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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云情仇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富庶

    “无我重归少林。”

    声音不高,却字字震耳如重千钧。

    无我运功长啸,本为壮壮声威,不料啸声一落,寺内仍没有丝毫声音。无我残眉一立,带领众人便大步闯入寺内。

    进了院内,才看见东西两侧坐了六十多名灰衣和尚,个个闭目端坐,身旁放着一根齐眉棍。乍一看来,这些和尚的坐势前后交错,左右间隔,毫无稀奇之处,只有出身于少林的无我,才识得是少林护寺的罗汉阵法,立即心中一凛,知道寺内已早有准备。但他依仗同来的人各怀绝技,并暗中另有密谋,竟未稍现迟疑,一直走到正殿前,又沉声说了一句:

    “无我重归少林。”

    大殿里步声微响,走出三个黄衣和尚,是达摩堂的**、明心、明性,后面跟随十几名壮年和尚,个个低眉含睛,面不动色。**站在台阶上,二目微睁,根本不看无我,慢头细尾地问:

    “诸位何事光临敝寺”

    无我一见**那种故作不知的轻蔑神态,登时气得大声怒斥:

    “大胆的**,竟敢目无尊长!”

    **眼皮也不抬,用鼻子哼了一声说:“少林子弟不认识你。”

    明性性如烈火,早已按捺不住,开口便骂:“无耻逆徒,还有脸重见少林!”

    无我大喝一声便要出手,身后转过一个长身白帽的黑脸老头,冷冷地看了明性一眼说:

    “久仰少林武功卓绝,青海马越潭特来求教。”

    明性不谙世事,很少涉足江湖,眼前这个黑老头虽未见过面,一听姓名,却知道是西北边陲的武林名宿,青海三凶的师父,人称铁掌开山,为人介乎正邪之间,从不涉足中原,他那三个恶徒多年为害江湖,却从不敢在西北境内作恶,不知他为何竟和这个不守清规的无我搅和到一起了在明性稍一愣神的当儿,**微微一笑说:

    “一别三十年,马师傅依然龙马精神,老当益壮。”

    马越潭两眼一翻,在**脸上转了几转,猛然一声长笑说:“好,得来全不费工夫,你还活着。”

    **不温不火地回了一句:“彼此彼此。”

    原来三十年前崆峒派围攻无相时,马越潭应邀参与其事,曾和一个跟随无相的壮年和尚交过手,被那和尚用大悲手打了一掌,多年来一直耿耿于怀,今天与无我同来,却并非同谋,只欲报当年一掌之仇。一认出**正是当年的仇人,马上就要上前动手,那个一直站在无我身边的壮年和尚,轻轻拉一下马越潭衣襟,低声说:

    “马施主何必急于一时。”

    马越潭看看壮年和尚的眼色,迟疑了一下才点点头。**看在眼里,故作不知,伸手指了指无我,扬声向来人说:

    “这个不守清规的无我,是我少林寺逐出门墙的叛徒,其中纠葛当由我门中了断。诸位武林同道,与我少林从无过节,何必受人蛊惑来蹚此混水……”

    **话未说完,来人中有个尖溜溜的细嗓子喊道:

    “说过节也不是一点没有,鸡毛蒜皮,不提也罢。久仰少林大名,我们这些江湖末流武林后学,不自量力,想在高手面前讨教几招,大师父定当不吝赐教吧”

    接着就有几个人跟着起哄:“对对对,有人捧少林寺是武林泰斗,也露几手给我们开开眼。”“久闻少林寺有七十二绝技,不会是徒有虚名吧”“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真若是见面不如闻名,就把少林寺这块牌匾摘下来烧火吧!……”

    **身后一个壮年和尚忍不住抢前一步,向**叫声:“师父。”

    **知今日之事绝难善罢,便点了点头。那和尚一转身向院中的人群大喊:

    “闲话少说,了因向高明请教。”

    无我离开少林已久,竟记不起了因是什么人了。其他来人看少林四代弟子出来叫阵,大家向后微撤,从人群中跃出一个短眉瘦腮刀条脸的小老头,咯咯一笑,正是那尖溜溜的细嗓子,嬉皮笑脸地向了因一拱手说:

    “谈不上高明二字,你我半斤八两,给老师傅们垫垫场子吧。”

    话音未落就出手,左手一晃,右手二指直点了因双目。了因从师三十年,内功和武技在四代弟子中均属上乘,一眼便认出这是螳螂门的叶底扑蝉,看似进退敏捷,招法奇特,但虚多实少,巧而不惇。了因展开身法以实对实,出手招招占先,逼得小老头不住变招换步,随着了因来回转。交手二十多招,来人中有人高喊:

    “狄老大,我们可不是来看你推小磨的。”

    了因一听,才知道小老头是螳螂门当代掌门迎门三绝狄春堂,手上脚下、嘴里袖内都藏有暗器,猛然一凛,立刻加了小心。几招过后,忽见狄春堂身子一缩一伸,左手上点,右手平抓,阳光一晃,了因看清他两手十指间夹着细小钢刺,脸上皱皱巴巴的,薄嘴唇也微微一动。了因赶忙身子一旋,像雄鹰展翅一样,右手大袖子趁势一抖,将迎面射来的暗器扫开,未容狄春堂变招换式,了因左掌向前一探,击在狄春堂的右胯上。了因心存忠厚,这一掌只用了五成功力,不料狄春堂诡计多端,方才只发出指上的毒刺和口中的毒钉,当他身子被了因击中时,再后退中一甩右手,一支袖箭直射了因眉心。幸亏了因预先警惕,瞥见狄春堂右肩微动,在间不容发之际伏身左闪,那支四寸长毒箭啪的一声钉在屋檐下的明柱上,把了因吓了一身冷汗,同时也激起了满腔怒火,看狄春堂在地上一滚刚要站起来,便一纵身扑过去,抬脚踢向狄春堂右肘后少海穴,要废了他这条暗箭伤人的瘦胳膊。就在了因右脚才抬起时,突觉背后袭来一股劲风,有人喊一声:“和尚留步。”这人又阴又损,先出手后说话,掌比声快。急切间了因陡然一旋身,一招回钵看斗,左袖后甩,右掌平托,接连击向敌人肋下,逼得偷袭的人斜退出七八尺远,才躲过这一袖一掌。连敌人群中也有人禁不住喊了声:“好。”狄春堂早已趁机逃了回去。

    了因回身一看,背后下手的人是一个束发劲装的蓝衣大汉,听口音就是那个声称要摘少林寺牌匾的人。了因仔细打量他几眼,除身高体壮浓眉阔口外,看不出有什么惊人之处。

    那大汉躲过了因的回击也有些吃惊,冲着了因嘿嘿一笑说:“和尚好身手,莫洪请教。”

    话到手也到,一开招便是崆峒三十六式,招势严谨,掌力雄厚,出手起脚式式带风。了因聚气凝神,使出了一百零八式大悲手。两人都正当盛年,掌风起处波及一丈开外,看得双方的人不住点头赞许。五十招以后,了因凭着功力深厚已略占上风。这一招莫洪侧身反掌,直击了因胸口要穴,了因突然使出降魔三式。三十年前马越潭就是被**用这招打伤的,见势不好,忙大喊一声:“当心!”可惜嘴没有手快,马越潭话未喊完,了因一掌已击在莫洪胸上,把莫洪打得在地上滚了三滚儿,一张嘴吐出一口血来。了因这一掌用了八成劲,看莫洪受伤吐血,刚要开口道歉,不料莫洪一站起来,又气势汹汹地扑了上来。原来莫洪有个不雅的外号,叫七窍流血,练武入魔,恃勇好斗,与人交手时输了招就玩命,破裤子缠腿,没完没了。武林中过招,只要不是生死仇家,大都点到为止,所以常有人被他缠得啼笑皆非。今天他又缠上了因了。了因见他口角带血,不忍再出手伤他,只守不攻,莫洪更自以为得逞了,招招凶狠,猛攻了因的要害。十几个照面后,了因恨他不知进退,出其不意,用金刚指点中他左环跳穴,扑通一声像倒了半壁墙,莫洪爬了几爬没爬起来,气得坐在地上破口大骂,活像泼妇骂街。来人群中有人哈哈大笑说:

    “这回可真七窍流血了。”

    了因看了莫洪一眼,转身刚要往回走,身后突然响起一个苍老的声音:

    “小师父留步。”

    了因转身前身边并无他人,刚转身此人便到了身后,身法之快可想而知,吓得了因忙纵身前跃回掌封门,扭脸一看,在自己刚离开的地方站了一个驼背老头,鬓发花白面无血色,两条耷拉着的长眉下,半睁半闭地闪动着一双对眼,死盯盯地看人。了因刚要搭话,忽听师父低喝一声:

    “了因回来。”

    了因撤身后退,见师叔明心已走到驼背老头面前,和和气气地说:

    “袁施主别来无恙”

    驼背老头陡的二目圆睁,一双对眼几乎挤到一起了,像钉子一样钉在明心的脸上。

    这驼背老头是崆峒三老之一袁休,天生一双对眼,发怒时两个瞳人往一块挤,好像两个眼眶里长一个眼珠,绰号叫单眼神驼,性情粗暴,凶狠无比,不亚于他那个七窍流血的师侄。明心剃度前曾因小隙被迫和他交过手,一指点中他的带脉,才逼他不得不罢手。不料这一小挫竟使他怀恨三十余年,今日与无我等沆瀣一气,即志在报仇,一见明心出面,登时厉吼一声,花白的眉毛胡子一齐张开,活像个大刺猬。

    两人皆已年近花甲,且彼此均知根底,一照面便各自小心,虽出手迅捷,招数奇特,但都是乍展即收,似合又分。崆峒派武功乃博采各家之长揉合而成,为人处世非正非邪,内外功法邪多正少。袁休为了报仇,苦心孤诣,习了很多邪派招法,更显得阳损诡异,大反常规,不时在崆峒派招式中暗藏几手怪招,声东击西,似是而非,大出明心意外,幸亏他功力精纯,应变敏捷,虽遇险招却未失手。直至五十招后,明心才逐渐摸清了袁休的路数,身势一变,步法凝重,展开了三十六路般若掌,双掌吐吞无定,如虚如幻,出掌无声无息,内力却暗及两丈以外。袁休知道厉害,不敢与明心正面抗衡,只展开身法避实就虚,伺机而入。这一招明心双掌交错而出,左手疾点袁休那双对眼,袁休缩身错步,右掌叶底探花直击明心左肋,明心猛然身形一转,右掌从左臂下穿出来,嘭的一声,两掌击在一起。明心是谋定而后动,右掌挟十成功力击出,随着右掌前伸之势,全身也旋过正面,暮地看见袁休的瘦掌上仿佛有个小黑点,想收势已经来不及了,双方掌力一合,明心觉得掌心刺痛一下,借反震之力纵身后撤,抬手一看,右掌心被刺破一个小孔,渐渐渗出血来,情知这驼子用心险恶决非善类,赶紧左手指点了右臂内关、曲池等穴。袁休被明心掌力震出三丈多远,一屁股坐在地上,哇哇吐了两口血,反而哈哈大笑起来:

    “明心秃驴,你中了老爷子的五毒针,等着上极乐世界去吧!”

    明心闻言一惊,五毒针是苗山的暗器,怎会落在崆峒派手中转念间已觉得右掌渐麻,毒气隐隐上窜,闭穴似乎也阻止不住。他陡然一转身,跃上石阶,从弟子手中抓过一把戒刀,左手一挥,噗的一下将右臂砍了下来,将带血的戒刀一扔,顺手在右肩井和极泉穴上各点一指,仰天一声长笑,又纵身过来,左手向袁休一指说:

    “姓袁的,鬼魅伎俩,岂奈我何,来来来,明心独掌再会会你这个单眼鬼驼!”

    说罢,二目圆睁,单掌作势,向前逼近。袁休看明心挥刀断臂,面不改色,吓得瞠目结舌连连后退。明心连跟三步,才哈哈一笑,凛然向敌群扫视一眼,从容走回檐前,让弟子包扎伤口。

    这一仗虽然两败俱伤,少林寺在气势上却把来人压下了一头。马越潭看不起身边有些人畏缩不前的窝囊相,一纵身,轻轻飘飘落在**面前,郑重地一抱拳:

    “马越潭再在大师父手下讨教几招。”

    **快走几步,向马越潭合十为礼,心平气和地说:“**敬请赐教。”

    两人都是武林名家,内功深厚,招法缜密,谁也不能以巧取胜,十几个照面后便渐渐分开,相距丈许,凝身不动。马越潭鬓发怒张,像一只蓄势欲扑的大公鸡;**的肥大僧衣无风自动,两掌在胸前上下移动,忽伸忽缩。周围旋起一股股劲风,激得临近的人衣衫飘摆不定。

    马越潭左右错移几步,猛然大吼一声,两脚宛如在浮沙上逆风而行,进进退退,左挪右移,单掌向前一吐,**双手合十,两袖角骤然上扬,只有胸前的僧衣平整未动。马越潭两眼喷火,浓髯怒张,每出一招必厉吼一声,响若惊雷,震耳欲聋。几进几退之后,两人的额上已微微见汗,马越潭的黑脸越来越黑,好像要滴出油来;**苍老的双颊逐渐变红,仿佛要渗出血丝。檐前的明性看出二人以内力相拼已到了生死关头,再拼下去,不论哪方功力稍逊,必定力竭而死。而无相和无名两位老禅师始终未见露面,真是干着急无计可施。

    明心这时也和明性想到一起了,转脸看看明性,一使眼色,明性立即一声长啸,院内东西两侧一直默坐的数十名僧人,登时一跳而起,眼看就要爆发一场群殴,忽然从正殿内飘出两条黄影,轻如流云,分落在**与马越潭两旁,一个长眉如雪的老和尚,双掌右下向上一分,**和马越潭




十一、黄雀在后
    金线蜈蚣耿鲁出了少林寺,一直逃离少室山几十里外,还心惊肉跳,不时回头探望,很怕有人追来。

    那一个嘴巴子打得他心脉震颤,耳内雷鸣,奇怪的是牙床一点没破,连腮帮子也丝毫未肿。最使他惊悸的还是那句话:“好魔崽子,竟敢出窝了!”他已经近三十年未在中原公开露面了,此次奉命暗入江湖,并无意与少林为难,悔不该受人蛊惑,逞强好胜,想较量一下名扬武林的少林武功,弄得挨了打还不敢声扬,回山后如何向教主禀报如果此事传入江湖,岂不妨碍了本教的机密大事!

    出了登封县,耿鲁脑子里突然闪出了三个字:“五毒针。”在少林寺里,袁休被明心掌震吐血,反而哈哈大笑,说“你中了老爷子的五毒针”,这个崆峒派的单眼神驼从何处得来的五毒针如果不是真的中了五毒针,明心何至于自断一臂……耿鲁做事,当机立断,转回头便向西北驰去。

    袁休带领莫洪逃出少林寺后,因深受内伤,又拼命和**支撑了几十招,已经筋疲力尽,萎靡不堪。此行虽然报了夙仇,却差一点没把老命扔在少林寺里,细想起来,也算不清是已了夙愿,还是得不偿失。莫洪虽打了一场败仗,到底是在少林寺里打的,心里窝囊了一阵儿,过后就扔在脑后了,一路上嘻嘻哈哈,无忧无虑。出了登封,进入伊川,爷儿俩在一家代卖饭食的茶馆里打尖,饭后正在喝茶,从外面走进一个小伙子,一身半旧蓝衫,肩背一个灰布包,长得眉眼还挺秀气,就是太瘦了,面色苍白,眼眶瘪着,两腮塌着,连挪步都显得有气无力,看样子是个得了痨病被东家辞退的小伙计,说话喘吁吁地买了块干粮坐在屋角啃着。

    袁休喝完茶,莫洪背上行囊刚要走,门外一阵风似的闯进来一个人。三人互相一看,都认识,原来是一同闯少林寺的苗山耿鲁,肩上的红氅丢在少林寺了,而今一袭青衫,长身挺立,彪悍精壮,顾盼有神,一见面便热情地凑过来说:

    “巧遇巧遇。怎么要走正晌午,天热,再坐一会儿。”

    袁休和耿鲁仅一面之识,并无交情可言,但总算一路同登少室山,有过结伙之缘。在少林寺动手时,袁休暗算明心得逞,一时高兴,忘了同行人中有苗山魔头,竟喊出了“五毒针”,见面时本有些惴惴不安,后见耿鲁只字未提此事,才放下心来,谦逊几句便又坐下了。

    耿鲁要来一壶新茶,亲自为袁休斟上一杯,连莫洪面前也送了一杯,慌得莫洪赶忙站起身来相谢。耿鲁向屋角那个小痨病鬼瞥了一眼,好像忘了两天前的奇耻大辱,喋喋不休地向袁休问起他逃走后的情形,当袁休说到那个五台和尚右臂已成残废时,耿鲁问得很仔细,连普净下山时的脸色如何都问道了。

    耿鲁好像走得很渴,咕嘟咕嘟地连喝了三杯茶,袁休说得口干,也陪着喝了两口,正要接着话茬再往下说,忽然觉得耿鲁的眼色有异,似笑非笑,直盯盯看着莫洪。袁休也是久闯江湖,人老成精,暗中刚要提气戒备,猛觉丹田内痛如针刺,不由大吃一惊。旁坐的莫洪仅仅应酬地喝了一口茶,刚挺身要站起来,竟捂着肚子扑通摔在地上。开茶馆的夫妇二人不知出了什么事,跑过来刚要询问,被耿鲁大喝一声吓了回去。

    袁休痛得额上汗珠滚滚直落,哼哼唧唧地问耿鲁:“崆峒与苗山无冤无仇,你为何对我们下此毒手”

    耿鲁面容一整,严厉地看着袁休说:“不错,苗山与崆峒素无瓜葛,不过为了一件事,却必须向你问个明白。”

    “什么事”

    “五毒针。”

    “啊!”袁休登时明白了。

    “你从哪里弄到的五毒针到手多久了谁给你的只要说清来龙去脉,我马上给你解药,今后你东我西,各不相扰。如有半字虚言,这里就是你们俩的丧身之地!”

    袁休疼痛难忍,刚要开口,又抬头四下看了一眼。耿鲁随着袁休的目光左右看看,嘿嘿一阵冷笑说:

    “出你之口,入我之耳,你说完后我把这屋里的人都料理了,不会走漏风声。你若再不放心,就让你这个师侄也一块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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