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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王太妃传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温柔小意

    郗法的脸色青紫交加,脸色阴沉如铁。

    孟太后却反常地不看他的神色,一气往下说道:“如今四夷尚未宾服,国朝内世家尾大不掉,你本身学问不博,后宫里妃嫔也一团糟——我问问你,你怎么有脸放纵自身你怎么敢拿着你祖宗给你挣下的江山开玩笑!”

    窗外“轰隆隆”响起一阵惊雷,紫色的云朵与黄色的雷光在天上闪耀,天边一片血红,亮得不像深夜,反而像黄昏之前。

    冷翠山房里,施阿措被雷声惊醒,起床看了看天色,却吓了一跳:“如此狂风暴雨,今夜当有灾祸!”房里的宫女们也纷纷惊醒,迷迷瞪瞪地护卫到小主们身边来。

    沈令嘉原本在她旁边躺着,此时也起身眯着眼看了看窗外,低声道:“‘董子曰:太平之世,雷不惊人,号令启发而已。电不炫目,宣示光耀而已。’如今雷声惊人,雷光又亮得不寻常,恐怕是有一件祸及天下的大事将要发生了。”

    随着最后一个字铿然落地,孟太后瘦小的身躯也摇了摇,倒在了地上。

    郗法究竟是个孝子,纵刚叫嫡母劈头盖脸骂了一顿,此时也慌了起来:“魏璐,去叫章继来!”

    孟太后却强撑着睁眼道:“不必了。”便冷静地张开嘴,杨筝端过一个空着的小茶盅来,孟太后便将一口血“哇”地呕进去。

    常太后本以为孟太后不过是强撑着病体过来教子罢了,没想到她竟病得这么厉害,登时就急了:“姐姐纵要教训大郎,也得顾着些自己的身子!”

    孟太后道:“我的身子我知道,那是早就不成的了。”

    常太后惊得呆住了。

    孟太后道:“这些日子我老是梦见先帝,梦见他在地底下跟我说;‘敬娘啊,我原先走的时候拉着你的手叫你管教大郎,怎么你就没将他教好呢’我睁开眼,想着这事不对呀,要是太平时候,先帝怎么会忽然对我说这样的话呢然后我就放出人马去查,果然查着了你在背着我动用御马监的那些小东西们,”她拉起常太后的手来,还是那么虚弱而慈爱地道:“你还瞒着我,不愿意叫我知道大郎又办了荒唐事而生气,是也不是可是大郎也是我的儿子,我怎么能眼看着他越走越歪呢”

    她又咳了两声,这一回不等杨筝找个什么东西端过来,她就憋不住将暗红色的血吐在了衣服上。

    郗法越发的慌了,连声喊道:“章继!章继呢把随行太医都叫来,叫他们都过来!”戴凤跟头轱辘地奔出去催魏璐了。

    孟太后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这话我说过一次了,就不怕再多说一次。我的儿




57.孟崩&玉娘
    昭宗孟皇后, 承平五年六月初四夜崩于清凉山冷泉行宫。遗诰后人曰:奉圣敬天, 慈爱万民。

    孟太后的身后事落在史书上不过是薄薄的一页,实际上宫里却足足忙活了好些天。

    首先第一样小殓, 换俗话讲就是穿寿衣。这一步是杨筝亲自干的,孟太后早觉出来了自己身子不好,更兼活到了她这个岁数和地位的老妇人, 棺材寿衣都是随时预备好的, 就怕一旦事有不谐不能及时行了全套的礼。因此杨筝与两个贴身伺候孟太后的大宫女便替孟太后换上早预备好的礼服,将孟太后早寻好了的一枚明珠饭含了,又重梳过头,大妆了, 仍将孟太后的尸身安安稳稳送回鹤年园里——万年苑是皇爷所居之处,纵郗法愿意让嫡母在这里停灵外臣们也不能答应。

    郗法犹在痛哭不止:“母后怎么竟去了!”便发了中旨,传谕天下太后新丧, 令天下万民服之,又叫有司商议丧礼及谥号, 另辍朝五日为太后哀。

    丧礼倒是现成的,郗法等人虽在行宫, 身边却还跟着数个学问该博的郎官, 便令他们商议出一个草稿来,又八百里加急传令京里头礼部传信过来,好定下丧礼规格。因前朝也有过元配嫡后没有生育嗣皇帝的旧例, 郎官们与礼部众官员就按着那个稍加添减就是, 总脱不出格儿去。

    谥号却不大好办, 这里头有个缘故——

    历代皇后,除非开国太祖之高皇后用十四字谥号之外,其余正儿八经夫君册封过的皇后都是用十二字谥号的,生育了嗣皇帝的太后也一样。这之中又有八个字是择着这位皇后的本身事迹而定的美谥,这八个字按着旧例是必得用“孝”字打头做第一个的,而其余四个字是“某天某圣”字样,“天”、“圣”都是代指皇帝,而这个“某”字也是谥号。

    问题出就出在了这里。孟太后生前为了郗法父子两个殚精竭虑,又把娘家也拉上了郗家父子的战船,郗法对这位嫡母感情极深,几与常太后等同。只是孟太后并未生育嗣皇帝,那么“某”字谥号中常用的“承圣”、“诞圣”等字样就不能用了;而“辅天”、“佐天”、“协天”等字样又多是给继后或者圣母皇太后用的,元后用也不大合情景;剩下的“齐”、“配”、“恭”、“钦”等词,郗法或者嫌弃词样不美,或者嫌弃内容不够尊重,总都瞧不惯。

    原本沈令嘉应邀去冷翠山房与施阿措共寝,不想却听见云板声响了四下。众人情知不好,纷纷穿戴了起身冒雨赶往万年苑,如今都等在廊下,除了臧皇后与秦氏姊妹在屋里,其余的都在外头聚齐了。

    沈令嘉眼瞧着从天黑到天亮,数个郎官进去报给郗法暂拟的谥号草稿,却一个一个都被打了出来,心中道:“‘执事坚固曰恭’、‘威仪悉备曰钦’,这样的美谥还不足,可见皇爷实在是够敬重孟太后的了。”

    此地韦凝光位份最高,只是她怀着身孕,如今脸色又苍白得可怕,想是为孟太后心痛过度,众妃嫔谁都不敢劝她暂坐下歇一会儿。一时春水出来了,宣道:“孟娘娘去了。”

    众人一愣,便有机灵的开始嚎啕起来。

    春水便在这一片嚎啕声里安排道:“小主们请暂到鹤年园去为太后守灵,已经有人飞马出去那边宫里报丧了。”

    因在孝里,也不必给这些个皇妾用车马了,只有韦凝光与罗幼君共乘一辆小车算是格外优待,其余人都步行往鹤年园去守灵,路上一片处处皆是哭声。

    鹤年园那边手脚快,已经布置得差不离了,杨筝领着伺候孟太后的宫人们正在灵前举哀烧纸,待礼毕方起来请小主们也往灵前去致哀。

    韦凝光哭得最真心实意,实在孟太后生前待她甚好,她又向来温柔天真,所有悲情皆发于本心,一时郗法安排毕了后事,两眼红肿地到鹤年园上香哭灵,便道:“她的月份已渐大了,叫云衡守在这里以免不测。”

    臧皇后道:“已经安排了,太医就守在后头。”

    郗法便一点头,仍旧与臧皇后低声道:“秦氏姊妹都关起来了,连带太原郡公一系,你都不要插手,我自然把他们料理清楚。后宫里孟母后才去了,常母后一时悲戚过度些,你要劝着,再将诸妃嫔守灵烧纸等事安排了,不要叫人生事。”

    臧皇后道:“皇爷放心,有妾在呢。”

    郗法看发妻双眼也熬得通红,便一握她的手,仍温情道:“如今诸事繁杂,一时片刻说不清,待孟母后丧礼毕,我总想个法子叫你安心就是。”

    臧皇后忙前忙后提心吊胆这半天,等的就是这句话,闻言流下泪来,道:“妾身一妇人耳,去留全凭皇爷就是。”

    郗法认认真真道:“朕虽易受人蛊惑,大面上的规矩错过没有你只管放心就是,你是朕的发妻,大郎是朕的嫡长子,这是凭谁也改不了的。”

    臧皇后强咽了泪,施了一礼,又去安排孟太后身后事了。

    六月初五夜里,帝都来的礼部数位官员与宗人府的宗人令、左右宗正都到齐了,连臧皇后之祖父、礼部臧尚书也在,只留一个侍郎在京里主持大局。众人便定了素服的规格、皇帝守孝之日与为孟太后主持丧礼的官员——是两朝阁老、内阁首辅范辅臣,与先帝年纪最长的异母兄弟晋王两人。

    晋王虽然封在山西,手里却没甚权柄,早叫太原郡公等人欺负了个够,迫不得已远离行宫所在的大同与布政司衙门所在的太原,转而选了亦是名城,还出过著名的闻喜裴氏的平阳妇长住。此时听闻郗法要使他为孟太后主持丧礼并致奠,不知是喜得还是感怀孟太后而泪流满面:“臣当尽心竭力!”

    除此之外也无甚大事,只不过郗法年少重情,一心要为母后也守孝三年如民间。臣子们叫先帝时候那二十年生不出一个儿子来的日子给吓着了。郗法初登位的时候能一口气为先帝守了三年,不过是因为那会子他们许多人站错了队,正要在新皇面前给自己洗刷名声罢了。如今皇帝登位好几年了,那些旧事也慢慢地翻过了篇去,怎么能够让这皇帝守完亲爹再守俩娘这么着九年不就白白抛费了,一个孩子也造不出来因此群臣皆竭力阻止,更有跑到万年苑门口跪谏的,不一而足。

    最终议定,皇帝的孝心可嘉,只是如今国内政事繁忙,还是以日代月或以月代年。郗法总觉着以日代月未免太短了,便定下来以月代年,天下共守二十七日,仍如前朝旧例,但宫里便守三月,略尽孝心罢了。

    群臣皆无异议,都叩头称颂。

    六月十二早晨,守过了头七之后就回帝都去正式发丧,叫内外大臣命妇都来朝见。各嫔妃都素服乖乖缩在自己的车马里,谁都不敢去触郗法的霉头——孟太后的谥号定下来了。

    有司最后选了“俪天弘圣”四个字给孟太后,头里“俪天”两个字是说她是先帝的配偶,俪者,偶也;后头“弘圣”两个字则是说她将今上的美德发扬光大了,弘者,含容之大也。

    郗法以为这两个字不过是才能说孟太后之地位与才德之万一罢了,很不满意,然而头七已过,没有时间容他挑挑拣拣,只得暂委屈了。有司又将头里几个字都选定了,孟太后就谥作“孝慈懿安温惠庄睿俪天弘圣献皇后”,简称“孝慈孟皇后”,过几天与先帝昭宗献皇帝一起合葬昭陵,附太庙,再将孝慈孟皇后的香火和画像供在奉先殿里,以供后人瞻仰。

    众人一路疾行,到了六月十五到了帝都,外朝百官都来迎接,先对君王行了大礼,又一个接一个地去对孝慈孟皇后行礼。郗法的心绪也不好,只是下令叫内外大臣命妇都给孟后守七天灵,算作补上在行宫时未完的头七礼。大臣们齐聚长信宫边上的礼贞门举哀,内外命妇则进宫去,在臧皇后的率领下在长信宫门前排班哭灵。

    待到六月十九,沈令嘉与施阿措两个跪在孟太后的灵堂前,身前身后都是命妇们,哭声震天,只是因如今已哭到了第四天上,还要再哭三天,所有人都不大有精神的样子,韦凝光与罗幼君更是早就被请到后头去歇着了。

    沈令嘉又低声道:“我瞧着韦良训那会子哭得快厥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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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玉碎
    臧皇后一直在旁边看着郗法与杨筝谈话, 此时便道:“要按说, 还有另一个事很该报给皇爷知道。”便将严嬷嬷——她年老力衰,不曾跟着臧皇后一块儿去行宫——探知的事报与郗法听:“原本咱们说的是奉着两宫母后往行宫去游玩, 其实也带上了孩子们,叫他们也松散松散。只是思归儿好巧不巧地病了,只得暂放她在宫里, 可是因正经主子们走了好些, 就不免有人轻狂,待思归儿不那么尊重了。”

    郗法果然震怒道:“思归儿是朕为大郎选定的太子妃,谁这样大胆!”

    这个时候臧皇后就不便说话了,只两眼盯着杨筝。郗法疑惑道:“嬷嬷知道您起来说。”

    杨筝仍旧跪着, 先“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方道:“奴婢死罪——是谢小主!”

    合宫里姓谢的妃嫔只有谢玉娘一个,郗法脸色更差了:“她怎么敢——不, 她是敢的。”郗法自语道:“先母后在世时,最心爱者莫过于思归儿, 最厌恶者莫过于谢氏,想来她是由此才存了这个心思——是朕惯坏了她!”

    臧皇后这时候才慢慢地将原委一一报来:原来自郗法一行人往冷泉行宫去后, 因段思归久病, 孟太后恐怕别人伺候得不如意,便将身边一个陪了好些年,在长信宫地位仅在杨筝之下的一个老姑姑给她。这老姑姑名叫彭琴, 平日里掩在杨筝的身后为孟太后做些不好叫人知道的事, 既有忠心又有本事, 当可护住段思归了。

    要按说,谢玉娘此人虽是歌舞伎出身,却能做到诞下了皇子的宠妃,非有极重的心机不可。然而她又是个世代的教坊司伎人,这就决定了她在某些事情上看不到那么远。谢玉娘并没有见过这彭琴几回,便觉着这人不过是个老姑姑,随意揉捏都无所谓的,又看着两宫太后都走了,宫里无人可以辖制她,便要将身手施展开来,叫宫内众人都钦服于她的威严之下。

    一开始谢氏还不过是是上蹿下跳,找曹贵妃、宣夫人等人要些份例以外的衣裳顽器,但有不如意处便说:“我的儿媳妇是北狄王女,你便不看着我儿是皇三子的份上,也要看在我儿媳妇的份上好生待我们母子两个呀。”

    彼时柔福长公主正在宫外大着肚子待产,北狄王斛律珣紧张得一天问八百遍公主身体是否康健,连公主府门都不让她出了,是以宫里曹、宣两个孤立无援,叫她不要拿着未出世的北狄王子女作妖吧,倒像是嫉妒她结了一门好亲事,因此只得依了她。有些事情,不是东风压倒了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了东风,既然开了这个不好的头,后头谢玉娘再过来提些千奇百怪的要求的时候,曹、宣两个就越发制不住她了。

    等到行宫那边传来消息,说沈令嘉肚子里的胎掉了,又有姜、孔等人伏诛、柔福长公主生下一个女儿等事发生,越发闹得谢玉娘是个“第一宠妃”的气焰。这时候谢玉娘就想:“如今我有了寿哥,这就算是熬出了头,在妃嫔中已没有人不服我了,倒不如往太后、皇后等人那里去使使力气,也好教她们明白我的厉害。”

    然而太后、皇后等人远在别处,又都在宫里积威多年,不是能轻易动摇的,谢玉娘便将主意打到了石城郡主头上,意欲趁着柔吉长公主随夫回了大理,趁机欺负欺负孩子,炫耀一下气焰。谁知道段思归身边有个积年的老嬷嬷,早年间随着孟太后不知道经历了多少风雨,心机手段远在谢玉娘这块嫩姜之上,谢氏无法,只得言语里打压几下段思归算完。

    这几句不疼不痒的话,若换做别的大人来听,只怕就不放在心上了,偏段思归是个六七岁的小孩儿,再是精明豁达,也禁不住有人日日都说“没有人理你”、“你娘和你外祖母都不要你”这样的话。彭琴多少年没带过孩子了,对这样的小孩也无能为力,只得将这旧账都记了,等孟太后回来再做计较。

    结果孟太后偏又死在了行宫里,谢氏越发抖起来了,她瞧着彭琴之前屡屡与自己对抗,便要动用手段将这不识趣儿的老嬷嬷除了去,幸得曹、宣两个心里还有点儿数,甭管怎么吃力,总算是护住了孟太后生前身边的旧仆,好容易熬到了郗法回来,终于寻得了一个好时机过来告状。

    郗法怒道:“此话当真”便传了段思归来。

    段思归身边还带着彭琴,身上穿着素服,小脸儿也憔悴得很,不过数月不见罢了,竟就有些老成的模样儿了。

    郗法看得心痛不已,问道:“你谢舅母给了你委屈受,你怎么不知道来找舅舅呢”

    段思归不敢说。

    臧皇后却问郗法道:“看您宠爱玉娘的那个样儿,谁知道您会不会为思归儿做主呢”

    郗法



59.文则
    臧皇后疑道:“什么事”

    郗法问道:“你还记得去年八月那会儿朕与你同时发的寻访贤才的旨意不”

    臧皇后喜道:“有人了”

    郗法含笑道:“有一家人, 真是贤士之家!”便将那一家人细细讲来。

    原来前朝有一位文穆公吕正音先生, 既是宰相又是状元,大度耿直知人善任, 只因没能遇见明主,这才郁郁而终,他死后数年, 前朝末代帝王昏庸, 因而国破。后来又有数年,本朝太祖才得有天下。后来本朝亦有数代帝王寻找这位吕公的后裔,可惜他们家气节长存,不肯出仕做官, 一直隐居,使朝廷寻找不到他们家的踪迹。

    到了郗法登基,第一件事就是为先帝守孝三年如民间, 衣无纹绣,食无荤腥, 民间皆纷纷赞颂,这吕公四代单传的后人就对郗法评价很高:“是个孝子!”

    后来郗法之嫡母去世, 而郗法又力排众议, 尽量多守几日孝,吕公之四世孙就更加赞赏了:“难能可贵了。”

    再加上中间郗法收服诸国所做的努力与铲除朝中世家之政为他所知,这位吕先生便以为郗法是个难得的仁厚明主, 愿意出仕助帝王平定四海——要知道明主常有而仁厚的明主不常有, 本朝寻找吕公后裔的那些个帝王们还是以平庸的居多, 好容易有个郗法,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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