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檀郎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海青拿天鹅

    我说:“故而,我等须得将诱饵做得再香些,让他放弃稳妥,大胆过来。”

    公子露出讶色:“何意”

    我笑了笑,没有回答,却看向那地图。

    “以公子之见,黄遨现在何处”

    公子道:“圣上围剿黄遨以来,众人皆以为黄遨藏匿在深山野林之中,多方搜索,久而无果。今日你离开之后,我思索良久,黄遨曾为水军都督,熟识水战,那么大陆泽确也是个可藏匿之处。其方圆百余里,横跨二郡,可以舟船行驶其间。但开战以来,此地亦两次三番搜索,皆一无所获。”

    我说:“大陆泽有九水灌入,深处为湖,浅处则苇草如海,亦有山岛屹立其间。冀州宽广,圣上虽亲征,所谓搜索,亦不过是交由各州县出力,若是懈怠些,发觉不得亦在常理。”

    公子看着我,有些兴奋:“霓生,你也觉得黄遨就在大陆泽中”

    我颔首:“但黄遨既然藏匿其中许久,泽中的各处地势水情,他必是已经了若指掌,若贸然攻打,只怕不能讨好。故而以我之见,最轻省之法,乃是将其引出。”

    公子没有说话,只将眼睛盯着地图。

    我知道他已经动了心思,因为越是下决心之时,他的神色往往越是平静。大约只有我这样曾与他日夜相对的人,才能察觉出那清冷的俊美的面容不过是假象。

    恰似当年,他也这般看似冷静,抬起头的时候,却笃定地告诉我,他要去河西从军……

    “然还有一事,我等须得考虑。”少顷,公子道。

    “何事”我问。

    “圣上亲征,乃是为了亲自将黄遨剿灭。黄遨不可败在我的手上。”公子无奈道。

    我了然。

    此番皇帝亲征,与其说是为了讨伐逆贼,不如说是为了缓和朝中矛盾,树威立信。如今他到冀州月余,一无所获,已经是面上挂不住;若最终拿住或杀死黄遨的人是后方公子,那么皇帝那边就会变得甚是尴尬。当然,公子是皇帝的臣子,公子打的胜仗,自然也是皇帝的。但聪明点的人都会知道,这助长的只是公子或者桓氏的名望。皇帝就算与公子自幼长大,对桓府比对宫里还熟悉,但对于一个皇帝而言,被臣子衬得像个无能之辈,谁的心里也不会高兴。故而公子须得防备做了好事还被猜忌。

    心中有些欷歔,又有些欣慰。

    若放在从前,公子大约会义无反顾地说,他只做对的事,并且看不上这些世故圆滑的想法。他不再像从前那样热血冲动,胸怀中不但

    有了谋,还有了略。

    “我说得不对”见我看着他,公子问道。

    “对。”我笑了笑,“此事不难,公子只须让圣上及时赶到战场,此事便有了着落。”

    公子看着我:“你有何策”

    我不答反问:“我记得当年圣上做城阳王时,甚敬鬼神,先帝还曾让他去主持祭祀仪仗。”

    公子一愣:“正是。”

    我笑了笑:“圣上出来亲征,可带上了什么会算命作谶的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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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1.圈套(上)
    我应了声, 乖乖地不再动。

    不过,我一点也不想睡。公子在我身旁躺下的一瞬,我那瞌睡虫便跑得无影无踪, 变得无比清醒。

    他虽搂着我,但躺的位置却颇为讲究,手臂以下的身体并未贴过来。身上盖着的被褥也是,一人一条,裹在身上, 绝无趁机侵犯的可能。

    不过我知道公子累了。这两日, 他每日都是忙道深夜, 早晨又早早起来, 我看着颇为心疼。今天早晨,青玄还打着哈欠抱怨, 说我不当奴婢就变了, 睡得似死猪一般,还得他来服侍公子起居。

    故而我虽然贼心不死蠢蠢欲动,但我并不想扰公子歇息。

    我一动不动, 只将眼睛看着公子。屋子里没有灯光, 但他的面容近在眼前, 仍能分辨得清那眉眼的线条和轮廓。

    忽然, 公子睁开眼。

    “怎不睡”他发现我睁着眼睛,问道。

    我说:“我还不困。”

    公子动了动, 似伸展了一下腰肢, 片刻, 重新搂着我。

    我见他也看着我,问道:“你怎不睡了”

    “我也不困。”他说。

    我:“……”

    “霓生,”公子道,“我今日一直在想你我将来之事。”

    我愣了愣:“哦”

    公子道:“我不会让你一直等着我。三年,最多五年,我定然会离开雒阳。”

    “而后呢”我问。

    “而后,便如我从前说的,你去何处,我便随你去何处。”

    我啼笑皆非。

    “你怎知到时你就能走”我说,“若那时天下仍有忧患,你可了无牵挂么”

    公子道:“故而这数年之内,我要将天下忧患了却。”

    我看着他,忽而觉得他似乎又回到了从前,桓府里那个被宠得任性无边、得了一把新铸宝剑便要去建功立业的意气少年。

    如果是那时,我会忍不住委婉地说些泼冷水的话,让他清醒清醒。但现在,我张了张口,话又咽了回去。

    “你不信”公子似察觉了我的想法,问道。

    “怎会不信”我忙道,决定绕开那些有的没的,道,“只是有些事你须得想清楚。”

    “何事”

    “比如,你那北海郡公和侍中都督之类的食邑俸禄便全无了。”

    公子不以为然:“无便无了,又饿不死。”

    此言极是。就算公子身无分文,我也不会让他在衣食上受半点委屈。

    “还有,到了那时,桓府要将你抓回去怎好”

    “他们找不到我。”公子笃定道。

    “怎讲”我问。

    “到时我便学你,日日贴个假唇须,在脸上画个大痣,保管无人可认出我。”

    我窘然。先不说我愿不愿意将公子打扮得那般丑陋,便是愿意,公子这般好容貌,要想让人认不出来,只怕唇须和大痣不够,还须得再贴些假皮……

    不过他有这般志向,着实令我欣慰。

    “那么海盐便回去不得了。”我说,“那边人人都知晓我嫁了个好看的丈夫。”

    公子笑了笑,似有些得意。

    “那有何妨,我等便再走远些。”

    “哦”我问,“往何处”

    “往北太冷,据说过了漠北便是半年冰封,你怕冷,不去也罢;往东是东海,虽有不少岛屿,但我问过朝中使者,多是小荒岛,物产稀少,你未必喜欢。若是往西,西域之地荒漠众多,且诸国攻伐频频,不宜定居。”

    我有些啼笑皆非:“往北往东往西都不好,那要往何处”

    “往南。”公子道,“往西南,过了益州有宁州,据说四季如春,最宜养人;或往南走到头,跨过南海乃有大岛,古时曾设珠崖郡,四季无寒,蔬果丰盛。”

    我不由地笑起来。不想他竟想得这般详细,连去哪里都想好了,往日必然打听了不少。心里暖洋洋的,忽而觉得他与我说什么三五年之约,或许认真得超乎我所想。

    “你想去么”公子问。

    “想。”我不假思索。

    “故而现下,我不可懈怠。”公子道摸了摸我的头发,“霓生,我说过,会以完备之礼迎你进门。”

    我愣了愣,回过味来。

    说了这么多,原来是想让我放宽心,好好睡觉,莫乱想些不正经的……心中一边感到遗憾,一边想,我看上去就那么鬼迷心窍么

    但公子的轻抚当真舒服,我听着他说话,闭了闭眼睛,困意渐渐上涌。

    “公子,”临睡前,我忽而想起一事,道,“明朝若有人见我与你同卧一铺,可会以为你喜欢丑男子”

    公子鼻子里发出一个声音,似在嗤笑。

    “以为便以为好了。”他不置可否,将我搂紧些,淡淡道,“睡吧。”

    我也笑笑,闭起眼睛。

    按照议定之计,公子弄出来的阵仗颇大。

    邺城到大陆泽,行船最快也有须得两日一夜,为了确保黄遨有足够的空闲得到消息并定下对策,公子特地留足了十日。

    他的军令下得鬼鬼祟祟。

    首先,他派了快船数次前往漕船被劫处查看,一路到了大陆泽,又往回走。途中既不下船打探,也不与诸郡守备打招呼,只四处探查水情。

    然后,他以徭役征召邺城及附近的大小船只和船户民夫,短短两三日内,便聚集了上千人。

    为了防止黄遨太笨,看不出公子的动向,公子还煞有介事地操练起了水军。

    邺

    城虽有一万水军,但主要是用于守城和护送漕船,平日操练不多。操练的军令下来,上上下下皆手忙脚乱鸡飞狗跳,我扮作军士到城中闲逛时,听到了不少抱怨的声音。虽然公子不曾告知意图,但许多人都猜测,这是冲黄遨去的。那五十艘漕船被劫的事,经公子有意无意的宣扬,当然,还有我添油加醋地安上了皇帝震怒下诏训斥之类的枝节,已是传得人人皆知。

    五十艘漕船不是小事,公子每日召幕僚进进出出,又亲自督促水军演练,一副年轻气盛誓报大仇之态,众人皆看在眼里。

    “都督乃是皇亲贵胄,何曾受过甚委屈。又是新官上任,丢了这般大的面子,自然不会善罢甘休。”我听到有人断言道。

    “又是征船又是操练水战,莫非是要去水上找黄遨”旁人疑惑道,“去何处找”

    “还能去何处”另一人道,“冀州可容大军水战的还有何处。我都听别处传开了,都督连日派出的斥候都是往大陆泽而去。”

    “不能吧圣上大军在冀州耗了一个月也不见黄遨,都督难道就能找出来”

    “嘿嘿,这你们便不晓了。”一个老军士道,“前任高都督亦曾要与黄遨决战,也是屡屡扑空,但上头朝廷剿匪诏压着,他总不好总一事无成。你们可知,他如何应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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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2.圈套(下)
    我想了想,这话也有理。皇帝在当皇子的时候, 平日里最相善的人就是沈冲。他继位之后, 对沈冲的看重也是显而易见之事, 就算出了沈延酒后冲撞的事, 沈冲也仍安然留在了皇帝身边。不过在此事上,亦可看出皇帝亲疏之别。公子虽与皇帝自幼作伴,但在他面前, 说话大不如沈冲管用。

    “圣上如今对桓府如何”我问道。

    公子有些讶色:“怎突然问起此事”

    我说:“不过想知晓。”

    公子道:“圣上对父亲和母亲皆是敬重, 尊母亲为大长公主,待桓府亦如从前般亲善。”

    我不置可否,说:“对周氏呢”

    “周氏亦然。”公子似乎知道我的意思,道, “圣上如今为人君, 自有人君的考虑。继位以来, 以前事为鉴, 对各方皆同重并举。若说对何人偏爱, 亦唯有逸之。然逸之忠厚贤德乃世人公认, 得圣上倚重,亦在常理。”

    我说:“大长公主亦是此想”

    公子的目光定了定, 有些意味深长。

    “母亲如何想, 与我无干。”他说。

    我讪讪一笑。

    “霓生,”公子看着我, “你恨我母亲么”

    我一愣, 不假思索道:“那要看何事。”

    “哦”公子道, “怎讲”

    我说:“若是说她不讲信义,事后灭口,我自然恨。若将来有时机,我也会教她尝尝脑后被敲一记闷棍的滋味。”

    公子眉梢扬起。

    我接着道:“不过我也跟她拿了许多金子,这事便扯平了。”

    公子:“……”

    “你便这般贪财”公子好气又好笑。

    我看着他,心想,不止,我还贪色……

    “贪财有甚不好,”我理直气壮,“莫非公子想让我对大长公主动手”

    公子笑了笑,将我的手拉过来。

    “自是不想,”他神色认真,“但我也不会再让她或者任何人伤你。”

    这话从他口中出来,我心头一动。

    我想说谁也伤不了我,但他那手似乎把我的心也捂着,暖融融的,让人不由傻笑。话到嘴边,也成了一声“嗯”。

    公子亦莞尔。

    “霓生,”他说,“我今日便派人送你回去。”

    我:“……”

    我看着他,有些不可置信,但公子的面上并无玩笑之色。

    “为何”我瞪起眼。

    “此处将有大战,你不可留下。”公子道,。

    我不以为然:“大战便大战,我为何不可留下。”

    “这是你我先前说好的,时局有变,你就要回去。”公子的目光不容抗拒,“霓生,你须说到做到。”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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