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戏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姝婛
徐世拖着茶碗顿了顿,轻道:“还未有,不过如此看来此女是在康晁手中,怕已成定局。”
“我等失中书舍人,孔派失布政使,相比之下…”丁章并未说完,而是打了个眼神让众人领会。
几位前来禀报的官员面面相觑,听得满头雾水,楼内稍静片刻后为首的官员才开口道:“宰相与院事莫非还未看出姽婳落在何人手中”
这回轮到徐世与丁章面面相觑,随后那为首官员才将事情经过一五一十全然说来,徐世这才知晓事情原来是如此,顿时紧锁眉心,随后重重叹了口气说道:“假使姽婳是在孔派手中,再想救出康瑞怕是难如登天了。”
众人听罢皆是垂头沉默。
“你说的可是清乐楼那位姽婳”孔缯满脸惊讶地看向身旁的安恒。
安恒躬身坚定道:“在下寻此人多日,不曾看错,是清乐楼歌伎姽婳无误。”
孔缯年事已高,看不清远处被围拥的岩台,孔缯所坐楼阁面朝姽婳的岩台,姽婳徐徐登台时孔缯就以投目注意,听得此女抚琴后还跟周身人等议论了一番,安恒瞧到此女是姽婳后便告知,与安恒再三确认后才敢相信那真的是苏州城中蒸发多日的姽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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〇三十 腊月花登魁(五)
听见记账先生扯声大喊,梁秀停下脚步立身顿了顿,并未回头去看,稍稍沉默几息后才迈开步伐与花轿同行走出吟芳园,握刀的手不禁微微抬起。
康愈此前与一众猪朋狗友在楼阁中把酒言欢也瞧见了那处的热闹,本还寻思着要看看是哪家不长眼的姑娘竟敢在这等关头上迟到,正准备领着一众纨绔前去狠狠羞辱一番,可认出是屡次拒绝自己父亲的姽婳后,康愈哪儿还有心思去羞辱。这不可能是所谓的迟到,此女分明就是故意为之,心中惊疑不下时恰巧常元甲登楼告知,消失多日的姽婳都出现了,康愈自然知晓今日吟芳园已是暗流涌动,加之因“封香案”一事本就做贼心虚,哪还会任性留下,自然乖乖跟随常元甲一行人先行告辞离去。
常元甲与三俩护院驾马走在花轿前后,一手牵绳一手按刀。前些日子布政使翁杭妻子被杀在前,中书舍人康瑞的儿子被抓在后,苏州城近日可算不得太平,今日与往常亦大不同,来前参政知事康贤可是再三提醒常元甲要多加注意,务必要将公子与新娘安全护送回家。
“常兄,到底何事这般急急忙忙回府”身旁护院问道。
“吟芳园中恐有人欲要对公子不利,具体事系大人未说。”常元甲说。
那护院朝花轿里打了个眼神,似乎是与常元甲说陈苘芷在此,其深意当然是指陈苘芷那位江南第七的未亡人姐姐陈茯苓,常元甲瞪了那护院一眼,不再说话。
“噗哧——”
“噗哧——”
突然间,两把刀从黑夜中刺出,瞬息间就穿透了两位护院的胸膛,鲜血四溅开来。
常元甲霎时拔刀跃起,口中大喝:“何人袭我康府花轿!”
一众随轿仆人被突如其来的刺杀吓得惊慌失措,望着前方两具喷涌鲜血倒下马的尸体更是魂不守舍,顿时乱作一锅粥。
康愈听得外边动静,匆匆从马车中探出头来,见到身前倒地的两具尸体亦是吓得毛骨悚然,双手颤动地扶着厢门,扭头看了眼一旁的花轿后起身撒腿就跑。
“赏人!”常元甲惊呼。
两道身影似魑魅般掠来,握住插入胸膛的刀猛力抽出,顿时又掀起两道血花,照着月色隐约可瞧见二人全身黑袍蒙面,加之如此行事作风,常元甲一眼认出这二位是臭名昭著的赏人。【¥… 免费阅读】
“你等速速护送公子与小姐离开!”常元甲扭头朝乱作一团的仆人们大喝,随后提刀向身前的两位赏人砍去。
咬春、上元一左一右提刀迎向常元甲。
“叮——”
“呲——”
仅是一个照面常元甲左臂就已被咬春砍出一道血痕,心中大叫不好,这两位赏人的实力颇深,若是与境界相抵的赏人对敌,纵使是以一敌二常元甲也未必会惧,赏人擅暗袭不精明攻,常元甲的甲青刀法又是以强硬著称,以一敌二胜算亦不小,但眼前非也,这两位赏人境界皆在自己之上,照面刀刀相撞下蛮劲竟丝毫不输于常元甲,这才使得常元甲无法迅速回刀挡下另一边砍来的刀刃。
“好大的手笔。”常元甲冷哼一声,心中惊骇不下,这二人的实力最低也在大尊气境巅峰,苏州城中能一出手就是两位大尊气境巅峰赏人的贵人虽说也有不少,但愿花如此多银子来杀康府公子的可就不多了。
常元甲回头看了眼身后,见康愈已随余下护院离开,这才松了口气,全心全意投入战斗之中,体内劲气翻腾到左臂上止住往外溢的鲜血,双手握刀横于身前,丝丝青气从体内渗出,如千万青蛇滚入刀刃,刀刃缓缓由白转青。
常元甲两眸寒光迸裂,大喝:“甲青!”
音落常元甲上身衣衫瞬间被崩得粉碎,露出通体成青玉色的臂膀,青气随着筋脉流向全身各处,双臂、脖子皆缓缓呈青玉,未过多时整个人犹如身披青玉铠甲的战士一般,手中的刀亦是化作似青玉锻造的瑰宝。
“原来甲青并非仅是刀法。”咬春心如止水,看着眼前化作玉人的常元甲。
“不是赏人”常元甲惊道,赏人在杀人时是不会说话的,任何一句话都不会讲,只会以最快的速度取走已被买命之人的性命。
“曾经是。”咬春轻声应罢,抽刀掠出,迎上通体碧色的玉人。
一旁的上元轻退几步,隐入黑夜之中,不知去向。
常元甲化作一道青影,所过之处带起炙热之气,瞬息之间与咬春搅成一团,一白一青两道刀影不停交错,只听得“叮叮当当”的刀刃相撞声响个不停,未能看清当中人影。
常元甲修为在小尊气境巅峰,此刻再是全力使出甲青,实力大有攀登,纵使是咬春一时半会也难以抹杀,只得先行与其硬拼。
“叮——”
二人皆是猛力劈砍,倒飞而出。
“圣元境”常元甲抬手抹去嘴角的血迹,此刻半身青甲上数十道深浅不一的刀痕,若没有这层青甲,恐怕常元甲已被咬春剁成肉泥。
咬春摇了摇头,握刀挺立,冷冷道:“好一记甲青,不过…怕坚持不久了吧”
常元甲两眸一颤,咬春一语中的。半身化甲所需劲气甚大,纵使常元甲已达大尊气境仍无法维持多长时间,再加上此前与咬春一番较量下来,此刻体内劲气所剩无几。
“没了青甲,你必死。”咬春冷笑道。
常元甲想罢立马转头飞速掠出,欲要逃走,咬春紧随其后掠出。
“跑在下可是赏人呀!”咬春戏谑的声音在常
三十一 腊月花登魁(六)
“嗒。”
“嗒。”
“嗒。”
…
猩红的鲜血伴着剔透的雨滴缓缓从刀刃滑至刀尖,再混作一滴血水滴落在地。
梁秀面无表情地望着身前倒在血污里的康愈,几下抽搐后彻底没了气息,缩作一团面容惊恐万状,死不瞑目。
“轰隆!”
天空闪过亮光,炸雷的响声震耳欲聋。
一霎时,雨点连成丝丝银线,雨下得更甚,滂沱如注。
鲜血顺着那身艳红婚袍浸入周旁的雨水中,慢慢朝四周侵袭的猩红被突如其来的雨珠打得七零八散,似战败的士卒六神无主四处逃窜,最后被瓢泼雨水洗得没了踪影。
梁秀亦是被倾盆大雨甩得全身湿透,孤身挺立在巷中,俨如只甲守关的猛将,只可惜那薄弱的身影少了几分威猛。
突然,梁秀眉头紧皱,猛地扭头看向后方屋顶,眸中寒光迸涌,隐约瞧见一抹猩红剪影,似有似无。
“世子。”
赵雪见抱着两把油纸伞冒雨跑来,跑到梁秀身旁时轻声呼喊,满头青丝亦是被大雨浇得不成样,衣衫被雨水浸透。
梁秀回头看着婢女,抬手揉了揉其脑袋,笑逐颜开。
梁秀接过赵雪见递来的油纸伞,撑开笑道:“傻丫头,为何不打伞”
“世子淋雨,奴婢哪里会打伞。”赵雪见莞尔一笑,随手撑开油纸伞。
“你为何来”
“陈先生让奴婢来给世子送件东西。”赵雪见将一枚护身符递向梁秀。
梁秀低头看了看,护身符上刻着“康和厚”三字,随后扔向后方巷角,并未回头看那康愈的尸体,轻声说了句:“走吧。”
世子持伞先行,奴婢紧随其后。
“师父可还有说什么”
“没了的。”
“是你自己要来的吧”
“怕世子淋雨。”
“傻丫头。”
“奴婢不傻的。”
…
今年的花登魁被滂沱大雨淋得狼狈不堪,人群缓慢地朝吟芳园外撤出,大家都已被雨浇得狼狈万状,奈何园中人数庞大,再急也无法快,个个前胸贴着后背将吟芳园堵得水泄不通,纵使是贵为正二品参政知事的康贤也只得坐在马车中干等,驾车马夫披着蓑笠扯着脖子远眺,一眼望不尽人海尽头,心想这得等到什么时候才出得去,亦是焦头烂额。
一百零七座亭台上的女子纷纷有仆人打伞接走躲雨,前来观赏花登魁的人也皆朝园外撤去,此刻整个园心倒是显得孤寂。
唯姽婳只身低头跪坐在岩台之上,任由大雨拍打衣裳,纹丝未动。
“姑娘,走罢!”记账先生抱着名册朝岩台上的姽婳喊了声后亦撑伞离去。
姽婳依旧未动,双眼盯着身前的琴,雨滴振动琴弦微微有颤音响起,若坐得远些就听不到了,哗啦啦坠地的雨声响彻整个吟芳园。
“轰隆!”
空中响雷惊炸,姽婳娇躯微颤,却仍旧目不转睛地盯着琴弦,丝毫不动。
她似乎在等,不知是等公子的命令,还是等公子。
“叮叮叮——”
前方忽然响起一阵刀尖相撞声,姽婳黛眉微皱,抬头望去,视线却被身前不远处的男子遮挡住,嘴角欲微微翘起时看清了那道人影,僵住了。
“姑娘,小生奉世子之命,接你回府。”苏姝微微浅笑,撑伞挺立。
姽婳陡然一愣,喃喃念道:“世子。”
“走罢。”
苏姝走至姽婳身前,姽婳缓缓起身,衣裳被雨水浸透,娇躯在冷风拂面下微微颤抖,朝苏姝屈膝行礼,朝其身后投去目光。
“虽然小生也未太清楚是何人要杀姑娘,但阻拦的人姑娘想必也知是谁家人了。”苏姝笑道,稍稍抬手示意姽婳迈步。
“公子…是世子吗”姽婳喃喃念了句,凄凄一笑。
敢与康参政作对,敢赎姽婳出楼,敢承诺让姽婳参花登魁,敢应允替姽婳杀康愈…
自居梅园,有个叫大年的马夫,有个叫水官的侍卫,有个叫赵雪见的婢女…
原来你是江南世子啊,那姽婳…有何资格接近您
“轰隆!”
又是一声响雷将姽婳惊回了神,本能间抬手欲抹眼泪,愣了愣不禁傻笑,雨水不停从额头流下,哪还看得到泪呢。
“走罢。”苏姝轻声道,心如止水。
姽婳吸了吸鼻子,回头看了眼雨中厮杀的三人,随苏姝离去。
这会儿吟芳园中无数人堵在园口出,孔缯一时半会也没法离去,倒不如在楼中安闲自在地品茶,但此刻枢密使孔缯已惊得坐不住,站起身望着雨中激战的三道人影,眼底微微浮现一丝恐惧。
“那二人到底是哪家护院”孔缯扭头朝身旁仅剩的护院喝道。
护院被孔缯喝得失了神,忙摇头答道:“小的也不知啊!”
孔缯狠狠地瞪了其一眼,扭头看向厮杀的三道人影,汗侵满背。
那护院心中重重松了口气,幸好大人没让他前去打探,此前接二连三派去五六位护院,没有一人能回得来,那些个护院还未来的及走到园心处就有一道黑影掠出一刀穿其胸膛,无人可近观。
“安恒可有胜算”孔缯问道。
护院握剑的手微微颤抖,“回大人,小的认为…安护院的胜算…微末。”
“微末”孔缯手掌重重拍打桌面,“一个歌伎,为何会有如此高手保护”
“大人,小的认为。”护院支支吾吾,“怕是…赏人。”
“赏人”
 
三十二 腊月花登魁(七)
“你回府吧。”梁秀说。
赵雪见撑着油纸伞跟在其身后,不假思索道:“陈先生让奴婢跟着世子,奴婢回去陈先生会不悦的。”
“小事罢了,康和厚身在何处”
“北城外一小山丘中。”
梁秀点了点头,接着道:“孔嘉赐与康伯民通气了”
“枢密使以康和厚性命要挟中书舍人,让他向参政知事说其通孔。”
“倘若如此翁成斯确实有机会脱身。”梁秀不置可否。
赵雪见抿了抿嘴,“大年叔在北城门处等候世子。”
“大年叔去作甚杀喽啰罢了。”梁秀挑了挑眉。
“王爷让大年叔给您带衣裳的。”
不说还未感觉什么,赵雪见这么一说梁秀浑身上下不禁打了个哆嗦,已入腊月寒天,凉风刺骨,着实有些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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