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是个权臣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水下城
“你,”李锐一开口,才发现自己声音哑得厉害。他清了清嗓子,高高在上地睨了一眼郭知宜身边的青年,冷冷道:“主仆既是下人,就记好自己的本分。”
郭知宜眉间微蹙,有些看不惯李锐嘲讽陆韶的身份,但刚刚才受过别人的恩惠,不好正面反驳,只冷淡道:“李将军贵人事多,这点小事就不牢将军操心了。”
李锐还想说什么,被郭知宜岔开了话题,“对了,我忽然想到一人,不知将军可愿借我一用”
谈及正事,李锐难看的神色一缓,“谁一个够吗”
“够了,将军肯把那个叫‘师屠’的普通甲士借我便好。”
“好。”
“多谢。”
郭知宜抱拳行礼,转身而去。
陆韶依旧安安静静地跟在身后,只是神色稍显黯然。
演武场。
郭知宜站在避风处,看着场内说笑打闹的众将士,下巴微抬,“这些便是降兵”
师屠道:“正是。”
郭知宜哑然,“刚吃了这么耻辱的一仗,竟然一点愧惭之色都没有,可真是……”
同为军士的师屠尴尬一笑:“估计是输的次数太多了。听闻镇北军郭维元帅……为清君侧而发兵京城,方庆云志得意满地率三万大军北上拦截,结果屡战屡败,被
第十四章 师屠
“呵。”
一片死寂之中,郭知宜不大的轻笑声格外清晰,尤其是在离她最近的这几个人耳中。
刚刚奉上弓箭的士兵全身一寒,连连后退了几步。
就算是陆韶,都不着痕迹地抖了一下。
郭知宜面露满意之色,手中绷紧的弦也随之松开。
师屠抹了一把头上冷汗,狗腿地上前接过弓箭,违心地赞道:“百步穿杨,大小姐好俊的箭法!啊,呵呵。”
“嗤,”郭知宜斜了师屠一眼,心中一阵无可奈何。
师屠这个人,可真是……
你永远也摸不着他的节操的下限在哪儿,不,或者说,这个人有这种东西吗
在她看到的原主死后的光景里,李锐是因为被亲近之人出卖,才落得个五马分尸的下场。很不巧,这个亲近之人,就是师屠。
也多亏了这人的名字十分奇怪,她对这个人的印象颇深。
师屠出身商户,自小跟在父母身边经商,成年后被征召入伍,但常年累月的厮杀并没有磨掉他身上的商人本性——逐利,反而变本加厉,干的最多的事就是,提着旧主的人头投奔新君,比如,踩着方庆云的尸体入了李锐的眼,又捧着李锐的人头入了陆闻的眼。
可出人意料的是,这么一个不忠不义的小人,却是乱世诸雄中混的最风生水起的一个。
无他,师屠最大的特点便是识时务。
商人做事,追求的目标不外乎是成本最小化和利润最大化。在这方面,师屠可谓是做到了极致,不但凡事趋利避害,而且总能在最恰当的时机挑选出最有升值空间的“投资对象”。
——真是颇有吕不韦风范了。
对于这样的人,郭知宜喜欢不起来,也讨厌不起来。
毕竟,世道如此,众生皆苦。
只是,这一世,她要助父亲郭荣一统天下,这种不安定因素还是早日解决了为好。
而对于这样的人来说,有什么办法能比利诱更有效呢
郭知宜眉头一舒,实在不行,还可以威逼嘛。
她笑了笑,问道:“方庆云的怪胎弟弟是哪个”
师屠朝下方眺望片刻,指着一处不起眼的角落,皱眉道:“应该就在那群带着面具的甲士之间。”
郭知宜顺着师屠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见到十多个甲士围成一圈,自成一个小群体,清一色戴着青面獠牙的鬼面具。
“咦”郭知宜有些诧异,倒不是因为他们所带的鬼面具,而是因为这群甲士的坐姿。
只见这十余人全都背对而坐,形成一个圆形防护圈,并且每个人都处于一种高度警戒状态。
——和周围散漫的人群格格不入。
师屠听见郭知宜惊讶的声音,当即便解释道:“方庆云的弟弟貌丑骇人,被袍泽排挤,只得终日以面具示人。而其他戴面具的,大多是为了报答救命之恩而自愿追随那个怪胎的甲士。”
“原来如此。”郭知宜颔首,沉吟片刻,计上心头。
她偏头看向师屠,“方庆云的弟弟在军中是个什么职务”
师屠思索了片刻,迟疑道:“呃,无名无分。”
“……”郭知宜哑口无言,半晌道,“罢了,陆将军,派人把所有有品级的武官都拉出来,记得,方庆云的弟弟也要带上。你亲自盯着,敢有反抗者,就地处决。”
“遵命。”陆韶领命而去。
霜重鼓寒,旌旗半卷,高台之上凉意更甚,郭知宜裹紧了身上的暖裘,向下俯瞰。
只见下方,身姿挺拔的青年带着一队甲士冲入战俘之中,犹如老鹰掠向鸡群,鸡群立刻一阵骚乱,陆韶不费吹灰之力就把郭知宜要的人揪了出来。
而郭知宜重点交代的人,一开始虽有反抗,但在听到“反抗者,杀无赦”的命令后,还是自己走了出来。
郭知宜看着下方面上终于有了惧色的一众武官,唇角轻勾,“去,把那个人的面具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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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怪胎
报了客栈前的一脚之仇,师屠得意一笑,行走带风,衣袂轻扬。
他端详了被缚住的怪胎青年片刻,咋舌道:“这张脸还真是……能止小儿夜啼啊。”
只见青年左半边脸几乎完全被一块儿巨大的黑色的胎记占据,右半边脸上尽是坑坑洼洼的疤痕,有的是烧伤留下的,有的是刀剑留下的。
纵然师屠这个没心没肺的大老爷们看了,心中也是一片不忍。
只是……
他叹了口气,收起心中怜悯,走向面有惧色的其余武将,抱拳道:“各位将军,我家将军与诸位同朝为官,自然体谅诸位难处,并不打算为难诸位。”
师屠顿了顿,看着对面众人眼中升起欣喜之色,残忍一笑,“只可惜,诸位将军得罪了贵人……便是我家将军也救不了啊。”
武将多血性男儿,被这样威胁哪里忍得住,纷纷怒目而视。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跳了出来,“老子纵横沙场数十年,怕过谁,要杀要刮尽管来。”
话音刚落,便直挺挺地躺到了地上。
——万箭穿心。
其余人见状,纷纷倒抽一口冷气。
惊惶如飞蝗,迅速蔓延,谁也不知道下一个是不是自己。
师屠留心着他们的神情,把握着时机道:“唉,这位将军实在冲动!我还没说完,那位贵人并不嗜杀,若有两人肯出来顶罪,这事自是揭过不会再提。”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众将心中一喜。
怪胎青年瞬间成了众人目光的焦点。
“克父克母,人不人鬼不鬼,这样的孽种早就该宰了。”
“说不定大家落得如此下场,都是这个怪胎害的。”
“……”
此刻,所有的错处都找到了缘由,所有的怨气都找到了归宿。
郭知宜面带嘲弄之色,凉凉地看着演武场边的奇景:
阴沉昏暗的天空之下,仿佛一条看不见的界河横亘于地,一边是面貌丑陋的青年,半跪于地,沉默不语,千夫所指;另一边是威武彪悍的将军们,气势汹汹,言辞滔滔。
那士兵之中的十余个鬼面甲士见到这种情形,挣扎着想要冲上去,结果反被身边的士兵拦住拳打脚踢。
“你们……这些狼心狗肺的东西,若不是方将军,你们……”微弱的挣扎很快便淹没在逆流之中。
乌云翻墨,天地苍凉。
青年崩溃地凄嚎一声,发狠向石柱撞去,两个魁梧的甲士都没能拦下,饶是陆韶,都被他的冲劲硬生生逼退了好几步才堪堪定住身形。
陆韶暗暗舒了口气,看向已经走近的郭知宜。
“带走,还有那些。”郭知宜抬手指了指鬼面甲士。
“是。”
“怎么样”一个悦耳的女声响起。
“莫大夫来看过,已无大碍。”
青年迷茫片刻后,猛然惊醒,翻身而起,摸了摸脸上,面具还在。青年心里舒了口气,但浑身紧绷的肌肉却并没有放松。
“是你!”青年目光如戟,看向面前的女子。
郭知宜一笑道:“不用那么紧张,我找你呢,是想和你做一笔交易。”
“交易我倒不知道,我这样的怪胎有什么可用来交易的。”
“有的,”郭知宜一顿,抬眼道,“你的命。”
“呵呵,”青年自嘲一笑,“贱命一条,你若要,拿去便是。”
“不,你的命可是相当值钱哦。”
青年不为所动。
郭知宜语带蛊惑,“难道你不想像个正常人一样活着吗”
“就算不为你自己,想想跟着你的那十几个兄弟……三思而后行啊。”
“你把他们怎么了”青年闻言,突然发作,五指向郭知宜抓来。
郭知宜稍一弯腰,抬肘向青年的伤处袭去。
青年侧身一躲,却被伺机而动的陆韶抓住手臂扣在身后。
青年不甘地挣扎了一番,最后无力地放弃,“别伤害他们,要我做什么我都答应。”
郭知宜松了一口气。
与此同时,另一处牢房里,十余个甲士半跪于地,“别伤害将军,我们答应你们的要求。”
郭知宜听到师屠来报,目露满意之色,随后问道:“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第十六章 营救(一)
翌日,晨光熹微。
郭知宜一行已经到了宋州城中。
宋州城临近京城,又是归德节度使高行周的治所,因此城中景象比陈州城好得多。
店铺鳞次栉比,往来者不绝于道,甚至随处可见垂髫小童和班白老人。
乱世之中,能见到这种节物风流、人情和美的城池,足见高行周的本事。
未见其人,郭知宜已经对高行周颇有好感,更别提这人以后还会被封为齐王,成了自己的叔叔。
只可惜,现在这人还是北汉的忠臣,否则的话,这趟营救行动就简单多了。
郭知宜扶了扶头上的斗笠,一边出神,一边悠悠然在街头漫步。
——浑然没有注意到,身后跟着的两道鬼鬼祟祟的身影。
碧空如洗,凉风习习,残叶缱绻(qian quan)而落。
不知不觉间,郭知宜已经走到一处人迹罕至之地。
像是察觉到什么,女子轻快的脚步渐渐停顿。
“啊啊啊!”
一声女子的惨叫传来,奉命看管牢房的一队禁军士兵脚步同时一顿。
犹豫片刻,为首的重铠武士点了两个人,“你们去看看,其余人加强防卫。”
“是。”
两个武士领命而去,循声来到了一处幽巷,果然看到两个地痞流氓正在欺辱一个女子。
面容姣好的女子,此刻形容狼狈,嘴也被塞住了,只能呜呜咽咽地向他们投来哀求的目光。
这一幕激起了两个武士心中的正义感和保护欲。两人大步上前,一人提起一个地痞,将人胖揍一通,扔到一边。
被欺辱的郭知宜忙趁机拢起衣服,感恩戴德道:“多谢两位将军,将军大恩大德,小女子没齿难忘。不知两位恩公的名讳,日后小女子必上门道谢。”
一个武士摆了摆手,道:“无妨,姑娘没事就好。”
“这怎么行,要不是两位恩公,小女子、小女子怕是……”郭知宜想起方才的遭遇,拭了拭眼角的泪珠,“小女子常听人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两位将军如此大恩,小女子更应当铭记于心,哪怕、哪怕,一身相许也无不可……”
郭知宜的声音越来越小,说到最后,已是两颊绯红,声如蚊蝇。
两个常年不出军营的糙汉哪见过郭知宜这等的绝色美人,况且美人还主动投怀,一时间色迷心窍,把名讳、籍贯一股脑都交代了。
郭知宜红着脸,低着头,一副女儿家的害羞模样,呐呐道:“小女子知道了,只是……”
后面几个字说得含糊不清。
两个武士为了听清,微微凑近,“只是什么”
郭知宜扬起脸,危险一笑,“只是两位将军恐怕等不到那一天了呢。”
“什么!”两人瞳孔一缩,不约而同地低头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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