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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花散尽似曾归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懿儿

    嗯,掩日叛乱的时候也正好让他赶上,他还不知道当个书童竟然也能碰上这样多危险的时刻。

    他虽说早就不是第一回遭遇这种事儿了,但是还是十分害怕,舔了舔嘴角,挡在谭怀玠跟前“二爷别怕,就是嚯出了我这条小命,也得保下二爷来。”

    谭怀玠大概也是见这种场面见惯了,把马车中万卷坐的小凳子给拿了过来,抱在怀里“没事儿,到时候要是真要有人掀帘子进来了,我就拿凳子砸他头,你挥匕首刺就是了!”

    外头正刀兵相见,铁器乒乒乓乓撞得直响,刀刃和刀刃摩擦碰撞着,跟猫挠琉璃瓦似的令人揪心。

    谭怀玠握住凳子腿儿,觉得自己手心都冒出汗来了。

    正紧张着,只听见前头的万卷“嗷”地一声惨叫,一把刚刀就从他身侧而过,要不是他躲了一下,恐怕就真的戳进他身上了。

    外头的歹人听见里面有人,连刺几刀,万卷又哭又嚎,左躲右闪,被人扎中了胳膊,鬼哭狼嚎起来。

    外头那人连着刺了几刀,都没扎中,还听着万卷在鼓噪地叫唤,稀里哗啦把车帘割烂了。

    碍事儿的车帘子“哗”地一下被扯开了,谭怀玠和万卷就立即暴露在了歹人的眼前。

    千钧一发之际,谭怀玠拿他那双握笔的手举起了小凳子,“咣唧”一下子砸在了歹人的头上,木头片子七零八落,直接把那木凳子在他头上给砸烂了。

    万卷嘴里嗷嗷叫着,涕泗横流地一顿子猛扎,也不知道是扎在哪儿了,总是一刻也不敢停。

    他们这边儿动静实在是太大了,立马就有人支援了过来,一把将歹人扯开,一刀捅进了后心,却发现这家伙在这之前就断了气了。

    谭怀玠举着手兀自发抖,甚至连牙齿都有些打颤,但是还是对前来支援的小兄弟点头致以谢意。

    歹人还在源源不断地朝着车边涌过来,那小兄弟拿着刀左劈右挡地隔开了好几个人。

    谭怀玠惊魂未定,抖着手想,这群人若是要钱财的,大可以抓一个人挟持,而后再让他们“留下买路财”。但这群人一上来二话不说就下杀手,这别是专门来杀他们的。

    难不成,他们偷偷送百姓回京告御状这件事儿,让周满或是卞璋知道了?

    还没等谭怀玠想出个结果来,就听见“砰”地一声。

    肖皖用上新的燧发铳了!

    这群歹人没想到肖皖手里头还有火铳,显然是慌了,他们总不能拿着刀去砍人家火铳的钢管子。

    有了第一个开头的,后头的一群人也有样学样,跟着肖皖一起用上了火铳,一时间山间林鸟惊飞。

    那群歹人吱哩哇啦地乱叫起来,没一会儿,就被肖皖跟穿鹌鹑似的穿在了一起,堆在地上。

    肖皖把火铳装好,站到谭怀玠面前,怕吓着人了,抹了一把脸上的血,问道“谭大学士,这群人留不留活口?是就地杀了,还是您亲自来审问一番。”

    谭怀玠手上被木头的刺扎了,刚拔了出来,渗了一点儿血出来,但奇怪的是,谭怀玠虽说抖着手,但这会儿并不觉得疼,估计是顾不上。

    他咽了口唾沫,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言简意赅道“审。”

    肖皖依着他的意思,要把一个人嘴里塞的玩意儿扯出来,拿着带血的刀就搁在人脖子上“说,谁派来的人?”

    肖皖之前想的和谭怀玠差不多,既然谭怀玠觉得也要审,那肯定就是有问题。

    可刀下那个人不知道是没听懂还是吓破了胆子,竟然愣愣地看着肖皖,眼中甚至带着些疑惑。

    车中的百姓大着胆子探出头来,打量着这群歹人,但实在是瞧不出来甚么。

    这群人身上不是血就是汗,再不然就滚的浑身泥,感觉都一样的凶神恶煞。

    那被审问的歹人自然也看见了那些打量的目光,顺着目光看了过去,人忽然愣住了。

    肖皖等得不不耐烦,正打算说“再不如实交代,就砍了头示众!余下不交代的,都是这般下场!”

    谁知道这歹人在他把这话说出口之前,忽然咧开嘴“哇”地哭了出来。

    他冲着一个妇人哭喊道“姑!”

    。

    (iishu)是,,,,!




第二百六十九回:和解
    【】(iishu),

    “没事儿别乱攀亲戚。”肖皖一脚踹在喊“姑”那男子的肩膀上,险些把人踹了个仰倒。

    谁知道车中有个妇人却当真站了起来:“手下留情!这……这真是我侄儿!”

    肖皖正抬起来的脚不知道往哪里搁,讪讪地在原地逮了一会儿,又放下了。

    那妇人从车上冲了下来,抱住了那个看起来就只有十四五岁的少年人,哭道:“你上哪儿去了?啊?寻你也寻不到,怎么和这群人混在一起了?你说话呀!”

    那孩子大概是因为见了亲人,眼泪就一直没断过,哭的稀里哗啦,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全了。

    谭怀玠的手终于不抖了,就是被木片扎的血肉模糊。他忍着疼,一边把扎上去的木片往下拔,一边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被镖局制服的人全都跪在地上,一个一个都垂着首,车上的百姓却都大着胆子从车上下来,挨个把人看了一圈——竟然还真有好些都是熟人。

    那个十四五岁的少年人和自家姑姑诉说完亲人离别之情,拿袖子摸着眼泪,把脸上抹得黑一块白一块,有些好笑,他哭道:“我爹娘全都被那狗巡抚给活埋了,我走投无路,这才上了山的。有人跟我说这山上都是好汉,专杀那些狗官,是劫富济贫的好人!”

    余下那一群人也都七嘴八舌地接话道:“对!这是官逼民反!”

    那少年人的姑姑狠狠往人身上打了几巴掌:“你这个傻孩子!咱们家里头的人又不是不管你了!你怎么做这样危险的事儿,这不是把头别在裤腰带上讨生活嘛!”

    那少年人吸了吸鼻涕,抽抽搭搭接着道:“我想给我爹娘报仇。”

    他哭得抽抽,平复了好半天,才道:“今天我们一瞧这马车就觉得非富即贵,有人见过,说这是济南知府家中女眷坐的车,我们这才……”

    这才痛下杀手是不是?

    车上的百姓七嘴八舌地给人解释开来,抱头痛哭者不在少数。

    车队里跟着个一把胡子的老大夫,方才那一场惊吓,险些就把自己厥过去,方才自己掐着自己的人中过来,给谭怀玠处理手上的伤。

    谭怀玠觉得怪疼的,但这么多人在场,也不好龇牙咧嘴,于是只能强忍着疼,心道先前还想着没见着卞璋奏章中所说的暴民,没想到竟然被他在这儿给遇上了,不知道是该说是幸运还是不幸。

    可是这群官逼民反的百姓该怎么办呢?若不是当真被卞璋逼得过不下去日子了,谁乐意刀头舔血讨生活。

    他总不能,把刀头向着自家百姓罢。

    谭怀玠在原地静默了一会儿,看那一把胡子的大夫把扎进自己手上的木头碎屑挨个挑了出来,有一阵没一阵的朝下流着血,都被人擦干净了。

    最后,大夫在他手上裹上了一层洁白的纱布,把所有的伤口都裹在里面了。

    这时候,谭怀玠终于开了口,他开口的时候,所有人都在省着脖子盯着他看。

    谭怀玠道:“我先不论你们从前做过几次这样的事儿,但是今日你们的确是伤到了无辜的人,你们认吗?”

    或跪或坐或蹲在地上的人面面相觑,最后终于有人卡了口:“认。”

    谭怀玠像是弯了弯嘴角,冲着那人点头:“既然你们互相都认得,此事便当做私人恩怨来看,你们今后或是请大夫,或是赔偿怎么的,谁伤了谁,都自己算。”

    他把被大夫包成了粽子的手伸出来挥了挥:“前提是,今日签下状纸,你们今后再也不会这般在道路上抢劫作乱了。我会带你们上京,和先前的人一样,将卞璋做过的腌臜事儿捅到御前。但若是不愿意和我走,还是要留在这里……”

    他咽了一下唾沫:“法不容情,我给过诸位机会了。此后,济南府衙门该剿匪便剿匪,我不会再过问一次。大家好好考虑一下罢。”

    谭怀玠很纤瘦,甚至腿脚都不大灵便,一瞧就是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书生模样。

    可众人却莫名地觉得这风吹就倒的书生身上有一种威慑力,不是那种草菅人命鱼肉百姓的威慑力,是他很让人信服。

    谭怀玠毕竟当初在洛阳那样凶险的情况之下还玩过先斩后奏的把戏,他远比自己看起来要冷静强大的多。

    在地上围成一圈的百姓,或者是说,之前的那群山匪,全都七嘴八舌地商讨起来。

    他们说的就是山东一带的土话了,叽里呱啦好一阵子。但毕竟都是北方的土话,在京城说官话长大的谭怀玠也不难听懂。

    他们商讨了好一阵子,便听见其中一个最年长的人面对着谭怀玠跪了下来,领着身后一群小碎催冲着谭怀玠磕了三个响头。

    “老爷,我们应下了。”那人道。

    谭怀玠右手上包了纱布,不好动笔写字儿。万卷伤着的是左臂,这会儿伤口已经处理过了。便让万卷过来,取了纸笔,由他代笔将方才那说的那些东西又口述了一遍,让万卷记了下来。

    而后又找了几个识字的人,将这张纸上所记录的条款全部誊抄了一遍,一人一份。

    会写字的便写上自己的名字,不会写字的也按上了手印,最后谭怀玠也取出了自己的私印,挨个儿盖了戳儿。

    此时已经是夜里了,众人又受了惊吓,只好先歇了一夜,明日再上路。

    为了山匪的事儿耽搁了一天,此后的路程皆是快马加鞭跑完的,险些又把谭怀玠给颠吐了,万卷虽说伤着,但也害怕自家主子又给弄病了,只好小心翼翼地伺候着。

    八百多里地,跑了不到三天,就已经到了京城门口了。

    京城门口的备守太监和谭怀玠几人相熟识,本来他们身上也没带着甚么危险的东西,也没有通缉的犯人。进京倒是没遇上大困难,不过是给了些银子,又说了几就把人放进了京城当中。

    谭怀玠擦了擦额角的汗,让人赶着车进了京城。

    这会儿已经是京城最热的时候了。

    (iishu)是,,,,!



第二百七十回:登闻
    【】(iishu),

    贺霄今日上朝的时候有点儿奇怪。

    今天新派的人有些出奇地安静,甚至连鱼龙混杂的都察院当中,也只有阉党的爪牙在嚷嚷。

    今天甚至没有再接再厉弹劾国子监祭酒夏伟才的人。

    阉党如今忽然有些拿不准新派的意思了。

    难不成夏伟才革职查办,就刚好达成了他们的目的?可新派的人刚把这件事儿张牙舞爪地扯出来的时候,显然目的不小罢?

    他们觉得反必有妖,于是按兵不动,连给夏伟才求情的声音都变小了。

    没人在下头吵架,贺霄便觉得这朝堂有些昏昏欲睡,他睁大了眼睛努力撑着,心想千万不能让自己睡着了。

    可没一会儿,还是忍不住眼皮打架。

    贺霄眨巴眨巴眼睛,心想,要不,还是背一段儿最近看过的话本子找找乐子罢?

    他刚打了个哈欠想要付诸行动,余知葳的告诫却又忽然在他耳边响起:“皇爷今后是要亲政的人,若是不勤勉努力些,今后该怎么担得起这江山。皇爷翻过年都该有十六了,又不是几岁的小儿,难不成真要在母后的羽翼之下躲一辈子吗?”

    贺霄想到这儿,赶紧闭着嘴打了个哈欠,把睡衣全都咽了下去,打起精神来皆着听底下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

    “臣私以为……”阉党终于打算开始以不变应万变,继续拿着裘安仁和太后的情分在底下求情,可是刚开口,就听见御门之外响起了“咚咚”的敲鼓的声音。

    这声音不但打断了那都察院的小碎催的话,还把贺霄给敲醒了,小皇帝彻底不打瞌睡了,端坐在龙椅之上,眼睛直往外头瞟。

    蔺太后在重重珠帘之后开了口:“这是怎么回事儿?”

    从外头匆匆上来一个锦衣卫,蔺太后朝下瞟了一眼,正是锦衣卫北镇抚司的镇抚使高邈。

    高邈朝着大殿当中的众人行过礼之后,朗声道:“回娘娘、皇爷的话,是有百姓敲登闻鼓。”

    大衡门外,几个百姓拿着鼓槌,十分卖力地往鼓上敲去。

    底下跪着的是谭怀玠,乌纱圆领,官服穿戴的整齐。他领着一众百姓整整齐齐跪在地上,高声道:“臣要参山东巡抚卞璋!此人罔顾百姓性命,不顾疫情安慰,活埋患病百姓。胆大包天,草菅人命!”

    他这一声嚷嚷出来,后面跟着的一群百姓便齐喊冤枉,哭声震天。

    这可不是买来装腔作势的百姓,这群人一个二个全都哭得真情实感。为自己的父母兄弟妻子儿女嚎啕。为济南府南郊那一层一层的白骨嚎啕。

    谭怀玠跪在地上,又将方才那些话重复了一遍,层层叠叠吵嚷的声音直接冲进了大殿当中,连御座上的贺霄都能隐隐约约听见喊冤的声音。

    阉党众人忽然汗如雨下,原来新派这群人今天连话都不怎么说了,原来就等着这一茬呢。

    这是打算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他们没有料到而后的结果会更糟糕。

    没了夏伟才,国子监照样得上学,只是如今国子监中的先生各个人人自危,生怕和夏伟才扯上关系,是以讲课的人就告病了一大半。

    剩下的人也没甚么兴趣给学生上课了,只是随便讲了几篇策论就挥手散学了。

    李知才下学,他是个好学之人,天资虽不如谭怀玠这样聪颖,但是也不差。正打算等着后年春闱的时候一举中第,这会儿断然不敢马虎。他约了好些同窗好友,步行到了宫外,打算等着陈晖下朝了,请教他些问题。

    陈晖是个新旧学融会贯通的好老师,策论写得很漂亮,讲课也不枯燥,不少监生都是慕名而来接着李知的光,想听一听陈晖讲课的。

    为表尊敬,这一群监生浩浩荡荡地来到了宫门口,离着老远就听见谭怀玠的高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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