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国浮沉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虞安逸
齐的四万将士顺利进入了楚国裕王郡,如入无人之境。裕王丝毫不加阻拦,只是想借这四万齐之兵,灭掉一些晟王之军。
恕儿依诸葛从容所言,出蜀境之后,方可打开锦囊。在裕王郡内,她与右前锋将军徐尘一同打开锦囊,只见内有小纸,纸上却是一片空白。
恕儿与徐尘对望一眼,大惑不解,便叫来恕儿的副将孙阔。三人将那一片小纸,翻来覆去,
第一百七十四章 楚水客船 (上)
苏杨从怀中掏出一封信函,递到青羽手中,道:“青羽将军,昨夜我收到一封商函,见是楚国诸葛氏的信,便急忙打开来看,却见里面除了一张信纸,还包着这道印有四国盟军大印的军机密令,上面更有颜氏和苏氏产业的印鉴。我知此事十分重要,所以亲自连夜赶来送到你手中。”
青羽拆开信函,只见信纸上写着几行俊逸小楷,字字清晰有力。青羽认得诸葛从容的笔迹,不会出错,这信上小楷正是出自复国盟主之手:
苏氏杨弟,从容拜上,虽未谋面,却深感念。
汝姊与吾,喜结连理,共复齐卫,故土之地。
盟军密函,望汝转达,切勿耽搁,恐生后患。
青羽翼枫,陈国旧友,今日再会,蜀军将领。
仅此二人,可阅军令,万自珍重,静候佳音。
信函之中,还有另一封信,未有拆动的痕迹,上面的确盖着四国盟军的朱红大印。
青羽向翼枫招了招手,二人走到一旁清净处,共同拆开来看,上面仍是诸葛从容的笔迹:
陈蜀四万军士,即刻日夜行军,返回蜀国西岭,自有引路者来。
先过祸水寒潭,再越古冰绝壁,合围玉都之谋,兵贵神速者胜。
青羽与翼枫对视一眼,随即走回陈国冯悔与朱腾身前,将盟主军令递给了二人。
趁冯悔与朱腾阅信时,青羽对苏杨行礼道:“多谢苏贤弟连夜来送军令,盟主有命,我军要立刻出发,就不与贤弟多叙。齐卫复国之后,青羽和翼枫二人,定去繁京拜会!请贤弟代我二人问颜姨、赵叔、苏柳、颜清和颜秀好,祝你们三对璧人,早日成婚!”
翼枫也对苏杨行了一礼,说:“贤弟保重!”
苏杨临行前,指向他身后陆续而来的几十辆马车道:“颜氏粮店里的存货,奉恕姐之命,全都充做盟军粮草,我都给你们带来了。西岭难行,二位哥哥请保重!”
宋蜀边境,百里无人。横在边境的茫茫西岭,遗世孤独,从未有人自宋国南边的西岭踏入宋国的土地。宋蜀之间,因有这道天然屏障,而疏于布防。蜀国未在西岭设防,宋国也没有在西岭以北的密林设防。只有一座边境小城,远在这无人问津的西南勋丰郡。不论今是何世,是宋是齐,小城都以木材和药材为计,安静祥和。
清晨的阳光还未洒入小城,零星的几声鸡鸣,叫不醒城中的士兵和百姓。
两万卫,先过祸水寒潭,再凿绝壁古冰,今日已悄无声息地抵达宋境,兵临城下。
他们不费吹灰之力地进入小城,静静在城中休整。
天渐渐亮了,南城城门的守卫揉了揉眼睛,不知城门为何已经大开。难道今年的冬风,竟如此力劲
城中百姓陆续出屋,或上小集采买,或点餐饮炊烟。他们惊讶地发现,城中到处都是陌生人,有的围在篝火旁睡觉,有的到小店里买了些热乎米粥。他们每个人身上都带了兵器和包袱,似是风尘仆仆、日行百里的兵士,又似是成群而来的游侠旅客。
百姓们见那些陌生人并无鲁莽躁动之举,而是各自休养生息,于是也不敢惊扰询问,只是低声和街坊邻居议论纷纷。
“老邱,你说这些是什么人打哪来的会不会是齐卫的复”
“王叔,齐卫的复走赵国和楚国,怎么可能从天而降,突然来了咱们这个鸟不拉屎的木匠小城他们是来砍柴,还是来采药”
老邱指了指那面的高山,担忧道:“会不会是打西岭里来的”
王叔笑看着老邱,道:“除
第一百七十五章 楚水客船(下)
恕儿掀开竹篮上盖着的布巾,将一只红瓷瓶酒壶拿了出来。瓷瓶通体朱红,上面画了一枝颜色极淡的桃花,笔法细腻真实,一看,就是出自林璎之手。
她见竹篮里还有两只红色的小瓷杯,与这瓷瓶应是一套酒器,于是倒了两杯酒,将一杯递给林璎,道:“小璎,你没喝到我们的喜酒,以后,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喝上你的喜酒。既然这是颜姨姨和你娘的心意,咱们俩今天就在这楚水客船里将这一小瓶酒给喝了吧!”随即又是一笑:“我怕将这样的好酒带回军中,一转眼便会不见了。”
林璎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只觉那酒虽甜,却也略有些辣。甜的是时光,辣的是时光,回味里的醇香,亦是时光。
他终于懂得恕儿重回玉都时,为何要在玉都城外的归来居买那窖藏十三年的桃花醉来喝,喝得醺然,喝得尽兴。恕儿离开玉都十三年,便要将漂泊十三年的滋味化作酒水,一饮而尽。而那十三年中,有十一年,都是他陪恕儿一起度过的。
前几日过了年,他和恕儿已经相识十二年。在宋国玉都,他陪恕儿在归来居一起喝那十三年的桃花醉,今日在楚国临江,他陪恕儿一起喝这十二年的百果酿。
恕儿第一次见林璎喝酒喝得如此豪放,而且还是这样喝一口就少一口的陈年好酒,于是吝啬地将那红瓷瓶抓回了自己身边,不急着给林璎的空杯里倒酒。她眯着眼睛品了一小口,说:“咱们平日里喝的,最多不过是一两年的百果酿。没想到十二年的百果酿,味道确实与众不同,好像能喝出时间的味道。”
林璎听恕儿说出了自己所想,笑问:“恕儿姐姐,时间是什么味道的”
恕儿闻了闻杯中酒,不舍得多喝,闭目思考了片刻,说:“是匆匆滑过嗓子,一闪而逝的辛辣,也是久久留在口鼻,挥之不去的香甜。”
闭着眼睛,口有百果余香,恕儿不禁想起了她和林璎从儿时相识,到一起长大的一幕一幕。她看着他,从一个两眼水汪汪的可爱小儿,渐渐变瘦变高,变得比她还高,眼睛也不再水汪汪,而是会时常闪烁着唯恐天下不乱的古怪邪笑。她知道,其实那样一双眼睛,过目不忘,而那古怪邪笑里,也没有多么天大的坏主意,只是对愚蠢世人的讥嘲。
他们一同长大,当年,她是寄人篱下的流浪客,他是逃避战乱的小爵爷。后来,他们是白手起家的一对陈国“断袖”,图文并茂地拿下了平梁商会的头筹。今日,他是楚国晟王军的靖宁将军,她是齐卫复的前锋将领。
恕儿缓缓睁开眼睛,托腮看着林璎,笑说:“靖宁将军,你还记不记得临江酒楼里的那个算命先生他说我们俩和青羽、翼枫,是一桌子的‘君王猛将’,君王不可知,但猛将,我们四人却都已经是。”
林璎见恕儿仔细打量着自己,并不像以前一样会觉得害羞,反而很享受她看自己的目光,一如既往。
林璎嘴角一弯,眼中噙笑:“恕儿姐姐,青羽、翼枫他们一仗未打就从陈国落荒而逃般回到了蜀国,难道是被那骗子赵王的什么其他骗术给唬住了不敢从赵境入宋这样也算‘猛将’还有你我,我本该力阻你四万齐军无故踏入我楚国晟王郡,你也本该领兵在楚国杀出一条通往宋国的血路,可是你瞧瞧咱们这两个‘猛将’现在在做什么躲在诸葛家的一艘小船里拼酒!”
恕儿哈哈大笑,林璎又道:“不知道的人,恐怕又要以为,你这一身男装的齐国小白脸将军,与我这风流倜傥的楚国小白脸将军,是一对千里相逢、沙场止戈的断袖英雄!”
恕儿神神秘秘地说:“说到诸葛家,说到断袖,我倒是有一桩你肯定没听过的八卦。”
林璎笑问:“难道容哥哥的义父,诸葛岛主,是个断袖”
恕儿摇了摇头,想到那满眼遗恨的绝世高手,不禁叹道:“诸葛岛主……不是断袖,他只是年轻时,心有所属,后来,也只愿活在一场幻梦之中。”
林璎似有所悟。他回想起小时候在
第一百七十六章 黑白两道(上)
勋丰郡位于宋国西南,与蜀国以西岭相隔,郡中城池,多建在丘陵之上,易守难攻,因此长年戒备松懈,高枕无忧。
诸葛遁迹游历列国三十年,早已将五国布防底细摸得一清二楚。只要顺利走过西岭中的祸水寒潭,顺利翻过古冰绝壁,征服过天下最凶险的两条路,接下来的勋丰郡,就算有再多的丘陵,将士们也会如履平地。
诸葛遁迹与义子诸葛从容走在两万兵士的最前端,身后是卫的左右前锋将军,张恨与许峰。
张恨指向前方丘陵上的城墙,问道:“前面可是雁城”
许峰摸出怀中行军图,确认道:“就是勋丰郡第一大城,雁城。”
那一日,大雪纷飞,两万卫国旧人兵临雁城城下。诸葛从容扬声下令:“众位将士,随我破雁城!”
怀王宝剑的寒芒直指雁城南门,随即便是震动整座雁城五千守卫的呐喊之声。可那呐喊之声,不是一个“杀”字,而是卫国侠客都知道的那首《侠客歌》。
《侠客歌》之词出自卫国最有名望的铸剑师,孟麟。他的一生,铸过三十余柄宝剑,游览过列国,在卫国国破之后,毅然前去行刺灭卫国的宋武王。行刺未果,被捕入狱,不堪重刑而死。
两万卫在祸水寒潭一起唱过这首歌,在古冰绝壁一起唱过这首歌。攻破宋国雁城时,他们也在呐喊着《侠客歌》中的词——
手握墨黑金刚玉
胸有丹心塑铁骨
若是卫国百姓苦
千里沃土尽荒芜
歌声浓郁,夹在破城后的血腥之气里,更觉悲凉壮阔,死生无憾。
诸葛从容下令,凡降兵,皆不杀。于是雁城里,许多人在高声喊着:“降兵不杀!降兵不杀!”喊的人越来越多,降兵也越来越多。
诸葛从容又下一令,于是雁城里回荡着新的呐喊声:“齐卫旧人,皆可投军!齐卫旧人,皆可投军!”喊的人多了,两万复,便多出了几百号人。
卫在雁城之中休息整顿,但不足一日时间,便带着新来投军的几百号人,徒步冲向了勋丰郡的下一座城池,灵壤。
灵壤位于勋丰郡北,与隆顺郡接壤。穿过隆顺郡,继续往北,可达东阳所在的靖安郡,若向东而行,则是玉都所在的建彰郡。
勋丰郡北,已无丘陵。灵壤是一片开阔地,盛产马匹。宋国境内四分之一的战马,都是灵壤马种的后代。攻下灵壤,两万卫的近千名战士便将有战马可驭。
大雪之中,诸葛从容将怀王剑直指灵壤城门,首先冲了出去,扬声道:“破灵壤,取战马!”
诸葛遁迹在义子身侧,亦扬声喊道:“报家仇,复卫国!”
张恨提起西魔大刀,许峰亦举起一截人骨,两人跟在诸葛从容与诸葛遁迹身后,跟着卫国国主与复国盟主一同呐喊道:“破灵壤,取战马!报家仇,复卫国!”
两万兵士紧随其后,呐喊之声络绎不绝,铿锵坚毅。
卫可谓所向披靡,战无不胜。
宋国白玉宫中,刘璟拿着刚从秋场军营递过来的军报,盛怒之下,手都在发抖。
什么叫“一股天兵,自西岭而降”
他在永泰殿中踱步,眉头紧锁。勋丰郡雁城已破,而那养马的灵壤,也被洗劫一空。灵壤的所有马厩,连马带人,
第一百七十七章 黑白两道(下)
楚水之上,诸葛氏的乌篷船,随波摇曳。夜幕已落,恕儿点起船中烛灯。
林璎手里把玩着红色瓷杯,酒杯之中,还剩最后一口酒。他看向微弱烛光畔的恕儿,心中暗叹,十二年的百果陈酿,终将与你一起喝完。
恕儿姐姐,初相识,我是话都说不利落的五岁小儿,你是在桔子林中替我打走了几个堂兄的九岁姐姐。那年爷爷崩世,父王让我和我娘离开晟王府时,我很不舍,但因为一路有你相伴,从楚地颠沛到蜀国,又到陈国开店安居,这些年,我其实过得很快乐。
直到你又送我回晟王府,我们横行赵宋两国,拿得了平梁商会头筹,亦惹得了宋国太皇太后,但是实则……我归途忐忑,不是因为思乡情切,而是怕我们一朝分别,便今不能昨。
你七岁离开玉都,尚且对玉都印象不深,我五岁离开虞陵,又能谈得上几分思乡之情我所思所念,当年是父王,今日,是你。
我自觉一夜老去,不是因为你嫁了人,而是因为,一阵酸楚过后,我又忽然为你感到骄傲快乐。你给自己找到了一个好归宿,如你所愿,得你所得。你我十余年朝夕相处的情分,始之,无关风月,风月,亦不会终之,否则,又如何对得起那一段纯真年华、漂泊岁月
林璎举起红瓷酒杯,眼神温柔:“恕儿姐姐,这壶百果陈酿,滋味缤纷繁杂。最后一杯,就敬你我在陈国繁京一起吃的饭、一起听的故事、一起开的生意、一起看的月亮。”
恕儿微笑着,却不免哽咽。她急忙低头拭泪,却见自己杯中的酒,已经喝完。她拿起酒壶想去斟满,但酒壶里也已经一滴不剩。
林璎将自己杯中的酒倒了一半在恕儿杯中,清脆的一声“叮”,两人碰杯而饮。
林璎满意地看向眼睛略微红肿的恕儿。
恕儿,这壶百果酿,是我娘和颜姨姨到繁京着手开酒楼时,亲手为我们两个酿制的。那日你随宋姨姨去集市采买,我留在家中,帮我娘和颜姨姨剥了许多果子。我娘亲口对我说:“小璎,这酒要好好准备,等你恕儿姐姐和你长大后,这两坛酒,就是你们各自成婚时的交杯喜酒。”那时候,我还不知道什么是“交杯喜酒”。
东方愆将我娘从繁京接回虞陵时,我娘特意将我的那一坛带了回来。你的那一坛,还由颜姨姨保管。我娘告诉我,颜姨姨和赵七叔想等你和你夫君什么时候回繁京时,给你们补一桌喜宴,到时候,再开你那一坛。今日你我喝的这一小壶,是我擅自从我的那坛陈酿中舀出来的一瓢。
你虽系着蜀绣红丝带,但那是蜀国女子新婚之后的发饰。我是楚国人,你是齐国人,蜀国的结发之礼,又与你我何干
恕儿,你听没听说过,楚国的交杯喜酒,是夫君将自己杯中的酒,倒一半,进夫人之杯
今夜你虽没有穿红色嫁衣,但你因我一句话而红肿的双眼,就是世间最美的嫁妆。
而我,我虽没有穿红色华服,但我这身衣服,是我们一起买的,你也有套一模一样的。
这套红色瓷瓶和一双瓷杯,世间无双,是我亲手为你烧制,瓶身的桃花,也是我为你所画。因为去年春盛,宋国玉都的桃花溪畔,你从花树上跌落在我怀里。满怀的花瓣,满怀的你。
你女扮男装时,我扮做断袖陪你。你恢复女儿身时,我将自己的喜酒,分出一瓢,倒半杯给你。今生今世,你可做别人的妻,但在我心中,却已娶了你。
临江楚水,杨柳岸边,
第一百七十八章 锦囊错计(上)
恕儿问孙阔道:“孙将军,宋国平昌王的六万腾勇军,果真不守宋赵边境,不惧陈赵两国来袭,也不管隆顺郡陷入复国盟军之手吗”言下之意,是此军报,可否可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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