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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其如玉兮霜飞晚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恬危

    厨房这边等吃食小婢女拿着空食盒,趁着厨子摆放新的茶点果子,兴致勃勃的说孟姑娘又做了一首茶香叶嫩芽,如何如何惊艳四座。

    那边的嬷嬷一边打水一边和打扫的小厮透露:杨家公子已经拜倒在孟姑娘诗词下,马不停蹄的差人回去取鉴心礼去了。

    每一波从山上下来的仆人都会从山上带来些许片断。全长晖园的消息渠道全部都蠢蠢欲动,一点小消息传下来片刻间就被传遍长晖园,连门童都能摇头晃脑吟上两句春花秋月何时了。

    山园中,晖月亭内,楚晔闲适端坐于堂上,看着手里的那些诗,自省了一番觉得自己闲心操的有些过了。其实他根本不必坐在这给她赠辉,她已经闪耀的光芒四射。过了今日她的名字亦无需他费心宣扬,传遍全国只是朝夕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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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3-2
    今日杨易琨却自觉得,先前的不肯就范正是在等这样的一个文采风流风华绝代的聪慧女子。他在廊下等着,远远瞧见那个身影更是心摇神荡不能自持。

    那厢走来的正是孟呈晚。她在亭中乍闻一姓杨的公子光明正大的约她出去私会,迷茫震惊的问王姑娘是否合规矩,却没想王姑娘更迷茫震惊的反问不是夜半无人私会深闺有何逾矩,她才随着丫鬟出来。

    转了两个弯就瞧见那等着的翩跹少年,青色衣衫也算眉清目秀。就是这眼光灼灼看的她浑身不自在,顶着灼热的目光,她别扭的走着,觉得自己原先的感觉八成是对的。

    原先接着消息时,发觉古代应有的男女大防这显然是没有的,不管是丫鬟还是周围的姑娘笑的都是不以为意,便想到第一美男子潘安,长得美出年轻时驾车走在街上,老幼都为之着迷,用水果鲜花往潘安的车里丢,都将车丢满了。仿佛追星。还有个叫卫什么来着。也是长得太美,出去硬生生被女人围着看,看断气的。

    这历史决计不是假的。因为她现在就感觉要被火一样的目光看断气了......

    那杨易琨看着她含羞带怯,脉脉含语的眸子,觉得自己希望甚大,眼中更是款款深情,躬身长揖问她安好。

    呈晚顶着如此别扭的目光甚是恼怒,暗戳戳的瞪了他好几眼,谁知越瞪杨易琨眼中的情谊越浓,待到她上前和他福礼时,已经是强忍着不上去扣了他的眼珠子。说好的古人矜持呢

    她一面幻想着扣眼珠一面安稳的问“公子叫我来有何事”

    那杨公子眼中款款深情,语气十分郑重:“孟姑娘妍姿玉色、文采风流、风华绝代,小生思慕姑娘,欲倾尽以逑。”

    这个告白来的太突然,本来忙着扣眼珠的呈晚震惊的快要当机了......直接说要追求自己这么直白这什么年代怎么一点都不含蓄:“这.......你我并未见过,何来思慕”

    “小生仰慕姑娘才华已久,适才远远见姑娘廊间弄青鸟,巧笑倩兮、美目流盼、袅袅婷婷,余心向慕。遂遣家生取了此帖,愿以帖为礼,明鉴吾心。”廊间弄青鸟仿佛是有这么回事,只因那田沐晴缠着她问东问西招架不



chapter4-1
    呈晚不回头都能感觉到灼灼的目光,忍着没落荒而逃,这古人热情起来真是吃不消,哪怕现代她也没试过这样上来就情真意切的被表白过,更多的是小心翼翼的接近,聊些拉近关系的话题,意味深长的说一些不露骨的喜欢,收到回应才会再付出更多的热切。大多人都保护自己的心,用虚情试探,衡量得失。你进我退跳舞一样玩着感情游戏。

    呈晚一到暖帐就扯了王隽姚在没什么人的地方站定:“我有一事问你。”王隽姚茶差点被她扯翻在地,扶着茶展笑问何事。呈晚沉吟了一番决定直接问:“杨公子赠了我一册字帖,为何我想拒绝的时候旁人那么震惊”

    隽姚扶着杯盏的手抖了抖,泼了一手热茶汤,震惊道“你竟直接拒绝鉴心礼”呈晚拿过杯子放在一边掏了块帕子递给她苦恼道:“我看着不对还是收下了。一定得收的么,这是何故”

    “你不知鉴心礼么”王隽姚看她的眼神有些狐疑。她心如擂鼓,面不改色,心中越发觉得自己冷静沉稳的功夫越发厉害了:“自然知道,只是我们那可以直接拒绝啊。”

    王姑娘叹了口气满面同情:“我们这也是可以直接拒绝的。只是是极大的羞辱。鉴心礼为的是表明心迹。不收便是半分情面也没有了。除非对方地位极低,半眼也不愿瞧的。姐姐以后收到鉴心礼万万不可推辞。”

    她心中仍觉得不妥“你们这鉴心礼都这么贵重么,实难消受。”

    “贵重”王隽姚眼睛眼睛有些发光:“是何物”呈晚暗想才女也免不了八卦的俗。为了多套点话,也免不了讨好一番,唤了丫鬟拿来了字帖。王隽姚细细翻了两页感叹道“竟然是陈大家的书法。”看着她一脸姨母笑连称下了真心。

    她趁机问道“我们地域不同只怕风俗有些不同,还请妹妹于我说说,你们这的鉴心礼可要回礼么”

    王隽姚看着字帖有些心不在焉“若你喜欢他,自然也回一份定情礼。若是不喜欢,这礼自收着好了。”

    ”可是这么贵重.....”她皱眉想,原是觉得纸张质地贵重,没想到字也贵,更加踟蹰。

    王隽姚也感叹:“不错,鉴心礼也不过是表明个心迹,方便约见佳人,因不会收回,大多也是些小物件,没成想杨公子竟送了陈大家的书帖,如此珍重,杨公子再约你可不大好拒绝了。”

    呈晚侧头望着暖帐外隐约的雪景,思索到,不好拒绝那便不拒绝了,约个会罢了也不是什么大事。然而这鉴心礼为什么在历史上完全没有这样的习俗是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了,还是......她抓住了一个隐隐的怀疑,思索着历史上她知道的几件事。捏着双拳,尽量让自己声音听起来漫不经心:“王妹妹可听过烽火戏诸侯”

    “不曾,是何人”

    “那赤壁之战呢焚书坑儒呢”

    王隽姚抬头:“许是我才疏学浅。姐姐说的是什么典故”

    呈晚艰难的扯出一个笑:“也不是什么典故,只是我家那边流传的几个戏本子罢了。”

    “这戏听着挺有意思,姐姐得空与我说说讲的是什么罢。”

    她没有回答,因为觉得透不过气。原以为与家的距离是流逝千年的时光,如今看来竟是全然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像是一场醒不来的噩梦孤身陷在一片阴冷的无边无际的迷雾之中。

    王隽姚瞧她没有回答,又问了一遍,却看她原本清丽的脸变得煞白,生生打了个冷颤摇摇欲坠。急急上前搀了她:“姐姐你怎么了”

    呈晚强笑道:“无妨。”声音嘶哑难受。

    “姐姐怕是着了风寒。”王姑娘扶了她坐下,又唤丫鬟去支会知府夫人,几个在暖帐的姑娘们围过来嘘寒问暖,叽叽喳喳吵得她满心厌烦,以帕扶额强耐着性子虚以委蛇。

    一时闹的不可开交。没一会知府夫人和知县夫人一齐回了,杜氏瞧着她脸色惨白有些恼怒:“孟姑娘是谁伺候的



chapter4-2
    呈晚靠在塌上正胡思乱想着等做了吉他赚了钱去寻个山清水秀四季如春的地方盖个园子,外面丫鬟来与她说副都司到了。请进了一个声如洪钟的壮汉,扛着药箱,按部就班的望闻问切。这壮实的大夫瞧了她的眼睛看了她舌头又问了她睡眠饮食和发汗情况,说她风寒不重,但思则气结,气郁脾伤,让她少思虑。豪迈潦草的给她开了个方子干净利落的准备走人。

    呈晚急喊:“壮士留步!”魁梧粗壮的大夫闻言惊讶回头,她才发觉自己的口误心里呸了两声,尴尬的说:“对不住.....都司留步,我还有一事。”

    大夫又回来放下药箱说道:“我乃副都司并非都司,还有何事”

    都司不就是大夫么,大夫还分正负大约是正主任医师副主任医师她觉得入乡还是随俗比较好:“我受了点外伤,青肿疼痛,还请副都司给我些外用跌打药。”

    “给我瞧瞧。”

    “呃......不大方便的地方。”

    “哦。可有出血”她犹豫道“没有。”

    “哦。”大夫打开药箱从里面摸出一小瓶药:“一日两次外敷。”说完扛着药箱就往外走。

    “副都司留步!”大夫在门口一脸疑虑的看她。她忍不住抚额,弱弱的说:“副都司......钱还未结。”

    大夫极豪迈潇洒的大手一挥:“不必。”风风火火的走了,随侍的丫鬟追上去送,只留下呈晚拿着药在原地黑人问号脸......

    她寻思了一下大约有本事的人性格都比较怪,又对大夫留下的药方抱了九成的信心。便唤了一个丫鬟来取方子去煎药。丫鬟捧着方子正要出去,她看着手上的药瓶,暗叹自己都被这个大夫震糊涂了,又把丫鬟叫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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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5-1
    呈晚握着吉他,弹着巴格泰尔,活力的节奏,切分音,慢板,旋律上的起落,循环混合。她弹的优美而忧郁。余音妖娆缭绕。

    弹成这样中央音乐的考级肯定没问题了,等过两天考试时候发挥好些拿了证书就让妈妈请他吃火锅。她放下吉他,她的猫主子摇着蓬松的尾巴在她脚边转圈,一面蹭她一面喵喵的叫。

    她把它抱起来揉弄它的小脑袋,它面目扭曲,喵喵叫的凄厉,大约是饿了。

    巴格泰尔的旋律仍轻轻的奏着,曲调怨恨阴郁。她腾出只手在柜子里翻找,柜子里漆黑一片,她努力看却什么也看不见。颤抖的伸出手在黑暗里摸索,只触到一片冰凉,柜子张着巨大的口,像是漆黑幽深的黑洞。

    猝不及防猫大叫了一声,奋力挣脱了她跑到窗前,呈晚去追,却发现她不知为何忽然出现在沙发上,被困着无法动弹。

    那猫扯下窗帘,满室的阳光不见了。窗外是漆黑冰冷的深渊,整层楼在深渊边上摇摇欲坠。

    吉他像有看不见的手拨动,弹奏的越来越大声越来越刺耳。猫阴沉的看着她,诡谲的眼睛冒着悠悠的蓝光,它轻轻跳到窗户上房子瞬间失去平衡,朝深渊的下方坠落崩坏......

    呈晚睁开眼睛,失重的感觉还没有消失,原本熙攘的人声已不可闻。她抹去眼角的一滴泪,将滑落的被子捡起来,静谧又陌生的夜晚弥漫着绵延不绝的失落感和迷茫。她把自己严严实实的裹在被子里,回忆起她刚来这里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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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5-2
    她按耐不住了。图纸虽还没画,但她决定先去王府找匠人看看情况,待冬雁起床,便准备出门。另一个丫鬟绢秀忙去给她备车,趁着四下无人,呈晚把冬雁叫在近前开诚布公道:“我这人记性不好,本不欲人尽皆知。前几日被你知晓,此事不要和旁人多说。且帮我记着王府的人和事,多提醒着我。”

    冬雁应承下,她又道:“还有一事你须知晓,我这人记名字也是困难,前几日诗会瞧你极机灵,姓名也得烦你帮我记着。还有你的名字,时常在嘴边又想不起来,不如我喊你冬儿妹妹可好”

    冬雁忙道:“这可不合规矩,我比你大,你就喊我冬儿就好。”呈晚想了一番又从柜中取了十两官银给她拿着。

    冬儿又唬了一跳不敢接,呈晚把钱她放在手上:“这钱你也帮我收着,你知道我远道而来你们这很多规矩我都不甚了解,不论是王府还是这知府的宅子,有什么需要打点的用度也得你帮我费心,若你有什么喜欢的小玩意拿这钱买也无妨。不够再问我要罢。”

    冬儿知道孟呈晚器重她,拿过钱拜了称谢。待到娟秀来话说车备好了,她收了东西便扶着呈晚出门,知府宅子离王府并不算远,她们从园子里走路到侧门花的时间差不多相当于从知府侧面行车倒王府侧门,两个宅子比邻而建。

    冬儿送上腰牌说明来意,未等多久便被迎进了王府。王府的华贵她们一路却走的很偏,嬷嬷介绍说是伶人乐师都在外宅边侧的屋子。

    往来的仆从不多反而显得比知府宅子要清净,七弯八绕行了一刻,绕过一个飘着丝竹声的院子又拐了个弯,进了一个清净小院。嬷嬷吆喝了一声陶贵,从侧屋里出来了个一脸青须的中年人,恭敬的跟她行了个拱手礼听明来意,极客气的和他说王爷已经关照过了,做乐器的紫檀木和红木都已经备好,只等她描了样子就可以做了。

    她和陶桂比划了一个葫芦形,陶桂在纸上画了个形状呈晚又做了些修改。大致讲解了一下吉他的几个部分,陶桂了悟的很快,又重画了个图她按着印象又做了些修改,画到第五张吉他的模样已经活在纸上了,陶桂说用做琵琶的方式可以做出来只是需要时间。直接在木头上勾出整个的吉他形状。

    呈晚印象中吉他是分开的好几个部分,和陶桂解释了半天,陶桂摇头只说拼接不易,又与她讲琵琶是如何在木头上掏出空腔加上面板制作出来的,她思索到大约古代没有胶水粘粘确实



chapter6-1
    呈晚给过他一两官银,这里正常一人一年也花不到2两碎银,自问不觉得亏了陶桂。只是没有御王就没有这吉他,呈晚一向是个知恩图报的,除了音乐自己也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便询问陶桂,王府最好的乐师是谁想去切磋一番为新乐器开音,陶桂做的一手好乐器自然也懂点音律,呈晚弹了些片断虽听不出个多少曲艺,至少手法他是觉得不错。一直没走也是想听听自己制的新乐器,当下就带着呈晚去了之前她时常听见丝竹声的院子,呈晚抱着吉他进了院门,才发现丝竹之声中夹杂着不绝于耳的污言秽语。

    陶桂忙大喊道:“钟旷,可别冲撞了贵人。”

    那钟旷口中含鸟猢狲、贱狗泼才仍是不停,只待骂得舒坦,才弃了一院子的唯唯诺诺不敢出声的歌姬琴手,回头对着陶桂啐了一口挥着个鞭子骂道:“什么贵人,哪有贵人来这腌杂地,狗眼糊了粪土,什么鼠虫都去捧臭腚。”

    这鞭子若不是她躲得快,十有**得甩在她的新吉他上,然而躲过了鞭子也没躲开那一口子吐沫星子,直直的喷在她衣服上。冬儿都傻了,指着他喊你你你你了半天也没说出下文。呈晚头一回在古代看着这样的无赖货色,若不是钟旷回头时呈晚看见他是个盲人,简直想甩他个耳光。

    问题这是一个盲人,还是御王府的盲人,她拦了冬儿的手:“算了,陶桂带我们去找乐师,不必计较。”

    陶桂为难道:“这钟旷原是礼乐殿中宫乐师,随王爷来的滦州,如今是这里的掌正。”又和钟旷劝说:“孟姑娘是王爷特意嘱咐为她特制乐器的贵客。特来与你切磋琴乐。”

    那钟旷又啐了一口,笑的一脸不屑:“王爷特地给老子做了多少乐器,做个乐器就贵客那老子都是祖宗了。”

    呈晚不动声色看着衣袍上第二波口水,心里怀疑是不是真的盲人,竟每一口都吐的那么准,忍着怒颇涵养的说:“先生听闻你是最好的乐师,因此特来讨教。”

    那干瘦的瞎子讥笑:“什么野猫鸟人都想听我琴,老子忙得很!容不下蠢物搅糊,赶紧走。”

    默默在心里记了第三笔,她这人给脸一向不过三,勾了个笑容:“是,冬儿我们走吧,这难怪是最好的乐师,满口污言秽语把来别人的都恶心走了,可不就是最好的么琴都不敢弹,说不准是个酒囊饭袋,能想出这么个办法也算不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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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6-2
    那歌姬给他布桌摆琴,还焚香置花,又挪上火盆在侧。钟旷坐了,拨个起手音,露了一口黄牙:“近日就叫你们这些兔崽子们开开眼。”叮咚奏开了,轻音淳朴古雅,曲调柔和,时似泉水叮咚时似溪水潺潺又时似急雨敲阶。张弛有度、奏的纯熟。一曲走完最后一音尚在风中回响,几个狗腿的已经开始忙不迭的拍马吹捧。

    若不是钟旷先前三番五次辱她,呈晚大约也会叫个好,半真半假捧他一番。她不是个业余的,能听出这瞎子的手法熟练,曲子弹得流畅悦耳。只可惜和现代音乐历尽千年的进化相比,不谈乐曲单调,单从技法上看都不如她学古筝的室友技法丰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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