主身为人母,亦只求儿子安稳度日,她身为天家女,
第三百二十四章 调控畜牧
或许冥冥中自有天意,史书上的张骞为大汉征服西域立下大功,这辈子他儿子张笃也给大汉带来好运。
张笃百日礼的当日,西域捷报传来,两万中垒和六万羌骑挥师西域后,彻底打疯了。汉军每每攻破城池便掳掠精壮为奴隶,押往下个城池,用马刀逼着奴隶攻城,短短月余连下十余城,伤亡微乎其微。
每当攒够十万奴隶,安夷将军公孙歂遣来候着的胡骑将士便会将奴隶押往兴建中的张掖城,安西将军秦立书写此份捷报时,第二批奴隶已是交接押送。
短短月余,二十万精壮奴隶啊!
大汉群臣皆是双目泛光,绿油油的,大白天看着渗人。
依照大汉现下的奴隶市价,每口精壮奴隶至少两万钱,这意味着征伐西域的八万骑兵只用月余就为大汉挣回四十万金,已超过朝廷国库岁入的三成。
战争,尤是以掠夺为首要目标的对外战争,收益着实太大了!
陛下早已言明,除却奴隶,将士们掳掠的珠玉珍宝无需上缴国库,只需取用部分,向皇室实业支付运送去各类物资的所需开销,其余皆就地分发给将士们。
依照陛下的话,这叫以战养战,自负盈亏。
将士们若想多挣赀财,就好好打,玩命打,自个既能挣得钵满盆满,又能为大汉开疆拓土,真真两全其美。
大农令曹栾本是颇不甘愿放弃那些战利品,现下见得朝廷得着二十万精壮奴隶,且都归入大农府辖下,端是乐得眉开眼笑,有这笔大进项,去年因天灾支出的大笔公帑,造成都国库亏空尽可全数贴补回来。
他近来想到个为国库开源的好主意,便是将大农府暂时闲置的奴隶租借给皇室实业甚或缺乏劳力的世家大族,以此赚取大批报酬。
皇帝陛下对此谏言赞赏有加,大农府下辖的产业遍布大汉各郡县,难免出现奴隶闲置的情况,譬如每岁漕运需动用大量人力,但待得大河冰期,停了漕运,那些奴隶就彻底闲下来了。
与其白白养活这些饭量不小的精壮奴隶,倒不如租借给所在地的世家大族,哪怕是用来多犁几遍地,也能为国库增收不少。
得了皇帝的赞赏和勉励,曹栾愈发起劲,心心念念想着如何继续为国库开源,倒是多开拓了几分经济视野,刘彻自是龙心大慰。
“不懂经济学的大农令,不是合格的大农令!”
刘彻如是道。
朝堂之上,刘彻嘱咐掌马政及畜牧事的老太仆石奋,大汉各处马苑豢养的战马数量保持在百万匹即可,多出的马匹挑出较为老弱的尽数发卖到民间。
如此一来,朝廷既得了赀财,民间亦多了驭车的马匹,从而提升整体运力。
大汉初立时,因屡屡被匈奴骑兵打得找不着北,故以举国之力大力豢养战马,发展骑兵。太上皇刘启即位后,更在各大边郡广置马苑,设牧师官,圈养数十万匹战马。
随着水草肥美的河朔及雍凉之地陆续纳入大汉版图,太仆府更是四处圈地设置马苑,放开手脚大肆牧马,故而战马数量不断增长,已隐要冲破百万。
“兵贵精不贵多,战马亦是如此!”
刘彻没有完全道出他真正的心思,在可预见的将来,大汉终会引来工业大发展,进入热兵器时代,火车轮船亦会有的。
就凭这个时代的外族夷狄,即便算上罗马帝国,也用不着大汉出动百万骑兵。真要打欧洲,坚船利炮就够了。
石奋沉吟片刻,迟疑道:“陛下,雍凉之地草原广袤,若是不用来放牧,岂不可惜了”
“老太仆想岔了,朕只说限制战马数量,优中选优,淘汰老马弱马,却不是要太仆府不在雍凉发展畜牧啊。”
刘彻对这位四朝元老还是颇为敬重的,和颜悦色的解释道:“羊吃草时会嚼草根,不利牧草生长,不宜多养,但不妨多圈养些耕牛。少府近来虽制作出新的耕犁,但民间的耕牛数量过少,价格昂贵,不少郡县的耕牛市价堪比精壮奴隶,且还难以买到,这般不好。”
石奋恍然,欣然应诺道:“陛下言之有理,老臣醒得了。”
刘彻颌首道:“嗯,非但大农府要想着开源,太仆府也不能总是入不敷出的,豢养战马耗费太多精料和人手,每岁要从国库支取数万金贴补,长此以往总归不好。”
石奋略显赧然:“老臣执掌太仆府多年,却未想到此节,着实惭愧。”
刘彻摇摇头,由衷赞赏道:“老太仆言重了,若无你多年来竭心尽力打理马政,我大汉如今何来这百万战马,十余万精锐铁骑。大汉如今兵威赫赫,所向披靡,老太仆居功厥伟!”
石奋老脸通红,只是拙於言词,不知该如何应答,只得道:“陛下谬赞,此乃臣之本分。”
“呵呵,不是谬赞。”
刘彻摆摆手,复又饶有意味道:“朕知老太仆膝下四子皆入朝为官,尤是长子石建先任御史中丞,现下更出任临淮太守,只不知其余三子中可有熟悉马政及畜牧事,可传承家业的”
此语一出,非但石奋掩不住脸上喜色,便是殿内群臣皆微微抬眸侧目。
石奋已年过古稀,之所以还留在朝堂,便如老宗正刘通般,是太上皇刘启为年少的皇帝留着坐镇朝堂的。
如今陛下的皇位坐得稳稳当当,老宗正已萌生致仕之意,石奋自也不想再拖着老迈之躯日日上朝。
三公九卿中,太常卿和宗正卿是皇族的私有地,多择取德高望重的刘氏宗亲接任;少府卿和太仆卿实可视作皇帝最为信重家臣,故多取家族世袭之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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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五章 葡萄引战
长安回望绣成堆,山顶千门次第开;
一骑红尘皇后笑,无人知是葡萄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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