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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花散尽似曾归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懿儿

    李知:“这……这是谭大学士?!”

    谭怀玠比李知大不了两三岁,人家却是辛卯榜的进士,还点了庶吉士。就算后年李知中了第,那也是跟人差了两个榜,他对谭怀玠的崇敬之心丝毫不亚于自己的老师陈晖。

    他侧耳听了一阵,一腔少年热血“腾”就上了头,他领着一帮同窗好友提着袍摆就跑到了宫门口,看着一百姓正在宫门口嚎啕,为首就是头已经磕出血来的谭怀玠。

    李知当即拿起来手上的书卷,振臂一呼,领着才“雨夜跪谏”过的学生们又围在了百姓之后。

    于是当蔺太后派出来探查的官员走出宫门的时候,首先看见的就是头上带血、风尘仆仆,跪在地上高举着奏章和笏板的谭怀玠。

    他身后是哭声震天的百姓。

    在往后……

    此人到抽一口凉气,才闹过事儿的监生们在百姓后面站着,一个一个怒目金刚一般。

    现在朝堂上的人瞧见这群打不得骂不得还动不动就群情激奋的学生就一个头两个大,背后的汗毛都竖起来了,朝外渗着冷汗。

    现在谭怀玠不用怎么出声儿了,因为根本听不太清说的是甚么。他身后哭号和百姓和振臂呼号的学生们的声音混杂在了一起,气势浩大地扑向了门口那位大人。

    很不幸,此位大人乃是一名阉党,被吓得钉在了门口,想想就知道这只怕是冲着他们来得,竟然吓得被钉在门口不敢动作了。

    谭怀玠这时候却抬了头,厉声询问那人道:“为何还不请诸位百姓上堂陈述冤情?”

    这一声如黄钟大吕,终于把神游天外的阉党炸的回了魂,还不等他开口,就看见谭怀玠提着袍摆站了起来。

    他腿脚原本就不好,跪久了看着就有点儿跛,他一高一低地路过了那阉党官员的身侧:“既然宫门开了,那谭某便以为是娘娘许我们进了。”不知为何,这回谭怀玠特有没有提皇爷,只说了“娘娘”。

    当值的锦衣卫一多半都是高邈的人,挎着刀不看谭怀玠,只往那阉党官员的脸上看。愣是让那阉党官员目瞪口呆地看着谭怀玠领着一大群百姓进了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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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一回:御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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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霄坐在御座之上,心情十分复杂。

    因为这是长治年前,第一回有人击登闻鼓,还是个朝臣领着一群百姓击鼓鸣冤。

    他以前一直以为有了大理寺,有了刑部,又有了都察院,该不会有人要直谏了,登闻鼓不过是个法理的象征,没想到还真有人击鼓!

    当他看到谭怀玠跛着脚走进来的时候,他更是把眉头拧成了一团。

    他记得谭怀玠这腿脚是当初给甘曹求情,在诏狱中打的。此人不但给甘曹求过情,还在洛阳府先斩后奏办了一群地主老爷,这回更是带着一群百姓击登闻鼓告御状!

    到底是多执拗的人才会一直做这样出头的事儿,连田信都知道收敛。

    京城百姓有句土话,叫做:“拔份儿。”说的就是人爱出风头,总想高人一筹,弄出个鹤立鸡群的效果来。可谭怀玠这般行为,已经不是简单的“拔份儿”二字就能解释的了。

    贺霄正想着,谭怀玠便冲着他和身后的蔺太后行了礼,抬头朗声道:“如今百姓激愤,痛哭流涕,只怕是说不清楚,便由臣代劳,将百姓的冤情上达天听罢。”

    贺霄皱着眉摆手示意谭怀玠说话。

    “臣与平朔王世子前去济南府,赏赐治理疫情有方的卞令玉。”谭怀玠是个斯文人,就算是这时候义正辞严地要告发卞璋,也是给人留了些面子的,没有直呼其名,而是依旧以字称之,“臣等来到济南府之后,卞令玉带着臣等日夜饮酒作乐,丝毫不提疫情之事。臣等心生疑惑,于是暗中探查了一番,废尽心思,终于探得真相。”

    谭怀玠咣当一声跪倒在地,贺霄看着他的跛脚,都替他膝盖疼。

    只听谭怀玠的声音几乎带上了哭腔:“那卞令玉,原本毫无才能,凭着修建生祠得了这山东巡抚这封疆大吏的位置。他没法子安抚百姓,防止疫情,为了隐瞒疫情尽快结束,以免影响自己考评,竟然将染病百姓尽数活埋,济南府已惶惶然人间地狱矣。”

    他长吸了一口气,接着道:“可他竟然还胆大包天,说济南府疫情‘偶有小疫,可防可控,不成大观’,向朝廷邀功请赏,实在是罪无可赦!这样罪大恶极之人,不必再过刑部大理寺,臣提请皇上亲自下旨,由锦衣卫逮捕归案,下诏狱办理!”

    阉党官员一听见那一句“修生祠得官位”就哆嗦,没想到在这儿竟然还有一杆子。

    内阁首辅于见亲自抄袖下水,斥责谭怀玠道:“黄口小儿,只听你一人之言,如何为证?!如今你们这些小儿读了几本西洋书,便恣意在朝堂之上一手遮天党同伐异,竟然闹到这种地步,没见为皇上分忧,却净闹得昏天暗地。”

    谭怀玠看着于见,面上毫无惧色,道:“下官身后百姓俱是证人,若首辅依旧不信,那下官也无言以对,毕竟诸天神魔皆可见;山川湖海尽能观,下官相信,公道自在人心!”

    于见正要开口说些甚么,只见向来爱和稀泥的万承平站了出来,冲着贺霄一揖:“皇上,此事事关百姓,乃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儿,查是必然。只是臣私以为,锦衣卫行事过于凌厉,屈打成招之事常有,还是得过经过刑部大理寺,按照章程一一查过……”

    万承平话音刚落,就听见一个声音道:“若直接由锦衣卫逮捕,便能直接下狱审问,可若是走了刑部大理寺的流程,还不知道要查到何年何月。到时,那卞令玉将一干证据都毁掉,又当何论?那些被活埋的百姓难不成在九泉之下也要承受不白之冤?!”

    万承平回头瞧了一眼那年轻人,像是要避其锋芒一般,冲着贺霄一揖,退后了一步,不再说话。

    那年轻人还待再说甚么,却听见陈晖忽然开口:“李知!你如今不过是个国子监的学生,谁给你的胆子妄论朝政,还不快退下!”

    方才那百姓往宫门里进的时候一片混乱,跟着进来好几个监生,谭怀玠一门心思都放在朝堂之上,根本没注意到自己身后还跟了个尾巴进来,听闻陈晖忽然出言训斥,才发现身后的李知。

    他皱了皱眉头,没说话。

    李知张开了嘴,不知道还要说甚么,看了一眼自己的老师,见陈晖面色不虞,便赶紧领着几个太学生退出去了。

    李知走后,谭怀玠这才开口,顺着李知的话往下说:“虽说此人不过是个国子监的学生,但是臣私以为,方才他说的话不无道理,臣提请锦衣卫亲自拘捕卞令玉,押入诏狱审问,以平民愤!”

    这话说得对,但是不能是李知来说,他一个国子监的学生,锋芒太露不是甚么好事。

    他是陈家的门生,陈晖的弟子,陈晖训斥过后若是再接着他的话往下说只怕是不太合适,所以这种继续得罪人的事儿,只能是由谭怀玠做到底了。

    谭怀玠是下过诏狱的人,这些生前身后名对他根本构不成威胁,但是新派后继的人,必须得护好了。

    谭怀玠此话一出,支持新派的,或者说是早就对阉党行事不满的旧派大臣,尽数跪了下来,叩首道:“臣附议!请皇上、娘娘早做打算,由锦衣卫亲自拘捕山东巡抚卞璋。”

    为了夏伟才的事儿,裘安仁这两天正避嫌呢,不在朝中,御座旁侍立的太监是小叶,小叶聪明,知道他这时候绝对不能开口,于是把嘴闭得河蚌一般。蔺太后却下意识就要开口去护着裘安仁的爪牙,还没等她开口,身前坐着的贺霄却先一步开口了:“朕准了,即刻下拘捕文书,由锦衣卫亲自逮捕山东巡抚卞璋。”

    蔺太后此时才惊觉,她身前坐着的少年人已经能挡住她眼前的光了。他是个少年郎,不是个孩子了。

    贺霄知道朝令夕改的弊端,他先前在夏伟才之事上就表过态,保了那群监生。保了那群监生,就相当于是保了新派。

    如今皇上执意要保新派,朝中大臣再怎么扯着嗓子叫得欢也没有用,于是只好跪伏在地,山呼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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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二回:若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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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李知,你来。”陈晖坐在太师椅当中,招呼着李知到他身前来。

    陈晖甚少唤他名,有的时候高兴了,甚至会亲昵地唤句“四哥儿”。如今却这样叫他,李知便知晓,陈晖这是当真生气了。

    李知低着头蹭了过去,态度十分乖顺:“老师,学生知错了。”

    陈晖点了点头,眯着眼问道:“错哪儿了?”

    “擅入朝堂,妄议朝政。”李知低着头,认错态度十分良好。

    陈晖手里正把着扇子,闻言不禁有些气结,赶紧拿扇子给自己扇风降了降火:“不是不让你议论朝政,而是想让你明白一句话‘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上回国子监祭酒之事,原本就是由你领头,阉党早就盯上你了。如今你又这般不知收敛,虽哪怕你在朝堂上说的对,那我也不能由着你说下去。这话不是说的不对,而是不该你说。”

    李知垂着首,眼睫微微颤动。

    陈晖接着道:“你不过是个国子监的学生,并无根基。家里也只供了你一个读书人,就等着后年春闱中第呢。如今若是让人盯上了,你今后的前途怎么办。我是能保你一次,可‘陈家门生’这个身份能保你多少回?”

    李知家里的确不像陈家,甚至家世比谭家和高家还要差很大一截,家里对自己并无助力,虽说如今他对于普通人家来说,已经是“举人老爷”了。但对陈家这样世代簪缨的家族来说,显然还差得远,陈家门生也绝对不会止步于此的。

    李知想了想,他唯一能上得了台面的身份,还真就是国子监监生和陈家门生了。

    他咬了咬嘴唇,低头道:“老师教导的是。”

    陈晖扇着扇子,见他像是真的知错了的模样,脸上便带着些笑了:“知错改了便是。我先前让你写的那篇文章,你可写好了?”

    李知听闻,赶忙从袖笼里朝外掏纸,掏出来一份小卷轴,恭恭敬敬地呈了上去,道:“写好了,请老师过目。”

    李知向来言辞犀利,陈晖又给他安排的是议论如今卞璋和夏伟才之事的文章,让他针砭时弊,用词极尽辛辣。

    他有些不明白陈晖的用意。既然让他韬光养晦,为何却又专门让他来写这样一篇文章呢?

    陈晖把文章打开,来来回回看了三四遍,将纸张往桌上一搁,就赞了一句:“好。”

    李知一听夸就乐,也不顾不上陈晖让他写这东西究竟是何意了,面上就先笑开来。

    “你如今的文章写得妙,哪怕今后进不了内阁,先去了都察院也算是有用武之地。”陈晖抬眼看着喜形于色的李知,夸赞道,但是旋即话锋一转,“但是我要罚你。”

    李知扁了扁嘴,没明白为何文章写得好还要罚是何意。

    陈晖挥了挥手上的东西:“不是罚你文章写得好,而是罚你前一件事。”

    李知睁着两个眼睛看向自己的老师。

    陈晖接着道:“这文章固然写得好,但我也教导过你,这样的话,不该是由你来说。所以,这文章到时我会拿去宣扬给天下学子,却不会署你的名字。以此惩罚,你可明白?”

    李知冲着陈晖一揖:“学生明白。”

    “好了,这天也晚了,你回家去罢。”陈晖挥了挥手,让下头人送客,顺带着又嘱咐了李知两句,“再过两年你也及冠了,我便为你取字‘云鹤’罢。取闲云野鹤之意,你可知是为何?”

    “训诫学生,不可锋芒毕露。”李知答道。

    胸怀大志的人,偏偏要唤作闲云野鹤,是藏锋,也是训诫。

    “记住,这段时间千万谨言慎行,断不可再像先前那般。”陈晖说完这话,脸上又重新带了笑,“回去罢,好好读书,今后少不了你的。”

    李知又朝着陈晖揖礼,慢慢退下去了。

    这一边师生二人秉烛夜谈,旁的地方的人也没闲着。

    那个唤作若闻的洋人,并不住在洋人巷,还住在那老者的家中,对外只是说,家里养着个洋幕僚。

    大衡先前开海禁的时候,家里面养着洋人幕僚的数不胜数,就是这两年才逐渐少了些。

    但若是有人仔细观察一下这洋幕僚若闻和所谓的“主家”的相处模式,就会觉得疑惑。他并不像老头子家里的幕僚。

    老头子跨过门槛,冲着若闻拱了拱手:“若闻。”

    若闻这人上回被老头子客气了半天,净是说他“身份贵重”,如今也和他那般客气了,见他进来,也并未像个晚辈一般上来扶他,只是也朝他拱了拱手:“先生。”

    被称作先生的老头子点了点头。

    他坐在了若闻对面,仆妇赶紧上来给他倒了一杯茶。老头子把茶杯端起来,放在嘴边轻轻抿了一口,搁下来便开口笑道:“大衡的年轻人的确是有股冲劲儿,只不过还是欠些沉稳,若是他们能再沉住气些,想必如今朝堂上也不会是这般乌烟瘴气的模样。”

    若闻没接他的话,只是笑:“你们这片土地上的人,从宋时就说过,‘攘外必先安内’,如今他们这样心急地想撬掉阉党,其实说起来,并无甚么错处。”

    那老头子“哼”地笑了一声:“我如今只盼着阉党能争气些,动作闹得再大些,好挡在咱们前面,如今朝廷这局面,怎是一个‘攘外必先安内’就能说完的。说是不让结党营私,却还是处处党同伐异,这就是党争,无需用那样好听的话来掩盖。”

    若闻耸了耸肩膀。

    大衡人很少做这种动作,觉得不文雅,也不稳重,可放在若闻身上,却像是司空见惯了一般,一点儿挑不出错处:“可他们的思路的确是对的呀。若是朝廷不安,的确会导致内忧外患。阉党这么些年来,已经快把隆武皇帝打下来的底子败光了,不拔出的话,这大衡恐怕就无药可救了。若不是阉党从中作梗,雁过拔毛,且目光短视,那些闹倭寇的地方也不至于成现在这般样子,都两三年了还没法根除。”

    “攘外必先安内没有错。就是实在太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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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三回:网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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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衣卫的拘捕文书和另一封信几乎是同时发出的,两匹马都是在像发疯一样的跑,根本看不出来究竟是哪个能先到达。

    书信先行,高邈得了令,便紧赶慢赶地从京城出发,还是比书信迟了一些。

    锦衣卫的拘捕文书到的时候,余靖宁正在卞璋的席面上吃酒。

    “世子爷海量!”卞璋招呼着女先儿给余靖宁倒酒,“来来来,快给我们世子爷满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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