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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花散尽似曾归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懿儿

    如今这督公还算好对付,要是浙江和福建的叛军这样这好对付就好了,蔺和心道。

    这仗该怎么打,他还没理出个头绪来。他是跟着父亲剿过匪,但基本都是他爹带着人冲锋,他还没真正自己带过兵。不过土匪的战斗力毕竟有限,靠着蜀中的大山打围便是了,实在打不了,还能谈和。

    听闻杀乱军和剿匪是差不多的。真的一样吗?不过听闻先前浙江和福建的卫所都是因为军饷不到位才干脆反了的,朝廷总会吸取教训罢。他出发之前镇离王都与他说了,这回的军饷军粮定然能到位,要是朝廷的拨不下来,那就算是让他来出,那他也供得起十万川军。

    前提是,这一仗能速战速决,要是让镇离王府给他供一年的军粮军饷,那哪里能负担得起。

    蔺和心中有些忐忑,握着缰绳的手心当中都是一片汗湿,只能强作镇定,接着打马向前去了。

    从蜀中出发,哪怕是急行军,往杭州府去也得将近十天,而这十天,全都得靠着南京军撑着。

    南京都指挥使司的指挥使是当初少阳王的顾家军的旧部,唤作穆成业,这些年来一直在南京待着,和南京的备守太监斗智斗勇了好些年,终于熬资历熬日子熬到了都指挥使,但是还是要时常被头上的文官钳制着,活的那是一个好不痛快。

    如今这底下的浙江乱成了一锅粥,鱼米之乡成了匪患倭寇横行之地,文官全都歇了菜,把穆成业拎出来顶了上去。

    穆成业要说没有怨言那是不可能的,但这毕竟是朝廷下的旨,让南京军在川军到来之前先撑个几日,他又不能抗旨。

    他只能把军械库里的火铳大炮都点一点,勉勉强强从南京南下,推进到了浙江。

    大衡神机营的火铳向来有“北三南鸟”之称,这南边的军队当中多用鸟铳。南京军久不作战,城内又禁用火器,把库房里头的火铳翻出来,那都是隆武初年的样式,火药铅弹都受潮不能用了。

    南京军统共就杂杂拉拉两万人不到,统共就收拾出不到一千杆能用的鸟铳,还是隆武年间的工部造,好些兵都没手里的鸟铳年纪大。炮就更别说了,**门佛郎机轻炮,两门红夷重炮。就这,还不知道那些弹药能用。

    穆成业领着后勤再折腾,也就把明显受潮不能用的玩意儿挑了出去,剩下的铅子儿火药别说够用,会不会在用的时候哑火炸膛都说不准呢。

    这差事真他娘的难办。穆成业心道。

    江西湖广还不如南京军呢,这时候无论是从哪儿来的援军都得个十天左右才能到,就算不是等川军,北京军那也要等个十日,就算把那战功赫赫号称战无不胜的西北铁骑拉过来,那也要二十天。

    他们能不能撑二十天还是个问题呢。

    这时候一点儿旁的办法都没有,只能死扛。

    穆成业将自己手里的鸟铳的铳刀拆下来,细细地擦拭,心里筹划着。他们统共两万人,敌军杂七杂八把做饭的后勤也加上,号称十万大军,其实估计也就七八万人。

    把自己手上的人全填进去能撑个十天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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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回: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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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知葳坐在灯下闭目养神,只穿了件牙白的立领对襟琵琶袖短袄,是瞧着就舒服的那种料子,外头罩件梅子色的对襟合领的披袄,白领护上正是几枝折枝杨梅,下头系着凤穿牡丹的杨妃色妆花马面裙。头上绾了个纂儿,这是很家常的打扮,甚至有点儿像是闺中少女,让惊蛰微微恍惚,产生了一种这不是在紫禁城的坤宁宫,而是在京城世子府的蕤灯榭当中。

    如今已经很晚了,坤宁宫的灯还点得很亮,案牍堆积,余知葳抽不开身歇息,只能小歇片刻。

    惊蛰给她烫了帕子,要往她眼睛上敷。冷长秋在一边研墨,帮着余知葳批折子,他知晓余知葳熬夜熬久了眼睛疼这个毛病,于是极尽可能地帮着余知葳分担着些。

    “长秋。”余知葳仰面靠在椅背上,等着惊蛰给她敷帕子,那帕子太烫了,余知葳嗷地一声,“诶呦,烫,稍微晾一会子再敷上来呗。这弄得眼睛没敷好,眼皮子给我烫烂了那不是得不偿失。”

    惊蛰:“成,奴婢给娘娘晾一会子。”

    冷长秋不敢像惊蛰那般在余知葳面前这么放肆,等着惊蛰姑娘说完了话自己才开口:“娘娘方才唤奴婢,是有甚么吩咐吗?”

    “哦对。”余知葳刚刚被烫了一下子,险些忘了要和冷长秋说甚么,他这么提醒才想起来,“那个……你觉得,孙和风这回,冤枉不冤枉?”

    这话问得有些技巧,孙和风这回绝对有责任在里面脱不开,但究竟要负多少责任,那就有待斟酌了。

    “回娘娘的话。”冷长秋搁下了手中的笔,躬身对余知葳道,“孙大人经过娘娘提醒,并未立即做出对策来,的确是他的错,要么是能力不够,要么是没把娘娘的话放在心上。不过更有可能是后者,加之于自身疲懒,这才没能早早意识到浙江福建的问题,让问题愈演愈烈,最后终于爆发,让浙江军和福建军与倭寇同流合污。但是……”

    他说这个但是的时候,下意识就想觑余知葳的脸色,但是余知葳这会儿眼睛上已经敷上帕子了,瞧不见,他就只好把眼神转回来,接着说话:“但是,若说孙大人是逼反浙江福建的罪魁祸首,奴婢认为不尽然。”冷长秋二十出头,但依着蔺太后的审美,长得少相,还像个少年人,这会子一认真起来,倒还真有几分挥斥方遒的少年风流,“孙大人并不愚蠢,他只是胆小怕事罢了。而胆小用一个好听些的说法来说,就是谨慎。娘娘安排他尽早对倭寇一事拟出个章程,他就会因为过于谨慎,生怕协调不好各方,动了谁的一杯羹而一拖再拖;但若是放在贪银子上,他也会因为谨慎而做的滴水不漏。既吃银子又要浙江军和福建军打仗的法子多得是,大衡粮价本就贱,他又何必把这样贱的粮食再换成霉烂的?不仅多此一举,他难道不知道这会让兵士心生怨怼么?所以,奴婢以为,孙大人并不会贪墨,就算他贪墨,也绝对不敢贪浙江福建抗倭的军饷军粮,这和他平日里的行事风格大相径庭,定然是被人陷害的。”

    “说的好!”余知葳一下子从椅背上坐了起来,险些把脸上的帕子抖下来,惊蛰连忙手忙脚乱地去接。

    余知葳终于睁开了眼睛,十分赞许地看了冷长秋一眼:“英雄所见略同。”

    冷长秋看着余知葳,耳根“腾”地一下红了。

    从前只有人骂他,说他是“伺候奴才的奴才”,永远只配被人踩在脚底下。从来没有人夸过他,更没有人会用“英雄”这种词儿来形容他。

    冷长秋平时人如其名,整个人冷冰冰的,含胸驼背地生生毁了一副好皮相,可没想到被人夸了竟然会这样腼腆害羞。

    余知葳没注意冷长秋的神色,毕竟他长时间低着头,很难让人琢磨清楚他到底是个甚么表情,时间长了,就根本没有人会去注意了。

    “我没白栽培你。”余知葳继续冲着冷长秋笑,两颗小虎牙就露了出来,俏生生的,“好小伙子。”

    冷长秋害羞完了,赶忙谦虚了一下子:“娘娘谬赞了,奴婢当不起。”

    余知葳就当他这是寻常谦虚呢,自顾自的道:“所以说啊,可惜了了。”

    “啊?”惊蛰重新拧干了帕子,正要交给底下小宫人拿去晾着,“冷小公公何处可惜?”

    余知葳屈起中指,敲了一下惊蛰的头:“我是说我可惜,你别没事儿吓冷小公公。”

    惊蛰揉着头。

    “孙和风这个事儿,我总觉得背后有很大问题,他若是如今在东厂含冤而死,那这真相就永远没法大白于天地。我们就不仅失了一个兵部尚书,还彻底让新派落了下风,坏了咱们的名声。”余知葳伸出食指点着自己下巴上的小痣,叹道。“我还必须得把孙和风救出来,得拿太后娘娘的自由去换孙和风的性命。可惜了了我的布局,也可惜了咱们碧空,怎么没早点儿把这老妖婆毒死,不然哪儿来的这档子破事儿。”

    余知葳絮絮叨叨地在那儿嘟囔,惊蛰半懂不懂地听着哦哦,冷长秋却紧接着余知葳叹息起来。

    是啊,可惜了了。

    但有的时候,事情就是这么巧,巧得你都不知道到底是谁在这之后推波助澜。

    余知葳退了一步,用蔺太后的自由换了孙和风的性命,她微眯着双眼,吩咐道:“明日与碧空说,慈宁宫周围的人可以撤了。但我就退这么一步,这蔺太后既然这样旧都没把手伸到朝堂上去了,那我就得叫她今后都没法子再插手朝堂上的事儿。”

    余知葳如今已经有了批红权,势力虽说还不能和裘安仁蔺太后势均力敌,能面对面地对阵,但是起码已经有了和人谈条件的资本。

    乱花渐欲迷人眼,各方都在落子,棋局已成,所有的推手都挡在迷雾之后若隐若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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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一回: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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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碧空扶着蔺太后的手,带着人一步一步慢慢往阶下走。蔺太后大病了一场,人清瘦了许多,鬓边又添了些银丝,竟是显出了老态。

    裘安仁站在阶下,眼神在碧空身上定了一会子,没敢太露出甚么过分的神色,很快就抬起脸来笑了。

    他的笑是对着蔺太后的,蔺太后瞧见他这一张笑脸儿,脸色果真是好了几分。

    碧空颇是安分,把蔺太后扶下了台阶,就不着痕迹地撤了手,冲着裘安仁行礼:“印公。”

    裘安仁扬眉应了他的礼,转而接过蔺太后的手,攥在了自己的手心儿里:“娘娘这段日子受苦了,安仁挂念娘娘,茶饭不思。”

    蔺太后由着裘安仁攥着自己的手:“养病么,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镇日待在屋里头闷着,是憋屈。可这不是出来了么,常言道,老不死老不死,我如今这也成了老不死的了。”

    蔺太后也不过是刚刚四十出头的年纪,除了鬓边泛灰,哪里能瞧出来是个“老不死的”的样子,于是裘安仁赶紧给人说好听的:“娘娘这说的是哪里话,如今十岁的老寿星也常见,娘娘如今还年轻着呢。”

    碧空站在阶前,看着蔺太后和裘安仁迈着步子缓缓朝前走,低着头,眼睫低垂,睫毛挡住了眼中的神色。

    蔺太后接着道:“今日哀家那好儿媳,可是摆了宴等着哀家去呢?”

    “正是。”裘安仁半低着身子,低声答道,“不过娘娘若是不想去,便不去了。娘娘身子才大好,实在不必去凑那个热闹。”

    蔺太后:“胡说。”

    裘安仁听了这话,立马毫不留情给自己自己一耳光:“奴婢愚钝,说错了话,还请娘娘责罚。”

    蔺太后没管自己掌自己嘴的裘安仁,眯着眼睛笑道:“就是因着才大好,就更应该去赴哀家那好儿媳的宴。哀家在慈宁宫中闷了多久了,吃了多少那苦药汤子,好容易出来透透气热闹热闹。这回若是不去,那可不是扫了她余知葳的兴,那是扫了哀家的兴!”

    裘安仁便跟着笑:“娘娘说的是,咱们偏要去她哪儿一趟!”

    如今是冬日,屋外落雪,不兴那在屋外吃饭的一套了,宴席摆在屋中,只说是“家宴”。

    余知葳今儿特特让文渊阁把贺霄绊住了,自己嘱咐好了冷长秋待在文渊阁,自己个儿溜回了后宫,就是为了摆这母慈媳孝的场面。

    夏锦繁继续禁足在延禧宫,到场的就只有田双玉的余知葳两个人。她们俩虽说是少年相识,若说出去,也能算得上是个手帕交。可虽说认识的早,却统共没见过几面,算不上多么熟识,平日里也不过是“请安之交”。这种半生不熟的关系凑在一起最是尴尬。

    好在田双玉识趣,不会与余知葳没有话题还硬聊,很乖顺地坐在下首,低头吃茶。她动不动就低头吃茶,没坐一会儿就让身旁的宫人续了好几杯。

    余知葳用余光瞟她,忽然生出一种“她该不会没等蔺太后来就说要方便,然后逃走罢。”的感受。不过她今日在这儿就只是算个陪衬,在不在无所谓,余知葳还巴不得她早些走呢。

    这样想着,余知葳从桌上拈了一块儿点心,塞进嘴里吃了。如今蔺太后还没来,吃一块儿就吃一块儿,还不到做戏的时候。她大概是因为心里想着事儿,这点心吃进去愣是没吃出甚么味儿来,简直就是味同嚼蜡。

    等余知葳把这块儿点心彻底咽下去的时候,蔺太后终于到了。

    余知葳从从容容从圈椅上站了起来,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笑容:“母后来了。”余知葳迎了上去,像是要亲自引着蔺太后入座。

    蔺太后扶了一下鬓边的南珠,不着痕迹地避开了余知葳的手:“皇后久等了。”余知葳本来也没打算要扶她,这般刚好,可她偏偏做戏似的露出了些不知所措的尴尬,转换话题道:“母后这病了许久,儿臣也不敢让厨子做些辛辣的菜色,都拣着清淡可口的来,不知母后喜欢不喜欢。”

    蔺太后笑了一下:“你的安排向来妥帖,哀家又如何能说一句不喜欢。”这话说的,话里有话一般,就是为了戳余知葳的心。奈何余知葳脸皮厚,这话戳不到心里去

    田双玉杵在余知葳身后,跟着余知葳对着蔺太后行了礼,这会子正等着余知葳发话落座呢,果真,余知葳转过头来,就跟她说了句:“贤妃坐罢。”

    田双玉又下拜了一次,自顾自坐到位子上去了。

    这对各自心怀鬼胎的天家婆媳分别落了座,开始了食不知味的一餐。余知葳很有把这一顿饭吃成鸿门宴的打算,虽说不是取蔺太后的性命,但也是要让她妥协的。

    吃着吃着,余知葳往下首一瞥,见田双玉果真找借口离了席。余知葳估摸着这贤妃娘娘应当是识时务的,于是搁了筷子,开口笑道:“母后病着的这段日子,皇爷还算是勤勉,没辜负母后的期望。”

    蔺太后搁下杯子,抬眼望了望余知葳,话里意味不明:“都是皇后帮衬得好。”

    余知葳赶紧趁机谦虚:“不敢当,皇爷是儿臣的夫,帮扶自家夫君本就是儿臣应当做的。”她这样说着,冲着蔺太后露出一个近乎天真的笑容。

    她长着显小,又是娇俏的那一种长相,若是受了轻浮佻达,那瞧着便是娇憨俏皮的:“如今川军正要上东南前线,母后可千万别太操劳了,不然要是再辛劳病了,可不就是牵动着前线将士的心嘛。”

    余知葳让她别操劳,就是警告她手别往前朝伸过去:“先前不是军饷出过问题么,如今这事儿查着也费劲,还不知道背后究竟站的是甚么人呢。”她虽说退了一步,但是绝不会退第二步,要是让她拿到这是裘安仁在瞎折腾的证据,那她绝对就不会手下留情了。

    所以,太后娘娘,还是收敛着点儿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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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二回: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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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蔺太后自然是听明白余知葳的意思了,她也搁下了箸,看着余知葳道“哀家是老了,可有些事儿也不是你们年轻人自己就能办成的。历练历练是不错,别办错了事儿才好呢。皇爷如今才几岁,没人帮衬着,又怎么好撑得住这一偌大的场面?”

    余知葳听这个也不以为意,假装听不懂似的,跟蔺太后装傻“母后说的哪里话,我们知道自己年少,办事不牢靠。所以办事的时候那可谓是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生怕一不小心错了甚么,文渊阁的诸位大人啊,都指点着呢,不会有错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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