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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武挥鞭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汉武挥鞭

    赵立和李松亦是如此,他们见得仓素将阅看完毕,赵立本待伸手接过,李松则是没动作,岂料仓素却是将那份供状递给了李松。

    两人皆是愣怔,赵立缩了手,李松则忙是伸手接过,细细瞧了起来。

    “这……”

    李松尚未看完,已是双目圆瞪,难掩面上的惊讶甚至惶惑。

    他偷偷抬眸瞧了瞧神情淡然的皇帝陛下,又用眼角余光看了看赵立,因两人中间隔着身形高大的仓素,其实也没瞧真切。

    李松心念急转,晓得这事太过敏感,不是他该出言置喙的,细细阅过后,便是半侧着身子将之递给赵立。

    赵立接过细看,眉宇骤颦,执着供状的手愈捏愈紧,因着太过用力,指甲下已褪下血色,渲作苍白。

    “陛下明鉴,臣虽愚钝,却绝不会行此等悖逆之事!”

    赵立强抑下胸中愤慨,向坐在御案后的刘彻躬身道,也没多作自辩,他不信英明的皇帝陛下会轻信这等攀咬嫁祸之言。

    刘彻微是颌首,对眼前三人的表现还是颇为满意的,至少遇事足够沉稳,便连赵立这当事者也没有甚么慌乱。

    或许是人正不怕影子歪,抑或是城府真的深不可测吧。

    刘彻从不吝以最大恶意去揣摩旁人,却也不至偏听偏信,没有真凭实据便出手惩治近臣。

    便在此时,宦者令李福入内禀报道:“陛下,卫尉已将犯人押到殿外。”

    “宣进来吧。”

    刘彻摆摆手,复又对三大中郎将道:“你等且站在一旁,听听那供犯是如何说的。”

    三人自是应诺,随即退立在侧。

    卫尉公孙贺领了供犯入得殿内,刘彻抬眸细瞧那供犯,那个尚未及冠的清隽少年。

    “草民鲁图见过皇帝陛下!”

    少年适才在殿外应已被教导过入殿觐见皇帝的礼数,跪伏在地行叩拜大礼,倒是像模像样,就是声音有些发颤,难掩恐慌。

    “草民”

    刘彻微是扬眉,颇是玩味的沉吟道。

    依着公孙贺查出的信息,这鲁图出身安定郡,自幼孤苦无依,沦落街头。

    四年前,他卖身为奴,入得宣侯薄尚府中,做了小厮;两年前,他突是得脱奴籍出宣侯府,由人举荐入得大长公主府为马夫,更因眉眼清秀讨了堂邑候嗣子陈须的喜爱,做了他的男宠。

    大汉风气开放,有龙阳之好的世家子弟并不鲜见,陈须豢养男宠也没让刘彻觉着太过意外,毕竟依史籍记载,陈须和陈蟜这对兄弟本就都是生活糜烂之人。

    只是这鲁图的经历就颇是耐人寻味了,脱去奴籍,入得大长公主府,还做得陈须男宠,为薄尚打探到皇后宫寒难孕之事。

    薄氏外戚,是汉文帝的母族。

    太上皇刘启尚是太子时,其祖母薄太后为巩固自己娘家薄氏的地位,执意挑了个远房孙女,为他指婚。

    待得刘启即位为帝,太子妃薄氏便顺其自然的做了皇后。

    刘启内心何其高傲狠戾,自是不甘任薄氏外戚摆布,想法子让薄皇后无法孕育子嗣,待得薄太皇太后殡天,他坐稳了帝位,更是再无半分顾虑,以薄皇后久无子嗣为由,将之废黜。

    薄皇后深锁寒宫,最终郁郁而终。

    随着窦氏外戚逐渐做大,薄氏外戚不断被打压,势力已大不如当年。

    皇帝刘彻迎娶陈氏阿娇为后,陈氏外戚背后有大长公主和皇后撑腰,声势也是不小,薄氏外戚就更显没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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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二章 鲁图图鲁
    鲁图闻得大汉皇帝所言,晓得身份已是败露,索性不再掩饰,蹭的窜起,便要冲向御案后的皇帝刘彻。

    刘彻压根没躲闪的意思,以鲁图的供犯身份,在入殿面圣前必是被剥个精光,全身查了个遍,便是那嘴都会被掰开细细瞧过,绝不会让他有利刃傍身。

    赤手空拳便想擒拿刘彻,那真是太小瞧两世为人的大汉皇帝了,何况旁边还站着两个保镖头目。

    “大胆!”

    鲁图身后的宦者令李福却是慌了神,边是尖声厉喝,边是冲上去想要制止。

    咔嚓

    鲁图尚未扑到御案前,便被斜里踹出的一记飞踢,狠狠踹在侧肋,伴随着肋骨折断的脆响,硬是将他半腾空的身子的踹飞出丈余。

    啊

    他倒在地上,用手捂着肋部,尚能中气十足的高声痛呼,显是肋骨虽折未断,更未刺伤肺部。

    “好在你下手有分寸,要不朕还道你是要杀人灭口。”

    刘彻看着挺身护驾的赵立和李松,对踹出那飞踢的赵立笑着打趣道。

    “……”

    赵立本就不善言辞,现下更不知该如何作答,只得沉默是金。

    守殿郎卫皆是纷纷执兵入殿,将地上的鲁图团团围住,卫尉公孙贺也是冲入殿来,站到御案旁。

    鲁图此时已稍稍缓过劲来,不再嘶吼,而是沉声闷哼。

    “都退下吧!”

    刘彻摆摆手,让郎卫们都退出殿外,又是对赵立道:“你去仔细辨认,可是识得此人。”

    “诺!”

    赵立躬身应诺,便是行至鲁图近前,抬脚将他掀得仰卧在地,又是踏在他的胸膛,仔细去瞧他那张疼得面目扭曲的脸。

    鲁图强忍剧痛,咬着下唇不再痛呼,甚至尽量舒展眉眼,反倒生怕赵立认不出他似的。

    赵立瞧着他那蕴满恨意的双眸,似是想起了甚么,却又没真能彻底忆起,不禁皱眉疑惑道:“你我难不成真有旧怨”

    “你……”

    鲁图仿似受到极大的刺激,双眼骤然爆发出癫狂之色,已顾不得疼痛,抬手就朝赵立裆下挥拳。

    赵立身手矫健,只是轻巧的抬脚错身,复又重重踏在鲁图的腹部。

    呜

    鲁图腹部遭到重击,再是叫不出声,双手本能的捂着肚子,蜷起身子,仿似只烧熟的大虾。

    “陛下,臣瞧此子有些似曾相识,却是难以忆起,不过瞧此子反应,应是对臣心怀怨恨无疑。”

    赵立不屑再理会他,返身行至御案前,向刘彻躬身道。

    刘彻颌首道:“嗯,以你的出身经历,在长安应不会与人结下甚么大仇才是。此子乃匈奴细作,许是匈奴人,你再细细想想。”

    刘彻不晓得,他这话着实是为难赵立了。

    赵立非但是面瘫,还有选择性脸盲症,若是他刻意去观察和记忆的面孔,他过得十年八年都会记得,若是他选择忽略或不太在意之人,压根过目就忘。

    譬如他自家婆娘苏媛,李松常说他福气好,娶了个大美人,然而赵立自幼除了苏媛,就没认真瞧过甚么女子。

    唯是成为掌宫禁宿卫的右中郎将后,出于职责所需,偷偷观察过容貌的女子有太皇太后,太后,皇后,公主,亲王妃,大长秋卓文君,顶多再加个时常入宫的梁王嗣子妃。

    太皇太后年事已高,且是不提,旁的可都是倾城绝色,尤是风华绝代的卓文君,那真不能不让人信服蜀中出美人的说法。

    相较之下,中上之姿的苏媛真称不得甚么大美人,赵立就权当李松在说客套话,倒也没太在意。

    汉人不知道甚么脸盲症,更不晓得还有选择性脸盲,故而赵立也就觉着自个娶了个容貌平平的小媳妇,过着和和美美的小日,倒也知足了。

    好在苏媛也不晓得自家夫君的想法,要不非得活活呕死不可,在与赵立定下婚约前,她无论在遗孤内院还是在羽林校,可都有不少爱慕者的。

    若非适才瞧见鲁图那对充满恨意的眸子,赵立确实是连半分印象都没有,然而光凭眸子要认出人,还是匈奴人,那真是太过为难他了。

    自打从遗孤内院的军事学院被选入羽林卫,至今已是八年有余,八年来死在他刀下的匈奴人,数都数不清了,更遑论记得他们的长相。

    “陛下恕罪,臣杀过太多匈奴蛮子,或许真与此子有甚么杀父之仇,灭家之恨,然却着实记不起此子。”

    赵立向来直率,对刘彻又是感念在心,不愿妄言虚应,出言坦承道。

    “你……竟真不记得我”

    鲁图忍着剧痛,挣扎起身,面容扭曲的凄厉道:“六年前,你杀我阿爸,可是留下姓名,让我长大后来寻你报仇!”

    宦者令李福出言呵斥道:“放肆!”

    刘彻挑眉斜觑了李福一眼,显是不满他胡乱插嘴,影响了这等狗血剧情的进行。

    穿越至今十余载,刘彻颇是怀念上辈子嗤之以鼻的狗血影剧和雷人网文,这等为父寻仇的情节,活生生在眼前上演,简直有趣极了。

    赵立却是骤然颦眉,看着那鲁图默然无语。

    李松更是两眼瞪大,心里直骂娘,老子昔年就想着赵立不该心慈手软,现下狼崽子长大了,来寻仇了,好在陛下慧眼如炬,瞧出这厮也是匈奴细作,要不赵立可就真是百口莫辩了。

    刘彻瞧着赵立和鲁图大眼瞪小眼,又晓得赵立不善言辞,倒是李松口齿利索,便是招手让他近前,饶有趣味的问及详情。

    “六年前,太尉仍为朔方太守,殿内中郎将仓素仍为羽林右监,臣与赵立为羽林军候。”

    李松不敢隐瞒,仔细解释道:“太尉奉旨奇袭匈奴右部王庭,仓素协



第三百七十三章 各自抉择
    翌日清晨,大汉君臣于未央正殿重新开朝。

    圣明仁德的皇帝陛下高居御座之上,忠君爱国的文武百官按部就班的出列奏事,一如往昔,仿似太上皇临朝视政之事从未发生过。

    皇帝在五月离京出狩后,长安城内谣言四起,最先坐不住的自然是内史府和中尉府。

    内史王轩和中尉张汤皆派出府卒乃至兵将,四处擒拿造谣生事,妄议帝后之人,然而往往只能擒到些以讹传讹的无知愚妇。

    直到初伏后,卫尉公孙贺才突是出示圣旨,率羽林卫主掌彻查此事,内史府和中尉府只能从旁协辅。

    正值休朝期,不少朝堂重臣皆已出城避暑,御史府的属官也没多少留在中央官署值守,卫尉公孙贺有圣旨在手,在长安城内几已是无所顾忌。

    皇亲国戚,世家权贵,管你甚么身份地位,哪怕是皇亲苑内的王侯府邸,羽林卫该硬闯就硬闯,该拿人就拿人。

    胆敢抗拒者,视为包庇逆贼,以同谋论处,尽皆擒下。

    到得今日开朝,大汉朝堂生生少了十余位大臣,文武百官却皆当做无事发生。

    御史大夫曹栾不似他的前任刘舍那般古板迂腐,自不愿替那些涉案的大臣出头,更不愿拿自个的脖子为他们先行试刀。

    诸御史见得自家仆射上官都没发话,便也没跳出来弹劾卫尉公孙贺执法滥权。

    着实是那些谣言太过大逆不道,不但涉及皇后,便连皇帝都扯下水了,说甚么残暴不仁,不宜为君,这是要造反么

    这事谁沾谁死,谁现下跳出来蹦跶,就是谁心虚!

    朝臣们皆在官场浮沉多年,晓得此番若沉下去,就真得活活溺毙,能重新浮上来的,只能是全家老小的尸身。

    今日尚能出现在朝堂上,就该谢天谢地了,岂还有闲心顾及他人死活

    天子刘彻也权当无事发生,该裁断的裁断,该示下的示下,依旧是往昔那圣明勤勉的好皇帝。

    朝臣们察言观色许久,确信皇帝陛下真没打算血洗朝堂,方才松了口气,放下心头大石。

    十余位大臣虽不算少,但毕竟没甚么元老重臣涉事,执各大派系牛耳的顶级世家不倒,牵扯就不会太广。

    还好是杀鸡儆猴,不是鸡猴皆杀。

    群臣皆是暗自庆幸,决意不去救那些砧板上的鸡了,免得触怒陛下,惹火烧身。

    大汉朝堂如往昔般和谐,长乐中宫却传出阵阵哀戚哭声。

    长信宫内,馆陶公主正跪在寝殿外苦苦哀告,想求见太皇太后。

    她适才先是前往未央宫椒房殿,但却被宿卫宫禁的郎卫拦下,言称若无陛下旨意,任何人不得再踏入椒房殿半步,包括太皇太后及太上皇!

    今岁的三伏天,太皇太后和太上皇都未曾前往渭北甘泉宫避暑,而是留在长安城。

    太上皇刘启自是要替皇帝儿子坐镇长安,顺带替女婿公孙贺撑腰,羽林卫闯入皇亲苑大长公主府擒拿堂邑候嗣子陈须的旨意,便是刘启亲自颁下的。

    太皇太后则是想在这惊涛骇浪中保得自个的娘家窦氏周全,她甚至没心思避嫌,直接召了窦浚和窦宪父子入宫,询问窦氏可否涉事。

    窦氏若是涉事,就得赶紧自行请罪,再由她出面,豁出这老脸向太上皇和皇帝求情,好歹不至落个抄家夷族。

    窦浚和窦宪父子虽没做甚么亏心事,却也怕族内有甚么不肖子女被居心叵测者利用,边是安抚太皇太后,边是应下回府彻底清查。

    太皇太后历尽血腥争斗,见得父子俩也不敢担保窦氏族人没有涉事,哪还有心思出城避暑,也懒得听他们虚应,将他们赶出宫,早点将族人彻查清楚,若有涉事者,早点大义灭亲,押送官府,以便撇清干系。

    太后王娡则是暗道侥幸,好在当初自个狠下心肠,没为那同母异父的弟弟田蚡说情,没救下他的性命,否则依田蚡的脾性,怕是真会掺和此事。

    王娡也是遣了内侍,让国舅田胜清查田氏族人有无涉事,若真有吃里扒外之人,直接将那人与其父母妻儿皆诛杀,免得拖累全族。

    她相信即便有田氏族人涉事,皇帝儿子为了天家颜面,也不会对母族痛下狠手,故由田氏自行将涉事族人灭口,是最好的处置方式。

    两大外戚都忙着自查,陈氏外戚却连半分自查的机会都没有,盖因没人为他们撑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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