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缄默“蜜”码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途南

    这话让李彧心头一惊,生怕接下来的发展就是“你报警我撕票”之类的套路,但他刚要下意识地否认,对面却断然地打断了他的话:“说谎也没用,你们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的监视之下,我早就知道了!”

    李彧连忙抬起头询问地望向桌子对面的两人,余成言不知在忙于什么,对此一无所觉,而顾行却朝他轻轻摇了摇头。

    他们已经做了该做的排查与防备,绑匪不过是在危言耸听而已。在这种你来我往的试探中,要比的就是谁会先沉不住气,先有动作的人,难免会留下破绽。

    可知道归知道,真的想要做到不动如山却实在是太困难的事情,李彧张了好几次嘴,声音却像是卡在了嗓子眼里,最后只勉强按照顾行在纸上写下的提示词干巴巴地问道:“你们想要什么”念完了这几个字的同时,电话对面似乎微微传来了一点什么动静,他心口立刻“砰砰”地跳了起来,下一句话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你们把我女儿怎么……”

    他话没说完,顾行突然起身夺过了手机,不由分说地挂断了电话。

    李彧愕然,不由愤怒地失声道:“你这是干什么!”

    他难得失态,素日里的翩翩风度都像是喂了狗,几乎露出了点气急败坏的神情,可顾行却只是冷冷地注视着他,一直盯得他脸上的激动之色褪成了色厉内荏的苍白,才慢慢地说道:“李先生,请你把这件事当作一场谈判。”

    李彧一怔,霍然反应了过来。

    这才是个开端而已,绑匪费了这么大力气来实施绑架,绝不会因为一时的小小挫折就撕票或者放弃勒索,而这个时候,作为人质家属的他必须要保持镇定和理智,才能在这场一眼望不到头的漫长博弈中占得上风,为女儿赢取到更大的生机!

    想通了这一点,他后背上倏地冒了一层冷汗——方才如果没有挂断电话,那句话一出口,场面恐怕就彻底被绑匪掌控了。到时候,如果电话中传来几声惨叫,绑匪又趁机开出天价的话,那么他就会立刻被逼到角落无法招架!

    李彧只觉全身都在不受控制地微微战栗,他这一生经历的谈判不知有多少,却唯独这一场是以亲人的生命为代价的,他没有丝毫准备,却又无论如何也输不起。

    他望向对面略带病容的年轻男人,心中最后一点质疑也消失不见,郑重地说了声:“谢谢你了!”

    顾行摇摇头,并没有表现出丝毫欣慰。

    旁边余成言终于有了反应:“网络电话,还用了vpn,追查不到ip地址。”

    但他带来的也不全是坏消息,只见他动作极快地调出一小段录音,当着众人播放起来。那是段尖锐的摩擦音,正是之前引得李彧差一点心急说错话的响声,此时仔细听来有些像是桌椅在地面上拖拽发出的声音,却又有些失真。

    余成言冷笑道:“市面上很多变声软件其实只是在提高或者降低原有声音的频率,有了这个声音对照的话——”

    陆离从旁边的房间出来,正好听见了最后这句话,脑中灵光一闪而过,脱口接道:“也许能还原出绑匪原本的声音!”

    余成言哼了声,却没有反驳。

    不过,且不论中间有没有其他的干扰因素,就算真能还原出来,这声音也只能作为破案之后的物证,当前最重要的还是先把人找到,陆离便转而汇报道:“有人在春山路邮局旁边的一家服装店发现了线索!”

    顾行呼吸蓦地顿了一下:“说!”

    陆离道:“店主早上发现防盗玻璃门上有血迹,以为是夜里有人斗殴,但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没报警。不过,在发现有警察在寻找线索之后,她倒是很配合地提供了擦拭血迹的报纸和抹布,上面还有几根女性的长卷发,正在鉴定,但我听了描述,觉得很可能是小鱼留下的。”

    他边说,边小心翼翼地觑着顾行的神色,见他脸色没有太

    大的变化,才继续道:“有了案发地址,我已经让人去调取那条路两侧路口的交通监控了,应该很快就能有结果。”

    案发时间初步确定在早上六点到八点一刻之间,鉴于“报假案”的目击者口中所称的时间是“一大清早”,而七点之后也会渐渐开始进入市民上班上学的早高峰、不大可能没有其他人发现异状,这样看来,最可疑的时间段应该在六七点钟。在这期间,这条车流稀少的街道上,想要确定作案车辆并不是一件太复杂的事情。

    事情果然大致如他们所料,可这个正如所料之中,却又参杂了一点微妙的异样。

    监控显示,从路西侧红绿灯处转过来的一辆白色面包车在被路东侧的下




7 试探
    王鹏章显然也清楚这一点。

    他并没有给警方留出足够的准备时间,很快,下一次电话就打了过来。来电显示上仍旧是一串莫名的号码,李彧犹豫了一下,看着放在桌上的手机,不知是不是应该立刻接起。

    好在也无需他做出决定。在电话铃响过三声之后,顾行将手机拿起。

    “人质现在情况如何”

    他略过了所有开场白,直截了当地问道。虽然同样是询问李非鱼的状态,但比起李彧之前的急切,他的问话却展现出一种沉凝而冷硬的质感,仿佛所有不必要的情绪波动都已经让位给了冰冷的理性。

    对面安静了一下,随即出人意料地撤掉了变声效果,一个带着笑意、甚至可以说是开朗好听的男人声音传了过来:“我可不记得李警官的父亲这么年轻啊”

    顾行不为所动,抬手阻止了李彧想要过来接听电话的动作,淡淡道:“王鹏章。”

    对方没有否认,反而更加愉快地笑了起来,似乎真的因为自己恶名远扬而感到开心一般,笑吟吟地自谦道:“啊,真是不好意思,看来鄙人做下的小小成绩已经传到阁下耳中了呀!说起来,还不知道这位警官要怎么称呼呢”

    余成言被这番不伦不类地装作文化人的腔调恶心得差点吐出隔夜饭来,青着脸给同事发消息:“不用鉴定笔迹了。”

    既然绑匪确定是王鹏章,那么十有**寄邮件恐吓的也是他。只不过,不知道他是恰好赶在了那个时机进行威胁之举,又或者是在暗地里还与前一阵子的“七宗罪杀手”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联系。

    他刚生出这个念头,就听见顾行仍旧很淡定地回答:“我姓顾。”

    王鹏章恍然大悟地笑道:“原来是顾警官啊,久闻大名了,可惜一直无缘一见,鄙人十分引以为憾哪!不过好在这回总算请到了李警官来做客,以两位的关系,鄙人的夙愿也算是达成了一半了!”

    李彧听得一头雾水,但立刻就想起来了,之前在公司的那次见面中李非鱼点餐时的异常表现,他心里不由产生了个让人心惊的念头。

    但还没问出口,王鹏章已经又笑着道了句歉:“不对,不好意思啊,我说错话了,现在两位好像已经没什么关系了呢!”

    他语气轻佻,让人恨得牙痒,像是只等着对方被撩拨得愤怒起来,又或者强作镇定地转开话题。余成言也禁不住停下了手中的事情,为顾行捏了把汗。

    然而顾行只是波澜不惊地回道:“手机快没电了。”

    言下之意毋庸置疑——有话快说有屁快放,老子没空陪你开茶话会。

    对面足足沉默了快十秒钟。

    终于,又有声音传来了,不过这次却没有多少笑意,原本显得开朗阳光的声音立刻变得阴沉下来:“哦顾警官真是翻脸无情啊,就不怕我再给你寄些零件过去!还是说反正已经分手了,就根本不在乎李警官的死活了”

    李彧脸色大变,虽然明知这是绑匪常用的威胁手段,但搁到自己身上,却还是差一点心神失守。他目不转睛地盯着顾行,像是生怕他再如方才一样二话不说地挂断电话。

    好在这一次顾行并没有这样做,但他也没有顺着王鹏章的话题说下去,只是平静地缓缓说道:“你想要交易,就保证人质安然无恙。你开始动手伤害人质,我就认为,你没有交涉的诚意,从此一切免谈。”

    顿了顿,他又说:“我很忙,就这样吧。”这一次说完,就真的结束了通话。

    余成言听得直发愣,同事四年多,他从来没发这位严肃得像是人工智能的上司居然还有如此任性的一面,就好像那些充满了人情味的部分也随着越来越顺畅的语言能力一起被注入回了他的身体,简直像是鬼上身一样不科学。

    屋子里一时间充满了一种古怪的气氛。

    被众人用微妙视线打量着的顾行却没有想这么多,他把手机放回桌上,紧接着就脱力似的靠向沙发靠背,刻意压轻放缓的呼吸也像是解除了无形的束缚,在一瞬间就变得沉重而急促起来。几人这才发现,手机上被他手握的地方隐约留有汗水的痕迹,显然,刚刚每一句看似随意的话都是他费了不知多少力气才说出来的。

    他的手里捏着李非鱼的性命,只能慎而又慎,不能有丝毫懈怠或者侥幸的心理,然而他偏偏最不擅长揣摩人心,所以在这种时候只能选择相信李非鱼月

    余之前的判断,小心翼翼地拿捏着刺激对方的分寸,就像是行走在一根悬于高空的细钢丝上,一步走错便是粉身碎骨……

    顾行现在头晕得厉害,随着每一声咳嗽、甚至是每一次呼吸,脑子里都像是有一根棍子在死命搅动,沉重的痛感让他疲惫得连眼睛都快要睁不开。但他却清晰地知道,用不了多久,王鹏章的下一通电话就会打来,他没有时间放任自己去休息。

    他沉沉喘了几口气,勉强坐直了身体,从路上买的那些药物中翻出了止痛药,又开了一罐能量饮料,一起灌了下去。

    陆离



8 试探(2)
    王鹏章的心情实在算不上很好。

    虽然索要赎金这个目标并没有出现差错,但过程中出乎意料的细节却让他持续了几个小时的好心情一下子烟消云散。

    为了今天的事情,他已经做了长达数月的调查,如果与他交涉的是李非鱼的父母,他有把握让对方老老实实地顺着他的意思往下走,可偏偏和他打交道的人却在中途换成了油盐不进的顾行!

    不,不仅是这样,他也不是没有料想过由警方出面交涉的情况,然而据他所知,最可能接手这个案子的必定是特侦组,而在特侦组里,唯一适合谈判的就只有那个叫做陆离的年轻人——他并不愚蠢,只不过为人处世太过软和,总想着不要撕破脸皮,所以就永远没有办法毫不犹豫地发号施令,这样的人和慌乱无措的人质父母一样容易操控引导!

    可王鹏章自觉把一切都盘算好了,却怎么也没有想到,那个明明应该半天也憋不出来几个字的哑巴居然会说话了!

    王鹏章来来回回地踱起步子,他英俊的脸上仍然是一副高高在上的神态,但那副始终不变的表情底下却难以控制地透出一股阴郁。

    终于,他停下了脚步,低头看向被绑得像是一只粽子的人质,在空荡的屋子里回响的回声渐渐平息下来,在他身后还有三个男人,但这个时候却没人说话,也没有人发出任何声音,就好像一切都随着王鹏章停住的脚步静止了下来。

    李非鱼安静地看着面前的绑匪们,没有试图挣扎。

    距离她上一次头部受伤还不到两个月,此时一阵阵的眩晕和恶心欲呕的感觉明确地告诉她,她现在的状况可谓是雪上加霜,并不容乐观,或许不至于有性命威胁,却无疑大幅削弱了她的体力和活动能力,让逃跑成为一个不可能的选项。

    王鹏章俯下身,拇指与食指捏住李非鱼的下巴,将她的脸抬起来。

    他面无表情地盯着她看了将近一分钟,像是正在品评商品的挑剔客户,但随后,他忽然咧开嘴露出了个阳光灿烂的笑容,轻快地笑道:“啊呀,实在抱歉,方才一直忙着打电话,反倒怠慢了好不容易请来的贵客,我真是失礼了!李警官,咱们好久不见,要是招待不周,还望你多多包涵!”

    他身后的一个男人下意识地摸了下胳膊,好像被这种变态一般的语气给恶心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李非鱼认出来,那正是早上死乞白赖要向她“问路”的那个人。

    她不动声色地收回了目光,迎上王鹏章阴冷的视线。出人意料的,她居然眨了眨眼,而后眼角微微弯了起来,像是露出了个不完整的笑容。

    之所以说是不完整的笑容,因为此时在她嘴上还贴着一张胶带,几乎遮去了她小半张脸,也正因为不完整,所以让人一时看不出来究竟是讨好、友善,又或是嘲弄的笑。

    王鹏章手下的动作顿了一下,掀起胶带一角,用力撕了下来。

    “你干什么呢!”后面有人压低声音叫道。

    但那人很快就消了音,他甚至还有点疑惑,看向王鹏章的目光带上了一丝对未卜先知的敬畏。

    让那几名绑匪始料未及的情况出现了。李非鱼并没有趁机出声,无论是通常人质该有的尖叫哀求,还是因为胶带被扯下来而产生的痛呼,什么声音都没有。她的表情仍旧很平静,皱起的眉头在撕拉带来的痛感缓解之后就重新松开,接下来,她只是深吸了口气,鼓了鼓腮帮子,似乎在活动有些僵硬的脸部肌肉,等一切都做完了,才点了点头,没精打采地说:“你说得对。”

    “什么”

    不仅是其他人,就连王鹏章没料到会有这么一句话,不禁反射性地问道。

    话刚出口他就反应了过来,李非鱼口中的“说得对”指的正是之前他那句“失礼”和“招待不周”。他表情不自觉地绷紧了一瞬,那副装模作样的彬彬有礼立刻就像是被人拿刀划开了条口子,差一点就维持不下去了。

    李非鱼只说了这么一句话,然后就又闭了嘴,冷淡而讥嘲地看着面前的人。

    “他自视极高,认为自己才应该是得天独厚的那个‘主角’,”李非鱼默默地琢磨着刚刚试探出来的线索,“所以,他一定会抓住所有机会来给自己塑造出一个看起来很高档的形象,但很可惜,假的就是假的,就算装了再长时间,骨子里的教养终究还是会露出原形。”

    这样一想,她甚至觉得这个本名王涛的男人有点滑稽,他陷在那个伪造的金光闪闪的犯罪大鳄的幻觉里无法自拔,恨不得所有人都来配合他的戏本,可说到底,驱动他犯罪的不过只是憋在心底的那股扭曲的嫉妒和贪婪,连个三流肥皂剧里苦大仇深的借口都没有,除了与生俱来的一点聪明和后天自己贴在脸上的金粉以外,他和借酒吹嘘老子天下第一、谁不服就砍谁的街头混混又有什么区别

    这么一个人,可厌,可恨,可耻,却并不可怕。

    至少李非鱼并不害怕他,即便明知道自己的性命就掌握在对方的手心里也是一样。

    大概她表现得太过明显,王鹏章清晰无误地读懂了这种情绪,他的脸色立刻更加难看下来,像是在一瞬间被剥开了精心粉饰出来的外皮,扔回了十几年前一样。

    所有人都看不起他,所有人都嘲笑他,蔑视他,怜悯他,把他当作穷困潦倒的可怜虫……可是,凭什么

    王鹏章这半辈子就指着这三个字活着了,凭什么别人能生在富足之家衣食无忧,而他却从小就只能跟着爷爷在土里刨

    食,凭什么那些蠢货能够一呼百应,而他却只能屈居于人下做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无名小卒,他明明比那些人更聪明更厉害,凭什么他不能成为所有人眼中无法忽视的那个焦点

    凭什么

    既然没有人能够给他一个令他满意的答案,那他就自己去创造一个!他要让所有人都满怀敬畏地把他的名字牢牢记在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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