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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王太妃传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温柔小意

    宣夫人是生育过的妇人,很快就生了个女儿出来,郗法怔怔地抱着那个孩子坐在外室里。一时后殿里云衡也过来复命了:“皇爷,流了的是个成了形的男胎。”

    恰臧皇后审完了奴婢们自角房里走出来,听见这话忙问道:“小施的身子自来不好,这一回又落了胎,以后还能不能……”

    云衡道:“得看运气。”

    臧皇后一咬牙道:“告诉她,就说她还能再生,只是得好好地把身子养全了,这样好歹有个念想,要不然怕要干傻事的。”

    云衡也觉得这话有理,便不再问傻愣愣坐在那里的皇帝的意思,转回去告诉施阿措她还能够再生了。

    郗法也不转头看臧皇后,声音干干的:“问出来了”

     




66.喜事
    郗法深深地看了怀里的皇四女一眼, 问道:“你那里还能够再抚养一个孩子不”

    臧皇后微露难色道:“妾那里已经有大郎、大娘与思归儿三个孩子了, 平日里又要照顾宫务,实在无能为力了。”

    郗法道:“那么就让皇四女去跟着小蘋住吧。”

    臧皇后道:“小蘋向来会教孩子, 淑恭就是个机灵的好孩子,想来四娘也能够如她的姐姐一般。”

    郗法吩咐道:“开内室门,告诉宣夫人, 就说皇四女聪慧可爱, 朕为她赐名为宁,封号淳恭,叫她不必再担心了,只当自己没有生过这个孩子吧。”

    臧皇后问道:“您只打算幽禁她就完了”

    郗法咬着牙道:“皇女的生母有罪, 传出去须不好听,叫她自己病逝也就完了。”

    臧皇后方满意了,又吩咐道:“也不必缺医少药, 只管让她在静思宫里自生自灭罢。”

    二人议定了,臧皇后又道:“小施本就宫寒, 那样艰难才挣出来一个孩子,您不打算补偿她”

    郗法道:“以什么由头补偿呢”

    臧皇后早有打算, 道:“前儿太后有恙, 几家命妇都递牌子进宫请过安,就以‘侍疾有功’为名目,封小施为良则吧, 进两级。这样宫外如有人知道她有孕的, 也只当她是侍疾而没了孩子而进位的, 当年宣氏也是为先帝守灵没了孩子而进位的,早有旧例。”

    郗法答应了。

    臧皇后又道:“还有阿沈,还被您关在明光宫里呢,这些日子没少吃那些个看人下菜碟的奴才们的苦头,您瞧着赐些金帛吧,顺便放她出来陪着小施。”

    郗法苦笑道:“朕怎么总是对不起她们姊妹两个”

    臧皇后终于憋不住露出一点怨气来,冷笑道:“您往后做事也长点儿心吧!”

    因为施阿措“无缘无故”的落胎与宣夫人被打入静思宫的事,宫里一直到重阳大宴之前都安静得很,沈令嘉日日往永华宫去宽慰她,也是心情郁郁。

    十月里宫外金陵那边倒是传来一个好消息:沈令嘉的父亲与大哥一块儿中举了。沈父年事已高,天资也不出众,不过是中到了一百名以后而已,沈大哥倒是年少才高,高高地点了第三名经魁,名扬金陵府,他中试的试卷大大地张贴在贡院外头的墙上叫众人观摩,无比光彩,今年冬天更要迎娶金陵知府的女儿,可谓春风得意。

    沈令嘉在宫里不由得略微开怀,又封了厚厚的礼物去给未过门的大嫂。

    到了又一年春来时,内宫中有一件大事:又要大选了。

    沈令嘉却完全不在乎了:你爱选谁做妃嫔选谁,横竖我是不在乎了,只要不连累我们姊妹就好。反正前几天宣夫人也因为产后疾死了,郗法看在淳恭公主郗宁的份上胡乱谥了“和顺”两个字给她,这就算了了这一段故事了。

    承平七年的二月十二,她在宫中招了班、施、米等几个相熟的妃嫔过来吃酒,席间班虎儿年纪最长,劝道:“你也别那么和皇爷拧着,你如今好有十八了吧乖乖承宠几年,生个孩子再说其他,这样也有本钱直起腰来。”她自嘲道:“不必像我一样,又没有宠爱又没有子嗣,连位份都迟迟升不上去。”她长叹一声,不说话了。

    班虎儿不过是因为容貌不出彩才不得郗法宠爱的,论起公正厚道来却宛然是第二个臧皇后,后宫里人都服她,座中一个常来往的小妃嫔便劝道:“少使何必这样自嘲,您的品格儿,咱们都是服气的。”

    班虎儿苦笑道:“又没有背景又没有宠爱,不自嘲能怎样呢”她很快又笑道:“不说我了,阿沈的父兄去年同榜中举,今年又一块儿下场春闱,咱们来敬她一杯。”

    众人便喧哗着笑道:“敬阿沈!”

    沈令嘉叫她们灌了三杯酒,也笑道:“再不承望我们家竟能够出两个举人的,今年进士中不中的其实都无所谓了。”

    座内一个妃嫔便笑道:“你们家做了外戚还肯读书,这就算了不得的了。像我们家,我爹和我兄弟一日日只知道混吃等死,不过仗着我娘和几个嫂子弟妹管着不叫他们吃喝嫖赌罢了。”这一个妃嫔是小吏之女。

    沈令嘉道:“我们家算什么外戚,臧娘娘家那才是正经的外戚呢,人家的兄弟还不是拼了命的读书考试咱们哪里就敢放肆了!”

    众人都道:“这是正理。”

    又过数日,到三月里,臧皇后竟忽然传沈令嘉进长秋宫去。

    沈令嘉疑惑道:“什么大事这样隆重”

    她一进长秋宫,臧皇后就笑道:“新进士的妹子来了!”曹贵妃、韦婉仪等士人之家出身的妃嫔便笑道:“叫她请酒!”

    沈令嘉如在梦里,晕陶陶问道:“娘娘这是什么意思”

    春水忙将今年的进士名单捧过来给沈令嘉看,二甲第二名正是金陵沈令仪,父沈养德,举人;祖沈道,秀才;曾祖沈先,举人。

    沈令嘉将那名单看了又看,脸上不自觉爬满了眼泪:“我的哥!我的哥!”

    座中家人考



67.荀方
    第二日一早戴凤就满脸是笑地带着郗法的旨意过来, 将沈令嘉进作了从五品下的婧娥, 又因她如今怀着身子,且得等到了生产之后再行封礼, 臧皇后便索性将她的份例提到了正五品上的静训那里——“反正生完了孩子还不是要进位,早一天晚一天的有什么要紧”

    沈令嘉舒舒服服地坐在涵香殿里,施阿措闻言也赶过来了:“老天爷!真正是运气!”

    沈令嘉笑嘻嘻地从她带来的攒盒里捡了两块儿小果子吃了:“我也觉着是好运气呢, 你不看荀氏与方氏刚要一个冷嘲一个热讽地在那里作妖, 偏我又怀上了,倒把这些个妖魔鬼怪都震住了。”

    施阿措还未答话,就听见外头两把熟悉的好嗓子响起来:“妾拜见婧娥。”

    外头李嬷嬷的声音也含着笑:“选侍与采女来便来了,怎么又带着这样重的礼物忒见外了。”

    方玉箫倒十分会说话:“婧娥如今身子贵重, 咱们是该带些贺礼来的,况且将来婧娥一旦诞下皇嗣,说不得就要变作咱们的宫主娘娘, 咱们若有不妥当处,也请婧娥瞧在咱们年幼, 有口无心的份上暂饶了咱们罢。”说着衣裙窸窣,想是要对着大门行礼。

    到了这个份上再装死就是傲慢了, 沈令嘉忙扬声道:“外头是谁我听着倒像是方妹妹的动静儿。”

    李嬷嬷便领着荀、方两个进屋来, 笑道:“选侍与采女来给小主请安呢。”

    荀妙真与方玉箫便恭恭敬敬地对施、沈两个行了一回礼,沈令嘉忙亲亲热热地叫了起,又叫李嬷嬷给她们上茶点来:“我这屋里座儿少, 妹子们随意坐就是了。”

    方玉箫热情灵敏会说话, 闻言便笑道:“凭他座儿有多么少, 咱们只消能在婧娥门下服侍就是恩典了,站着还是坐着有什么要紧”说着便要站起来服侍沈令嘉吃茶。

    沈令嘉叫这样直白的讨好吓了一跳,心想:“她不是个官家女么怎么倒这样谄媚起来,半点风骨也无”

    殊不知方玉箫心里也苦:自己本是个知县的女儿,可以嫁到一家书香人家里做媳妇,偏又是个不受宠爱的庶出——看名字也知道了,哪一家千娇万宠的姑娘是取了个随手把玩的顽器做名字的遇着朝廷大选之年,嫡母恐怕亲生女儿一入宫门深似海,便拿她姨娘作挟,叫她挣出了头进了复选去——国朝不作兴一家子姊妹两个一块儿入选的规矩,这样方玉箫她嫡姐就安全了。

    她本想着进了复选之后表现得笨些,叫女史们不要将自己挑进宫里去,谁知道家里那边又来信,叫她不要中选,乖乖归家嫁给正管着她父亲调动的一个四十多岁的五六品吏部官员做第三房续弦。这不比进宫去做皇爷的妃嫔苦多了她万般无奈之下也只得拼命表现得聪明些,又别人家的闺女多是往笨里演,她竟也被选中了。

    待到进宫来,她因是官员的女儿,待遇倒也不错,一进宫就封了七品的位份,倒比她爹钻营了半辈子也不差了,分到了一间略有些偏僻的宫室,暂掌着宫里事的却是个无子的民人子出身的低位嫔妃,也不大压她一头的。

    她本以为这就算安稳了,可以静下心来和沈贵人争些宫务份例一类的小事贴补自己,谁知道天降的运气到了这个沈氏头上,她竟有了身孕,将来说不得就要做本宫的宫主娘娘,这不就显得与她作对的自己不懂事反倒是挑动着她出头,自己却缩在后头等着拿渔翁之利的荀妙真成了好人了。

    正因此,方玉箫咬着牙开库房取了血本儿出来,只求沈令嘉能饶她一回,从此后她再不敢与这位真正的贵人作对的。

    沈令嘉笑道:“哪里就劳动得到采女了!”一边身子一扭,轻轻地躲开了,又命李嬷嬷将方玉箫送的一套赤金镶宝石头面都收进了库房里,仍旧笑道:“采女这样贵重的礼物,倒叫我不知道怎么办好了,恰我有一只红珊瑚的手钏,是我刚进宫那一年主子娘娘赏的,并没有打上印记,如今就转送给采女罢。”

    宫里的东西都是有记号的。像臧皇后的东西,一般都有“长秋宫”或者“长秋”的记号,郗法的则有“养心殿”的字样,至于别的,也都有“长乐宫”“永寿宫贵妃”等的标记,为的是怕拿错了东西冤枉人。因此凡贵重东西或者要紧的宝物,都是造了册之外还要打上标记,生怕哪里出了什么错儿,更不允许宫妃们私下里互相将主子的赏赐互送。

    至于沈令嘉这一支红珊瑚手钏,因为并不贵重又很常见,索性没有打上标记,单是用来给臧皇后预备着几十只差不离的用来赏人的,与金银锞子无异。

    方玉箫得了这东西,喜上眉梢道:“谢婧娥!婧娥果然再宽厚仁慈不过的!”便将手里的虾须镯撸下来,又戴上珊瑚手钏,再四谢了沈令嘉,满口奉承。

    荀妙真



68.宣家
    方玉箫却着意要奉承沈令嘉, 便道:“妾却得偏了婧娥的好饭菜了。”

    沈令嘉笑道:“一点子小东西罢了, 妹子们不嫌弃也就是了。”

    宫里的饭菜,最容易得的是“功夫”二字, 盖因宫里人多事多,主子也多,讲究功夫的菜容易得, 一口气炖上一宿也就是了。讲究火候生嫩的菜却不那么容易得, 毕竟御膳房的厨子们也是有限的,不能够说前脚你点了菜后脚就一道一道都给你新鲜炒出来,没那么些人手。

    可是这是对平常人,像沈令嘉这样肚子里怀着个小祖宗的, 那是亏了谁也不能够亏了她。又因沈令嘉是江南人,最爱吃个新鲜可口,早就对御膳房那样浓油赤酱没完没了的油腻北菜不满, 便趁机叫他们整治一桌火候菜来。

    沈令嘉是孕妇,能吃的东西都是有限的, 俞嬷嬷与李嬷嬷共同商定了菜单子,天天不重样, 十天一循环, 每天饭点儿之前一个时辰按时送到御膳房去,保管沈令嘉准时吃上热腾腾的新鲜炒菜。

    今日也是如此,一时御膳房做了菜来, 沈令嘉惊喜道:“怎么还有枸杞头与菊花脑”

    俞嬷嬷笑道:“想是冰室里存下来的旧货, 味道不如早春新鲜时候了, 以婧娥的品味,也不过是吃个味儿罢了。”

    沈令嘉便请三人都举箸,自己也当先舀了一碗菊花脑和老母鸡炖的汤,尝了一口,怅然道:“是没有在家里时吃的那么痛快了,不过总也能慰思乡之情的。”

    施阿措也挟了一筷子鸡丝炒的枸杞苗儿,道:“如今都四月里了,还有这个吃,也算难得了。”

    几人便开始用膳,一时膳毕,方玉箫叹道:“果然南边儿菜是有这个清淡冲和的意思在里头。”

    沈令嘉笑道:“果然喜欢时,常来吃就是了。”

    几人又敷衍几句场面话,方玉箫方心满意足去了。

    施阿措笑道:“好殷勤人儿!”

    沈令嘉苦笑道:“又殷勤又没个眼色,这还不如不殷勤呢。”

    施阿措笑道:“你既有了身孕,以后还去不去司灯司了呢”

    这里头也是有缘故的:自承平五年以来,谢氏、罗氏生子,韦氏、宣氏生女,其中谢氏名为礼佛,其实是幽禁,宣氏命薄早死,那么罗、韦二人这就算是有子傍身的嫔妃了,非得手里攥着个职司才体面。

    恰姜氏庶人去了,臧皇后就把印绶监给韦婉仪掌管——韦婉仪天真了些,不是能够去那等鱼龙混杂之地镇住人的,还是印绶监这样又清静又清贵的地方好。而罗婕妤就是“继承”了其母窦掌苑的司苑司,反正她也无甚才干,总不过手里攥着个职司,不至于给皇四子丢人了就行。而承平五年在行宫受了幸的行宫尚服局出身的温淑慎还是在这边协理着尚服局,她也确实能干,帮着尚服局数位女官们将这一亩三分地打理得清清楚楚。

    最难的反倒是施阿措。

    按说她已经是从五品上的良则了,再协助七品的班虎儿打理银作局就太不好看了。可是如果就因为她位高,就把班虎儿一个在银作局费了不知道多少心血的潜邸旧人撸下去,那底下的奴才们也未必就服她。也正是因此,臧皇后与常太后商议数回,最后把宣夫人在世时掌着的司灯司给施阿措。

    司灯司掌宫中灯烛之事,向来是个肥得流油的抢手衙门,若非施阿措旧年里在宣夫人那里吃了大亏,以她的资历还轮不着这么个肥差。臧皇后倒不以为施阿措的资历不足而不能打理司灯司,相反,是她的才干不足,因此令人不放心。因此她将沈令嘉也从银作局调到施阿措的身边去协助她,希望借此可以有些作用。

    沈令嘉便道:“我倒是想出门去松泛松泛,只是头三个月胎气不稳,我得小心着;等到六个月之后肚子就大得不能看了,要出门也艰难。横竖只有中间那两三个月能出门去走一走罢了,人家又说‘一孕傻三年’,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再往司灯司去理事。所幸前几个月咱们倒是把和顺宣夫人留下的旧人料理干净了,倒不怕再有人给你下绊子。”

    一提起宣氏来,施阿措还是恨得咬牙:“偏她有个好爹,干了那样丧良心的事也不过是让她自生自灭罢了!”

    沈令嘉劝道:“如今她是死人,你是活人,你这么说她的坏话,仔细有人说你的不是呢。”

    施阿措道:“我怕她!”

    沈令嘉道:“得了,别气了,我与你说个好事:故陕西布政司右参议宣老爷因宠妾灭妻、以庶为嫡还有索要贿赂的数项大罪下狱了,如今刑部正在论罪呢。”

    施阿措惊喜道:“真的假的你从哪听来的”

    沈令嘉笑道:“真个是巧极了——我不是说我爹在京里买了宅子把我娘、嫂子和小弟都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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