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是把刀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不声不响
天色已晚,怕耽误他休息,他说什么我都点头,发誓说我会如他所愿,他才回了房间。
爱情就像豆腐,最经不起折腾,一来二回,再深再浓也消耗得干干净净,而一旦消散了又再难复原,破镜重圆从来都是最不可能的事。
回房后,钟庭的目光一直笼罩我,我越是摆脱,那目光就越是笼罩得厉害,没有一句话。
我说你想怎么样。
他紧闭双唇,满眼忧伤,最后无奈的说,“我不知道事情会发展到这么糟糕的地步,但我想跟你说,我没有碰过她,我绝对没有碰过林双儿。”
我冷冷一笑,“床单的血是怎么回事,那是女孩的…你在完全没有意识的情况下做了什么你能记得住。”
他坚定道,“那药是墨西哥研发的,有催情作用,但绝不至于让人完全丧失意识,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那么做,但你相信我,真的什么也没发生。”
我看着他,“钟庭,不重要,发没发生都不重要。她年轻,我不怪她,我只寒心她会那么想我……算了,不说了,一说就心痛,我明天要带阿古丽去日本出差,得早些休息,你也睡吧,有什么事等忙过这阵再说,我睡沙发。”
最后当然是他主动去睡了沙发,我在床上翻来覆去,终于撑不住睡了过去。
这次行程挺紧的,只有三天时间,地点是在冲绳的一个度假酒店。
酒店建在海边,拥有冲绳县最大的花园式泳池,能遥看美丽的大海,能享受南国情调,不啻为一个疗伤的好地方。
看着不一样的风景,近来积累的坏情绪都像有了出口。
宫城本想跟我一块,我说你一个大男人来参加女性论坛不合适,直接带阿古丽走了。
阿古丽和宫城一样是个动物迷,对酒店的玻璃底游船很感兴趣。
那船底用玻璃制成,可以观赏珊瑚礁和美丽的热带鱼,她一直拿手机拍照,嚷着要给宫城发过去,活脱脱一个为爱疯癫的傻女。
听人说这儿有地球上最大规模的水族馆,阿古丽非要拉我一块去看,我说明天去吧,今天太累,只想在酒店泡澡睡觉。
她对我表示了无限的失望,转而同一个韩国妹子聊起来,两人用蹩脚的英语交流竟也能勾搭上,很快就决定同游。
我漫步回了房间,坐在露台上看风景,泳池边多是蜜里调油的情侣,形单影只的反而显得特别。
一个穿白衣戴墨镜的男人抬头看我,挥了挥手。
仔细一看,不是谭粤铭又是谁。
怎么到哪儿都有他,跑这么远就是不想看见这些男人,结果还是逃不掉。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背包客,如此偏辟的旅馆也能被找到,我也是服气。
房间位于山坡上,四周种着樟木山桃等巨树,不时有鸟叫声传来。
现在是东京时间晚上七点整,黄昏在这日式小旅馆面前显得格外美,如秋叶如冬雪,简直天然的幽会场所。
房间外头种着三角梅,紫红的花朵开得绚丽闹热,全然不见一丝萧索,再往外就是蓝色的大海,夕阳的光点密布其上,像星星在眨眼。
我站在窗前发呆,有人悄声过来,从背后将我围住,淡淡的木质古龙水混着烟草味,萦绕四周。
我皱眉,“怎么还不戒烟呢,谭总说话不算数。”
他咬了下我的耳朵,“因为烟就像你,太难戒。”
我无言,脸烧得像晚霞,他说,“我们换套和服吧,穿套装不觉得与这儿的景致格格不入么。”
我还没说话,他就递给我一套珍珠色的和服,上面有银白的羽毛刺绣,腰带是酒红色,看上去清雅又炫目。
我从没穿过和服,摸着这精致的面料,心里生出许多期待来,很快就到屋里换了。
出来见他也换好了,棕色绸缎配着墨绿色的腰带,不得不说身材好穿什么都打眼。
顺
101是急性阑尾炎
我嗯了一声,为这个谎言紧张不已。
那头久久没有说话,只轻声道,“那你泡完早些休息,我现在外面,晚上回去再打给你。”
说着就听到有人叫他,电话也断了。
谭粤铭很不爽,“他可真是煞风景的高人啊,你胆儿是不是又被吓回去了”
我没说话,直接穿着浴袍下了池子,把身体潜入水里。
他冷笑,“你在考验我的定力呢”说着一把将我搂到跟前,“李秋思,不要考验我,你会把自己烧化的。”
浴槽边放着盛开的一品红,浓烈的红,火焰球一样美得扎眼。
他随手摘了一朵别到我鬓边,“知道你现在的样子像什么吗,像东洋传说中诱人跳水的海妖,一点一点把人灵魂吃掉,我快被你吃成傻子了。”
水的魔力在感官中不断发酵,缭绕的水蒸气中,他的样子才更像个妖,从脸到身体,所有的线条都变成具象的绳索将人捆缚,让我想要抱着他沉沦。
可脑海里一直有声音在提醒,我还没离婚,我不可以逾越底线,我绝不能让人生背上污点。
佩服自己的意志力,我一下推开他,从浴槽里起来,拿起篓子里的毛巾去了隔壁房间。
待把衣服换好出来,他已经不在池子里,有侍者端了食物过来,用生涩的中文说了几句,最后九十度鞠躬,慢慢退了出去。
谭粤铭换了衣服出来,盘坐在地上,小机上摆了火炉,炉上架着石锅,旁边是几碟新鲜小菜,看上去十分清淡。
他显然是不太高兴的,一言不发吃着东西。
我给他夹了一块炸虾,“怎么了嘛,别不高兴嘛,吃东西就要开开心心。”
他说,“开心不起来,没得到想要的。”
我无话可说,也是一脸愁眉不展的样。
最后是他妥协了,送我回了酒店,吻着我说,“答应我,年前和他分开,好不好”
夜已深沉,月下的山峦有种温柔而凄怆的美,楼下有人在聚会,唱着听不懂的歌,荒腔走板的,边唱边笑,是那么快乐。
想起谭粤铭,心里有种甜蜜的牵挂,像盛开的山百合,一如当年初遇钟庭那样,爱慕在心中跋山涉水,穿过一片片山峦,在逆光中注视他英俊的面颊,用目光完成一次次轻抚,只不过,此刻心里换了张容颜。
也许,我是真的爱上他了吧……
翌日,论坛如期举办,主办方相当大手笔,不仅邀请了健康产业、医药领域专业人士,还有联合国专家,以及几位正当红的女明星,作为关爱女性健康形象大使。
阿古丽问我,“秋思姐,你昨天去哪儿了,钟总说打你电话没接,让我去你房里找你,可你不在房里,也不在温泉池。”
我说什么时候的事,她想了想,“大概七八点吧。”
那时我和谭粤铭在一块儿,也就是说钟庭知道我撒谎了,这……
不管了,就当让他体会体会我当初的感受吧,可心里还是不痛快,有种冤冤相报何时了的无奈。
正想着,阿古丽忽然拍了拍我,“秋思姐,你快看,一会儿有谭总的演讲耶。”
她指着论坛手册上的议程安排让我看,其中有个环节是商界大佬座谈,有财经作家吴云波、投资人林东、途程董事局主席……铭望投资董事长谭粤铭。
阿古丽笑着说,“没想到他们的话题还是围绕女性来的,看来女性的地位真的越来越高了。”
我说才怪,“昨晚东京台还报道呢,说东京医科大学从2011年至今,故意降低参加入学考试的女性考生成绩,对女生疑虑扣分1020,目的是把录取女生的比例控制在整体的百分之三十组偶,这不是歧视女性吗,你呀,真到结婚那天一定要找个视你为皇后的男人,别像我……”
阿古丽捂嘴笑,“那谭总是你说的那种男人么,视你为皇后公主。”
我想了想,“那倒也没有,他气场太强怎么对我好都不觉得卑微,”
正说着肚子忽然有点不舒服,有种细细的痛牵扯着肠子。
阿古丽小声问你怎么了
我说没事,可能昨天凉的东西吃多了,肚子有点疼。
可又不是拉肚子的感觉,怪了。
台上的专家已经开始精彩的演讲,所有人注意力都集中到台上,我也只好随大流。
可腹痛似乎在加重,演讲进行到一半,我已经完全坐不稳了,捂住肚子弯了下去。
右边是个白人女子,用英文问我,“小姐你怎么了”
接着就看见有人走过来,“女士你怎么了”
我抬头一看,是会务组人员。
我说抱歉,我肚子不舒服。
他们立刻扶我到了休息室,有人递了热水给我,我几乎痛得无法抓稳那杯水。
可能是急性阑尾炎,得尽快手术。
匆忙的脚步声传来,伴着熟悉的声音,“一会儿的座谈由松下教授代我参加,我得送她去医院。”
是谭粤铭,他把我抱了起来,我已痛得没了意识,只听他轻声道,“秋思你坚持一下,马上就到医院了。”
到医院我就开始呕吐,吐得胆汁都出来了。
很快被推进手术室,一针麻药过后便没了知觉,等醒过来已经躺在病床上了,背上还背着个镇痛泵,可依旧难以压制那种疼痛感。
谭粤铭坐在旁边,眼里有心疼,“没事了,休息几天就会好的,我在这儿陪着你,这三天不能吃任何东西,你要乖一点知道吗。”
怎么会在异国他乡生病啊,也真是倒霉到家了。
阿古丽跟着医生进来,看见谭粤铭有点不自在,“谭总,我已经给钟总打过电话了,他最迟三点就到,您还是不要留在这儿的好,我可以照顾李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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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都老夫老妻了
我点了下头,问他阿古丽去哪儿了。
他说他替阿古丽报了当地的旅行团,小丫头感激涕零,高高兴兴去看富士山了,还说只想我们两个人安安静静呆在一起。
我也不说话,这些好意来得太迟了,不能激起快乐,只有遗憾和酸楚。
中间护士进来换了次吊瓶,里面是淡黄色的营养液,想到三天不能吃任何东西,真是万般心碎。
这才意识到,这么长时间钟庭也没吃过东西。
我问,“你不去吃点东西吗”
他笑,“没关系,我在这儿陪着你,不能让你一个人挨饿。”
我:……
这时,有人轻轻推开门,是那位帅气的山本峻大夫,他礼貌的同我问了好,又对钟庭道,“我妻子做了些小菜,让我给您送过来尝尝,都是当季的时令菜。”
山本峻的妻子是大学生物讲师,钟庭来日本交流,与他们夫妻二人都很熟悉,知道钟庭过来,本想尽地主之谊请我们吃饭,但想到他要在医院照顾我,就做了便当让山本峻带过来。
多么贤惠的女人,想得真是周到。
山本峻也没和钟庭多聊,呆了一小会儿就离开了。
我看着那精致的袋子,“你把东西拿出来啊,有油炸的食物,凉了就不好吃了。”
他看着我,“你又不能吃。”
我说我看着你吃啊,其实我是不想他饿着。
钟庭也是个轴得很的,说了半天才终于打开袋子,将食盒一一的取出来,最后拿出一张叠成方块的东西,打开铺在桌上。
我问,“这是什么”
他说,“桌垫,纸做的。”
我哦了一声,仔细看那纸垫,淡淡的绿色,上面用淡墨书写着“小雪”两个字,是提醒节气。
日本人做事果然精致。
打开食盒,有干炸海鱼,龙虾松贝平鱼刺生拼盘,豆卷寿司配油菜百合,还有清香的鱼肝酱。
菜色清淡,造型美观。
只看着就觉得十分享受,末了还有一壶梅子酒,和一小盒混杂的坚果。
我说这山本太太哪里是什么生物讲师,分明就是注重品质又创意无限的大厨啊。
钟庭淡淡的说,“日本料理是用眼睛来享受的,很多年前我在北海道住过,门口就是一家传统的日式餐厅,我经常去那儿看厨师做菜。”
我心里咦了声,这段经历从没听他提过啊,他不是孤儿么。
想到和他也过不长便没多问,只提醒他,“快吃吧,一定要吃光光,把我那份也吃掉,我虽然不能吃,但是看你吃得香也会饱的。“
他笑了笑,拿起筷子,吃相还是那么斯文好看,倒是一点不辜负这料理的文雅精致。
不能吃东西的两三天很难熬,但在钟庭这个闷蛋讲的冷笑话中倒也过得挺快。
他的确是实打实陪了我三天,虽然大部分时间都对着电脑和电话,但一有空就会给我说点当地趣事。
讲真,日本这个国家还是蛮有意思的,因为文化差异,很多在他们看来平常的事到我们这儿就成了笑料。
我从没见钟庭笑得这么开心过,我甚至不知道他笑起来是什么样儿。
回到从前,这样的钟庭会让我觉得自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小女人,可眼下,再也不会有怦然心动的感觉了。
第四天,山本峻又过来替我做了检查,说我恢复的不错,已经可以出院了。
最开心的是可以进食了,不过只能吃点清淡的流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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