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缄默“蜜”码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途南

    按照粗略统计,和“礼堂”这类建筑能搭上边并且又暂时无人使用的地方,在市区内就有数十处,如果再算上郊区和下属县城周边,这个数目则又要翻上好几倍,远远多于之前预想。

    那么还有什么能够将目标范围再进一步缩小呢

    在忙碌之中,不知不觉中又是一个小时过去,大约两点多的时候,电话再一次响

    了起来。

    顾行听到铃声,先是一怔,眼下时间不对,他又一直太忙,到现在还没有想好下一段视频的事情,但事已至此,也只能先把电话接起来。

    王鹏章的声音依旧笑吟吟的,像是在同老朋友聊天,不紧不慢地说道:“顾警官,不好意思,我这边有点私事,不得不稍微变通一下咱们说好的三个小时期限。想来你不会太介意吧”

    其实未必是真的有事,但这种你来我往本就是在暗地里争夺局面控制权的举动,哪怕是微小的胜利或者让步都有可能累积起来,最后影响整个场面的走势。

    顾行如何不明白这个道理,但又不




12 午餐(2)
    绑匪看着李非鱼的眼神宛如她是个**事儿精,还是脑容量不大够用的那种。

    李非鱼毫无脾气地淡定回视过去——她在通常情况下都是这副半死不活的表情,好像任何人与任何事都和她没什么关系似的,即便那些事情正是她自己刚刚提出来的。但这种表情在其他人看来,就变成了旗帜鲜明的挑衅,像是吃准了对方拿她无计可施似的。

    那个叫做周磊的瘦高个绑匪小声咕哝了一句什么,大概是在纳闷自己这一伙人到底是抓了个人质还是请了尊祖宗回来。

    偏偏此时李非鱼还诚恳道:“我这人卫生习惯比较好,不洗手吃不下饭。”

    一身腱子肉的绑匪老张气得又想打人。

    但王鹏章却一伸手把他给拦了下来,又转头看了看另两人,指派道:“柱子,带李警官去洗手。”

    那个黝黑矮瘦的年轻人犹豫了一下才从角落里走出来,过去拽住李非鱼的时候还不自然地垂下了眼睛,像是不好意思多看似的,李非鱼能觉出来,与她胳膊隔着一层衣服相接触的那几根手指活像中了美杜莎的石化术,骨节僵硬得几乎要不会弯曲。

    “居然还真是个山里来的老实孩子”李非鱼惊讶地想。

    柱子与姓张的绑匪不同,后者明显是个缺德事干多了的货色,无论做什么都毫无心理压力,跟进女厕所监视人质这种事更是信手拈来一般,但柱子却只敢老老实实地等在门外,自欺欺人地把门开了一条细缝听着哗啦啦的水声,就算尽到了监视的职责了。

    李非鱼背对着他,嘴角弯了弯,勾起了个无声的笑。

    她看向镜中的自己,脸色苍白,发丝凌乱,头上的伤口还没有愈合,此时又有血淌出来,将伤口附近的头发粘结成了硬片,颜色倒是不太明显,只有一丝细微的红色从发际线里面流下,浅浅地蹭在鬓角,和不停渗出的冷汗混在一起,像是稀释了的油彩。

    李非鱼对着镜子站了一会,忽然弯下腰,用冷水把脸拍湿,洗去一脸狼狈,又仔仔细细地开始清理沾血的头发和领口。

    大约过了五分钟,柱子还没催促,其他几个人却等不及了,那个老张又“噔噔噔”地跑了过来,一脚将门踹开:“你他妈的绣花呢!给脸不要脸的贱人,给老子滚出来!”

    事实证明,他的词汇量相当丰富,尤其在涉及到某些特殊场合的时候。

    然而,连柱子这大小伙子都听不下去了,李非鱼却还是那副漫不经心的表情,她最后掬一捧水洗了把脸,然后直起腰来,淡淡道:“走吧。”从容得像是个准备英勇就义的烈士。

    老张不由愣了愣,一时让她这古怪的表现给镇住了。

    耽搁了五六分钟,本来滚烫的面汤刚好可以入口。不用人多说,李非鱼便自觉坐回了椅子上,端端正正地捧起了面桶,正对着久候多时的镜头。

    距离约定的二十分钟还差七分钟,除去五分钟的录像时间,剩余两分钟已经不够绑匪再将录制的内容从头到尾看上一遍。

    王鹏章大概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脸上的笑容都变得僵硬了几分,但李非鱼正在十分配合地吃东西,动作文雅,速度却不慢,也并没有故意弄出什么“意外”来给他们添堵,所以他实在没有办法叫停视频来找茬。

    直到一切结束,他亲自取回手机,点开了刚刚录制好的视频。

    二十分钟的时限悄然而至,视频还差三分钟左右的长度没有播放完。王鹏章眼中流露出一丝阴狠,冷冷道:“李警官,我本来是个守时的人,可惜这回……呵,这可不能怪我了啊!”

    他最终还是将视频审查了两遍。

    但令他感到奇怪的是,李非鱼大费周章折腾了这么多幺蛾子出来,视频中录制进去的景象却再正常不过,连一丝一毫逾矩之处都没有。在镜头之中,她就像是个循规蹈矩的假人一样,连一个多余的眼神和表情都没有表现出来,两手中分别拿着泡面桶和叉子,也做不出什么手势,唯独最后喝果汁的时候垂下了一只手,可即便如此,也还是没有任何特别的动作。

    王鹏章狐疑地盯着视频终止的界面,心绪起伏不定。

    是他们之间果然有不为人知的交流方式,还是他自己想多了又或者,李非鱼的本意就是玩一出狼来了的把戏,准备在他为了寻找线索疲惫不堪、放松警惕的时候才把真正的信息传达出去

    无论如何,在他看来至少现在这段视频之中并没有任何可疑之处。王鹏章犹豫了下,还是下定了决心,将视频发送给了警方。

    信息发送成功之后,他就立刻起身,拿着自己的手机走了出去。

    李非鱼紧紧盯着王鹏章,看着他的背影没入了门外的阳光之中,而后大门重新关闭,空旷的屋子重新陷入昏暗。

    就在大门关闭前的一瞬间,李非鱼看到了一抹绿色。

    与此同时,在她只住了不到一周的公寓楼上,庄恬板着脸指挥人撞开了一间屋子的大门。

    眼前的景象十分有趣。这屋子和李非鱼家里很有异曲同工之妙,一居室的房间里一方面像是根本没有人住,连副像样的碗筷都拼凑不出来,但另一方面,却又充满了人为布置的痕迹,除了洗手间以外的所有地方,墙上都贴满了大大小小的照片,这些照

    片都是新近拍摄的,而照片中的主角也只有一个,全是李非鱼。

    她的背影,她的侧脸,她的笑容,她低眉拢发的样子……

    但是没有一张照片中的李非鱼是直面镜头的,这些都是由一只暗中窥探的眼睛偷拍所得。

    庄恬只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忍着不适感把这间房子的每个角落都翻了个底朝天,不出意料地在床上发现了一堆不可描述的物件,有些等身抱枕上还印着熟悉的照片,让人恶心得差点把隔夜饭都吐出来。但她还是凭借着当年排查爆炸物练出来的细致与耐心,从唯一具有个人印记的这些不可描述的东西上找到了屋主下订单的网店。收件地址是个警方之前没有掌握的出租屋。



13 排除
    余成言又统计了一遍手头的数据,截止到现在,仍旧不能排除嫌疑的礼堂类建筑还有五十九处。虽然这个数目仍旧不少,并且还不包括可能存在的非公开运营的场所,但与之前的大海捞针相比,已经算是有了极大的进展。

    陆离低声问:“怎么样,要通知当地派出所挨个排查么”

    这个提议听起来十分诱人,但顾行想了想,还是摇头拒绝道:“不是时候。”他还需要进一步缩小范围,务求一击必中,否则的话,以王鹏章的个性,很难说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余成言嫌弃地瞧了眼陆离,露出个“我就知道”的表情,冲缩在一边角落里啃甜点的小女警招了招手:“音频呢处理完了吗!”

    那女警被他瞪得差点把提拉米苏咽进气管里,因为低血糖而显得惨白的脸往下一沉,飞快地把处理过的音轨全都打包发了过去,这才从他的虎视眈眈之下逃出一命。

    那些音轨有最初电话中变声过的,更多则是后面两次视频之中的,分门别类地存在了不同的文件夹里,还贴心地做了许多标注。

    余成言往分线器上又插了个耳机,头也不回地递给顾行,经过了处理的声音流淌出来,在除去了人声部分的音轨之后,环境中的背景音立刻变得清晰却又杂乱。

    最明显的是风声,寒风敲打在玻璃上,其中还伴随着窄细的树干在风中抽打出的独特尖啸声,特征明显得让人不容错认,还有就是屋子里零星的脚步,根据轻重不同,能分辨出至少三种不同的足音,证明绑匪至少有三个人。

    除此以外,更多的信息就没有了,绑匪似乎也在很小心地避免在视频和音频中透露出过多的细节。

    但有的时候没有信息也同样是一种信息。

    顾行沉吟道:“五分钟内,没有车辆经过。联系各交警支队,提供路况状态。”

    他面前拼合而成的整张地图已经被涂涂抹抹得像是张鬼画符,可陆离对待这玩意的态度却堪称小心翼翼,生怕漏掉了一点细节,再认真不过地按着它做了份简易的电子版,迅速发送了出去。

    在他们等待回音的时候,庄恬这边也有了进展。

    她带着人身穿便衣,徒步进了小区,来到了那个神秘尾随者的家门外。

    屋子里很安静,庄恬一边默默祈祷那猥琐到家的倒霉玩意能老老实实地等着被逮,一边杀气四溢地回首下令,连敲门的环节都省了,直接把防盗门给撞得变了形。

    伴着撞门的巨响,卧室里窜起一声惊叫,像是住了一窝吓破了胆的耗子。

    庄恬摩拳擦掌地冲了进去,刚喊了声“警察”,就愕然见到一个年轻男人正在手脚并用地王窗台上爬,看样子像是想要跳楼逃生。庄恬差点让他这副尊容给气乐了,脸色一沉,冷笑道:“跳啊!你家住的五楼,有本事你就跳啊!你这种恶心玩意死一个少一个,要是真死了我还替人民群众谢谢你!”

    那人当然是没胆子真去跳楼的,他但凡骨头再稍微硬一点,也不至于连报个案都没报成,中途还吓得哆哆嗦嗦地落荒而逃了。

    庄恬“呸”了一声,上前抓小鸡似的把那人从窗台拎了下来,她个子小,力气却大如绿巨人,捏着个一副肾亏相的男人也丝毫不费力,好像他那百多斤全都长到了狗身上似的,把他往地上一掼,从口袋里掏出一沓偷拍照片兜头砸了他一脸:“挺出息啊你!有胆子偷拍姑娘,怎么没种大大方方说出来!丢人的玩意!”

    那男人原本还抻着脖子想要反抗,待到看清了照片,脑门上冷汗立刻滴了下来,一句话也不说了。

    配合庄恬的是个陆从安特意指名调来的壮汉刑警,生平也最看不上这种猥琐货色,一路把人从家门口提溜到了审讯室,二话不说,先把手铐脚铐上了一整套,转身就照着他眼前桌板猛力砸了下去,吓得那人一句“警察打人啦”憋在了嗓子眼里。

    庄恬冷冷道:“说吧!今天早上你目击到的绑架究竟是怎么回事”她又“啪”地把照片甩到了桌上:“被绑架的是不是她绑匪有几个人,长什么样还记得什么,全都赶紧说出来!”

    对方被她这一连串问题砸得一愣,但缓过神来却又感觉到了一丝讨价还价的希望,正要开口,谁料旁边那至少一米九的壮汉突然开口了。

    “你叫……罗振宇是吧”他随手翻出了男人的身份证,冷笑道。

    庄恬:“孙哥”

    那名叫孙岳的刑警冲她摆了摆手,又回头朝记录员一扬头:“哎,给哥们个面子,你先把监控掐了,出去抽根烟,过几分钟再进来!”

    这显然不合规定,但同事都已经落到了绑匪手里生死难测,谁还有心情在细枝末节上耽误时间,那记录员眼皮都没抬一下,立刻转身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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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sp;孙岳便掰着指节阴恻恻地笑起来:“想讲条件是吧老子今天就让你看看嘴硬的下场!”

    他猛地向前跨了一步,罗振宇全身一哆嗦,下意识地想要往后躲,但手脚都被限制住了,连一寸也动不了,心中顿时生出一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巨大恐惧感。

    “我说!”眼看着越来越拳头逼近眼前,罗振宇慌忙尖叫起来,“我什么都说!你别打人啊!”

    不得不说,这位被专门指派过来的孙警官确实很好用,同样是一副凶神恶煞的气场,但给人的压迫感却比长相甜美娇小的庄恬强了不知多少倍。

    半



14 好消息
    可惜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

    在可疑地点被缩减到了十四处之后,各地警方第一时间出动进行了搜索,然而得到的结果却全都一模一样。

    毫无所获。

    这一出乎意料的转折让形势一下子就被动了起来。下午五点二十五分,本该是绑匪按照约定第三次来电询问视频要求的时候,可对方这一次却迟迟没有了动静,像是在用沉默和拖延来对警方徒劳无功的大范围搜捕进行挑衅。

    对特侦组来说,另外还有一个糟糕的消息。随着夜晚的到来,顾行的高烧又开始反复,超剂量的退烧和止痛药的副作用已经开始显现出来,纵然他努力地把自己直挺挺绷成了根灯塔,但谁都能看出来他的状态已经是强弩之末,随时都可能会倒下去。

    桌上的烟又空了一盒的时候,何昕终于下了楼,在安眠药的作用下她睡了一整个下午,但这个时候脸色却憔悴得像是连着加了三天夜班,一向打理得纹丝不乱的发型也毫无章法地蓬乱着,堪比要去开演唱会的摇滚明星。

    她穿着睡衣,身上只披了件旧外套,站在最后一级楼梯上茫然四顾,像是想要从众人脸上找到些代表平安的暗示,但她失败了,客厅中的气氛压抑得让她忽然有些呼吸困难。

    何昕张了张嘴,却发现没有声音传出来,她用力咳嗽了几声,再次开口,干涩地问:“老李,非非她……怎么样了”

    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很怕下一秒就听到无法接受的噩耗,但幸好李彧只是强颜欢笑地安抚道:“还没事,下午我看了非非的视频了,她挺好的,也有东西吃,没怎么受罪……”

    说到最后,声音已经开始发颤,他连忙狠狠吸了口烟,把情绪重新稳定住。

    “下午”何昕愣愣地看向窗外,窗帘遮住了外面的景象,但通过光线可以判断出此时已是日落后,“那现在呢怎么只说是下午没事,老李,那她现在呢她现在怎么样了!”

    她有些失控地冲了过去,两手紧紧攥住李彧的衣服,手背上淡青色的血管因为用力而明显凸起,李彧反手握住她的手:“别急,大家都在努力,别着急啊……”

    夫妻多年,何昕如何听不出他话中的不确定,浑身蓦地一僵,忽然掩面哭了起来:“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啊!老李,怎么办,我那天还和她发狠,说不认她了,省得以后给她收尸……我这个当妈的怎么能说这种话啊!老李你说我该怎么办哪!”

    她颠三倒四地说了一串,旁人只大概听出了这母女两个应当是刚吵过架,唯独顾行将前因后果全都串了起来,他便不由想起当时在车上李非鱼接到的那个电话,想起两人的不欢而散,还有她最后撂下的那句关于殉职后抚恤金的戏言,如今想起,仿佛句句都如同不祥的谶语。

    何昕混乱的哭诉在安抚之下渐渐弱了下去,可在他听来,却仍像是在心脏上一次又一次击打的重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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