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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花散尽似曾归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懿儿

    ……

    贤妃田双玉住在储秀宫,如今太后不乐意让旁人近身侍疾,她只好待在自己女儿的宫中。总归都是不让出去,田夫人待在那儿都是着急地转圈圈。

    田双玉正歪在榻上凭着小几吃一碗樱桃煎,这东西按理来说是过了季节的,但宫里面供得还有。

    如今夏锦繁身上位分虽说是还在,可她那延禧宫和冷宫没有甚么分别,这样的东西余知葳一概不许往她那儿送。

    于是她那份,余知葳就对半分了,田双玉到底心疼娘,给田夫人也备了一碗。

    可田夫人这会子没心情吃樱桃煎,她在寝宫里头来回地踱步,脸上的肥肉一颤一颤,看得田双玉眼晕。

    这母女俩在一起,总是要说私房话的,这会子周围没有宫人和内侍,就留了个田双玉家里家生的奴婢,正伺候着。

    田双玉皱了皱眉,终于开口了:“娘,您也别转悠了,看得眼睛都晕了。”

    田夫人一摔耙子,一屁股坐在了榻上,道:“我着急呀,如今那皇后娘娘将我困在宫中,就是在威胁你爹呢!”

    “我知道啊。”田双玉皱了皱脸,“她不威胁我爹那才奇怪呢。人家那是‘新派’的皇后,何必对个阉党的臣子好言相向?”

    “小没良心的!”田夫人挥着帕子往田双玉身上打,“如今进宫做了娘娘,连自家爹也不顾了?”

    田双玉搁了手里小匙,掐了掐自己的眉心:“娘啊,当初爹他认了印公作义父的时候,咱们就该想到这一天了。这阉党和新派斗,不是西风压倒东风,就是东风压倒西风,爹他要户部这个肥差事,要这个尊贵和体面,那新派肯定要头一个拿他开刀。印公如今在外头,顾不太上宫里的事儿,再说了,就算他极力要保下爹爹来,那新派哪能愿意,还不是要斗得你死我活。”

    “爹从前印公手里捞得好处够多了,如今也该还一还了。”田双玉从身旁的宫人手中拿过帕子,擦了擦嘴,“若是爹这回咬咬牙,把家里的庄子铺面全都卖了,补上这个窟窿,那皇后娘娘便动不了咱家。这时候自然是命要紧,赶紧破财免灾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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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回:贪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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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夫人听了田双玉的话,只好重重叹了一口气,窝在榻上不动了。

    田双玉说得对,如今怎么着急都没用,他们只能破财免灾。

    “娘,你快把那樱桃煎吃了罢,到时候再坏了,可不浪费?”田双玉哄着自家娘,“娘就放心罢,爹是明白人,知道怎么救自己的。您在这干着急,也没甚么用,咱们还不如安分些,别让皇后娘娘逮着把柄了。”

    她说到这儿,凑近了田夫人,在她耳边轻声道:“你瞧瞧那夏锦繁,若光是她爹出了事儿,怎么能动到她头上去,说不准今后家里还得靠着她呢。可不就是作,如今她爹若是当真没了官职成了白衣,那她关在延禧宫里就别想出去了。”

    田夫人觉得有理,她胆子小,也不敢到余知葳跟前去跳,生怕殃及池鱼。

    田夫人吃了两勺子樱桃煎,觉得浑身冒出汗来——方才转悠得太多了,她又胖大,如今一坐下来,可不是汗如雨下。

    “你这屋里,地龙和炭盆都烧上了,弄得这样热。”田夫人没寻着扇子,只好拿帕子给自己扇风,“这才几月,你怎么弄得跟隆冬一样。”

    田双玉蔫不唧唧,按住了小腹。

    田夫人眼睛刷一下就亮了,还没等她开口,就听见田双玉道:“我身上来着癸水呢,畏寒。”

    田夫人登时就泄了气,讪讪道:“我还当是甚么呢。”

    田双玉哼哼。

    “我说,你都进宫这些日子了,肚子怎么还没动静儿。”田夫人凑到田双玉耳边悄声道,“不是说皇爷颇是雨露均沾么,也没专宠谁。”

    “娘啊。”田双玉这会子不蔫了,精神抖擞地要和她娘吵架,“我先前给你说的,你都忘了?”

    她往着坤宁宫的方向一指:“这段日子新派可是占着上风呢,等到这疫病过去,阉党还不知要怎样蛰伏。皇后娘娘忙着前朝的事儿,后宫的事儿就当真不管了吗?这会子新派就怕着阉党因着咱们爹的事儿,狗急跳了墙,直接扶着个幼子登基,蔺太后直接做太皇太后。”

    她喋喋不休,接着道:“皇爷是母后的亲儿子没错,可又不是印公的亲儿子,哪个幼主对他来说不一样呢。就冲着这个,谁如今敢有身孕。就算皇后娘娘起了怜悯之心想着‘幼子何辜’,那我还怕阉党要玩留子去母呢。我还是消停些罢,活着不好么。”

    田夫人被自家女儿训斥了这一顿,只好讪讪地扁了扁嘴,说不出话来。

    好半天,她才问道:“那照你的意思,皇后娘娘是不是也生不出嫡子来?”

    “谁知道呢,我看难。”田双玉往后一靠,懒懒地歪着,“皇爷才多大,以后还长着呢,这两年恐怕是不可能了。不过若是她的话,大概新派还是会护着人的,比我好多了。所以,我还是算了罢,别想了,等甚么时候印公那个九千九百岁后头再添上个九十九再说罢。”

    田夫人坐在原地,继续泄气,连吃樱桃煎的兴致都没了。

    田双玉歪在迎枕上,接着嘟嘟囔囔:“这长治朝的后宫,和从前都不一样。前朝是个甚么样子,后宫便是个甚么样子。后宫干政如同家常便饭,你闺女我不争气,不敢拿那后宅的功夫跟咱们皇后娘娘班门弄斧……”

    “早知道……”田夫人一拳砸在膝头,“余家真是会教女儿啊,早知道咱家也该这么教。”

    “就我?”田双玉哼了一声,像是自嘲,“还是算了罢,晚喽!家门兴盛如同王朝,哪里有那么容易抓住机遇啊。还不如趁着暂且还无事的时候,得过且过呢。”

    反正……我也不是自己乐意要进宫的,既然这宫中所有人都是被家族投进来的符号,那我为何不选择过得开心一点儿呢?

    田双玉如是道。

    这母女二人心心念念的田信田大人,这会子也正满头大汗。

    他正在卖自己的庄子。

    面前的买家是个年轻人,刚开始的时候出价还算高,这也是田信一开始就选中他的原因。

    可是越谈,他就把价钱压得越低,等他再去找那先前的买家的时候,人家说他“言而无信”,早就不愿意要了。

    而且,能一口气吃下那么多庄子铺面的人,好似也只有这个年轻人。

    他看着面前的年轻人,不像个商贾人家的孩子,肤色黝黑,倒像是个行武的。

    这年轻人大马金刀坐在自己对面,仰起头来喝水:“田四爷,我如今也知道你是着急用钱,如今我这个价,你还能从哪儿找呢?”

    田信哆嗦了一下,也不知道是在害怕甚么:“你怎么不戴布罩。”

    那年轻人愣了一下,而后哈哈一笑,将布罩蒙上了:“前几日过来的,都是田四爷的手下人,然没有人与我说这样的话,今日见到的,果真就是田四爷本尊了。”

    田信怕死,这是遗传。

    那年轻人前几次不断压价,好机会理由都是“没诚意,叫你们主家来”,如今主家可就是真的坐在他面前了。

    田信见他带上了布罩,神色很快就缓和了些许:“如今你既然见到了我,就知道我如今的诚意,那又何必这样为难我。我如今的确是着急用钱,你怎么这样敲我竹竿?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呐小哥儿。”

    年轻人摇了摇手指,这让田信觉得这个姿势有些熟悉,就是想不起来在哪儿瞧过的了:“田四爷的庄子我瞧过了,真正能丰收的好田并不多,都是薄田,我愿意出这个价,也是仁义了。”

    田信自然不乐意出好田,他万一有个甚么事儿,还要靠着庄子养老呢,不可能不给自己留退路。

    田信皱了皱眉头,道:“与你添上几亩好田便是,又何必把价钱压得这样低,这是在难为我。”

    那年轻人两手一摊,挑眉道:“那我也没办法啊田四爷,我要您的好田和温泉庄子也没甚么用,您不如还是少饶我些银子罢,我够诚意了。”

    田信嘬起了牙花子:“你这小子,还说诚意,我如今连你姓甚名谁都不晓得。”

    “我姓肖。”年轻人挑眉,“小名儿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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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一回:立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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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谭怀玠近几日好了些,勉强能下床了,正凭几读着一封信。

    他病了这许多时日,错过了京中好些消息,如今正是要他知晓的时候。信是从陈晖手上出的,言简意赅,三言两语就说清了情况。

    田信的庄子是肖皖买的,他受了新派众人的指派,压低了价格把那些庄子和铺面都买了下来。

    作用当然是有。

    新派在动过军工的心思之后,又想抢去江南制造的生意——他们从硕果仅存的广州港中新进购了一批纺纱的机器,说是要比大衡原先用的快许多。到时候若是十三港重开,这一批新制的纱,便可以为大衡换来新的收入了。

    谭怀玠将手中的东西搁在了小几上,恰好陈月蘅从外头进来,将屋中的窗户打开了。

    她回头笑道:“如今虽说是快入冬了,但还是开窗通通风罢。你也快好了,别总闷着,知不知道。”

    谭怀玠冲着陈月蘅点了点头。

    这回陈月蘅大概是神灵庇佑,在谭怀玠身边亲力亲为四照顾着,竟然都没有染上疫病,一点儿事儿都没有。

    府中的太医都觉得不可思议,连连惊叹了好长时间。

    谭怀玠从圈椅上站起身来,他一场大病,又瘦了许多,衣裳穿在身上都晃荡。他走到窗边,长吸了一口气,道:“快要落雪了。”

    陈月蘅倚在窗边,连连点头:“我听闻这种春夏时候的疫病,等到冬天了就会好许多,如今外头的消息传回来,果真是如此。”

    “送来了信件里都与我说了。”谭怀玠望着屋外的树,上面叶子都落光了,显得更加细瘦孤高,“此次管制京城疫病,连西郊大营都拉了来,寻常百姓见了兵和锦衣卫就乖乖听话了。就是有些勋爵人家的不大懂事,还闹了一阵,朝廷直接下令抓了好几家的纨绔,直接扔进大狱里去了,等到疫病结束再放出来,都个顶个儿的老实。”

    这种雷厉风行的行事风格以前从来没见过,想来是余知葳的手笔。到底是将要入冬了,风一刮,屋外还是有些冷,陈月蘅透了一会儿气就将窗户关上了,扶着脚步虚浮的谭怀玠回圈椅上坐下。

    谭怀玠接着给陈月蘅讲朝中事儿:“这还都好解决,麻烦的是东郊巷那群洋人,如今是余贤弟和仲温兄在那边管着,据说是出了不少事儿。”

    谭怀玠说的很对,余靖宁还能每天倒班,回家歇上一段日子,可陈暄还真得日日待在这东郊巷当中。

    陈晖在东郊巷住得,胡子都没时间刮,一脸胡子拉碴地仿佛老了十岁。正满眼红血丝地坐在鸿胪寺在东郊巷办差的院子里喝茶。

    他昨晚就没睡。

    昨儿晚上,东郊巷住的人家问陈暄要太医院特制的布罩,狮子大开口,一要就是百十来个。

    陈暄自己的布罩都快不够用了,太医院的御医领着京城的大夫昼夜不休,能制造出来的都供应不暇,别说一口气给人这么多了。

    鸿胪寺的几十个序班小孩儿这段时间在东郊巷到处跑腿儿,累得两眼一抹黑,拉着脸和人说没有。

    序班的意思是,你不出门就不需要布罩,你不出门就是了,干嘛非要出门找死。

    这家人的意思是,你妨碍了我们的人身自由,我要找你上司告状。

    于是这家人找上了鸿胪寺主簿,鸿胪寺主簿也跟人解释了半天这个意思。可是这鸿胪寺主簿就是个“八品芝麻官”,京师高官如云,人家才不把你放在眼里呢。

    主簿气极,直说你们找你们那国的大使要去,我们鸿胪寺向来是负责邦交的,不是给你们当杂役使的。是个洋人脸就在人面前充大爷,糊弄糊弄京城老百姓就算了,糊弄鸿胪寺的人,没门儿!

    住东郊巷里,就得守咱们大衡的规矩。

    折腾了半天,这事儿闹到了陈暄这里,陈暄一个头两个大,天还没亮就派人上世子府拍余靖宁的家门了。

    调兵权在余靖宁的手里,陈暄的官职和调兵的职权几乎快隔了三千里,还真得等余靖宁回来不可。

    余靖宁刚带着西郊大营来那天,东郊巷里很是安静了一阵子。但是那会儿城内旁的地方又不消停起来——锦衣卫查出几个倒卖高价太医院布罩的,卖的还是假货,正忙着到处逮人呢。

    高邈人手不够用,又得找余靖宁求助,谁知道这事儿还没解决完呢,东郊巷又瞎折腾。

    余靖宁晚上也没睡几个时辰,挎着刀往马上一骑,杀气腾腾就往东郊巷那头赶去了。

    几个小序班跟着余靖宁身后哭哭啼啼地诉苦,顺带着传达了一下陈暄的意思:“世子爷带着刀去罢那些人吓一吓就是了,不用动手。”完了以后还自己否定自己,“这说的什么话,都闹成这样了还不动手,他们那几个大使都是吃干饭的吗?这样也不管,还非要咱们来管。这还不能伤人,说伤了咱们的人家国家的感情,不好交代。这还要交代啥甚么?十三港都关了,这不明摆着不想跟人打交道嘛,真是……”

    这小孩儿年纪不太大,估摸着比余知葳大不了多少,是蒙了祖荫在鸿胪寺里头帮忙的,就领着个九品的职位,天天混吃等死。这回算是真正被“重用”了一回,小孩儿也不想一天到晚当饭桶,很是努力了一阵子。可没想到三天就踢一回硬石头,五天就碰一回壁,折腾的人是苦不堪言,这回逮着余靖宁了,可是好一通诉苦,从余靖宁上马开始,整个人嘴里一直就没停过,一直骑着马追在余靖宁后面“嘚嘚”。

    他走在余靖宁后面,瞧不见余靖宁的脸,这小孩儿没怎么见过这位爱拉驴脸的世子爷,肯定不习惯他每天一副不高兴的表情。现下要是让他绕到前头去瞧一眼余靖宁的脸色,保证吓得再不敢在他后头发牢骚了。

    余靖宁的手在刀柄上虚虚扶了扶,道:“我自有分寸,让你们少卿放心便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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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二回: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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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靖宁到东郊巷的时候,陈暄正抱着个大水壶站在门口喝水——里面灌得全是浓茶。

    他天天找不着睡觉的机会,如今就靠浓茶吊着精神,要是每个东西提提神,他都怕自己倚着门框睡过去了。

    后来发现喝茶也不管用,他还是在等余靖宁的过程当中差点儿睡着,方才让手底下人给自己找来了一截儿小辣椒,视死如归地啃了一口。

    提神醒脑的作用很明显,是少卿大人当即不困了,被辣得跳蹦子,这会子正喝茶解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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