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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花散尽似曾归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懿儿
烟花散尽似曾归
作者:懿儿
“平朔亲王家的余知葳知道吗?”  “当然知道,明明个姑娘家,却撩的一手好妹。她那双眼睛啊,又轻佻又俏皮,眼泛桃花,一看就不是甚么正经好人。”  “你们是不知道,就这么个人,指望她别三天两头上房揭瓦就算是谢天谢地了。”  可是也就是这么个人,站在了京城的九门之下,把脊梁骨站成了一根通天彻地的门梁。  “纵然身微,拼死一试。”  ==============  一个身世乱七八糟却撩的一手好妹的姑娘



第一回:倚翠
    京城东四牌楼南边有条本司胡同。本司胡同北有演乐胡同,南有内务部街。四牌楼南边还有马姑娘胡同,四牌楼北还有宋姑娘胡同、粉子胡同。

    这本司胡同啊,隶属礼部教坊司。

    教坊司这规矩,是两朝以前大越就有的了。那会儿老爷少爷们都风雅,都好个曲水流觞红袖添香的,流传了好几代经久不休。

    到了前朝大昭呢,他们那太祖爷起事的时候,好些时候都靠着这教坊司里的关系网才得了不少的消息,是以,也保留了下来。

    到了如今咱们大衡朝啊,可谓是历经三朝,经久不倒,比那些个王朝都命长。

    这演乐胡同处啊,有个云韶院,那还当真是个历经三朝的老地方了。

    有时候听一首琵琶曲子,能花好几两银子,甚至好几十两。

    实在是些出手阔绰的爷才能去玩儿的地方。

    这云韶院初一进去,便听闻琵琶阵阵。有女乐带着黑漆唐巾,穿着大红罗金宝相花圆领袍,带着镀金钑花铜带,或抱琵琶或鼓瑟弹琴,亦有手持红牙板吟唱者,风雅至极。

    舞女带着锦云肩,拖着长水袖,丝带束腰,臂附披帛,正是——乌云堕翠翘,满眼春娇,嬛嬛一袅楚宫腰。

    不过今日要说的地方可不是云韶院,是粉子胡同的倚翠楼。

    虽说是都隶属教坊司的,都在礼部挂了名儿,但可谓是天差地别。

    云韶院那是风雅之处,是文人雅士们吟诗作赋的地方,而这倚翠楼啊,就差个十万八千里了。

    嘘,小声点儿,那可真是个……真是个……做皮肉生意的地方……

    京城入了冬,落了好几日的大雪,如今外头滴水成冰,冻得人渗骨头。

    倚翠楼扫地擦桌子的小丫头片子行到楼门口,泼了一盆脏水出去,那脏水在地上霎时间就结成冰了。

    那小丫头一撇嘴,骂了声:“娘的。”转头就回了楼里。

    进了楼里头,四角烧着四个大火盆,悠悠朝上冒着白烟,那暖气烘得她打了一个冷战。

    那楼里的姑娘都穿得单薄,薄纱的百迭裙下头若隐若现着一双双长腿,从她们染得殷红的唇里头,时不时传出些笑骂声来。

    快要入夜了,这时候这里就会有很多客人……

    这时候,从二楼传来一阵踢踢踏踏的脚步声,转而立即就瞧见人了,是个十一二岁的小少年。

    他不走楼梯,轻身一跃就上了旁边的栏杆,“呲溜”一声就从上头滑了下来。

    底下有个姑娘唤他:“小六子!”

    他听见了,嘎吱一下子就停在了栏杆的半中腰,侧坐着冲那姑娘笑:“水仙姐姐!”这时候才看清了,这小少年生个瓜子脸儿,上头一双眼波流转的桃花眼,此时神情似笑非笑,那眼睛就又轻佻又俏皮,长睫毛一扫,人的魂儿都勾没了。不点而丹的唇此时正做着恰到好处的笑容,露出两颗小虎牙来,可爱得要人命,那左边嘴角下头生了一颗细细的小痣。

    那小痣生的地方好,倘若生在唇上,就叫做“馋嘴痣”,可生在了下头,就恰好是颗美人痣了。

    这瓷娃娃一般好看的小男孩儿啊,得亏是年纪小,若是长大了,那就不得了了——还不得是个祸国殃民的混世魔王,不知道要骗得多少姑娘芳心



第二回:有客
    小六子哄完两个美人儿,这才想起来,水仙唤他似是有甚么事,于是笑嘻嘻问水仙道:“姐姐方才叫我,是要问我甚么”

    水仙这才想起来刚刚叫小六子所谓何事,于是开口对他道:“看到你娘了吗姐姐找你娘有些事儿商量。”

    “好嘞。”小六子冲着水仙笑得挤眉弄眼。

    他站在一楼的正中央,气沉丹田,长吸了一口气,然后扯开嗓子嗷一家伙:“娘!!!!!”

    小男孩还不到变声的时候,这一嗓子又尖又细,跟个女娃娃一般,吼得三楼四楼上的杯子都一阵晃荡。

    于是就从二楼传下来个声音,斥责道:“小兔崽子号丧呐你娘我还没死呢,瞎吵吵个甚么玩意儿!”循着这声音,就能看见个妇人从楼上下来。那妇人容长脸儿,生的丰腴,颇有几分姿色,都这般年纪了还是风姿绰约,年轻时大概也是抢手的美人儿。她松松绾了个斜堕马髻,上头胡乱插着绢花,脸上上了很重的脂粉。白纱褙子里头露着一抹水红鸳鸯戏水主腰,下头系着浅绯色的薄纱百迭裙,脚上趿拉着鞋,没穿袜子,露出一段肤若凝脂的脚踝来。

    这便是小六子的娘,当年倚翠楼难得红极一时的姑娘云翠,弹得一手好琵琶,生生压过当时的云韶院去。

    也不知道是哪儿想不通了,红极一时的时候非要生个儿子,都不知道是谁的。

    总之到了这般年岁了,当初“五陵年少争缠头,一曲红绡不知数”的盛景早就不复存在了,又有个儿子,也不太可能“老大嫁作商人妇”,于是就留在这倚翠楼里,也算是个管事妈妈。

    云翠趿拉着鞋到她儿子跟前来,伸出手指点他脑门儿:“小崽子皮痒了”

    小六子就嗷嗷地叫:“娘啊,你可把儿的好门脸儿给戳烂了,今后讨不着媳妇了。”

    云翠就啐他:“呸,皮糙肉厚的小崽子,当自己是灌汤包呢,一戳就破。”

    这俩人娘啊儿啊地吵了一阵子,这才问道:“你唤我作甚”

    小六子扯住了水仙晃晃悠悠的袖子,笑道:“不是我找,是水仙姐姐找。”

    云翠理了两把鬓角上的碎发,冲着水仙挑了挑眼睛:“怎的了”

    水仙讨好地笑了笑:“翠妈妈,那个……吴二爷今日来不来”

    云翠上下打量了水仙一番,水仙也不过十六七岁年纪,这么被打量着,终究有些不好意思,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搁了。

    云翠这才道:“怎的,动心了小丫头片子听我一句,别信那些男人的鬼话。他们能给你甚么这世上,除了银子靠得住,剩下的东西全都靠不住。别跟我一样,留个拖油瓶。”

    说罢,白了小六子两眼。

    小六子嘿嘿傻笑着跟在他娘后头。

    云翠伸手拍了拍裙子,扶了两下鬓边的绢花:“行了,别想那些有的没的了,一会儿就到该点灯的时候了,他来不来你一看就知晓了。”

    说完了这话,懒懒散散拖过旁边一把椅子,没骨头一般就瘫上去了,颐指气使地冲着她儿子嚷嚷:“没眼色的小白眼儿狼,过来给你娘捏肩膀。”

    小六子就屁颠儿屁颠儿过去了,又是露着小虎牙笑:“娘,你看这样成吗”

    云翠没好气哼哼了两声。

    冬日里入夜入的早,没一会儿胡同里就都点上灯了,映着外头的白雪,灯火通明的一片,煞是好看。

    这会儿不管是云韶院还是倚翠楼,



第三回:六娘
    玄衣少年坐在桌旁,小六子站在一旁给他倒酒,心中盘算着这家伙到底想作甚。

    他倒好了酒,端到了那少年面前,咧开嘴露出两颗小虎牙:“爷,喝酒。”

    那少年将酒杯端到自己面前,轻轻嗅了嗅……

    “当啷”一声,那少年将酒杯磕在了桌子上,抬眼看向小六子:“你给我酒里下药了”

    小六子心道,坏了菜了,赶紧的颠儿罢!

    他抽身就往窗边儿跑。这地方是二楼,从窗口跳出去底下有棵大柳树,晃悠着枝子脚就能落地,再撒丫子跑就是了。

    小六子身形快,那少年身形更快,没等小六子窜到窗边就咣当一下扣上了窗户,回过头来怒视着他。

    小六子眼睛一闭,心道豁出去了,打就打罢!

    这少年腰间是带刀的,那小六子自然也得寻出件趁手的兵器来,他翻了两下袖口,掏出一把短剑来。

    那短剑出了鞘,剑身又细又窄,不过成人手指粗细,怪不得能被随身带在袖子里。

    小六子踏在窗口上借力,飞身而起,出了剑就居高临下往那少年咽喉处刺去,又快又狠,银光在灯下闪了好几个来回。

    忽然“锵”地一声,那少年侧身一避,不知道从哪儿摸出一枚铜钱儿,轻轻一弹就将小六子的剑锋弹偏了几分,凌厉的剑风霎时间就弱了三分。

    他伸出右手二指,轻飘飘地夹住了小六子的短剑,冲着他喊了一声:“顾六娘!”

    听了这话,小六子脸上几种神色全都收拢一处,通通塞进了那双桃花眼里,石入大海一般沉了下去,再没泛出波澜。

    那少年的功夫高出他许多,他自认在那少年手上已然是翻不出甚么花样来了。

    小六子手掌一张,剑也不要了,溜溜达达走到桌子边儿上,大马金刀坐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喝。方才他将烈性蒙汗药藏在手指甲盖里,端酒给那少年的时候往杯子里点了一下,是以,另一个杯子若倒了新酒,那便是没药的好酒了。

    可渴死我了,小六子心道。

    喝完这杯酒,这才支着下巴慢悠悠开了口:“好啊,还是让你们找来了。”

    先前还压着嗓子,听着还是小男孩儿音色,这会子变回了本音,还真就是真真切切的女声了。

    那少年喊的顾六娘正是她,她本姓顾,家中姊妹行六,若是不知道闺名,唤一句六娘也是使得的。

    那少年“哼”地笑了一声:“怎么,不否认。”

    小六子还和个男娃娃一样翘着二郎腿,吊儿郎当晃着脑袋:“你既然已经在那么多人之中把我点出来了,那必然就是知晓了,我否认有什么用好了,说罢,要给我安个甚么罪名,秋后问斩还是斩立决,或者是干脆现在神不知鬼不觉地杀了我”她睁着她那双轻挑极了的桃花眼,上上下下打量了那少年一阵,心道派个小崽子来也不怕办不成事儿,“反正我也不过是个小妹妹养的小混混,死了也没人管。”

    最后那句是句京城的土话,又粗鄙又难听,那少年听得直皱眉头。

    他缓了半天,才又道:“淑和郡主果真是泼辣,人也爽快。”

    “淑和郡主”小六子或者说顾六朝上抽抽着冷笑了两声,冲着那少年拱起手来,“不敢当不敢当,少阳王顾家早没了。”

    那少年手里拿着顾六的短剑,细细端详着,一边看一边啧啧:“淑和郡主真是了不得,



第四回:云翠
    “瞧不上。”顾六斩钉截铁地朝自己嘴里丢了一截拍黄瓜。

    余靖宁再一次气得七窍生烟。

    他俯下身去,冲着顾六咬牙切齿道:“难不成淑和郡主还真想在这倚翠楼里头装一辈子男娃娃,当一辈子小混混”

    顾六筷子一顿,抬起头来看了那丰神俊朗却被她险些气成猪头肉的余靖宁,翻了翻白眼:“你打算把我弄出去”

    余靖宁见她好容易上了道,长舒了一口气,拖过另一把椅子坐了下来:“不错。”

    顾六冲着他拱了拱手:“世子爷请讲。”

    余靖宁在桌子上磕了磕手指:“余家这辈儿,没有姑娘,皇上过两年却该到了成亲的年纪了。”

    顾六是个聪明人,一点就透,扯着嘴角笑道:“哦,李代桃僵嘛。”

    虽说余家在当年轰轰烈烈地削藩中保了命,但到底兔死狐悲,前车之鉴摆在那儿,总要想许多有的没的。

    有没有保余家保得更长久一般的办法呢

    有。

    就是平朔王余家和镇离王蔺家一样,出一位太后娘娘,他们自家的儿郎作国舅国丈。

    顾六的一双桃花眼骨碌骨碌乱转了三圈,嘻嘻笑了起来:“只是啊,世子爷,您说您找谁不好,非找我这么个阴沟里滚的泥鳅,难道是看我盘儿靓”

    这话余靖宁还真没听懂,支棱着爪子问她:“甚么”

    顾六思考了一下,当初少阳王是因为手里没兵了,所以才久居京城的,像平朔王这种手里头有兵权的,多是居住在藩地,割据一方。

    所以这京城市井的京片子,余靖宁还真未必听得懂。

    顾六斟酌了一下词句,说道:“总不能是瞧上了我的皮相”

    余靖宁不置可否地“啧”了一声。

    这顾六可就老大的不愿意了,凡是见过她的,无论男的女的,可没一个说她长得不好的!余靖宁这是甚么态度!

    余靖宁见了顾六吃瘪的样子,这才觉得扳回一城来,身心舒畅地道:“自然不是。我要找的就是当初少阳王或是兑隅王的后人,查了许久,还活着的,就剩下你了。”

    听了这句,顾六微微叹了口气……她娘,不是少阳王妃,她是说云翠,这么些年来为了保她,可当真是费了不少心思。

    顾六感慨完了,再次思量起自己的利用价值来。

    当初被灭了门的两家后人,对皇家自然不会有甚么亲切的感觉,甚至会有些敌意,没那么容易倒戈。再者说,早就没了家族的孤女,自然是只能以余家为依仗,更好拿捏罢了。

    她顾六如今的确是这么个形状。

    她摇了摇头,笑道:“世子爷啊世子爷,你若不是个皇家贵胄,去做生意恐怕也能腰缠万贯了。”

    余靖宁不大想理她这句话,只道:“你只说愿不愿意便是。”

    顾六搁下了手中的箸,不再嬉皮笑脸,颇有些落寞地道:“我还有旁的选择吗”

    本是好好的天横贵胄,锦衣玉食的淑和郡主,在幼年时忽遭劫难,家中落了个“白茫茫一片真干净”,没有人能咽的下这口气来。

    她总不能凤凰拔了毛,真的当一辈子秃尾巴鸡。

    余靖宁瞧着她,觉得她那神色半点儿不像个十一二岁的孩子。

    他忽然有些佩服起这小丫头片子这般果决的气魄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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