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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花散尽似曾归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懿儿

    三哥儿惊恐地看着自家哥哥,唇语道:“怎么办?”这一地的水还没干呢。

    二哥儿看着院子里的大水缸,忽然一咬牙,举起石头来就把水缸砸烂了。

    “咣当”!

    两扇大门被追兵破开了,打头那个兵差点儿一头栽进院子里,他盯着满院子的水,皱起了眉头。

    二哥儿正抱着胳膊,龇牙咧嘴地训斥妹妹:“小崽子,家里统共就这么几个水缸,你还给我砸了一个,以后用甚么?!啊?你个赔钱货,早知道就该把你扔到山上去喂狼!”

    这小女孩儿才四五岁大,哪知道自己为何忽然蒙受了不白之冤,长着嘴嚎啕大哭,嘴里面几颗乳牙都看得清清楚楚。

    三哥儿蹲在地上,搂着妹妹,苦口婆心地劝人:“哥,她才多大,懂个啥呀。你看看,哭成这个样子……”

    外头的私兵可没耐心看这种贫贱兄妹的戏码,扯着嗓子嚷了一声:“小孩儿!”

    除了张嘴大哭的小女孩儿,剩下的人都转过头来看那私兵,像是才瞧见人破门而入一般,吓了一大跳,愣愣地看着来人。

    那私兵一见是三个傻不愣登的小孩儿,便趾高气扬踏进门来,指着他们家门口的几滴鲜红的血迹道:“抓逃犯!你家门口见了血,是不是把人藏家里了?”

    方才还龇牙咧嘴训小妹的二哥儿脸色忽然就垮了下来,像是见了刀吓得不轻,哆嗦道:“不敢不敢,这哪儿……我们我们都是小老百姓的,哪儿敢窝藏逃犯啊……”

    那私兵在院子里头转圈而,地上湿不溜秋是水,他正要探头探脑地往屋里头进呢。

    这地上铺的是青石板,年岁用久了,都磨得滑溜,这又是弄了一地的水,更是踩上就滑。三哥儿赶紧状若无事,悄悄伸出腿来——

    “哎哟!”那私兵惊叫起来,咣唧滑倒在了石板上,后面跟着的人七手八脚赶紧把人扶了起来。

    那摔倒了的气得大叫:“这都是甚么小兔崽子,老子是山东巡抚卞令玉的小舅子!你们这群刁民,竟敢……”

    竟敢甚么玩意儿,他说不出来,他方才根本就没看见三哥儿伸腿。

    他后面跟着的小碎催赶忙帮他补充:“竟敢让我们二爷丢了面子!”

    那被称作二爷的站起身来就剜了他一眼,方才说话的小碎催赶紧给自己甩了一巴掌:“小的该死!”

    还没等这个甚么“二爷”再嚷嚷出甚么玩意儿来,门外的忽然出了好大的声响。

    这声音他们一路追过来听过好多次了,这就是有人在屋顶上跑,脚踩上了瓦片,摔在地上碎裂的声音。

    “人往哪儿去了!”小碎催拿手往外头一指,

    这下这位二爷不管这一院子的小崽子了,他赶紧颐指气使地将刀抽出来一挥:“追!”他还着急着杀了余靖宁,给自己姐夫请功去呢。

    一群人脚打着滑冲了出去。

    二哥儿三哥儿站在院子里,看着这一群脚踩着水的人啪嗒啪嗒地跑了,把门口的几滴血踩得乱七八糟。

    二哥儿把头伸出门外,看了半天,才笃定道:“人都走了。”

    三哥儿赶紧手上拿着巾子,出来把门口的几滴血一一并抹了去。现在这家人的院子里除了是水,就再没见着旁的东西了。

    他们家小妹妹才哭了一场,没明白今天究竟是发生了甚么,站在院子里面抽搭着鼻子,见没人来哄她,自觉没趣,也不哭了,自个儿站在院子里玩儿了起来。

    二哥儿和三哥儿这才去屋子里面,把分散藏在各处的人都找出来。

    三哥儿掀开空米缸的盖子,冲着里面的小蔡喊道:“大人?大人?”

    小蔡闭着眼睛毫无反应,三哥儿陡然色变,几乎带着哭腔,大喊了一声:“哥!!”

    (iishu)是,,,,!




第二百七十六回:买药
    【】(iishu),

    大晚上的,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少年跑在济南府的街上,单薄伶仃的身影在月亮底下拉出老长的影子,像个长手长脚的小怪物。

    小少年气喘吁吁地跑到了个医馆门口,咚咚咚敲起门来:“开门!开门!有人在吗?!救命啦!”

    这正是先前救了余靖宁的那户人家中的三哥儿,三哥儿敲了老半天的门,死活敲不开,一着急竟然在门口一边敲门一边大哭起来。

    刚嚎了两嗓子,里面就有人开了门,是个和他差不多大的小药僮儿:“真是吓死了,你这是作甚?把我们先生都吓坏了。今儿个满大街跑的都是兵,血流的满街都是,你怎么还在街上跑。”

    三哥儿哼哼着哭腔:“我抓药!要救命!”三哥儿不敢去漏泽园,怕那里头都是卞璋的人,只好找个一把山羊胡子的老大夫来抓药。

    “快回去,我们先生睡了。”那小药僮儿说着就要关门。

    咵嚓一下子,三哥儿把自己半个身子就挤在了那道门缝里头,拼了命不让他关门,夹得自己生疼,“嗷”的惨叫出声来。

    药僮儿:“你疯啦!这是要做甚!”

    “人命关天的事儿!”三哥儿脸上还带着泪痕,瞪着那小药僮儿,“你方才还说先生被吓着了,这会子怎么又说睡下了?你骗人!”

    小药僮儿愣在原地:“我……我……”半天没说出话来。

    三哥儿趁着这个机会,两手使劲一推,就把药僮儿退开了,自己挤了进去,大声嚷嚷起来:“先生,我要抓药!”

    药僮儿气急,追在他后面吱吱哇哇:“你!你粗鲁!你不可理喻!”

    ……

    小蔡面色青白,昏了过去。余靖宁和小吴两人搭伙,刚刚才把他胳膊里的弩箭取出来。

    余靖宁先前被使双锤的大汉砸了一锤,伤没有小蔡重,之前逃命的时候没觉得,这会儿才觉着胸口火辣辣地疼,他皱着眉头,把拳头抵在唇边,终于没忍住,咳嗽了两声。

    小吴:“世子爷!”

    余靖宁推手向外,却还没止住咳嗽,一边儿咳嗽一边儿道:“我没事。”

    小吴皱了皱眉头,最后还是没说出话来。

    余靖宁好半天才止了咳,把从小蔡胳膊里取出来的弩箭拿在手里看。他把小蔡胳膊里的弩箭和他们从卞璋的私兵手里抢来的弩箭放在一起比对,果真是一模一样。

    “没有倒钩,是直针箭。”余靖宁拨拉了一下手里的弩箭,“配合这种小弩使用,射程不是很远。但是,格外地轻巧灵便,适合巷战。”

    卞璋屯着这群私兵,显然是没打算让人开疆拓土去的,而只是帮着他当个恶霸,而后再打劫把个家舍。

    顺带着抗一下朝廷的旨意,杀一下他这个钦差。

    小吴坐在一旁,不知道说甚么好。

    余靖宁抬了一下眼睛,看了看躺在床上的小蔡:“我不能在此处久留,后半夜就得走。”

    小吴刚要说话,就被余靖宁制止了,余靖宁接着道:“咱们来济南府,本就没有带多少锦衣卫,如今大家散落在各处,还不知如何。卞璋更不知道躲在了何处。你今天也看到了,若不是今儿那三个孩子聪慧,只怕是凶多吉少,我待在这儿只能给他们添麻烦。”

    小吴终于逮着机会对余靖宁道了句:“我和世子爷一起走。”

    “你留下来照顾小蔡,他走不了。”余靖宁拒绝道,“虽说我给辽东递过消息,但是他们毕竟离得远,如今能不能过来还不知道,京城那边大概也新派了人过来,我得出去递消息。还有,这拘捕令原本就是发给我这个钦差的,我若是自己躲在此处,像甚么话。”

    小吴咬了咬自己的舌头尖,斟酌着该怎么给余靖宁说,还没等他想出来,外头却有人唤,说是三哥儿回来了。

    三哥儿进来的时候鼻头还是红的,脸上还挂着泪痕,余靖宁赶忙俯身问了一句:“怎么了?是钱不够用,被人欺负了吗?”

    他出门买药的钱是余靖宁给的,余靖宁身上没有几个铜钱儿,是碎银子,他怕拿着那么大的银子上街买东西会有人起疑,于是只好身翻腾。当时翻遍了身,才和小吴凑了几十个铜钱儿,交给这小孩儿让他去买药。

    “没有。”三哥儿道,“钱够用的,我就是……我就是路上摔着了。”

    他抬起头来,憨憨地笑了笑。

    余靖宁心道肯定不是这么回事儿,但也不便点出来,知道道:“剩下的钱,就自己留着罢,买些零嘴儿吃。”

    三哥儿还没开口,就从外面哒哒哒跑过来一个小姑娘,要往三哥儿身上扑:“三哥哥抱抱薇姐儿。”

    “好好好。”三哥儿赶紧把那小丫头抱起来,“三哥哥抱。”

    余靖宁忽然心头一动,刚想开口,忽然又觉得问人家小姑娘的闺名儿不好,只好作罢。

    葳姐儿么……

    余靖宁把短短的弩箭在手里来回摩挲,眼眸低垂,不知道在想些甚么。

    葳姐儿啊,好名字。

    余靖宁的笑有些微微的苦,很快就消失在夜色中了。

    几个人把买回来的药煎了,余靖宁看着小蔡喝完就要走,谁知道被小吴拉住了:“世子爷,您也喝一碗。”

    余靖宁皱眉想推辞,人家小孩儿出门买一趟药不容易,就别浪费了。

    谁知道小吴执意端着药碗:“来济南之前,我们镇抚使交代过我们了,世子爷身份金贵,又和我们镇抚使是过命的交情,要我们千万看顾好了世子爷。如今已经算是我们的失职了,世子爷今日也受了伤,小的瞧在眼里,今儿世子爷若是不把药喝了,那小的真的是没脸回去见镇抚使了。身为锦衣卫,竟然连这点儿事儿都办不好,等回了京,那也是被兄弟们笑话。”

    余靖宁扁了扁嘴,敌众我寡的情况下,能护着人突围已经很不容易了,他如是想。

    但最后这句话还是没说出口,他端起药碗,把药一口灌下去,摆手道:“走了。”

    (iishu)是,,,,!



第二百七十七回:开门
    【】(iishu),

    高邈在济南府城之外,遇见了一个千户所的兵,人说是从辽东金州卫来的。

    那千户冲着高邈比比划划,满口大碴子味儿:“我们渤海湾坐船来的,唉呀妈呀,那船,老颠了,我都快给颠吐喽。镇抚使,这怎么回事儿啊,这济南府怎么连吊桥都挂上去了?咱们要是帮个忙还好说,如今这形状,我瞧着那是要攻城啊!这……这我们岂不是……”

    高邈知道他要说甚么,金州卫的兵是余靖宁调过来的,朝廷本来就忌惮余靖宁“擅自调兵”这个事儿,哪怕这个事儿他们再如何有理,总得让朝廷记余靖宁一笔。

    高邈有点儿烦躁:“我跟朝廷请旨了,跑的八百里加急。”

    那千户在跟前比手画脚:“好家伙,就算是跑八百里加急,去一趟一天,来一趟又一天。这可不必打仗那会儿攻城,咱们已经耽搁了一天了,里头就那么百十个人能跟着到处乱窜,这再过个两三天的,世子爷不困死在里头?”

    高邈胯下的马恶狠狠地打了个鼻响,千户甚至怀疑这马已经开灵有智了,能明白他主子想的是甚么,不禁有点儿哆嗦。

    高邈扯着缰绳在原地转了两圈,把拳头往手里一砸:“干他娘的!”

    “啊?”五大三粗的千户大惊失色,“这……不等圣旨就要攻城了?先不说圣旨,咱们人够不够还是回事儿呢!”

    “你是不是傻。”高邈平时总被那一群快聪明成精了文官碾压成泥了,唯一一个和他同是武职的余靖宁,那也是号称“儒将”,如今终于逮着一个比他还实诚的,忍不住就想多欺负一会儿,“让你强攻城池了吗?这济南府是大城,要攻,怎么说也得拉两架重炮过来罢。强攻不成,又不是不能把城门骗开,他们自己内讧把我们放进城了,又不是我们攻的城。再说了,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管他娘的,干就是了!”

    千户被这二十啷当岁的小伙子骂了一句傻,眨巴了半天眼睛没说出话来,可人家还就是官职比他高,他除了鼻子出气,也么有旁的办法。只能和高邈的马大眼瞪小眼。

    ……

    京城城门管控进出的是备守太监,济南府城的虽说不叫这个名儿,但是总归也差不离,一群阉人领着兵蛋子,到处作威作福收银子。

    这群备守太监当然是裘安仁散布在四处的爪牙,自从卞璋的事儿事发,就把济南府城的城门关上了,吊桥高悬。卞璋逃不出去,外面给余靖宁支援的人也进不来,跟养蛊似的把人关在府城里头,非要逼着卞璋和余靖宁鱼死网破不可。

    高邈领着人,一边在城下喊话,给锦衣卫们备足了胖大海,一副不喊开城门不罢休的模样,一边又暗中派人和守城门的太监接触,拿了好些银子去“贿赂”人家。

    没一会儿,高邈派过去跑腿儿的那位就回来了。

    高邈:“如何了?”

    那锦衣卫把盒子抱在怀里,脸上恨恨的,咬牙切齿一般:“镇抚使,他嫌少。”这锦衣卫咬牙切齿,就着一盒子银子,都快赶上他半年的俸禄了,就这还嫌少,果然阉人各个儿都该杀,谁知道他们贪了多少银子!

    高邈果然动怒了:“这还嫌少!”

    “是啊!”那锦衣卫怒目圆睁,太他娘的过分了。

    高邈看起来很想发火儿,他又焦躁地在原地转了好几个劝,转得小锦衣卫和千户眼睛都晕了。

    千户舔了舔嘴,觉得高邈现在像自家追着尾巴要咬,转圈儿跑的大黄狗。这个念头很快就被他压下去了,因为他觉得自己真要把这话说出来,估计镇抚使能一绣春刀背就劈死他。

    高邈围着圈地转了十来圈时候,终于下了决心,一拍桌子,怒道:“再加一倍,老子亲自去会会那阉人。”

    小锦衣卫的嘴张的能塞下这个盒子,再加一倍,这不就和他一年的俸禄一样多了。

    他有点儿想哭,一个阉人,真能值这么多银子吗?

    ……

    济南府城的备守太监捏着个兰花指,大概是很想学裘安仁那个款儿,但大概是没见过印公本尊,学得皮像肉不像,肉像骨不像,简直就是个四不像。

    说实话,高邈见着裘安仁就觉着已经够膈应的了,又瞧见的东施效颦成这般骚气的样子的,更是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等到高邈鸡皮疙瘩稀里哗啦掉了一地,对面的太监终于开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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