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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云情仇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富庶

    “什么”吴明大吃一惊。

    “我要杀人!师父说杀恶人即是善念,我要把阴山四蛇杀净,杀,杀,一个不留。”

    吴明惊诧地看着本来文文静静的小师弟,突然间变得双眉紧皱,气势汹汹,一对大眼睛炯炯发光,透出一股煞气。

    回到店里,天色未明。包世仇在南窗下一张小床上躺下,吴明坐在大床上行功,一入静便炁贯周天,性灵空明。收功时天已微明,听小床上有辗转声息,便轻声问:

    “你怎么还没睡”

    “我睡不着。”

    “为什么”

    包世仇一翻身坐了起来,沉声说:“以前我都想错了。从小到如今,我就想为父母报仇,以为天下恶人并不




八、活命观音
    十天后的夜里,月光如水,四野空寂,黄河北岸一排静悄悄的疏林边,一条身影像燕子钻天蹿起三四丈高,凌空一转,头下脚上,笔直的向滚滚波涛中穿去。紧接着银花一翻,宛如一条大鱼破浪而出,贴水皮儿直冲出四五丈远。

    岸上,两个黑影借着土岗遮掩,鬼鬼祟祟地钻进林中,与此同时,从西面河岸掠过一条白影,在皎洁的月光下,像飘过一缕白烟,倏忽即失。

    进入林中的两个黑影像鼹鼠一样时进时止,时隐时现,一点点挨近一棵四五丈高大树,那大树梢上挂着一个灰色包裹,夜风轻拂,包裹在细枝上微微摆动。两个黑影在树下停了一会儿,一个黑影像猴子似的爬上树去……

    河里的身影左右穿梭,上下翻腾,有时穿出水面凌空起落,入水时双腿一绞,全身像陀螺一转,水花微起,人便失去踪影。后来越蹿越高,出水奇快,竟腾起两三丈高,半空中如雄鹰下瞰,身子平移出三尺,才似飞鸟投林,缓缓下落。最后一次穿出银波,在空中顺势向北一望,身子陡的一折,转向北岸飘去,半途中在水面上两起两落,带着一身水珠穿入林中。大树下面的黑影先看到从河中飞来的人影,转身要跑,觉得脖子上一紧,被捏住了风池穴,两耳呼的一响,晕死过去。树上的黑影吓得手足无措,一脚踏空,从三丈高直跌下来,竟忘了自己在作贼,哇啦哇啦直叫,从河中飞来的人影,一伸手将黑影接住,就势一扔,把黑影扔得在地上打了个滚儿。他骂了句:“瞎眼的毛贼!”光脚丫把地上两个人踢到一起,刚要开口问话,忽然抬头一望,一条白影从大树上掠过去,挂在树梢上的包裹没了。他冷哼一声,像箭似的一弹而起,跟踪便追。

    从河中飞出的人影是包世仇,五天前便来到这里,夜夜在河中苦练吴明教的游鱼身法。前两天夜里便看见过岸上有白影闪动,只未看清是否是人,如今看明白不但是人,还拿了自己的包裹,岂能善罢甘休

    月光下,河岸边,前面的白影像一缕轻烟,无声无息,飘忽不定,如非亲眼看见他从树上摘走包裹,真不敢相信那是人影。包世仇提足功力,用蹑云步法追出十多里路,始终前后相距六七丈远,寸步不少。

    包世仇追着追着,不由得心中大疑,即使自己蹑云步法没练到家,比不了明哥哥,普天之下也只有四个人能超过自己,这个人是谁难道除开本门,另有他人具此超凡功力……想着想着,渐渐把脚步放慢下来。不料他慢了,前面的白影也慢了;他突然加快,前面的白影比他更快,仿佛一根羽毛,一下子被风吹出去十几丈远。包世仇心中灵光一现,立即慢下脚步,刚要开口动问,前面的白影扔过来一件东西,包世仇抓在手里,原来是自己的一只鞋。接着,又掷过来另一只鞋,并且送过来一个笑声:“把鞋穿上,别把脚丫子扎破了。”听声音是个女人。

    包世仇有点猜出什么了,一索性坐在地上,不紧不慢把鞋穿上。那条白影也站下来等着。

    包世仇说:“把衣服给我。”

    那白影说:“你撵上,我就给你。”

    包世仇问:“我与你素不相识,为什么偷我衣服”

    白影说:“两个鸡鸣狗盗的小毛贼,你为何下手那么狠”

    “我并没要他们的命。”

    “他们不死也成了半残废。”

    “罪有应得。”

    “你手太黑。”

    “你管不着。”

    “我偏要管。”

    “大言不惭。不看你是女的,今晚非教训教训你不可。”

    “你个混小子,嘴里再不干不净,我打扁了你。”

    “吹牛。接招。”

    包世仇一出手便双掌带风,上下交错,像一团旋转的太极图,直向白影扑去。白影凝身不动,毫未作势,直待掌风迫近,突然向左掠了个半圆,飘在包世仇身后,包世仇使尽身法忽左忽右,转了三圈,蓦地平身蹿出,半空中一扭身转过脸来双掌齐出,忽听一声轻笑:“小机灵鬼儿。”包世仇落地一看,白影衣襟飘飘,安安静静站在面前。包世仇趁此时机如箭离弦,右掌直向白影推去。在即将击中的一刹那,身临切近,月光映面,包世仇猛然看清白衣人眼角含笑,右唇角有一颗小小黑痣。他故意掌力不撤,顺势前扑,掌缘贴上白衣人肋下时,觉得像打在一团棉花上,想退身撤掌也来不及了,右掌竟被吸住,一股柔和之气由掌心传到肩头,半个身子都感到麻酥酥地无从用力。白衣人一伸手,像拿小鸡似的把包世仇夹在腋下,仿佛御风而行,沿河岸向西飘去。

    包世仇虽然受制,一只手却在偷偷捏动白衣人蝉翼一样长衫。白衣人轻斥一声:

    “老实点儿。”

    包世仇扑哧一笑,调皮地说:“我早就猜出你是泠姐,吓不了我。”

    朱泠说:“小不点儿,你再调皮,我把你扔进河里。”

    包世仇不敢吱声了,只觉两耳生风,月光掠面,朱泠的蹑云步法胜出吴明多多,不一会儿,来到一座幽静的小山上,山阳坡半腰间有一个简朴的小院落,朱泠刚飘入院内,正房里便迎出两个女童。

    朱泠吩咐一声:“侍候这个淘气包儿洗澡去。”右臂一扬,包世仇受制已解,接过朱泠扔过来的包裹,回头向朱泠一紧鼻子,转身随女童进了两厢房。

    三间西厢房里灯光明亮,四壁如雪,两个女童看包世仇光胳膊光腿的狼狈相,捂着嘴哧哧直笑。包世仇见屋角一大木盆水正飘着淡淡热气,隐隐透出一股清新的香味,不禁笑着说:

    “热水都预备好了,你们早知我要来呀”

    稍大一点的女童撇撇嘴说:“美的你,那是给师父准备的。”

    包世仇甩掉鞋,伸手在木盆里试试水温,回头对女童说:“你俩出去,我不要人侍候。”

    稍小一点的女童说:“师父叫我们侍候你。”

    “去去去。”

    包世仇拿起一只鞋,用鞋底向两个女童的白脸蛋贴去,吓得他俩尖叫着跑出屋去。

    正房里传来朱泠的声音:“小不点儿,你把澡盆弄脏了。可得挨打。”

    包世仇把屋门一关,两个女童咯咯地笑着跑了。

    洗完澡,包世仇轻轻走进上房。东屋里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声音,朱泠淡妆素服闭目坐在竹榻上,榻前茶几上铜香炉里升起一缕香烟,屋里荡漾着沁人新脾的檀香味。包世仇听吴明说过,这位大姐姐天性恬淡,不喜喧闹,便规规矩矩坐在一旁,上下打量着这位万人景仰的活命观音,白净的瓜子儿脸上,闪着一片肃穆的柔光,秀长的细眉下,眼毛垂成两条弯弯的黑影,嘴唇红得像两片花瓣儿,只有唇角边那颗小米粒大的黑痣,才显出一点活泼泼的淘气味儿。

    包世仇心里想:幸亏明哥哥告诉自己时,记住了这颗小痣,不然今晚非得挨顿打不可。谁能想到这个文文静静、秀秀气气的大姐姐,功力竟如此高深莫测。

    朱泠是单盘坐式,左脚放在右股上,五趾分瓣儿,脚心朝天,和杨瑛一样,也是个大脚片儿。包世仇蹑足悄声走过去,刚弯腰要拿榻下那双粉底蓝云子鞋,一股无形力量在肩上一撞,竟被推了个屁股墩儿。他索性坐在地上,脱光脚便往朱泠的鞋里伸。朱泠闭着眼问:

    “小不点儿,你做什么”

    包世仇脚趾头在鞋里挠挠,脚脖子又左右摆摆,点头咂嘴地说:“和瑛子姐的脚丫子一般大,就是瘦了点儿。”

    朱泠笑着睁开眼睛说:“你怎能认出我来,是小明告诉你的吧”

    包世仇坐在榻前,仰着脸笑嘻嘻地说:“泠姐,我先问你,你是特意去调弄我的吧叫人家光脚丫追了你十多里路,亏你还是姐姐,一见面就欺负我。”不等朱泠答话,又转了话头:“泠姐,你怎能认出我你怎知我来这里练游鱼身法是明哥哥告诉你的吧他在哪儿……”

    朱泠眯眯一笑说:“我看了你三夜。高叔早就告诉我,说他新收了个淘气包儿,我一看你那个野样子,就知道准是你这个小不点儿。你那太极掌是小明教的”

    包世仇撅着嘴嘟囔:“明哥哥还教我太极掌、游鱼身法,你当姐姐的光会偷我衣服……”

    朱泠想到了什么,忽然面色一沉,严肃地盯着包世仇说:“我教你作人。”

    朱泠笑起来一片天真,很好看;严肃起来则神情冷冽,凛凛逼人。包世仇吓得赶快把刚张开的嘴唇闭上了。

    “你小小年纪,混元掌仅具四成功力,拔地参天不足二成,刚学游鱼身法,鲤跃龙门还不能摇头摆尾三叠浪,就下手无情,不留后德,下山前半年就已修炼中乘功法,为何如今达不到五炁朝元是不是报仇心切,杀孽太重,妨害了你的修为恶由念生,心不定,神不清,是修道人大忌。如长此以往,不但功行不能长进,还会导致走火入魔的。你灵胎初结,真元方固,千万不要自毁道基。”

    包世仇本来觉得自己并未做错什么事,邯郸道上因杀人凶狠,吴明悄然离去,他也并没有真的想到自己有何不是之处,但不知为何,被这位初次见面的大姐姐一顿斥责,竟然如梦方醒,隐隐约约地明白了什么。



九、少室投简
    古木森森,山花如火。少室山来了个黄脸胖腮的小伙子,一路走来四下浏览,悠然自得,嘴里还断断续续哼着山歌。转过山头,远远望见少林寺碧瓦红墙,忽然觉出后面有人跟踪,他索性假装走累了,摘下斗笠,坐在路旁一块青石上歇脚。过了一会儿,从山坡的树林中走出来两个人,前面的人粗布短衫,半挽裤脚,腰盘绳索,斜插利斧,像个打柴的樵夫;后面那人长衫拂地,一步三摇,哈,真是冤家路窄,白净脸,薄嘴唇,济仁堂里的假掌柜的。但这个诡计多端的薄嘴唇,却认不出眼前这个黄脸小胖子,就是双桥镇上那个捎信的小厮了。

    薄嘴唇凑到包世仇面前,皮笑肉不笑地搭话:“小兄弟,你看没看见有个老花子从这儿过去”

    包世仇把斗笠放在脚前,随手捡起一段干树枝,轻轻一折,啪,崩掉一块小木片,嗖的直向薄嘴唇的右眼射去。薄嘴唇正哈腰说话,明明看见小木片飞来,一甩头没有躲开,腮上猛然一痛,小木片竟穿透腮帮子,钉在牙槽骨上。他嗷的一声,倒纵出一丈多远。那樵夫利斧一挥,带着一股风,直向包世仇顶门劈来,斧刃一落,人影顿失,险些劈在包世仇坐的青石上,随即屁股一痛,被踢得飞了起来,嘭,和薄嘴唇撞在一起,叽里咕噜,像两个肉蛋滚下山沟里。

    包世仇轻轻一笑,捡起斗笠,要下沟去拿住薄嘴唇给济仁堂小学徒报仇,远远传来一声厉喝:

    “什么人敢在少林寺撒野!”

    包世仇循声望去,从山坡上奔来两个灰衣和尚,到近前一看,年纪不过二十多岁,胖乎乎地立眉瞪眼,样子很凶。

    包世仇听话音就心中来气,帮你们赶走两个坏蛋,不知情也还罢了,竟然瞎横,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真人。两个小和尚跑到近前,看包世仇站在那里没事人似的,四个眼珠看两个眼珠,怎么看也看不出包世仇像个行凶的人。和尚心里犯嘀咕,明明望见有人滚下沟里了,听听沟底也没有声音,难道自己看错了

    包世仇见两个和尚不吱声,戴上斗笠,低头就往前闯。两个和尚左右一分,挡在前面的和尚一掌当胸推来,绕到后面的和尚探手向后心抓去,眼前有斗笠挡着,谁也没看清谁,直到后面的手要抓上前面的掌,两人才霍然分开,转脸一看,那个小黄胖子正手挥斗笠,若无其事地在前面山径上走着。

    两个和尚起脚便追。说来也怪,两人拼命地追,前面的小胖子始终慢慢地走,追来追去,还是相距三四丈远。

    两个和尚急了,一边追一边大声呼喊,前面一声长啸,凌空落下两个壮年和尚。先头的一个粗眉大眼,膀阔腰圆,一伸手便用擒拿法向包世仇肩井穴抓来。包世仇不躲不闪,身子直向前撞去,那和尚力未发足,便被包世仇的肩头撞在手上,五指骤然疼痛如折,吓得他闪身后退,站在道旁愣住了。凭三十年的童子功,这一招擒龙手抓下去,不抓个骨断筋折,也得半身麻木,想不到抓在这个不起眼的小胖子身上,竟像抓在铁石上,几乎震得五指俱裂。同来的另个壮年和尚,不知同伴已吃了大亏,看包世仇即将擦肩而过,大喝一声,拳出如风,直捣包世仇肋下。那吃过亏的和尚忙喊:“小心!”包世仇的脚步本来一直未停,突然间快了一点,那来势凶猛的一拳,恰巧从背后打过去,连衣襟也没碰着。两人交错而过的一刹那,包世仇左手中食指叠起一弹,那和尚觉得秃脑袋嗡的一下,不知怎的竟一屁股坐在地上,脑门上登时肿起一个鼓包。

    包世仇走出不远,左右嗖嗖连声,从道旁林中蹿出四个手持齐眉棍的灰衣和尚,像四根石柱并排挡住去路。包世仇原是从鸡山带来朱泠的手书,向少林寺方丈无相告警的,一看眼前这阵势,知道少林寺早已有了准备,本想说明原委,立即离去,但气恼这些学艺未精的和尚们敌友不分,盛气凌人,便想挫挫他们那种不知天高地厚的傲气。

    包世仇打量四个和尚脚下的步法,明白他们四条齐眉棍是攻守相连的,便摘下斗笠横着一抡,连扫四人的双目,果然四个和尚脚步一错同时出手,上下左右一齐攻来。包世仇陡的拔起两三丈高,手中斗笠向前甩出,半空中右脚一跨步,正踩在斗笠上,像驾云似的随着斗笠飘出七八丈远,快落地时身子一翻,抢在前面站住,后面的斗笠落下来,正好戴在头上。这时,正从少林寺中奔出六七个和尚,当先两个黄衣老僧脱口喊了一声:

    “好!”

    包世仇心里想,你们还没看见好的呢,我明哥哥用破毡帽玩的比我飞得还远。

    从后面赶来那个脑门上鼓包的壮年和尚,边追边喊:“师伯,拦住他,别让他跑了!”

    包世仇一听,反而站住不走了。两个黄衣老僧见包世仇不往前走,只好迎了过来。右边的老和尚二目深陷,两腮无肉,走路都好似有气无力,说话却声若洪钟,开口便问包世仇:

    “施主因何在此骚扰”

    包世仇一照面便猜出这老和尚是达摩堂首座**,听朱泠说他是无相的大弟子,在明字辈中功力最高。登时上来小孩子性,要抻量抻量这座千年古刹的正宗传人有多大道行,把胖脸一仰,带搭不理地反问一句:



十、寻衅少林
    峡谷中晨雾还未散尽,日光才照明少室山顶,山径上已出现了人影。四十多个装束不同老少各异的外乡人,直向少林寺走去。有的白帽覆额,有的红氅罩身,有的面黑如铁浓髯似针,还有的长眉似雪怒目如鹰。领头的是一个秃头瘦腮白眉稀疏的老和尚,身旁走着一个二目精光四射高视阔步的壮年和尚。一行人直走到山门前,寺内仍然静悄悄地没有一点声响。

    领头的老和尚侧脸看了壮年和尚一眼,壮年和尚哼了一声,一纵身落在门前,运足功力,双掌向前一推,要用掌力击碎山门,不料掌风未到,两扇红漆大门骤然左右一分,那凶猛的掌力完全击了个空。壮年和尚一愣神儿,听听寺内寂静无声,好像并无一人。

    老和尚来到山门洞开的门槛外,双脚叉开,双掌上举,凝立不动,过了一会儿,突然双掌一收,伸长脖子号叫起来。初时缓慢低沉,如羔羊索乳;继而逐渐昂扬,似饿犬争食;忽然回折突起,声裂长空,好像烈马长嘶,凶狮怒吼,震得同行人中功力较浅的,不得不捂住双耳,退出老远。

    嚎声持续了一盏茶工夫,才嘎然而止,老和尚微睁二目,一字一顿地向寺内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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