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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花散尽似曾归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懿儿

    夏锦繁手中扣着一把小折扇,自己画的山水自己提的词儿,风雅无比:“娘娘当初在寺中修行,怕是佛经抄的多,这诗画又是和谁学的。”

    余知葳当然张口扯谎:“我年幼的时候心浮气躁,不耐青灯古佛,做早课的时候便是能逃则逃。逃开来又做甚么呢,那就只能是自己找乐子玩儿了。”

    夏锦繁掩口笑道:“寺中不教女孩儿诗词倒是真的,我却听闻那教坊司中的女孩子却各个儿做的一手好曲子词,比起诗文来却又差了许多,也不知是不是真的。”

    诗文是正统,曲子词却是拿来消遣的淫词艳曲,上不得台面的。

    可偏偏,余知葳擅长的还就是那上不得台面的玩意儿。

    余知葳挑了挑眉,冷声道:“淑妃,你的规矩呢?”

    她侧眼瞥了一下贺霄,发现这家伙正端着茶杯喝茶,心里就跟猫挠似的膈应。这厮绝对听懂了,他是在装听不懂。他后宫里这三个女人,除了有自己心里喜欢的,更是代表了各方势力。说白了,他那个都得罪不了。

    所以,当这群人起了争执,他最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别管。

    夏锦繁咣当一下子跪在了地上,神色当然是规规矩矩的:“臣妾口不择言,还请皇后娘娘责罚。”

    “不懂规矩是该罚。”忽然冒出了不属于这里的声音,在坐的所有人都转过脸来看,来者竟然是蟒衣内侍裘安仁,“皇爷和娘娘们,这是玩儿甚么呢?”

    贺霄也不管这救兵他喜欢不喜欢了,赶紧转移话题:“对对子,印公要不要一起?”

    裘安仁慢慢踱步到几人跟前,笑眯眯地道:“奴婢才疏学浅,就不和主子们一道儿玩儿了。诶这淑妃娘娘怎么还跪在地上,是不是对不上,挨了责罚。”

    夏锦繁不说话,余知葳也不说话,田双玉从头到尾参与感就很低,这会儿低着头,巴不得自己原地消失。

    谁知道贺霄竟然就着裘安仁的坡要下驴,接话道:“那可不是?好了,锦繁,你跪也跪了,罚过了,就起来接着落座罢。咱们接着玩儿。”

    于是夏锦繁在余知葳的一片冷笑之中谢了恩,又坐回了原处。

    贺霄很快给裘安仁也赐了座儿,说是不玩儿的裘安仁最后还是和他们坐在了一起。

    裘安仁不生气的时候,对着谁都是一副笑脸儿:“几位娘娘进了宫也有些日子了,可想家里不想?”

    只夏锦繁接他的话:“皇爷待我们好,宫里和家里又有甚么不同呢?”

    裘安仁转过脸来:“皇后娘娘呢?”

    余知葳不太想搭理他,但谁知道在余知葳开口之前,竟然被夏锦繁抢了先:“皇后娘娘自幼离家,这几年又一直东奔西战的,只怕不是很想。”

    余知葳皱了一下眉头。

    她觉得不对。夏锦繁平日里都是礼数周让人挑不出错处,今日这样忽然意态反常,仿佛是觉得她这个皇后做不下去了。

    她哪儿来的这样的自信。

    余知葳用余光看了看旁边的裘安仁,心里忽然有些明了。

    阉党。

    阉党先头在她手里吃了亏,这回要讨回来了。夏锦繁的爹就是裘安仁座下的一条狗,那自然犬父生个给奴才驱使当靶子用的女儿。

    果然,夏锦繁眯了眯眼睛,露出一点余知葳从来没见过的神色:“也不知道皇后娘娘想不想当初幼时在寺庙里渡过的日子。臣妾先前倒是在招提寺认得个小师傅,说是颇想念娘娘,想来拜见一下。还有一人,也说与娘娘是旧相识。”

    裘安仁果真就拍掌应和:“皇后娘娘的娘家远在西北,兄长如今又在济南府,实在是见不上娘家人,可若是见了幼时的友人和长辈,那不就解了娘娘的相思之情?还不赶紧把人带上来!”

    余知葳一抬眼,就看将一个尼姑和一个女乐被领了过来。

    那女乐,赫然就是云翠!

    (iishu)是,,,,!




第二百五十七回:质疑
    【】(iishu),

    云翠见了余知葳,脸上颜色很快就变了,那没有血色的面颊像是个死人。

    余知葳不敢看她,害怕自己一看就露了怯。

    他们把云翠怎么了?这种脸色绝对不是单纯吓出来的,只怕身上受了不轻的伤。

    旁边那个尼姑她不认得,想来是招提寺中的人。余靖宁当初为了选择招提寺作为余知葳幼年的“居所”是有考虑的,因为在余知葳出生那一年,平朔王妃的确出钱建了一座寺庙。如此一来,余知葳幼年在招提寺代发修行的事儿瞧着更像真的的。

    甚至他当初在查到余知葳的身份之前,把招提寺的人都换了一遍。

    前后隔了差不多有一年之久,时间是错开的,但当时他在招提寺当中放过消息,让里面的人误以为招提寺中的确养过一个姑娘,只是她们都没有见过这个人。

    毕竟“父母想得紧,没过十二岁生辰,就提前接回家去了”。

    所以被找来的尼姑,大概是被钱财收买的,其实甚么都不知道。

    唯一的知情人,只有云翠。

    余靖宁当初接回余知葳之后,就将自己查到的所有蛛丝马迹都抹掉了,只是应着余知葳的要求,留下了云翠这个人。

    这个在她生命当中充当母亲角色的人。

    虽然她从顾家的六娘成了云翠的儿子那一天起,早就想到了自己会有这么一天。

    但她没想到的是,是要云翠站在她的对面

    她喊了七年的娘亲,不知道被人怎样一番虐待折磨之后,带到了她面前。没人瞧见她拢在袖中的手,长指甲死死地扣进了肉里,几乎要掐出血来,连骨节都是惨白惨白的。

    余知葳坐在原地兀自冷笑:“淑妃说的话好生奇怪,本宫并不认得这二人,又怎能和幼时的甚么事儿扯上关系。”

    裘安仁眯起来他漂亮的长眼睛,依旧笑着:“娘娘现在不记得没关系,这不是见着了叙叙旧就能想起来了。”

    贺霄嘴唇嗡动,很显然没明白如今的状况,只是后背发麻的感觉让他觉得裘安仁和夏锦繁此次绝对来者不善。还没等他开口,夏锦繁却忽然又从椅子上跪在了地下,朗声道:“皇爷,臣妾要今日要揭发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并非余家长女,而是当年叛以谋反重罪少阳王顾家。余家私藏重犯,混淆血统,鱼目混珠,以至于如今皇后之位被居心叵测身份不明之人所占,谋逆之心昭昭,其心可诛!”

    “放肆!”余知葳端起桌上的茶盏,咣唧砸了下去,正好就砸在夏锦繁的额角之上。那一下使了狠劲儿,连瓷都砸破了,里面滚烫的茶水扑在了刚砸出来的伤口之上。

    夏锦繁从下到大连油皮都没破过,哪里受过这样的伤,额角上的血顺着脸颊流在手上的时候,她几乎昏厥在当场。

    余知葳当然不想让她昏过去,在她软倒之前就眼疾手快把人一把抄住,顺势也跪在了地上,暗中在夏锦繁的几个穴位上一点。

    人是没昏过去,但是也吓得够呛,泪水在眼眶里面转了起来,连落下去的勇气都没有了。

    裘安仁尖声尖气地训斥周围的宫人:“都是死的吗?不知给淑妃娘娘拿个帕子按一按。”顺带着给自己身边跟着的小内侍吩咐道,“去请太后娘娘来。”

    余知葳扯了扯嘴角:“不劳烦她老人家了。”

    说罢余知葳不顾旁边一群宫人乱七八糟地拿着帕子给夏锦繁止血,也跪在地上冲着贺霄一拜,道:“此时事关重大,还请皇爷慎重考虑。臣妾若当真是罪臣之后,那玉牒上的‘绥安郡主’又是何人?难不成皇上亲自上过玉牒的、替大衡守过国门的绥安郡主是个乱臣贼子?这岂不是天大的笑话。”

    这话诛心,余知葳的郡主封号早都赏下来了,这时候说她是个“假郡主”“假皇后”,那岂不是在打皇上的脸,说他昏聩无能?

    果真,贺霄的脸色变了,他早都不是当年的无知孩童了,哪怕平庸了些,或是说好玩懒散了些,那他也不愿意别人说他是德不配位,昏聩无能。

    他刚要开口说些甚么,却听见一声:“这都是在闹甚么,闹出了这么大的阵仗?”

    这声音一听就知来得是蔺太后。

    裘安仁赶忙迎了上去,扶着蔺太后在坐了下来,顺带着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给蔺太后讲了一遍。

    蔺太后听完,两道目光便冷冷地钉了过来:“皇后来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儿?”

    余知葳迎着目光抬起了头,朗声道:“臣妾清清白白一个人,这样被人泼了脏水,除了还有一张嘴能为自己辩驳,并没有甚么旁的法子。”她低声笑了笑,“如今平朔王远在西北,京城世子府中的主子又去了济南府,臣妾是没有人撑腰了,不比父母兄弟俱在京中的淑妃。可是,臣妾也不是被人拿着糟践的。”

    裘安仁站在太后旁边为她打扇子,一边儿哼道:“皇后娘娘先莫要着急,有理不在声高。这不是淑妃都将人带来了,咱们问问不就清楚了?”

    蔺太后抬眼扫过了站在一旁不敢吭声的尼姑和风尘女子,问道:“谁先说?”

    那尼姑抬眼看了一眼裘安仁,见裘印公神色如常,便开口道:“贫尼先说罢。”

    “说。”蔺太后冲着那人抬了抬手。

    尼姑舔了舔嘴唇,开口说话了:“贫尼法号莫妄,是长治五年进的招提寺。”

    “那你从前是在哪儿?”裘安仁一双纤纤素手捏着扇子,眯眼问那尼姑。

    “贫尼从前是一名云游僧人。”莫妄眨了眨眼睛,“招提寺当中的人,都是在同一年中进入招提寺的。虽说月份有早晚,但不出意外都是在长治五年。先前的那批人迄今不知所踪。”

    “贫尼在进寺的时候,就听旁人说,寺中曾经养过个金贵的姑娘。”莫妄双手合十,接着道,“但贫尼从来没有见过这位金贵的姑娘。出家人不打诳语,可‘寺中养姑娘’这样的话,都是住持教我们这样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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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八回:血溅
    【】(iishu),

    ()她说这话是何意?不就是“寺中从来没有过姑娘,余知葳曾经在招提寺中代发修行的这种话,不过是特意教会给她们作假来用的。”

    这话的确是听着语焉不详,但是一旦深思,就会从里面听出许多不一样的东西来。

    专心参禅悟道之人,哪里会说这样入世的话,这分明就是旁人教出来的。

    余知葳和夏锦繁方才分别被人搀了起来,又重新在椅子上坐好。余知葳一手撑在小几上,冷笑了一声道:“臣妾长治五年就已经离开招提寺了,这位小师傅又是在臣妾归家之后才去了招提寺,就凭这样捕风捉影的几句话,就能这样污蔑我了?”

    “娘娘稍安勿躁。”裘安仁哗啦一下收住了手里的扇子,脸上甚至还挂着笑,扯了扯嘴角道,“这不是还有一个人还没开口说话呢吗?”

    他用下巴指了指云翠:“你有甚么话说啊。”

    云翠哆嗦了一下,盯着自己的鞋尖儿:“奴家是京城倚翠楼人士,本家姓杨,是教坊司礼部挂了名儿的。”

    她说着说着话,声音里几乎要带上了哭腔,声音越说越小:“娘娘皇爷可以去查,奴家的名字应当就在名册之上。”

    这句话说完,云翠像是又惊又怕,抽噎了起来,几乎说不出话。

    裘安仁有点儿牙根痒痒,这上不了台面的贱人,打的时候倒是一副泼皮模样,怎么到了这儿来,反而说不出话来了。

    “你有甚么知道的,说出来就好了。”蔺太后其实和云翠差不多年纪,但她却硬生生在云翠面前摆出了一副慈祥的模样,温声道,“不要怕,我们都不会为难你的。”

    云翠抬眼看了看裘安仁,低下头去依旧垂泪:“奴家……奴家……”半天没吐出几个字儿来。

    蔺太后看着低着头哼哼唧唧的云翠,几乎快要失去耐心了。

    余知葳跟着添油加醋,火上浇油似的道:“别是方才刚教会的,这会子忘了词儿了,说不出来,急得哭呢。”

    裘安仁觑着蔺太后的脸色,咬了咬牙,觉得云翠可能是真说不出话来了,于是开口道:“这二人方才将自己知道的都写了状纸,签了字摁了手印,娘娘不如直接看一遍就成了。这女乐只怕是在天家威仪面前吓破了胆子,不敢说话呢。”

    他本来是不想参与过多的,只要今天钉死了余知葳,这个头是夏锦繁起的,哪怕贺霄知道了此事是他有意挑拨,那他也不会出甚么大事儿。裘安仁说话的声音轻缓,已经将蔺太后说的有几分动容,裘安仁赶忙朝着自己手底下带的几个小孩儿使眼色,让人将东西拿上来。

    “奴家怕的不是天家威仪。”云翠止住了哭声,忽然扬起脸来,眼中一片又怕又恨的神情,“奴家是怕厂公诏狱里上的刑。”

    余知葳低着头,瞳孔豁然就放大了一下,感觉自己背后的冷汗都下来了。

    云翠接着道:“厂公他对奴家屈打成招,奴婢怕极了,可娘娘和奴婢无冤无仇,奴婢若是今日说了谎话,诬陷了皇后娘娘,就是对不起自己的良心!”

    裘安仁:“这贱人疯了,快给我拖下去!”

    周遭的小内侍都上来拉扯云翠。

    余知葳冲着冷长秋使了个眼色,他立即就拦了上去,而后,所有人都听见余知葳的话了

    她抬头看了一眼裘安仁,眼睛甚至带出了当初在辽东战场上的杀气,与裘安仁对视的过程中,仿佛有金石迸溅:“皇爷和母后尚未说甚么,连本宫都还没说,你竟然就要将她拉下去。怎么,不敢让人把话说完么?!我看谁敢动——让她说!”

    云翠一口咬在了一个要将她拖走的内侍手上,小内侍“哎哟”一声叫唤,一把被赶上来的冷长秋扯开了。

    云翠尖声叫唤道:“裘安仁打我,是为了让我诬陷皇后娘娘是当初少阳王顾家的遗孤,可当初那孩子一来倚翠楼,人就死了!太后娘娘和皇爷若是不信……”

    此是在御花园当中纳凉,周遭的假山怪石嶙峋,云翠往上头瞟了一眼,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站起来一把推开周遭的人,直冲着假山就撞了过去:“奴家愿以死证明清白。”。

    周遭好些内侍宫人,竟没一个有那样快的动作。

    红的,鲜红的。

    汩汩流出的血在余知葳面前张牙舞爪,余知葳忽然觉得一头撞在假山上的是她,让她眼冒金星,除了血色甚么都瞧不见了。

    她看不清云翠的脸了。

    周围乱糟糟的,甚么声音都往她耳朵里面灌进去,耳朵里面又敲锣又打鼓嗡嗡直叫,连人声鼎沸似乎都远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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