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岁晚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柸酒长亭
“我说小妮子,这东西到了你手上也是浅薄的命,倒不如给我炖了汤,还能分你一个腿。”少年逗着笼中鸟,还不忘用挑衅的目光刺激身后的她,无视她紧紧捏起的拳头。
当时有句话是这么说的,某些人啊,太实诚了也不好,就冲着这嘴巴,不受点伤,不然可都对不起以后的磨刀霍霍了。
这岁家小公主啊,什么都好,就是不会养动物。养一个死一只,养一对死一双,年纪轻轻的跟辣手摧花的江洋大盗有的一拼,可小姑娘偏生的没什么自觉性,喜爱收集各类珍禽走兽,今日见着她带着小鹦鹉,据说昨日带的那只斑点犬已在生命垂危之际徘徊,距离她得到不过七天之久。
本来便为斑点犬的事苦恼的岁家小公主仿佛被踩了尾巴,眼中熊熊燃起的怒火若是能灼伤,怕是眼前的少年要成为灰烬。
说来也奇怪,人家都说青梅竹马的感情是分外坚固的,可这两人倒好,见面如行军打仗,分分钟便能掐起来;要说什么打是亲,骂是爱吧,这实打实的伤疤可不是装饰品,男人有几分伤疤可以说是气概,换做这位,是比捅了天还大的事情。
比起身为女子的岁家小公主,砚家少年是本家史上最看重容貌的人,这份看重,便是在整个沧海之曜也是独属一份。
打人不打脸,往往才说完这句话,岁家小公主便招呼上来了。
每逢他受伤回家,那可都是大事
第016章 狗腿子如邢牧之
“倒是个不错的故事。”
身后有人鼓掌,打破这僵局,原本只是嗑瓜听故事,倒把心揪的很疼,分明就是个故事,怎听到少年一夜白发时候,周遭的空气都冷了些,想着雪霁山离这也有些距离,应该不是那边吹过来的风。
哟,稀客呀,今儿是个什么日子,把这两尊大佛都给吹出来了。
闪着八卦眼睛的群众可不放过这两人一同出现的机会,一把把瓜子又给磕上了,要说着相爱相杀的片段嘛,故事里有,这眼前的也是一个。
要知道,祭司可是发了话的,让县令与他隔一街道,她出现的地方他就得避让。
临川第一才子比试之上,那一句“阿霁”可比任何桥段子有趣多了,祭司这宛若神砥的冰冷面庞在他面前被击的粉碎,没将他拖去喂雪影,已经是她最大的素养了。
这么久了,雪影竟还未回来平日里可不离祭司这么远的。
这家伙越发懒了。
看热闹的人嘀嘀咕咕的,担心完这个,又担心起那个来了。
临川只知祭司是云家独女,名讳为霁,颇为神秘的是,云家族谱上并无云霁之名,有人便猜,“霁”,或许也只是她的字,并非真名。
这些年,云家孤女似乎成了她的代号,作为尊敬,临川百姓唤她“祭司大人”。
没有承认,也没有反对,就当做是她默认了。
“以后,便添上花钿吧。”
两姑娘见着锦衣公子来临,倒显得局促起来,又听得周遭好像在说什么“县令”、“烬阳公子”,再愚钝也知来者身份不同,此时战战兢兢地缩着,像是吓到一般,待听到这句话简直如同大赦天下。
花钿!
她们之所以被一眼认出是外乡人,便是额间没有花钿,而这句话的意思是,她——
“故事并不满意,你们得讲完这故事。”
还没高兴呢,就被泼了盆冷水。
群众发出了然的声音,果然还是熟悉的祭司大人。
故事嘛,哪能讲一半!
这句话当时也是将好几个说书先生逼得关门,从此不讲书,提起祭司大人便是一阵懊恼,为何要在她面前讲没有结局的故事,被追着问后来呢,后来呢
后来的事,书上都没有,自己一个说书的又怎么晓得!
哪里有反抗,哪里便有压迫。换来的,只有空白卷。
套用她的话,故事我不满意,你就写到我满意为止。
“青堇,拜见姑娘。”
“紫菀,拜见姑娘。”
不知从哪跑出来的雪影两爪子便呼上来,将两人撞倒,直接给跪了,在其他人还未反应过来,趁机行了礼,完毕后可舒了长长一口气。
受了大礼,便是不能反悔啦。
此时此刻一脸懵的祭司总觉得,自己哪里好像被套路了,跪着的两人看着还挺顺眼,怎么也看不出问题来。
“呜呜”,雪影磨蹭着她的鞋子,期望能得到一点关注,原本洁白的毛皮此时沾染了好些颜料,将它身上弄得一块一块的,狗皮膏药也不见得这般丑,再看它爪子还抓着一个球状物,大小与刚刚闹着玩的夜明珠相似,却黑一块白一块的,上头还残留着爪印。
盯着两人好久,“吱吱呜呜”半天,它张开嘴,想咬裙摆,半天也没下嘴,跟之前肆意的雪影没半点相像,换了个性格似的,眼尖的人发现,它嘴里也满是黑色,看着跟个没牙齿的老太太差不多,被紧紧抓着的球体缺了一块,想必是被啃了。
凄惨凄惨,雪狼难为。
两姑娘的脸彻底黑了,对它投以怀疑的目光
第017章 今日到底行不行
祭司府有众多侍女,但贴身照顾的却一个都无,虽之前提携了那个差点一命呜呼的侍女,加在内亦不过是两名大侍女,皆于外打理,不进内室,这回祭司亲自带回来两姑娘直接做了贴身侍女,算是打破了一直以来的格局,原本以为能进阶的大侍女身份反而尴尬起来。
“姑娘姑娘,快来尝尝我新做的糕点。”
清脆的吆喝声可比外头的小摊贩好听多了,但冷清了惯了的祭司府鲜有如此活力,一看便知是新来的,侍女们并不是没有阻止她这活蹦乱跳的性格,可收效其微。
“嘘。”侍女大老远的便看这人又来了,赶紧朝她使眼神,让她有点自知之明。
偏生这家伙是个眼里不好使的,侍女的眼皮都要眨的打架了,她都没看到,自顾自的唱着歌,端着盘子就想进殿,一把被拦了下来,被挡的少女一下子没缓过来,差点将手上的盘子给砸了。
“哎呦!”
只见她立即稳住身形,将盘子紧紧抱在怀中,一副我摔也不能它摔的大义凛然模样,倒是把拉她的侍女差点给摔了,看着侍女堪堪被扶住后,才鼓起自己肉肉的脸,气成河豚。
一边的侍女隐约感觉到自己的手在发疼,大庭广众之下又不敢直接撩开袖子看,瞧着始作俑者还有些委屈的样子,心里更窝火了。
今日祭司吩咐,谁也不让打搅。
“我给姑娘送吃的呢。”说话的正是紫菀,年纪略小,一副年轻不懂事的样子,一手的厨艺却令人惊叹,很难相信此等需要耐心的精细活出自她之手,这不在厨房鼓捣了半天,才过来。
“今日不行。”涟漪想都没想,就回了一句,挑起的眉毛将本就有些凌厉的面容,显得越发盛气凌人。
“今日怎么不行”紫菀是不喜欢眼前之人的,嘟起嘴就回,“刚刚姑娘还跟我说想吃的。”
涟漪作为大侍女,冷不丁的碰上这么个钉子,倒是高看了她两分,嘴里还是将话重复了一遍,“今日不行。”
饶是紫菀还想说什么,回答她的只有这句。
“可是......”紫菀还想说什么,却没人看向她,成排的侍女站位却悄然改变,将路口给堵住了。
倒是紫菀有伶牙俐齿,也抵不住无声的抗议。
刚刚她听清楚了,今日不行。
她来了也有几天了,还是第一次听说这样的话,可是一大早的姑娘便与她说想念前几日的点心,她一刻都不敢耽搁,细细选了材料才做出手上的一盘,现在突然得知今日不见人,不知是怎么回事。
不过她亦不敢再说些什么,端着盘子怔怔地站在后头,一声不吭。
其他事倒是一点都不上心,祭司府的怪异规矩,她可是记了七七八八的,俗话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她的姑娘是个脾气怪异的。
紫菀安静地样子算是少见了,炸呼呼的她今日倒是一点都没变现出来,反而很“听话”,这让涟漪心中警铃大作。
能屈能伸,来历不明,恐怕是哪里派来的细作吧,悄悄的用手戳了戳旁边一言不发的梓月,希望她能给点意见。
梓月,便是当年那个睡在书房一夜的小侍女,对她而言,没有什么比祭司更重要的了,自从被提拔了大侍女后,更是一颗心扑在上头,要说这府里谁都会背叛祭司,梓月是肯定不会的。
别人家的大侍女皆是吩咐其他人去做,自己当个甩手掌柜,这梓月是做习惯了,重要的事皆是亲力亲为,不假借其他人之手,太勤快了,就让其他人得了
第018章 落落空尘浮生辞
内殿打造的并不奢华,层层帷幔阻隔了视野,若隐若现间能看到偌大的窗开着,微凉的气息夹带着风打着转,将一旁熏炉的烟吹起,又像是个调皮的孩子闹着玩,一会让它冉冉升起,一会将它吹散。
她就这样坐在那里,执笔的手动了好几次也不曾落笔,眉宇间的惆怅,是化不开的情绪。她似乎很爱玄色,无论是绣着繁复纹路,还是重叠间相得益彰的暗纹,衬得她十分高贵。
顺着雪影在前头带路,紫菀将内殿上上下下瞧了个明白,从而得出结论——
果真如外界传言,祭司大人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
自紫菀被雪影带走之后,一干侍女总算是明白了,什么叫同人不同命,要说今日祭司大人的确是下了“今日谁也不见”的命令,还吩咐她们不要把其他人放进来,她们很老实的照做了。
可一转眼,这刚来的紫菀却被她派雪影亲自接,心中各种不是滋味。
雪影这性格一大半都是跟着祭司大人学的,骄傲的很,哪里肯放下脸来叫一个小侍女,没凶神恶煞的吓晕她都很不错了,当然还是看在女子的份上,若是男子估计还没这么好的待遇。
之前还觉得雪影是把她当做了新玩意,因着祭司府已经很久没有进新人了,现在想来,半人高的雪影分明便是在撒娇。
“哎,梓月姐,你知道怎么回事吗”心中有数却还存在疑问的小侍女看着有些恍惚的梓月,勾了勾她的手,才把她唤回来。
过了好一会,小侍女都要以为梓月生气了,想着要不要解释一番,刚刚这话模棱两可的好像有些误解,突然头上被敲了一记板栗,听着熟悉的声音在耳边说着:“想这么多做什么,大好机会亦没见你抓住。”
梓月口里的大好机会,便是这小侍女刚来的那会,雪影在众多人中选中了她,并在她前面放了只死兔子,当时年幼的她被这血淋淋的现实给整怕了,以后见着雪影便会想起那只活蹦乱跳的兔子眨眼间,就成了具尸体。
莫非是这新来的两人给这祭司府下了什么降头,否则这一个两个的怎么都跌进了紫菀的坑。
小侍女心里两小人打着架,又没志气说回来,气呼呼的走了,有几个要好的也一并跟上去了,最后就只剩了涟漪和梓月两人。
想不到,留在最后的,会是她两,互相看了看,终是会心一笑泯恩仇。
争了这么久的位置,一开始就从来不属于其他任何人。
“紫菀,想什么呢这么出神”殿内的气氛有些尴尬,最终还是云初霁开了口。
“没,没什么......”被点名的紫菀瞬间恢复了神志,连忙献宝的托起盘子,跪于殿内,安静地很是反常,刚刚发出清脆的咔嚓声好像不是她似的,不知想起来什么,连忙将盘子收了回来,说什么都不肯放手。
“姑娘,别抛弃紫菀了好吗”说完泪雨如下,滴滴落入了糕点中,见此更心酸了,拼命的想抹干,反而将糕点弄得糊糊巴巴,压抑了甚久终汇成一句话。
“哇,不能吃了。”
本来在外头站了好久,糕点就冷了,现在被她弄得都看不出上头的雕花了,忙了许久的心血被自己毁了,心里难受的很。
肯定要被嫌弃了。
小孩子真不好哄啊,认命的叹了口气,差点被逗笑的云初霁才说道:“乖,不哭的话我给你讲个故事。”
“你不能骗人。”眼角还残留着泪珠的紫菀抬起头,嘟着嘴表示一定不能说到做不到。
真是还没长大呢,云初霁轻笑,挥手示意她上来,指着摊开的卷轴上新添的字迹缓缓开口:“云水谣,岁月沉沙,诲人如歌。”
不明所以的紫菀歪着头,似
第019章 县令翻从马车来
听得凉风簌簌在耳边低语,入眼的皆是葱绿色,沙沙作响,将两人团团围住。
紫菀哑然,不禁脱口而出:“姑娘,你带我来这做什么”
她心里有些不明白,明明在祭司府呆的挺好的,为何一定要来这么个鬼地方,不说这里孤僻,附近空荡荡的没有人烟,跟个荒郊野岭似的。
刚才说带她看看,难不成这里还有故事
她万万也没想到,在祭司府还有一条通道,直接通向这么一个奇怪的地方。
云初霁今日罕见的没有穿玄色衣服,一身的绛紫色通身气派,衬得她越发华贵,平常总爱将头发分两束垂下来,破天荒的挽起了发髻,露出光洁的额头来,眉间的梅花印记活灵活现,宛若雪中开出的花,不变的依旧是轻纱覆面。
她家姑娘长得可真标志。
紫菀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万分确定眼前的这人还是那个她,才将心底的疑虑打消,抹了抹自己并不脏的手,使劲捏了一把自己,才敢上前。
原来是真实,不是梦境。
现在的她和之前她,究竟哪一个才是真实的她
“你可知晓”,看着有些害怕,又强撑起勇气的紫菀,云初霁伸出手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支笔来,在她额上画了几笔,才说道,“想知道为何临川女子保留着点花钿的习俗”
她也不等回答,自顾自地说下去:“不过是蒙蔽世人眼睛罢了。”
一知半解的紫菀任凭她在眉间作画,究竟在画什么,她不说,她也不敢问,但直觉告诉她,这将会是人生中最重要的时刻。
县令府。
被拆了书房的邢牧之是个沉得住气的,县令本就是个不大不小又管事杂的官,这上得了台面的富家公子极少会看得上这份吃力不讨好的差事,体验生活也要找个体面点的活不是。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