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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花散尽似曾归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懿儿

    勋爵世家清贵,好个曲水流觞的风雅,如今在世子府上,众人自然是吃流水席。长桌上引了水,用个削去上一半的竹筒流出来,注入到桌上的凹槽中,装在雕花木盘子或是莲花碗中的菜就顺着水流引在各人面前。仔细看去,那盘啊碗啊所雕花纹各不相同,也不过是些八仙过海三羊开泰一类的吉祥纹样儿,端的是金贵轻巧。

    引的水是热的,温着这席面上的菜,就不至于凉了去。

    主菜自然还是大衡惯有的,点心中却能瞧见好些罕见的西洋货,那些个西洋点心,装在或是琉璃或是白玉的“画舫”中,有的里面还镇着冰,点缀在各色热菜间。

    新派的家眷见了,不禁感叹一句这世子府兼顾各方,懂的博取众家之长,实在是难得。旧派的见了也不会说逾矩,反而是那些年少的姑娘们面上不敢显露,实则想尝尝这西洋点心的鲜想得抓心挠肝,趁着旁人不注意时便偷偷夹来吃。

    这席面当真是又精巧又气派,人人不由得都高看了余知葳一眼——一是因着世子府中主子只他兄妹二人,都还是少年人,却操持出这让人鲜少能挑出错处席面来。二是,给一位未出阁的姑娘过十二岁生辰,闹得这排场阵仗,定然是家里心尖尖上受宠看重的姑娘,今后京中谁也不能轻看了她余知葳。

    开席才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众人手中的木箸还没挨上自己喜欢的菜,就又得撂下了。

    开端是猴急猴急跑来一个十岁上下还未留头的小厮,上气不接下气地冲到了尤平家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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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回:诗社
    余知葳脑后的头发险些都要竖起来了,面上却依旧强作镇定:“托印公和皇上的福,民女一切都好。”

    裘安仁挑眉笑了笑:“那咱家就放心了。”

    余知葳很快掩盖了自己的惊愕,冲着裘安仁笑,龇了龇两颗小虎牙:“印公辛苦,不如留下来用饭”

    裘安仁甩了甩拂尘,俯身道:“这就不必了,皇上还给咱家安排了旁的事呢,咱家这就先行回去了。”他眯了眯眼睛,笑成了一朵妖异的曼陀罗,“世子爷,余姑娘,后会有期了。”

    余知葳在心中感叹,这日后不见,恐怕都难啊。

    众人都依次回了席上,继续落箸吃饭,余知葳再次感叹这席面安排得好。得亏这盘子底下都有热水温着,不然经历此等插曲,岂不是好好的饭菜只怕要凉了,那就失掉原本的口味了。

    这一顿饭吃得历时许久,直到平日里午觉都该醒了的时候才结束,有些人家便已然要告辞回府了,只剩下些年轻的姑娘和少奶奶们。

    余知葳稍微喝了点儿果子酒,脸上飞红,更添两分姿色。其实她酒量还不错的,只是有个奇怪之处,她喝酒不上头,上脸。其实人清醒得要命,可脸上看着却好似醉的厉害。

    所以她装醉是一把好手。

    她微微眯着眼睛,做出些微醺的神情来:“咱们玩儿点儿甚么好呢”

    高三奶奶很高兴地扯着嗓子叫了一声:“摸叶子牌。”

    余知葳嘻嘻笑了笑歪在陈月蘅肩上:“我不会打呀,这可怎么办,要是把今日收的礼全都输给高三奶奶了,我怎么和我哥哥交代呀。”

    陈月蘅摸了摸余知葳的发顶:“咱们不如今日就此结个诗社,今后也好一起顽”

    陈月蘅这个提议一起,便有好些女孩儿应和了。可高三奶奶一听就摆手,一张脸憋得通红:“这劳什子我哪儿会。”

    余知葳瞧着高三奶奶,桃花眼弯弯,笑眯眯道:“学学可不就会了,总不能大家都一起顽,三奶奶在一旁瞧着罢一起顽岂不高兴”

    这高三奶奶是个最最爱热闹的,一听余知葳撺掇立即就倒戈了:“那……要不我试一试。”

    余知葳冲她龇牙:“三奶奶肯定能成。”

    陈月蘅将黏在她怀里的余知葳竖了起来,笑道:“小六,今日你是主家,你来选个题才是。”

    余知葳支着下巴,思索道:“我诗文做的不好,曲子词倒是尚可,不如今日作两首曲子词来顽顽”

    众女孩自然应下。

    余知葳从椅子上跳起来:“既然今日我做东,那我便先定下个规矩来,今后若是一起顽也有个依照,大家觉得可好”

    小姑娘家,自然还是喜欢一起玩乐,先前京中闺秀不是没成立过诗社,只是一会儿聚一会儿散的,期间还糅杂着各种女儿家的矛盾,未必能聚得起来,今日再开一个自然也无妨,便都点头应下。

    余知葳见众人都应下了,便道:“今日我瞧这海棠花开得好,便以此为题。限韵填词,每人各抽一个词牌,两炷香的时间,写完后署上自己的诗号,再由……”余知葳环视了一下四周,看了一眼陈月蘅,“便由月姐姐依次念出。”

    陈月蘅点头。

    余知葳接着道:“我给每个人发一朵海棠绢花,若是喜欢谁的呢,便投到写了诗号的锦盒里,最后点数儿,评个‘状元’‘榜眼’‘探花’出来,大家看可好”

    众女孩儿又一致应下了。

    一旁的丫鬟们忙着准备笔墨和写下主子方才提过的东西,一时间只听见纸张哗啦,却不闻人声。

    “那我抽韵了。”余知葳将手伸到立夏拿过来的小盒子中,摸出一块细长的小木牌来,看了一眼,“第六部。”

    旋即又有奴婢们端上旁的盒子,只一只手能伸进去,女孩儿们便各自从里头摸出一张写有词牌的字条儿来,都展开看了看,便思索着要动笔了。

    余知葳展开字条,发现抽了个玉堂春,她皱了皱眉,思量一阵,露出为难神色来。

    她抬头偷眼瞟了两眼陈月蘅,竟发现陈月蘅也在看她,赶忙收回了目光。

    陈月蘅抿了一下嘴,看着别处,手底下飞快地将她二人的纸团调了个个儿。

    余知葳十分感激地看了她一眼。

    这回拿上的是临江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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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回:宴后
    有人笑着起哄:“完了完了,这下那‘状元’非她莫属了。”

    陈月蘅拿着帕子掩住嘴,笑得直往上抽气,一边拽着已经笑得滚进她怀里的余知葳——她马上就要滚到地上去了。

    陈月蘅:“小六,小六你快起来。”可余知葳的状态显然是起不来。

    夏锦繁夏锦絮姐妹俩原本是端着矜持,憋着没笑,可是后来夏锦繁实在忍不住了,还是弓着腰用帕子捂着嘴闷闷笑了起来。夏锦絮有样学样,也学着长姐模样用帕子捂着嘴偷笑。

    田双玉拿帕子把眼角笑出来的泪花擦去,一边上气不接下气道:“这……这是谁写的”

    只见那高三奶奶脸色比果子酒上脸的余知葳脸色还红,甩着帕子哭笑不得:“好了好了,都别笑了,我都说我不会写,还非得要我出来献丑。你们今日可笑我笑开心了,明日得一人请我吃一顿!”说罢佯怒,将陈月蘅手里的纸夺过来,塞进自己袖子里不见人了。

    余知葳笑得爬不起来一通“好姐姐”“好高三奶奶”地叫唤,好不容易能将话囫囵个儿地说出来:“你下回还来我家吃,可别忘了,一定要来,你日日都来我都不嫌你烦。”

    陈月蘅一巴掌拍在她身上,笑道:“猢狲,有了新姐姐就把我丢开了,快起来!”

    余知葳坐起来抱拳讨饶:“好姐姐,我的好月姐姐,不丢开,我都不丢开,下回都还来我家顽。”

    众人大笑了一通,陈月蘅险些就念不下去了,最后还是撑着将剩下的念完了。

    “玉堂春

    早春寒巽。

    二月巴陵谁问。

    小雨蒙蒙,径点朱唇。

    丽质天生,不慕人间好,我自无香任尔论。

    艳色柔姿千种,仍留三许真。

    赧却扬州,铁冠时时念,盛赞何求子美文

    月下蘅芜”

    “恨春迟

    好梦悠悠风雨扰,才睡去、犹盼人询。

    一色入妆来,半醉娇眉眼,几分月光醇。

    唯愿君根多连理,暗殿外、不负前尘。

    莫待棠归绛雪,千种花飞,方知迟悔春身。

    千山雪”

    一轮绢花投过之后,便由一旁侍立的小丫鬟进行唱票,评出了今日的头三名——月下蘅芜,雪海仙,蕤灯君。

    高三奶奶笑道:“我瞧出来了,这月下蘅芜定是我们月姐儿,是也不是月姐儿当真是颇具才名,词也填得好,还会说洋文,我若是今后得你这么个姑娘,我做梦都该笑醒。”

    陈月蘅面上微红,轻声道:“三奶奶谬赞了。”

    余知葳将身子朝前凑了凑,离高三奶奶更近了些:“三少奶奶,你没听过吗圣人说过,孩子家不能老夸的,不然生了傲气,今后就不学旁的东西了。”

    “你个猢狲。”高三奶奶冲着陈月蘅一甩帕子,“这又是哪位圣人的言语啊嗯别在这儿装啊,你那屋子就叫蕤灯榭,这蕤灯君是你不是”

    余知葳抱拳拱手:“承蒙三奶奶厚爱,正是不才。”

    高三奶奶“猢狲猢狲”地笑骂了一通。

    田双玉疑惑道:“这状元探花都知道是谁了,这榜眼是哪一位啊”

    夏锦絮嘟了嘟嘴,侧着头挺没好气道:“是我长姐。”

    众人便都偏头去看夏锦繁,只见方才在一旁一声不吭的夏锦繁理了理鬓角,又露出她那一分不多一分不少恰到好处的笑容来,道:“不过是随便写写,竟然也能得个名号,实在是大家抬举锦繁了。”

    众人便又跟着恭维了几句,且按下不提。

    此时已是将近日落时分,诸位姑娘太太也都玩了个尽兴,所谓“乘兴而来尽兴而归”,都要打道回府了。

    夏家的



第三十五回:查港
    前朝大昭的时候,陆陆续续开了十三个港口,大衡自然也是萧规曹随地继承了下来,保留了十三港。

    离京师最近的,便是在天津卫的大沽港,如今春日渐暖,来往的船只自然也多了许多,里头以高丽,东瀛的船只最为壮观,船上竖起的大旗中十有**都是他们。

    四月伊始,依照先皇隆武朝所制《十三港通例》,照例要对十三港进行一次年度大查,而距离京师最近的大沽港,则由锦衣卫北镇抚司亲自执行。

    今年还又添了个新条款,者执行者当中,添上了东厂。

    余靖宁暗自道了句“不成体统”,便伸了伸胳膊,背过身偷偷打了个哈欠——到了该换值的时候了。

    他在宫门外稍稍等了一回儿,就瞧见了刚刚毕了朝回朝外走的百官。

    他在里头一眼就瞧见了穿着青色大袖圆领袍,胸背缀着鹭鸶,腰上勒着素银带的谭怀玠。

    盯了一回儿,谭怀玠似有所感,或是说余靖宁的飞鱼纹曳撒太显眼,谭怀玠很快就看了过来。

    余靖宁冲他使了使眼色,转身离去。谭怀玠心领神会,出了人群往远处去了。

    绕过两条街,是个茶楼,谭怀玠常去,他轻车熟路上了二楼,果然就瞧见了余靖宁。

    他在曳撒上罩了个交领比甲,遮住了耀眼的飞鱼纹,冲着谭怀玠举了举杯子,言简意赅道:“明前茶。”

    谭怀玠坐了过去,也倒了一杯慢品:“果真好茶。”

    余靖宁扁扁嘴。

    谭怀玠见他神色斟酌一番,终是开口了:“你父王这回上折子……”

    “让驳回了。”余靖宁把杯子往桌子上一磕,眉尖蹙起,“皇上,不,蔺太后说了,就算是亲王郡王,也该及冠后再临朝听政。后头半句我替她补上‘何况只是个世子’。后面还宽慰了几句,说若是十七八岁就罢了,可我如今才十五岁,这般早就临朝听政,也不怕累着孩子。”

    谭怀玠挑挑眉毛,他进士及第时才一十六岁,年纪轻是天大的好处和资本,可到了余靖宁这儿,反倒成了阻碍了。

    余靖宁这高贵的出身,没给他添半分助力,反而处处绊脚。

    谭怀玠想到此处,也不禁要宽慰他道:“别太担忧了,等你到了加冠的年纪,他们就再没有由头在这方面钳制你了。”

    余靖宁微微叹了一口气。

    等他加冠,还有五年。可五年之后还有余家吗

    这个问题本该想都不敢想,可又不得不去想。

    余靖宁瞥了一眼谭怀玠的表情,见他一脸忧色,他知道这家伙惯会为他人着想,这会子恐怕在愧疚自己为何要提这事。他有心打圆场,便转换了话题:“这回清查大沽港,东厂当真遣了人去。”

    谭怀玠点头:“不仅去了,人还不算少,一半都是东厂的人。”

    “今后啊,还要甚么锦衣卫,光有东厂就够了。要派遣的时候也不用把人往议事的文渊阁叫了,直接躺在榻上一偏头安排就是了。”余靖宁撇嘴冷笑,面上阴霾挥之不去。

    谭怀玠却微微露出一点笑容:“我说余贤弟啊,你如今说话,可是颇得你家小六真传。”

    余靖宁想都没想,立即否认:“我怎会学她。”

    谭怀玠摇了摇头,笑



第三十六回:锦衣
    自大昭开国以来,新旧两派在朝中分庭抗礼,虽说多有政见不合,但好歹也共处了这么些时日,鲜少吵出今日这种阵仗。

    旧派世家打头阵,在朝会上吵了个天翻地覆。

    都察院的人仿佛吃了甚么灵丹妙药,全都亢奋无比,几条三寸不烂之舌比刀枪剑戟都还晃眼。

    只见左副都御使谭泽也就是谭怀玠的爹,拿着笏板朝前跨了一步,朗声道:“臣有言。”

    蔺太后起唇:“讲。”

    谭泽躬身道:“臣私以为,此次清查十三港,不但要查,还要严查。十三港海贸由来已久,能在自家的船上藏下那样数量的鸦片,绝非一日之功。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这十三港中不知藏污纳垢了多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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