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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花散尽似曾归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懿儿

    陈晖和谭怀玠都是长舒一口气的模样。

    “皇爷答应我,下回大朝会,给我大哥哥翻案。”余知葳道,“他只要金口玉言说自己下过调兵进京的口谕,之前的口供就全能当是屈打成招推翻了。劳烦几位大学士再操劳些,替我大哥哥写几封求情的奏章,好在朝会上提起来。”

    不管是谁要提,总归将这个话题提起来就是了。

    “不知郡主可否有叮嘱过皇爷,要如何翻案?”陈晖道。在他的感觉中,他们那位小皇帝一直尽职尽责给蔺太后当傀儡,指东不打西,让砸狗不撵鸡,陈晖生怕他一开口就坏了事儿,还不如不说。

    “我与皇爷商讨过了。”余知葳精神状态实在是不大好,靠在椅背上蔫蔫的,“皇爷倒是会说,是他叮嘱过余靖宁,若是京城有难,他有难,他便可以调兵入京,如圣旨亲临。”

    “至于信物……”余知葳感觉自己有点儿气短,强忍着接着说话,“尚方宝剑还在我们家隔着呢,虽说是北上辽东受封总兵的时候御赐的,但如今拿来用也不是不成。”

    谭怀玠一听,这是想和他当初南下洛阳当钦差用同样的招数——先斩后奏。

    要是贺霄当真表示自己这么叮嘱过余靖宁,那余靖宁调兵入京勤王便不算是“擅自”,而是“奉旨”了。

    余知葳大概是觉得让尚方宝剑埋没在后厨去削土豆皮儿是在太憋屈,只好拼命榨干他的使用价值。

    几位阁臣并一个余知葳叽叽嘎嘎讨论许久,把有可能在朝堂出现的情况全都考虑了一遍,尽量保证万无一失,有人要挑刺儿,他们提前备好了词儿,怼回去的时候也方便,也更能临危不乱理直气壮地压倒对方。

    听着听着,余知葳忽然觉得更喘不上气来了,并且眼前也有些不对,白的成了银河,黑的成了漫天星斗,又像是苍蝇,一个点儿一个点儿飞在自己面前。

    而后,这两种颜色又很快掉了个个儿,黑的多白的少,进而变成了全黑。

    而陈月蘅、谭怀玠、陈晖说话的声音也变得极其渺远了……

    “小六!小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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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五回:用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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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知葳是随着一屋子的药味儿醒来的,眼睛上还蒙着一层纱布,里面像是裹着甚么药。

    她皱了皱鼻子,这味道也太浓了。

    刚动了动身子,就听见床边有人说话:“你好生歇着罢,你哥哥的事儿还有我们呢。诏狱里是个甚么情形你自己不清楚吗?刚从辽东回来还没缓过来呢,就先在狱中待了那么久,年纪轻轻的,身子都给糟蹋成甚么样了?别再操劳了。”声音是陈月蘅的。

    余知葳挣扎了一下,指着自己眼睛上裹着的药布:“这是怎么回事儿?我要瞎?”

    “呸呸呸。”陈月蘅一巴掌拍在余知葳的手上,疼得她嗷一家伙,“说这些不吉利的话作甚?你不是天天与你家老妈子说你眼睛疼吗?来的那个大夫一并看过了,说是长时间不见日头,猛一见阳光给伤着了。你自己又作妖,又是哭又是熬夜的,这才严重了些。”

    余知葳躺着生无可恋:“嗯。”

    “大夫让你躺着静养,这段时间就别用眼睛了。”陈月蘅叮嘱道,“给你家下人说过了,这药一天换三回。我看你这段时间怕是也回不了家了,这段时间就先在我家住着罢。”

    余知葳看不见,对着空气一顿乱抓,终于抓到了陈月蘅的衣摆,对她好一顿感谢。

    陈月蘅“哼”了一声:“别谢了,把你自己先照顾好罢,你这小小年纪要是落下病根来,老了可怎么办?”

    余知葳胡乱哼哼了几声。

    “好了,你先歇着,尤平家的和惊蛰都在呢。”陈月蘅抓着她的手拍了跑,站起身来要走,“我得去看看我家婵姐儿了。”

    “月姐姐。”余知葳忽然喊道。

    陈月蘅回过头来看她,问道:“怎么了?”

    “你大哥哥回去了吗?”这问的是陈晖。

    “已经下午了。”陈月蘅道,“等会儿就该用晚饭去了,他当然回家了。”

    余知葳舔了舔自己的嘴唇,的确是饿了,原来是错过了午饭:“没事,你哥哥走了你家夫婿也成的,我有话要问。”

    陈月蘅直接气笑了:“让你别操心,你刚醒来就要找事儿,大夫说了,你如今最忌思虑过甚……”

    “姐姐……”余知葳也看不到,只能撑着胳膊肘,把自己半立起来,一身药味儿,可怜兮兮道,“要紧的事儿,您帮我传个话也行啊。二奶奶,月姐姐,我算是求您了。”

    “说罢。甚么事儿这样要紧。”陈月蘅大概是往前走了两步,身上禁步穗子擦着床边儿沙沙地响,但很快就听不见声音了。

    “嗯……”余知葳斟酌了一下,言简意赅道,“就问他此时招安掩日对新派有何益处。”

    陈月蘅点了点头,对余知葳道:“我记下了,你好生歇着罢,等用晚饭的时候,我让人把饭给你送进来吃。”

    余知葳自然应下,而后谨遵医嘱,接着躺尸。

    眼睛上敷的药味道实在太大,余知葳蒙着眼睛,嗅觉又敏感,生生被熏得睡不着——当然也有可能是她下午睡的太多。

    她十分无聊地翻来覆去,心道,这大夫把自己的眼睛蒙起来,又不让自己思虑,她又不是一直不省人事,那现在这种日子,究竟该干嘛?

    于是翻腾了半天的余知葳实在受不了了,自己坐了起来。

    她刚起来,就听见没多远的地方有个声音:“郡主。”

    余知葳蒙着眼睛还不忘了左顾右盼:“尤妈妈……”

    “大夫让您好生歇着,您都忘了吗?”尤平家说着,伸出一双大手来钳住了余知葳,打算把她接着往被子里按。

    余知葳在她的魔爪之下挣扎了半天,扭着身子吱哩哇啦:“我实在是睡不着了,妈妈求您了,我在这么下去,会憋出毛病的。”

    尤平家的好像松开了余知葳,她也不知道人在哪儿,总归是龇着两颗小虎牙讨巧卖乖。

    尤平家的:“郡主,那边儿是椅子。”

    余知葳:“……”

    正当余知葳把头转来转去,想将自己最灿烂的笑容投掷给尤平家的的时候,忽然听见她十分无奈地道:“罢了,奴婢服侍郡主穿鞋罢。”

    余知葳好生高兴,乖乖转过身来,让尤平家的给她把鞋穿上,一边儿道:“得亏看大夫了,现在治好了就罢了,要是拖得久了,见天儿就像这样,那可不得憋死。”

    尤平家的知道余知葳这是怕自己真瞎了,于是摆出一副训孩子的口吻:“净知道瞎胡说,真该让你多吃几服药,多消停几天。”

    余知葳穿上了鞋子,被尤平家的领着在屋里转圈圈,嘴里还笑道:“这么早就消停作甚,等到了明年,我不想消停都得消停。”

    尤平家的一愣。

    “世子府的墙才多高,翻进翻出也难不到我。”余知葳坐在了圈椅上,手里面剥起橘子来吃,尤平家的刚想替她剥,就被拦下来了,“没事儿,剥个橘子又不用看,我自己剥就行了。”

    她把一瓣儿橘子咽进了嘴里,呜呜噜噜地道:“宫城的墙多高,哪有那么容易就能翻出来。所以说,人生得意须尽欢。”

    尤平家的在一旁听着,不知道说她甚么好,只好点头道:“是是是。”

    在余知葳坐着没事儿干,连聊天都险些词穷了,终于到了换药的时候,余知葳的如蒙大赦,赶紧让尤平家的把自己眼睛上的纱布拆开了。

    谁知尤平家的一手挡着屋中灯的亮光,一边儿对着余知葳道:“郡主,大夫让你这几天最好别睁眼,屋里有亮光,您给自己挡着些,奴婢要换药去了。”

    余知葳:“……”搞了半天她还是得瞎着。

    裹在眼睛上的纱布要给旁人拿去洗,新的纱布还要烫过,往里面裹进去了味道很浓郁的一包药,透过层层叠叠的纱布散发着药香。

    然后着热乎乎的药又敷在余知葳眼睛上了,在脑后打两个结。

    “好了,郡主。”尤平家的拍拍手,“回床上躺着罢。”

    余知葳:“要不干脆物尽其用,我们来摸瞎子罢。”

    尤平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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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六回:圣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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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和门乃是皇帝御门听政之处,极高极大的门吱呀一声朝着两边退开,金黄的阳光洒在朱红的大门和门上九九八十一颗铜钉之上,大衡多年来的兴衰荣辱就像是揉在这里头。

    朝臣依次步入太和门,步在汉白玉之上,黑靴子白石阶格外分明。从御座至太和门门口,是一水儿的飞鱼服,从内到外,由赤红到青绿,妆花的飞鱼在阳光下面熠熠生彩。

    这不是贺霄第一回上朝了,但平日里他都是浑浑噩噩的——小孩儿家渴睡,通常是衣裳都穿好了他还浑浑噩噩的。今天却是醒了,宫人给他更衣的时候,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上,赭黄大袖圆领袍上的十二团龙他只能看见三只,都张牙舞爪恣意张扬。

    小叶给他平了平两肩,肩上饰以日月纹章,整完了两肩,小叶顺便蹲下来给他整了整袍摆,而后笑道:“皇爷去上朝罢。”

    贺霄看着小叶的眼睛,也是圆溜溜一双小猫眼睛。小叶是从内书堂出来的,照例应当进司礼监,御门听政时站在自己身旁。

    但现在那个位置站着的是裘安仁。

    他忽然想起来余知葳说的话:“皇爷快十四岁了,我十三四岁的时候,都是在辽东沙场上度过的,所以皇爷应当有些自己的决断了。大衡是天下人的大衡,但也是皇爷的大衡。皇爷想要一个怎样的天下,那得看皇爷自己。”

    她当时好似连白眼仁都是红的,几乎快要滴出血来,一双桃花眼的眼角都勾了起来,沉下声音来冲着他道:“皇爷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皇爷?”小叶看着愣愣的贺霄,唤道,“困的话,要不要再洗一把脸。”

    贺霄猛地回过神来,摇了摇头:“不用。”

    他是很想醒来,但不是靠洗脸。贺霄三两步跨了出去,没有回头。

    ……

    御座旁照例是赤红蟒衣的裘安仁,胸口一条硕大的坐蟒张着血盆大口,几欲飞出,若不仔细看,乍一眼还真能看成五爪龙。

    妖人一样漂亮的大太监照例向着贺霄揖了揖,挑着眉毛笑:“皇爷。”

    贺霄木讷地冲人点头,与往常瞧着没有太大区别。

    裘安仁嘴角一勾别过了头,冲着汉白玉石阶下的文武百官朗声道:“有本启奏,无本退朝。”

    他说话的时候,眼睛往下一瞟,都察院那几个蠢蠢欲动,就等他这话结束了。

    他眯了眯眼睛,嗯,不是他的人——他最近让自家人都避一避锋芒,免得太过显眼遭人妒恨,被新派旧派联合起来集中对付,那就不好了。

    这几个今年春闱的新科进士,显然是刚进都察院的愣头青,脸上几乎就写着“我要参人”几个字。他们还不明白怎么参才算进退有度,刚刚好达到自己的目的,他们只知道喷唾沫,就指望着乱拳打死老师傅,给自己先弄个“谏臣”的名头来再说。

    果然,裘安仁话音刚落,那个都察院的愣头青就道:“臣有本。”

    蔺太后:“讲。”

    那愣头青果真带着一脸“参倒了他我就功成名就”的表情,前跨了一步:“臣要参文渊阁大学士谭怀玠,公私不分,黑白不明,为罪大恶极之人求情。”

    谭怀玠暗地里和陈晖对视了一眼,那一封折子是他们故意抛出去的,就是个诱饵,为的就是引都察院这一群棒槌先开口。

    那都察院的小愣头青比谭怀玠还要大几岁,却跟他整整差了一个榜,人家都已经文渊阁议事了,他还是都察院一员青衣小官,实在心有不甘。

    谭怀玠还是一副温瑞如玉的模样,冲着那都察院那位和煦一笑:“不知这位御史所说罪大恶极之人是谁?”

    “自然是关在诏狱之中的余靖宁。”那小御史眼睛一挑,“罪同谋犯,岂不是罪大恶极。谭大学士前几年为走私鸦片的甘曹求情,今日又为谋反的余靖宁求情,不知是甚么意思?”

    还不等谭怀玠开口再辩,金龙宝座上的贺霄却忽然开口了:“甚么?余卿入狱了?甚么时候的事儿?”

    没人会料到木头桩子也会忽然开口说话,那小愣头青当场吓得愣住了。

    不止是他,连蔺太后和笑得跟朵食人花似的裘安仁都愣住了。

    谭怀玠冲着贺霄一躬身,回答道:“回皇上的话,入狱已经将近三月了。”

    贺霄依旧秉持着他那副傻了吧唧的语调,接着问道:“叛的是甚么罪名?朕怎么不知道?”

    这话一出,群臣侧目。我们也很想知道您为甚么不知道来着,就余小世子这事儿,大家起码吵了没有三个月也有两个月了,你今儿出来说自己不知道,还真是不知道该怪谁了。

    陈晖上前一步,躬身道:“无旨擅自调兵入京,同谋反论,判的是秋后问斩。原本其妹与其一同入狱,但因护驾有功,将功抵罪,如今已经释放了。”

    贺霄听完此话,忽然眉头紧皱,道:“谁说他是无旨调兵入京的?”

    这话说出来,又是群臣哗然,蔺太后当即脸色就变了,低声喊了一句:“霄哥儿,胡说些甚么呢?”

    小皇帝没管他身后自家母后给的暗示,仗着除了蔺太后和裘安仁没人敢打断他的话,赶紧连珠炮似的把后面的话吐了出来:“当初平朔王世子余靖宁受封辽东总兵北上平兀良哈时,朕就赐过他尚方宝剑。朕当时与他说甚么,你们都知道吗?”

    您当时没怎么说话。在场的诸位大人心道,都是些写好了词儿的场面话。

    小皇帝一拍宝座,朗声道:“朕说过,持此尚方宝剑者,应先护朕周,若朕有难,立即回护。四方驻军见此尚方宝剑,如朕亲临。”

    “朕书读的不算好,记性也实在是一般,但这事儿不还是记得的。”小皇帝贺霄像是冷笑了一下,但那双圆眼镜实在是太稚嫩,嘲讽没看出来,只能看出来是在笑,“朕只在给他赐尚方宝剑的时候说过这样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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