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是把刀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不声不响
我不欲解释,用力挤出一个笑,“借邱总吉言,”说着看向他身旁,“想必这就是阮小姐了吧,今日一见,果真如仙女下凡,邱总好福气啊,祝你们新婚愉快,激情永在。”
这话谁听了都高兴,我只没想到她能说一口流利中文,“谢谢你秋思小姐,你与钟总的事阿坤都与我说了。你们的爱情真是曲折又美丽。如今也算苦尽甘来,希望你们也可以执手一生,白头偕老。”
误会大了!
我正想解释一下,手被钟庭握住,他看着阮氏秀道谢,似乎就是要让人家误会才好。
那边又来了客人,新郎新娘与我们打过招呼就去忙了。
我觉得奇怪,他们这婚礼是不是太随意了,新娘不穿婚纱不说,也没什么繁琐礼仪,看上去不过是个普通酒会。
钟庭道,“两人都是二婚,就化繁为简了,不需要高调,”
二婚啊,原来如此。
我也没再细问,只觉得邱炳坤是无关紧要的人,不值得浪费时间琢磨。
倒是见那边有个花园,繁花似锦,争奇斗艳,心情一下跟花开似的,叫着钟庭去看。
231 你只是在发泄
钟庭平静的说,“是同窗没错,但你把学到的好都丢了,反学了一身恶习,同窗之谊还是算了吧。”
言下之意他是瞧不上曹俊,不屑与他为伍。
这把曹俊气傻了眼,当即口不择言,“钟庭,你丫就是个傻缺,李秋思这种贱货有什么好,值得你如此维护!”
哎呀我去,我和他无冤无仇的他干嘛骂我,难道是因为谭粤铭逼他卖掉成果他怀恨在心
若真是这样,我倒也能理解,但终归是被骂,心头怎么都不舒服。
没等问个明白,只听一声怒斥,“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才贱货。”
我侧头看了眼钟庭,他这人不被刺激到极限根本不会讲脏话。
许是见钟庭恼了,曹俊反倒高兴,毕竟能把他惹怒不容易,嘴角挂起小人得志的笑,“她跟姓谭的混一起能是什么好货色,为这种女人乱阵脚,钟庭你也就这点出息,真叫人看不起。”
草!
钟庭唾了一声,一拳挥在曹俊脸上,直把他打愣在原地,捂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对方,进而愤怒,头顶像要冒出青烟来,但下一秒又笑了,“呵呵,钟庭,你要有本事就去揍谭粤铭啊,揍老同学算什么本事。李秋思这种女的,跟云回一路货色,骨子里就是下贱,就他妈喜欢被坏男人愚弄,你这种老实人还是远离她的好。”
原来,曹俊心里一直介意云回那段过去,这些年还真是辛苦他了。
妈的!
钟庭不知哪来的火,拎住曹俊的衣领,一个用力将他摔在地上,抡起拳头就是一通好揍,跟疯了似的打得忒狠。
没几下,曹俊脸上就没一处是好的了,鼻子嘴巴都在淌血,流得到处都是,血腥又狼狈,我和吴菲看傻了眼,甚至没想到去阻止或喊人。
曹俊不知是不是被吓呆了,完全无力还手,只喘着气大骂,可很快就骂不出声来,被钟庭掐着脖子,脸涨成猪肝色。
钟庭眼神冰凉,“你再骂一声试试,你敢说半个字,我今天就废了你。”
曹俊乖乖闭了嘴,眼看着眼球突出,就是要被掐死的节奏,钟庭才稍稍收敛一些,渐渐放开了他。
待他一退开,曹俊捂着脖子大声咳嗽,狼狈至极,焉得没了脾气。
除了那次在火锅店砸酒瓶,我还没见钟庭像今天这样揍过人,像是从地狱爬出来的修罗,满手鲜血又满眼阴骘……难怪有人说无声无息的爆发最可怕,他这行为,不就是在诠释鲁迅那句“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消亡”么。
怎么想钟庭也不会因为几句口角就暴怒成这样,况且他和曹俊也没什么过节,想来他不过是找了个理由发泄积压已久的情绪,很有可能他是把曹俊当成谭粤铭在揍,可怜曹俊与他同窗一场,当了靶子,这份同窗之谊算是彻底完了。
见钟庭终于松开曹俊,吴菲尖叫一声,飞快跪到曹俊身边,心疼的看着他淤青的脸颊,又是擦又是吹的安抚了好一会儿,才恨恨盯着钟庭,“钟总,我听说你向来是温文尔雅,从不恶语相向之人,怎的会有如此粗鄙的时候,居然动手打人。”
钟庭冷笑一声,根本不把吴菲放在眼里,只嘲弄地瞧着曹俊,“一个人的知识撑不起他的涵养,那他的粗鄙也只能换来粗鄙。”说完松了松肩胛骨,看着我,“秋思走吧,这里的花香沾了臭味,我们换个地方。”
我看着钟庭,有几分陌生感,怔了两秒,又回头看了眼曹俊,显然他也是懵圈的,毕竟和钟庭同窗几年,他在所有人眼里都是谦谦君子,哪里会与人动手,且还狠成这样。他的眼里写满了疑惑,还有那么点恐惧。
这边打架斗殴的事很快传开了,不过也只是私底下议论,并没有谁真正去问责祸首,钟庭换了身干净衣服,又恢复成如玉的君子形象,谁也无法把他和打斗联系在一起。
我看着他,“你不怕曹俊事后找你麻烦”
他笑了笑,“他尽管来试试。”
我叹口气,“钟庭,对不起,都怪我。”
他皱皱眉,“怪你这话从何说起,是他自己嘴里不干不净,我也是个俗人,看不惯自然要收拾他两下。”
呵呵,我笑了两声,“你真是因为看不惯他么,还是你自己就想发泄”
他一时间怔住,我道,“所有都是我不好,钟庭,忘掉我吧,忘掉我你就不会再痛苦难过。我不希望你变成你自己讨厌的样子。”
他本就该像梅兰竹菊一样才对。
明明是艳阳高照,我却感到一丝幽凉,他的笑是凉的,“如果能忘掉,谁会这样。我也想忘掉,可是做不到。”
“嗬,还有钟总做不到的事”
钟庭话音方一落下,就有人背着手走过来。
我一看,是个穿着普通的中年男子,乍一看实在寻常,但这园子里都是头面人物,就没有哪个是寻常之辈。
眼前这人笑容可亲,透着一丝风趣,隐隐之间又含了一股正气,叫人不敢小觑。
钟庭看着他笑了笑,“何总好兴致啊,也到这儿来赏花。”
那人笑了笑,“就许你和美女来,不许我这老头子来啊。”
钟庭就笑笑,没再多言,转头对我道,“秋思,这是巨鼎管理咨询公司的何总,何问。”
巨鼎我知道,那是国内数一数二的战略规
232 会陪他到最后
我笑了笑,“反正路已经走到这里,那就幸福的走下去吧,谁也不能回头不是吗。”
她有点难过,眸中漾着光,“看来你还是没理解我。阿坤和他前妻没离婚之前我们是清白的。”大抵是见我不屑,她也不再多言,“总之,希望她也能过得好吧。”
抛开感情,阮氏秀同我说了些生意上的事,关于药品进口以后可以考虑合作,这点倒是意外收获。
这座岛不大,但也不小,出了别墅,前头不远是一座寺庙。
她突然问我,“李小姐,你知道通灵师么”
啥通灵师
没等我回应,她就拉着我往庙里走。
主殿里供着三清,右侧是药王殿,供着孙思邈,格局不大,但一应具全,廊檐上垂挂着盘香,幽幽地散发着气味,有些冷冽。
类似呜咽的声音,从偏殿传过来,阮氏秀拉着我过去,只见殿里围坐着几个人。
被围的是一位年轻人,即传说中的通灵师,此间他正阖着眼睛,口中念念有词。
念了一会儿,他低下头,再慢慢抬起来,开始絮絮地说话,说的什么我听不大懂,但能感觉到他的激动,像是情动的少年。
围坐的人里头,有一个年轻女人开始和他对话,语气甜蜜,应该是恋人。
半晌,青年变得轻声细语,渐渐沉默。女人也平复,又捂住脸庞,发出细隐的哭声。
这时候,青年身体猛然地颤栗一下,头垂了下去。
再一会儿,抬起头,眼色清明,不似之前的面目,忧心忡忡地看那女人,目光十分陌生。
我并不知道这是什么仪式,只觉得像一场表演。
阮氏秀问我,“你知道他在干什么吗”
我摇摇头。
她说,“问米。”
这一说法像在哪儿听过,我说,“是岭南一带的招灵仪式么”
她点头,有点惊奇,“你竟然知道这个。”
儿时与爷爷奶奶去广西一带旅游见识过,又问她,“通灵是真是假”我心里其实不信这些。
她笑笑,“不知道。”
我又问,“你家里为什么会有这么个地方”人都说寺庙乃聚阴之地,煞气重,竟还有人往这边住,胆子是有多大。
她神情肃穆,眼中泛泪,“我父亲很爱我母亲,可惜她去世太早,他就想通过通灵师与她对话。现在,他用不着这样了,他可以亲自去天上陪着她。”
正说着,那位年轻的通灵师走过来,目光在我身上停留,低声说了句,“良辰美景奈何天。”
说完,也不等我问他就离开了。
我看着阿秀,“这话什么意思”
阿秀摇摇头,“不知道。他有时候会说些奇怪的话,但你问他他是不会讲的,可能是某种预言吧。”
我记得这话出自西厢记,说的是杜丽娘有心事,纵有令人惬意的美好时光与景色,她也无心欣赏。
可是于我而言,又是什么意思呢
不等我琢磨出个名堂,阮氏秀的手机响了起来,她瞥了一眼,猛的将手机扔了出去,接着大喊一声。
越南语,我虽听不懂,但能猜出不是好话。
她似乎很生气,浑身都在发抖。
我走过去捡起手机,见上头有段语音,还有张图片。一个精壮的男人和一个身材妖娆的女人,两人衣衫甚少,举止亲密。
心里猜出七八,擦干手机上的露水,递还给阮氏秀,“不用为那些无聊的事生气,别忘了你肚子里有宝宝呢。”
听我这么一说,阮氏秀苦涩一笑,摸摸还未显形的肚子,气消了不少,“你知道那人是谁吗”
我其实并不感兴趣,但显然她想要表达,于是从善如流,“愿闻其详。”
和我猜的差不多,那个精壮的男人是她前夫,他在阮氏秀结婚这天发来这种信息,就是挑衅和嘲讽,可见并非善类。
阮氏秀自小没有母亲,父亲生意忙,照顾不到她,继母更是不怎么待见她,只有她的贴身保镖,对她呵护有加。
她那会儿年轻,易对异性动情,大学毕业不顾家人反对,硬要嫁给那保镖。
然而,婚后的男人暴露出真面目,娶她不过是图万贯家财,他自小长在市井,嫖、赌抽样样沾染,对阮氏秀冷热暴力交替,让她备受折磨。
最令人无法接受的是,在阮氏秀怀孕五个月时,撞见保镖老公和家中保姆玩飞飞,两个年轻保姆,一前一后伺候着他,不在别处,正是在他们的婚房里。
更丧心病狂的是,那个稍有姿色的保姆,仗着男主人宠爱,胆大包天,竟然对女主人动手,五个月的孩子就那样没了。
阮氏秀无比崩溃,主动提出离婚,但男方狮子大开口,索要10亿美元分手费。
离婚官司拉扯了足足两年才完,对阮氏秀而言就是一场噩梦,自此以后,她患上抑郁症,暴瘦几十斤,直到遇见邱炳坤,才又复原。
在阮氏秀眼里,邱炳坤是个温暖幽默,也很有责任感的人。
她遇见他那会儿,他还爱着他老婆,但不信任已经成了他们之间无法修复的伤疤,两人都很痛苦。
邱炳坤决定长痛不如短痛,向
233 比他更渣才行
阮氏秀说,“我们回去吧,阿坤喝醉了。”
心里一急,怕钟庭也有事,赶忙往回走,一边问阮氏秀这儿有没有医生,万一有个什么好歹也好应对。
她就笑笑,“医生当然有的,可你这么关心钟总,你确定心里没他的位置会不会是他在你心里扎得太深,你反而忽略了呢”
说完也不多言,往前走去,留我在后头深思。
还没走到楼下,一阵轻柔的琴音,如轻纱飘渺,流泻窗外,荡在月下,带着浅淡的忧伤。
阮氏秀看着我,“是c小调奏曲。”
我问,“谁在弹奏”
她道,“这里没人会弹钢琴,除了我。”
心中已明了,是钟庭。
她笑笑,“还有这份雅兴,看来他没事,你也不用担心了。”
我笑而不语,听她问,“秋思知道关于这首曲子的传说吗”
我摇了摇头。我只知道这是贝多芬的代表作之一,对那些编纂的浪漫故事,并不十分感兴趣。
阮氏秀说,“贝多芬的月光曲作于1801年,那时他正和朱莉法塔相爱,这是他献给她的曲子,但1802年,朱莉法塔却爱上了罗伯尔伯爵,1803年与罗波尔伯爵结婚,贝多芬失去挚爱,所以这支奏鸣曲里的痛苦和悲愤多于爱情。这是第一乐章,忧郁,倾诉和痛苦。”
我静静走到钟庭身边,他抬起头,手上动作也停了下来,清澈的眼眸望向我,带着一丝无辜,“我没喝酒。”
我笑笑,“我知道。可你把人家邱老板灌醉了。”
他沉吟两秒,“那是因为他难受,今天过后,他才算彻底放下金羚,从此不会牵挂,一心一意对待阮小姐。”
有多少爱重新开始,就有多少爱彻底结束,邱炳坤做得到,钟庭却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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