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缄默“蜜”码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途南

    见到伫立在寒风中的何昕,李彧微微有些惊讶,他看了眼时间,而后快步迎了上去:“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何昕摇了摇头,自嘲一笑:“离民政局开门还有二十分钟呢,是我来早了。”

    一句话说出口之后,不知为什么,她忽然觉得鼻子有点酸,她已经快要想不起来他们夫妻两个上一次平心静气地说话时在什么时候了。

    李彧沉默一瞬,从口袋里抽出一张纸巾递了过去。

    何昕怔了下,连忙接过来沾了沾眼角,强笑道:“眼看着就要离婚了,你也不用这么小心翼翼的了,我知道你背地里怎么跟女儿说我——更年期老阿姨,火气大,别跟她计较!是不是”

    李彧仍旧没答话。他混迹商场二十几年,不说有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至少也称得上是谈吐圆滑合宜,可在这个时候,他却一句现成的场面话也想不起来。看着眼前仍算貌美却早已不再年轻的妻子,过去让人焦头烂额那些矛盾与争执仿佛全都烟消云散,剩下的就只有散落在时光中的一幕幕美好而温馨的回忆。

    这些年他拼了命地赚钱,想要出人头地,想要给妻子和女儿最优越的生活,想要纵容她们做到所有想做的事情,可年复一年地奔忙下来,反而错过了真正重要的事情,到了现在,他已经停不下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最初自己与最初的心愿背道而驰,无法回头。

    “何昕,我……”

    李彧刚刚开口,却见何昕摆了摆手,长久的严厉表情已经在她的眼角眉梢留下了刻板的痕迹,但此时的一笑却像是显出了一丝少女时的直爽与坦荡:“不用说了。老李,其实你没什么对不住我的,我这半辈子走得不顺只能怪自己脑子不清醒,耽误了好几年好时候……倒是委屈你给我当了这么多年出气筒,还有非非,我这个当妈的对她也太苛责了,这么些年总是横挑鼻子竖挑眼的,都没好好关心过她几回……是我对不住你们爷俩……要是以后……”

    她的声音开始哽咽,后面的话说不下去了,只能勉强笑了笑,低下头又擦了下眼角,雪白的纸巾上慢慢洇湿了一小片。

    李彧脸上那点常年不变的微笑也渐渐难以维持,他抬起手,似乎想要拍一拍妻子的肩背,却在半空中收了手,把脸扭向一边干咳了声:“说起来,开门时间就要到了,非非也应该快来了吧”

    这句话像是个把人拉回现实的咒语,何昕手里的纸巾还印在眼角,表情却再次严肃了起来:“对啊,还有五分钟民政局就开门了,怎么还没来我给她打个电话!”

    说着,她立刻拨通了李非鱼的电话。

    “嘟——嘟——”

    线路畅通,但许久也没有人接听。

    何昕脸上挂着三分不悦七分尴尬:“老李,要不你给她打这孩子真是天生跟我犯冲,动不动就不接我的电话!”

    李彧抿出一丝无奈的笑,改用自己的手机拨下号码。

    但出人意料的是,这一次不仅没有人接听,电话甚至还关机了。

    李彧愣了愣:“这是怎么回事”

    恰好手机没电了还是……

    他也算是见多识广,平日里结识三教九流,听说的事情更是五花八门,在李非鱼电话关机的一瞬间,他心中就莫名地缩了下,总觉得这事情有些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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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彧盯着手机屏幕,通话挂断的界面还没有消失,他沉吟了几秒钟,尽量语气正常地问道:“我记得非非今天应该得上班吧”

    如果不是休假,那么按她的职业应该需要二十四小时保持手机待机,为什么会一大早就关机了

    何昕犹没反应过来,习惯性地用埋怨的眼光瞪了丈夫一眼,点头道:“是上班啊,你也看新闻了,那个‘七宗罪’的案子不是刚破嘛,我前几天去拿钥匙的时候听她说最近有挺多书面工作呢。怎么了”

    李彧稍作迟疑:“没什么。”他想了想:“电话没打通,我想着要不要联系一下非非单位,看看她是不是急着上班,把来民政局的事给忘了。”

    可两人找了半天,却发现谁也没有




4 绑架
    在听到陆离那句话之后,顾行第一个反应是,他一定是在开玩笑。

    但这个自欺欺人的幻想只存在了片刻就被陆离脸上凝重的神色打破了,顾行身体不自觉地晃了一下,他知道他仍坐在办公室的椅子上,却又觉得自己像是被骤然抛到了半空中,脚下就是一道无底的深渊,而他只被一根蛛丝般的细线悬在半空,随时都会跌落下去,摔得粉身碎骨。

    他木然地掏出手机,点开李非鱼最后发来的那两条信息,看着上面并不久远的发信时间,心中像是被谁塞了一团棉絮,窒闷得难以呼吸。

    生平第一次,顾行觉得脑子里完全乱成了一锅粥,所有的理智都在刹那间不翼而飞,只剩下一连串可怕的念头占据了他所有的思维——她是什么时候失踪的,究竟出了什么事,她还活着吗,这是不是她留下的最后的消息,又会不会变成他们之间无法挽回的……诀别

    他曾经那么自负地以为一切都可以被掌握,以为可以保护她的安全,可实际呢……他不过是个自视过高的蠢货而已……

    忽然,“啪”的一声响起。

    陆离一惊,突然察觉到顾行脸色惨淡得吓人,却又泛着一抹不自然的潮红,他慌忙过去扶了一把,只觉手下温度烫得能烧水,不由失声道:“顾队!哥!你……你先什么都别想了,我送你去医院,小鱼的事我们会处理,你放心,肯定不会让她出事的!”

    顾行却没有配合。他似乎有些脱力,动作已不复往日的稳定,却还是坚决地推开了对方的搀扶,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手机。

    屏幕还没有锁定,陆离一瞥之间瞧见了聊天界面上李非鱼的头像,呼吸蓦地一紧。但他还没有来得及再劝,顾行已扶着桌边慢慢站了起来,低声问:“我放心”

    陆离哑然无语。

    面对着突发的失踪案,没有人能够在进行调查之前就确信受害人绝不会出事,就算在已经掌握了嫌疑人线索之后也是一样——丛建萍和陈学军的死就是血淋淋的先例。正因为如此,一切信誓旦旦的保证,都不过是毫无根据的安慰之词,虽然听起来好听,却没有任何意义,甚至可以说是不负责任,毕竟,对于受害者的亲朋好友而言,这种虚假的希望比现实还要更加残忍。

    顾行闭了闭眼,像是在积攒力量,而后松开了桌边,缓慢却又无比坚定地朝着大门走去。

    他的声音沙哑低沉:“报案人,在哪”

    其实直到车子启动了时候,顾行的心里仍隐隐存有一丝侥幸——就连他那位堂姐顾春华凶多吉少的时候,他也只是毫不动容地按部就班行动,可眼下,他却终于体会到了那些受害者家属的慌乱无措与深深的恐惧,下意识地不愿意去相信事实。他不自觉地再次捏紧了手机,像是这样就能触碰到给他发信息的人一样,低声问:“失踪多久了”

    如果从失联到现在不满24小时,且不说从程序上会不会立案,在实际上,家人因关心而误判的可能性也仍然很大。

    陆离又如何不清楚他的心思,但面对着询问却只能露出了个苦涩的笑容:“小鱼的家人接到了勒索电话……”

    顾行身体猛地僵住,好半天才缓缓地吐出一口气。

    陆离心里也一样沉重,却不能太过明显地显露出来,生怕给眼下低沉的气氛雪上加霜,趁着前方红灯的机会,他小心翼翼地建议:“旁边有家药店,要不要先去给你买点退烧药你现在这样,恐怕……”

    十分出人意料的,不用他再多劝,顾行就点了点头。

    见顾行并不硬撑,陆离心头微微一松,连忙靠边停车,批发似的买了一堆救急的药物回来。而他刚回到车边,就闻到一股浓重的烟味,只见顾行靠在车窗边上,几分钟的工夫,地上却已经扔了好几个烟头。

    陆离嘴角抽了下,怀疑这人的功率可以媲美厨用抽油烟机,他把药盒子往后座上一扔,直接抢了顾行手里的半根烟掐灭,自觉操心得头发都快白了:“你那肺还要不要了!你就算不考虑自己,也好歹得考虑下别人吧你这么糟践自己身体,回头我怎么跟妈交代!”

    顾行难得地没跟他争执,只淡淡说了句:“提神。”

    陆离一肚子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就全都憋成了一声说不出口的叹息。

    他们到李家的小别墅时,庄恬和余成言已经在了,另外还有几名其他刑侦队的同事,都在各司其职。见到两人进来,庄恬上前一步,她眼眶发红,似乎有点不敢与顾行的目光相接,低声汇报道:“我们也刚到,我问了下小鱼的爸妈,他们说……”

    她言简意赅地转述了早上的情形,一直说到在民政局门口接到李非鱼手机打来的那个勒索电话。末了,犹豫了下,又

    问:“顾队,你知道小鱼家里的事么”

    按理说,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婚姻感情这种事情应该早就可以理智地看待。但口头上说的“应该”总是要比实际上的应对要来得容易太多,有些事情一旦落到自己头上,牵扯出几十年的过往与悲欢,其中滋味便不足与外人道了。

    庄恬丝毫没意识到自己刚往顾行心口插了一刀,仍在自顾自地絮絮叨叨:“顾队,你说咱们跟小鱼也同事好几个月、一起办过好几桩案子了,现在想想,她爸妈要离婚,家里肯定乱着,还有在宝金的时候,那么危险,人都差点救不回来了……可她总是没事儿



5 照片
    李彧被这个并不难回答的问题给问住了。

    他思索了将近两分钟,才把思绪从徒劳的回忆中抽离出来,尴尬地摇了摇头:“抱歉,我不清楚非非有没有遇到特别的事情。”

    说着,他看向何昕,像是在期待什么不同的答案,可后者最近虽然因为取钥匙的事情见过李非鱼一面,但通过她茫然而愧悔的表情就可以看出来,那次碰面多半充满了“公事公办”的气氛,她根本就没想起来要关心一下女儿的生活。李彧便只能坦承道:“两位警官,想来你们也能看出来,我们家这个状况实在是……非非的事情就麻烦你们多费心了!”

    不过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李彧却觉得舌头都苦得发麻了。

    有些事,又或是有些人,总是会被当做理所当然的存在,直到猝然消失的那一天。

    顾行看着对面从头到脚都写满了悔不当初的夫妻二人,神思微微有些恍惚,但他立刻就回过神来,镇定地问道:“勒索电话的内容呢”

    他的语速比平时更慢,但声音中那些生涩与紧绷的意味却像是被人大刀阔斧地剔除掉了,只剩下音色中最本初的冷凝和沉稳。

    陆离诧异地投过去了个眼神,但这不是纠结细节的好时机,他只好把疑惑压在了心底,便听李彧回忆道:“是这样,我太太刚接起电话,还没说话,那边就有个男人问她是不是非非的母亲,说非非在他那里。我们开始还以为是路上出了事故,对方是医院之类地方的人,但紧接着,那人就说非非被他绑架了,要我们付一千万的赎金才肯放人!”

    陆离插话道:“他虽然这么说,但空口无凭……”

    李彧苦笑着颔首:“我也是这么想的,但那个人立刻就发过来了一张照片。”

    他不知想起了什么,声音突然有一点变了调子,连忙停住话头,翻开手机相册,里面最新保存的正是绑匪发来的那张照片。

    陆离正要凑过去看,顾行却先一步上前,将手机接了过来。

    就在看清照片的同时,他的瞳孔骤然缩紧。照片是自上向下拍摄的,图像正中间的人确实正是李非鱼,她被结结实实地绑在一张椅子上,嘴上也贴了张银灰色的胶带,而无论是脸上还是胶带上,都蹭上了几抹暗红色,光线昏暗,看不清是颜料还是血。

    顾行的手不自然地晃动了下,仿佛手里托着的不是个没有三两沉的手机,而是块刚从炉火里扒拉出来的铁块。

    但他的视线却始终没有从图片上移开,最初的震惊过去之后,更多的细节便浮现了出来。照片上的李非鱼半侧着头,像是极力想要避开镜头,而绑匪显然不会让她如愿,一只戴着手套的属于男人的手从下方伸了过来,死死捏住了她的下巴,将她的脸固定在了一个能让人看清的角度上,几道灯光从不同的方向照射过来,让她眉眼间的冷意显露无遗。

    照片中场景受限,几乎只局限在李非鱼周身,往上瞧不见灯盏和天花板,往下只能看到一小块地面,而左右更是被挡得严严实实。顾行目不转睛地盯着这一小片像是刻意截取下来的景象,好半天,低声缓慢地说道:“房间很大,不是私人住宅。”

    李彧和何昕同时精神一振,目光炯炯地看了过来。

    顾行却没留神,问道:“绑匪还说什么了”

    两人刚生出的希望悬在半空,上不来下不去,晃荡得心烦意乱,却只能配合地回答:“没有别的了,就让我们等进一步联络。”

    顾行点了点头就要出去,却被何昕唤住:“等等!你刚才说的……你认出这地方了”

    她的声音中满含期待,像是恨不得警方立刻就从照片中读出确切的地址和门牌号,然后在半个小时之内就赶到那里把人给救出来似的。可现实却令她失望了。顾行平静道:“通过影子判断,房间中有多盏灯,但光线仍然昏暗。”

    产生这种状况的最可能原因就是李非鱼被关押的地方比正常的房间要空旷巨大许多,从大型会议室到工厂厂房或体育馆之类的地方。虽说单凭这一点仍旧无法判断出具体位置,但毕竟算是一条线索,聊胜于无。

    说完这句话之后,顾行便走出了卧室,并没有发觉身后陆离的表情越来越复杂。

    从很小的时候开始,顾行就被带去看过了许多医生,可惜无论是心理疏导还是药物治疗都收效甚微,到了最后,苗惠君夫妇与渐渐长大懂事的陆离都开始破罐子破摔地认了命,觉得他没有彻底变成个哑巴就已经是最好的

    结果了。陆离到现在还记得与一位颇负盛名的老大夫私下里的谈话,他说,顾行的毛病虽说是心因,但多年下来,已经很难痊愈了,越逼着他表达,给他的压力越大,就越容易让他下意识地产生一种置身于发生事故当时的紧张感,也正因为如此,越是紧张,这毛病也就越严重,可谓形成了一个死循环。

    但现在,顾行那些一句比一句顺畅的话语却昭示着,他似乎终于从这种怪圈中挣脱了出来,不再下意识地受到童年经历的影响、将发声与危险混为一谈了。陆离望着他的背影,忍不住生出一种半是欣慰半是苦涩的感慨来——这种变化本



6 第二次电话
    尚未等到庄恬找到那名叫做罗振宇的目击者,绑匪就如约打来了第二通电话。

    见负责设置监听的警员确认没有问题了,顾行对李彧做了个手势,李彧这才郑重其事地按下了接听键。

    “喂请问是哪位”

    他尽量让声音显得平静一点,但微微发抖的手还是出卖了他此时真实的心情。

    屋子里很安静,手机的外放音量已经调到了最大,通过扩音器能清楚地听见对方沉重的呼吸声。在听到他的问话时,电话对面静默了片刻,大约过了五六秒钟之后,才有一个略显苍老沉缓的男人声音传来:“你是谁”

    那声音一响起来,余成言的眉毛就往上挑了挑——如果绑架这档子事还没有变成老年人乐于开展的夕阳红业务的话,那么绑匪就应该是用了类似于变声软件的东西来隐藏身份。

    李彧连忙自报家门。

    绑匪倒也没有纠结于此,甚至还很轻蔑地笑了一声:“好几个小时过去了,你们应该已经报警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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