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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花散尽似曾归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懿儿

    文渊阁里的人齐刷刷地都盯着他瞧“犯人卞璋,死了!”

    余知葳陡然将头抬了起来,看见镇抚使高邈黑着脸进了文渊阁,一撩袍摆也跪了下来“属下失职。”

    阁臣们皆有些骚动,余知葳抢在所有人之前开了口“人怎么死的。”

    她没先让人问高邈的责,却是先问了人怎么没的,就是不想给那杀人灭口的人留机会。

    高邈冲着余知葳一抱拳“回娘娘的话,犯人高邈,一个时辰之前从牢中提出。臣担心卞璋会有自戕之举,于是在上枷的同时,裹了他的手脚,并塞住了嘴。”

    犯人上堂之前都是要搜身的,余知葳不担心高邈做本职工作会出这种纰漏,更何况高邈甚至更考虑的更周,为了防止人咬舌,连嘴都给人堵上了。

    所以这卞璋究竟是怎么死的?

    高邈接着道“卞璋自北镇抚司诏狱上了囚车,自诏狱到文渊阁,皆有人看守,可方才开了囚车,才发现,卞璋已经断气了。”高邈顿了一下,抬头瞧了一眼贺霄,又看了看坐在旁边的余知葳,接着道,“仵作已经在路上了,臣虽并未轻易触碰尸体,但单看面色,臣觉得有中毒的嫌疑。”

    高邈十来岁就在锦衣卫当中混,甚么死人没见过,自然是也混出了一点经验来,他说的话,在座的书生没一个能反驳的。

    余知葳沉吟了一下,道“若是请仵作将尸体抬上文渊阁不知道其中要经过多少双手,不如请诸位大人移步殿外,我们亲自看看,究竟是谁胆大包天地在皇爷眼皮子底下对要犯动手。”说到这儿,她特意侧过脸去,问贺霄道,“皇爷以为如何呢?”

    贺霄正低头沉思,冷不丁被点了名,差点儿吓一跳,不过他很快就想起来身旁坐着的不是他母后,于是很快就有了反应,他点了点头,道“皇后说的有理,诸卿便随着朕一同前去看看。”

    文渊阁内阁臣无敢不从,都站起身来,由高邈引路往前头去了。

    仵作已经来了,卞璋肥胖的身体倒在地上,被仵作翻着眼皮。

    余知葳低头看着卞璋的脸色,面色青白,是个死人像,是有中毒的迹象。

    果然,没过多少时候,那仵作就抬起头来,冲着四周的人一拱手“禀皇爷、娘娘、诸位大人,此人确是中毒身亡,服食了砒霜。”

    他转头又问高邈道“请问镇抚使大人,死者在上囚车之前精神状态如何?”

    高邈不假思索,便答道“无碍。”

    仵作接着问话“他上一回饮食,是甚么时候?”

    “三个时辰前。”高邈皱着眉头接着答道,“今日诏狱的泔水桶还没有倒,大人要派人前去探查一番吗?”

    那仵作估计是想捋胡子,但是又碍于刚刚摸过尸体,所以生生忍了下来“两个时辰……那就有些早了,若是死者在那时就服食了砒霜,便不会在上囚车时还精神尚佳。”

    余知葳盯着卞璋的脸,看了好半天,忽然有些怀疑这老仵作是不是因为不想翻泔水桶,所以才这么说的。

    仵作和高邈还在那里一问一答,余知葳继续盯着卞璋,像是想把人脸上盯出花儿来。

    忽然,余知葳注意到了一样东西,用来防止卞璋咬舌的那一团布,如今正整齐地搁在他身旁。

    “这塞嘴的布不会有问题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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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三回:京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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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仵作捡起了地上塞嘴的布团,抬头对余知葳道“娘娘说的不错,这死者,周身的物件儿都要一一检查。”

    他叫手底下几个小碎催将那东西探查了一番,没过一会儿,那小碎催就太起头来,喜道“大人,就是砒霜!”

    高邈即刻高声吩咐周围的锦衣卫道“去,将今日接手过卞璋的人,都给我叫上来!”

    几个低品阶的小锦衣卫得了令,四散下去了,没一会儿就有人上来报“镇抚使,小孙自尽了!”

    高邈愣了一下,高声问道“怎么回事儿?人怎么死的!”

    那小锦衣卫脸上也慌着,道“服毒……”

    余知葳闭了闭眼睛。果真,这裘安仁是不会坐以待毙的,他拍卞璋禁不住锦衣卫的审问和拷打,便现行弄死了他,甚至连毒死犯人畏罪自杀的人都给准备好了。

    下毒的人已经“服毒自尽”了,那锦衣卫当中和卞璋有关的人都要受到牵连,包括接管北镇抚司诏狱的高邈本人。

    高邈脸色不虞,跪在地上,向余知葳和贺霄请罪。

    与此同时,谭府中的万卷,慌慌忙忙从自家院子中跑了出来,哐哐砸起了世子府的大门“开门!是我!我家二爷二奶奶让我来的!”

    尤二开了门,名都就站在他身后,问道“甚么事儿这般慌张。诶,你离这么远作甚?”

    这万卷见到有人出来,赶紧又往后退了几步,好似要离着门口八丈远“你们离我远些,别过来。”

    名都和尤二站在门口莫名其妙,只见万卷从袖笼里面捏出一封信来,拿手指尖儿拎着给了名都“二爷病了!他觉着是济南府的时疫!”

    “谭二爷这回来都快有半个月了,怎么现在病了?”名都有些惊讶。

    “我也不知道。”万卷摇了摇头,“那甚么,我方才去了陈家,陈家大爷在文渊阁,就遇上二爷了,我便赶紧来给你家世子爷来送信。我家二爷说了,他这一回来,见了不少人,若是这病情在京中传开了,那可就不得了了!”

    万卷说完像是又要跑“我们婵姑娘和二奶奶如今都听了二爷的话,不敢出门,只我一个还在外头跑腿。虽说我如今还好着,但你们也不能大意,千万要净过手再见世子爷!二爷还在家里头写折子,还不知道甚么时候能递上去呢!”

    名都和尤二一听,自然不敢小觑,连忙将家中扫洒了一番,他二人把自己上上下下又洗了一番,才敢把信件交给余靖宁。

    谭府当中,谭怀玠已经吐了三次了,他没吃甚么东西,几乎连胃里的酸水儿都要吐出来了。

    他不敢让婵姐儿凑在跟前,孩子早就让乳母抱走了,就剩下一个死活都不愿走的陈月蘅留在跟前,非要亲力亲为的照顾着。

    谭怀玠当初劝她道“到时候若是你也染上了,该怎么办?”

    陈月蘅直接回答道“你不过是和那病人说了几句话,便染上了,我与你日夜住在一起,染上是迟早的事儿,与其在别处等死,还不如咱们夫妻俩待在一处,要死也死在一起。”

    谭怀玠见陈月蘅这样坚决,也没法子反驳了,于是陈月蘅便和谭怀玠待在了同一个屋子里,除了大夫,一概不让进出。

    有接触过的人都住在自己的院子里,每日都服药,府外面迅速铺上了石灰,府中之人一概用艾草泡过的水洗过一遍。

    谭府上上下下都是药味儿。

    谭怀玠吐得没办法握笔,只能口述,让陈月蘅代笔,他一边咳嗽一边口述,一封百十来字的奏章感觉怎么都写不完,也不知道是人心焦还是时间已经紧迫到无以复加的地步了。

    这折子写好之后,辗转多次,才让余靖宁夜闯文渊阁生生送了进去。

    文渊阁当值的正是陈晖,内阁次辅万承平也在其中。这也是万卷上陈家去找不着陈晖的原因。

    陈晖唤司礼监来人,冷长秋才进司礼监顶了周满的缺,余知葳让他自己有眼色些,于是晚上给各位大人伺候笔墨的正是冷长秋。

    冷长秋不假思索,抽身就往内宫跑。

    这个时间,宫里头的贵人早都歇下了。

    消息很快就由冷长秋传进了内宫,余知葳半夜揪着贺霄起了床要上文渊阁,宫人和内侍们慌慌忙忙地都起来了,小叶跳着脚使唤小内侍,要给贺霄准备步辇。

    余知葳知道这绝不是小事,不打算等着贺霄的步辇过来,扯着人就步行往文渊阁去。小叶继续跳脚,和冷长秋一人一边儿地跟在余知葳和贺霄后面跑。

    余知葳到底是习武之人,脚程不是一般人能比的,贺霄被余知葳拽着走,跟在后面一路小跑着才能跟上,简直苦不堪言。

    余知葳跑了两步,忽然停了下来。

    贺霄险些就撞在余知葳身上,他略微有些恼“这怎么了一惊一乍的?”

    余知葳转过脸来,问道“母后说是病了,是不是这几日也在发热?”

    贺霄想了想,忽然有点儿毛骨悚然“是了,就是在发热,好似还有呕吐的症状。”

    余知葳不知道这会儿是该高兴还是怎么样,太后年纪越来越大,鬓边已然能瞧见不少白发了,这回儿要是一命呜呼了,对余知葳来说只能是好事儿。可是太后要是真染上病了,他们这宫里头人来来回回的,到处都是人,谁知道哪个染上了哪个没染上,连她自己都不大安。

    她闭了闭眼睛,深吸了一口气,道“先叫几个御医都去母后那儿守着,院使和院判都到文渊阁商量对策。”

    院使和院判一共三个人,不是那不入流品阶的,平日并不住在太医院当中,轮值也未必轮的上他们,晚上都各回各家,歇在了宫外。

    夜色当中,宫里面到处都是忙忙乱乱的,小内侍们飞奔着去了太医院。太医院值班的小御医只能连夜赶了出去,将已经回家歇着的院使和院判都请到宫里来。

    这一晚上,京城都是不能安眠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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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四回: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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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知葳一进文渊阁就瞧见余靖宁了,一副伤势未愈的样子,又连夜赶了过来,脸色的嘴唇都有些显而易见的苍白。

    她不敢露出甚么端倪,目不斜视地坐在了圈椅上,看着众臣向自己行礼。

    谭怀玠的折子是余靖宁带过来的,余靖宁也是最清楚谭怀玠在济南府究竟怎么被染上的,他在行礼之后首先开口道:“臣替谭大学士说一说情况。”

    贺霄抬手:“讲。”

    余靖宁低着头揖了揖,开口道:“谭大学士与臣在济南府走访的时候,他曾经见过一个病人,当时他并不知道这百姓是患了时疫的。这位病人和谭大学士交流的过程当中,语气激动,多次喷出飞沫。谭大学士唯恐自己染病,曾自行服药三天,无事之后方归京。却不曾想竟是染了病却并未发病。”

    其实文渊阁中诸位朝臣都有些后怕,谭怀玠当时领着百姓告御状的时候,朝堂当中正唾沫横飞地争论着,那如今文渊阁中的人,哪个能保证自己体魄强健,染不上这时疫呢?

    很多人已经在心里骂起卞璋和谭怀玠来了,若不是卞璋能力不行,这疫情何至于扩散到京城当中;这谭怀玠既然知道自己和病人接触过,做甚么又要回京又见过那样多的人?

    余靖宁说完了话,冲着贺霄又一揖,便退回了原先的位置。这时候,太医院的院使和院判也匆匆从宫外赶了进来,都是胡子老长的老爷子,气喘吁吁地就进来了。

    余知葳刚等人刚喘过一口气,喝了两口水,便点了人:“崔院使。”

    崔老头子刚刚把茶杯搁下,赶忙应道:“娘娘。”

    “如今问院使,是因着院使术业有专攻,院使先说了话,我们便也有方向了。”余知葳冲着崔院使道,“院使先说说,可知晓这如今是甚么情况?”

    那崔院使答话道:“回娘娘的话,此种疫情症状乃是高热之后伴有呕吐,于水灾之后常见,太医院中有过记载,药方都是现成的。此种疫情飞沫饮水皆可传播,务必要保证患病之人隔离治疗和饮水的清洁。”

    文渊阁中诸位都是能臣,这崔院使一说防治方法,立即就能想出对策来,立马就讨论出了个章程来。

    文渊阁灯火彻夜未熄,第二日一早章程就拟定了出来。除却京城诸项事宜,顺带着确定了外放至山东的京官儿,配合着济南知府迟未一同重新对济南府疫情进行彻查和防治。

    因着谭怀玠实在是见过不少朝臣,于是第二日的大朝会立马就取消了,估计连着许多日都不会有早朝。

    高邈来不及被调查,就投入新一轮的工作,京城当中到处都是锦衣卫蒙着口鼻的锦衣卫,驱散着百姓归家。

    不仅这些,还要喷洒太医院配置的药水,又要安顿有可能患了病的百姓,哪里都需要人,锦衣卫腿都快跑断了,还是忙不过来。

    京城的大夫都由太医院领着,几乎是挨家挨户地做防治工作,有几个兼职说书的,甚至现编了一整套词儿,教京城中的百姓要撒石灰喷药水,最重要的是不要出门,还得把家中的水烧熟了再喝。

    两日之后,余靖宁领了旨,从西郊大营调了五千都军,协助锦衣卫进行各项工作。

    满城都是艾草和药的苦味儿,秋日下过雨雾蒙蒙的,莫名地给京城添了几丝又冷清又神秘的气氛。

    余靖宁骑在马上,领着一队兵士,和高邈碰了头。

    大家都用太医院特制的巾布掩住了口鼻,中间垫着的是特制的药,熏得满鼻满口都是药味儿,但没有人敢抱怨,毕竟没人不想要命。

    高邈先开了口:“宁哥儿辛苦,这是上哪儿去?”

    余靖宁指了指身后的马车,道:“上东郊巷,那边儿洋人咱们不大好管,但咱们毕竟是大国,不可能不理会,这会子带个大夫过去,好给他们瞧病。今儿早上下的旨,说是先礼后兵,若是沟通不成,咱们就只能委屈他们,让咱们西郊大营的兵暂时接管东郊巷了。”

    高邈叹了口气,道:“如今京城都是药味儿,就那洋人巷还半点儿味儿都不见,也不知是怎么想的。到时候若是里头有病了的人,又是一通乱,咱们的工作不就白做了。这旨意下的对,要我说,就不该和他们客气……”

    余靖宁正跟高邈说着话,忽然转头一瞥,瞧见个大衡人打扮的洋人,正揣着手在街上走。

    虽说这洋人穿的是大衡的道袍,也戴了冠,可那黄头发毕竟太明显了,一眼就让人认出来了。

    余靖宁当即一声将人呵住:“站住。”

    洋人转过脸来,是个挺年轻的洋人,高鼻梁深眼窝,两只眼睛碧绿碧绿,让余靖宁觉着自己见着了只猫,猫说:“大人。”

    汉话说的还怪不错。

    余靖宁表情很严肃,说出来的话听着还算客气,但语气绝不算客气:“东郊巷如今毫无管制,朝廷已经明确说明东郊巷中人不可在其余街市行走,为何明知故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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