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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歌行·云起卷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韩十三

    “常楼牧慢些享用,只要乖乖听楼主的话,忘忧散绝不会短了你的。”

    身为破军楼的新任楼牧,常牧风本与阴阳怪气奚落他的屠六安平级,可如今命门被别人紧紧握在手中,也不容他有何性格,只顾将剩下的忘忧散揣进怀里,违心地向魏九渊行礼表忠心道:“但凭魏大人差遣!”

    他眼睛向下,恶狠狠地瞪着魏九渊的脚面,心里想着,有朝一日,我若坐上对面那把椅子,一定要把这二人踩在脚下,要他们也像狗一样地讨好我。到那时,忘忧散想要多少就有多少。自古美人英雄,待自己权倾朝野,段姑娘也必青眼有加。

    几十天来,常牧风翻天覆地的变化苏婳全都看在了眼里,虽然魏九渊并没有因以前的事责罚她,但眼睁睁看常牧风变为现在这个样子,倒比魏九渊用刀子剜她的心还要痛苦。她曾偷偷劝过常牧风,让他不要再沾忘忧散。可是药瘾已深入骨里的常牧风又哪里听得进去忘忧散的药瘾每隔两个时辰就会发作一次,每次发作,几乎都会要人半条命。那段时间里,他也曾悄悄反抗过,把药瓶里的忘忧散一股脑倒掉,随后药瘾发作起来,却又恨不得变成一只哈巴狗,把沾满忘忧散的木地板舔掉一层皮。

    他绝望地知道,自己已不是栖霞峰里的那个常牧风了。

    他得了天瀑剑,内力修为也大为长进,服下忘忧散后更是功力大增,可

    是,心里却已没有了是非曲直。他总是想起那天段非烟与师弟联手对付他的事儿来,想起自己那血流如注的右眼。他想,有朝一日,必要把段非烟抓来,让她看清楚,自己跟严格西到底那个才是赢家。那时,他一定会赢了师弟,然后杀了段非烟。

    他认定那个姓段的姑娘,当真是比无端失了一只眼睛的自己还有眼无珠!




第40章:诱饵
    北方的洛河还在封冻,南边的澜沧江早已开河,过了二月二龙抬头,靠水运渔捕为生的个干系支流,早已忙碌起来。水手们身上虽然还穿着厚实的衣裳,骨节却早已如同岸边山林里微微冒青的枝干一般活泛起来。作为澜沧水系的龙头,澜沧盟段府外的五大司门口更是人头攒动,往来不绝。

    渡牒司门外的布告墙上,除了张贴了一张渡牒涨价到三两二的告示外,还另外贴着一张来自中京城四象岛的武林告示。围在两张告示前的人群议论纷纷,有的在骂澜沧盟不顾百姓死活擅自加价,有的在小声耳语——据说这次武林大会是四象岛主顾冷杉主持召开,顾家向来与慕容皇族走得很近,怪不得太子殿下也要去凑热闹呢。

    与朱阳城内的情形大致相同,武林大会的布告早已贴边大燕境内几十个州府,太子慕容拓要去参观的消息也已悄悄地传遍了几十个州府。

    段府对面的茶馆二楼雅间里,常牧风压低帽檐,放下茶杯后,冷冷道:“我们已潜藏在朱阳城中多日,苏楼牧可有办法将那只缩头乌龟引出来”

    苏婳知道他说的是司徒策,为了取他的人头,凌绝楼整队人马已在朱阳城内潜伏了数月,如今尚无结果,这种情况又怎是破军楼的人一来就能改变的其实,细究起来,司徒家算是对常牧风有恩,若不是凌绝楼的人被司徒策牵制在这朱阳城里,他和师弟恐怕早就落入魏九渊的魔爪了吧。要知道,凌绝楼的人当初来朱阳城,本就是为了寻找这师兄弟二人的。

    想到这里,苏婳微微一笑,摇了摇头。

    她从怀里掏出一面小镜子,表面佯装化妆,镜面却对准了段府大门,只见那里人进人出,却始终未曾发现燕戈行和段非烟的影子。苏婳明白,常牧风带队来朱阳城,虽说是为了配合凌绝楼铲除司徒策,心心念念想着的却是澜沧盟里的那个姑娘。若不然,朱阳城内的茶馆那么多,公务缠身的他为何每天都要来这里喝那碗生涩难咽的大叶茶。

    苏婳悄悄抬头偷看他的眼睛,到如今,她已说不清看着段府宅院的常牧风眼里那到底是爱还是恨了。

    见苏婳摇头,常牧风也不急,二指夹出三枚铜钱,当的一下按在桌角,已拿起桌子上用布缠着的天瀑剑起身下楼。

    二人一前一后下楼时,走在楼梯上的常牧风突又转过身来,看着苏婳,一脸严肃地问道:“待我要了司徒策的狗命后,苏楼牧能否帮我做件事”

    “什么事”

    苏婳上前一步,想不出常牧风会有什么事情求的到自己,而且还非要等到取了司徒策的脑袋之后。

    常牧风回身背对着苏婳,左手搭在栏杆上,摇了摇头,“到时自会告诉苏楼牧!”

    说完话,也不等苏婳应承,已大步流星向着茶馆外走去。

    原本乔装隐藏在茶馆里的几位破军楼士兵,在看到楼牧离开后,也相继不远不近地跟了出去。

    十三楼设在朱阳城内的密哨里,凌绝楼牧皇甫铮还在一遍遍地研究挂在墙上的司徒府地图。司徒策家的府邸当初是专门请高人指点,依奇门八卦所建,本就万难攻破,如今滇王又长住进了里面,着实棘手难办。

    以前,十三楼要杀的人,无论皇亲贵胄还是武林高人,只要凌绝楼出马,那人的命断不会长过三天。现在倒好,司徒策却又足足多活了几个月。想到这里,皇甫铮将手中那只精致小巧的臂弩猛地往桌子上一顿,恶狠狠地骂道:“该死的缩头乌龟王八蛋,等老子捉到了你,定要碎尸万段。”

    此时,一直袖手站在旁边的常牧风却冷冷接话道:“皇甫大人为何非得要在司徒府中杀他呢滇王数月不回王府,摆明了是要与十三楼作对,莫说你的凌绝楼进不了司徒府,就算真在府中把司徒策杀了,又如何向滇王交代他若计较起来,到中京皇上面前告你个谋杀亲王的罪名,你觉得陛下会因保你凌绝楼而得罪坐拥半壁江山的滇王吗”

    “常楼牧说得轻巧,你若能让那缩头乌龟出府,从此以后我皇甫铮跟你姓!”皇甫铮跟薛朝一样,亦是军旅出身,性格火爆直爽。他骨子里本就看不起前几日还在自己追杀榜上的常牧风,如今见他出言不逊,自然火冒三丈。

    常牧风勾了勾嘴角,居然火上浇油:“皇甫大人说话算话”

    “快马一鞭!”皇甫铮大吼一声:“如果常楼牧引不出那只缩头乌龟,又当如何”

    常牧风见他的确是较了真,向前一步,将怀里的天瀑剑横在桌子上:“这把剑就归你了!”

    身为破军楼楼牧,皇甫铮自然知道天瀑剑的名号,虽然魏九渊不把它放在眼里,普天之下又有哪个习武之人不想拥有这等神兵利器

    见皇甫铮眼中放射出异样的神采,常牧风却又把剑拿了起来,抱在怀里道:“要想把司徒策引出来其实不拿,就看下的饵够不够大。”

    “我们都把他亲兄弟和儿子都给杀了,还不够大”

    常牧风想起枫火客栈和春华苑的事来,摇了摇头:“皇甫大人好像还不知道什么东西是他心里最重要的。”

    “那你倒说说看,什么才是那乌龟王八蛋的心头肉”

    “司徒策是做什么的”

    “开粮店,卖粮食的啊,私底下暗通红莲教。”

    “那便是了,我们便就烧了他的粮店!”

    “哈哈哈哈”,皇甫铮突然大笑起来,上前一步拍了拍常牧风的肩膀:“常楼牧不是在说笑吧你知道那司徒老儿在这朱阳城内有多少家粮店吗烧他一两家粮店,无异于九牛一毛,他连眼皮都不会眨一下。”

    常牧风把皇甫铮拍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轻轻推开,缓缓地坐到了常牧风刚才坐的位置上,沉声一板一眼地回答道:“常某打听过,朱阳城是水陆集散地,司徒家不仅与大燕境内十几州有生意,还与海外百越诸国舟船往来,粮店也是这里最多共有七十又六家,还有船坞仓库盐埠一十二处。白阳城与青阳城共有粮店、盐埠三

    十四家,玄阳城和中京虽是天子脚下,周边府县却也有十七家粮店,这样算来一共是一百四十一家产业……”

    “好了好了好了,我又不是那用算盘的账房先生,你说这些干什么,你只说怎么把那司徒老儿引出来!”皇甫铮早已听得不耐烦,手往桌子上一拍,只震得茶盏呛啷呛啷作响,大声叫嚷着。常牧风收了声,盯着一脸茫然的皇甫铮,缓缓笑道:“凌绝楼在朱阳城有多少人”

    “朱阳城内乔装了的有二百多人,城外还有一百多人,你问这做什么”

    常牧风不回答,自顾自地算起账来:“算上破军楼在朱阳城的人,就按三百人来算,约莫三四人一家粮店,算来是绰绰有余的……”

    听到这里,一直搭不上话的苏婳已然明白了什么,连忙上前,一脸惊恐地看着常牧风问道:“你是想把他在朱阳城内的所有粮店都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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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剑落红梅
    常牧风变了,他背手持剑站在朱阳城内地势最高的云塔山塔檐上,看着城内星布的几十处火光,面色沉如秋水,毫无波澜。夜风吹动衣摆和六角云塔塔角上的铜铃,发出叮铃叮铃的声响。薄云之上一轮明月,月光在其周身撒下一层淡蓝色的光晕,远远看去,却还是惊寒驿中那个清朗的神仙少年。

    如今,大火已经烧起,随后的事情交给凌绝楼处理即可。

    念及此,常牧风把目光从城西的一处火点处收回,落到了段府之上,微微叹了一口气,转身看向了背后站在第四层塔门处的苏婳,只见她还在注视着朱阳城内的熊熊大火,似乎还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真的发生了。她穿了一件荷白色的夹棉长锦衣,发髻上碧玉垂簪微微摇晃,与一双杏眼中闪动的泪光交相呼应,整个人却像是被钉在了原地一般纹丝不动。若论姿色,眼前的人儿绝然是远在段非烟之上的,可是常牧风却从未正眼相待。

    常牧风回转身,踩着塔檐上的琉璃瓦,缓缓地走到苏婳身边,擦肩而过时却又停下了脚步,沉声问道:“苏楼牧如今是不是后悔当初救我了”

    苏婳心头一震,不敢回头,只死死地盯着脚下几乎被火光照亮了的整个朱阳城。若要说悔,她悔的是当初在忘川谷时不该因了一时邪念,在燕戈行的酒里下药。她是因此救了叔父,却也从此将常牧风变成了魔鬼。

    风从耳际吹过,发出呜呜的声响,苏婳不敢开口说话,生怕说的每一个字都是错的,都会万劫不复。

    “苏楼牧不要忘了答应我的事才好!”

    见苏婳不回答,常牧风拾步走进了塔门里面,踩着咯吱作响的木楼梯走下塔来。如今,大火已经成势,他也要去做自己的事情了。那些大火烧的虽都是司徒家的粮店,料想澜沧盟盟主段玉桥也定是坐不住的罢此时此刻,他必已派出大量家丁去各个火场打探消息。如今,守备空虚,正是悄悄潜入段府的大好时机。

    塔下,常牧风翻身上马,在对头顶的苏婳大吼一声“苏楼牧在此等我”后,提剑猛抽马臀,黑马吃疼,嘶鸣一声向着山下电掣而去。

    苏婳不知他要去哪,再看时身下一人一马已消失在夜色之中,心中虽有种不好的预感,却也得在云塔山上干等,既然答应了他,海枯石烂也没有食言的道理。

    胯下黑骑奋蹄狂奔,不消片刻已载着常牧风来到段府近处,常牧风跳下马来,将马拴在路旁一棵大树上,也不蒙面遮脸,便穿过一条小巷,跳上墙头,疾步向着段府掠去。他不蒙面,是因为对手中的天瀑剑很有信心,今夜,但凡看到了他脸的,都必将死在天瀑剑下。

    沿着上次与燕戈行一起翻墙的地方跳入院内后,常牧风弓身向着记忆里段非烟的住处摸去。好在已是深夜,虽然大街上四处都在叫嚷“救火啊”、“红莲教放火啦”,段府之中却静得出奇。在经过段玉桥和夫人住的房间时,常牧风看见里面依旧亮着灯,此时却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常牧风连忙闪身,躲在墙角。从段府外跑进来的水手满头大汗,待一口气跑到段玉桥房间门外,才停了下来,轻轻敲了敲房门,禀道:“盟主,刚刚打探过了,的确是红莲教的人在放火。”

    沉默片刻,一个老者的声音从屋内传来:“再去探,把家里的弟兄们都派出去,眼睛都给我擦亮些,看清楚到底是不是红莲教的人!”

    “是!”

    望着急急跑去大门口的水手,常牧风冷笑一声,心说,看来段盟主是不相信红莲教的人会自断臂膀啊也好,那便去查好了,当心查来查去引火烧身。

    常牧风不再多想,再不管段玉桥的事情,闪了一个身,贴着墙角向着段非烟的住处碎步小跑而去。

    “师弟会否也在呢”

    “他若真在该当如何”

    常牧风这样想着,已行至段非烟闺房之外,待看

    见闺房之外看守的那三五名水手,和被封得密不透风的门窗后,才微微放下心来:“看样师弟不在,凭他的身手,又怎是区区几个水手,几块破木板儿能够拦住的。”

    眼见两名水手走到到房后,房前只剩下一两个,常牧风单手提剑,也不出鞘,踏着隔在中间的花坛哒哒哒几步跃向前去,那两名水手刚听到动静,方一转身,咯吧咯吧两声,脑袋已经被拧到了耳后,鼻孔里再无进气



第42章:冰融
    滇王九千岁从司徒府起驾回宫那天,司徒府上下老小一百单三人在府前长跪不起,哭声震天却也无法拦住心意已决的慕容端。

    他执意出了司徒府,在一位戴着青紫色斗篷,黑绸蒙面的老者的护卫下,分骑两匹大宛烈马,疾行赶回了滇王王府之中。滇王慕容端没有卫队,身边常年只带着那个蒙面老者算是唯一一名侍卫。那名老侍卫的功夫高与不高,朝堂之上江湖之中都无传闻,据说,但凡见他出手的人,全都死了。也无人听过那人声音,平日里,他只背手默默地站在慕容端身后,如鹰似电的双眼,无时无刻不在注视着周围的风吹草动。

    就在同一天,那个每年开春都会挑着针头线脑,摇着手中的拨浪鼓翻几座山头到温泉镇来卖货的杨货郎如期出现在了镇子上。

    据说,他本是温泉镇人,后来全家搬到了白阳城中,开了一间卖杂货的铺面,如今,倒也没忘记温泉镇的乡亲父老,每年都会如约而至,为镇民们带来最紧缺的货物。十几年来,他一直遵守着与老族长的约定,从未把温泉镇的位置透露给过别人。

    而今次,杨货郎不但带来了紧俏的货品,还带来了湖外的两个消息。

    一个是,今年端午佳节四象岛要举行武林大会,获胜者不但可以得到号令武林的至尊令,还能得到太子殿下的亲自封赏;二个是,红莲教的人烧了大燕国上百家粮店,如今朱阳城内已经米比肉贵,新谷尚未种下,已有人开始拿种子换钱了。这样下去,来年新旧必不能相继,恐会引起大的灾荒。

    他带来的消息让沈雪吟又惊又喜。

    喜的是太子慕容拓居然敢亲临鱼龙混杂的四象岛。虽然如今她因缘巧合找到了赵破虏,可就算他能同意重画图纸,造出了火炮,也未必真能攻破玄阳城。这些年十三楼连年绞杀,红莲教在大燕国内的势力也已大不如从前了,眼下,几大护法长老相继遇害,平常负责联络各部的江寒又不知去向,想要笼络起一队可以攻城的人马来又谈何容易。想来,倒不如混进四象岛中,远远朝着慕容拓打出一记眠月掌。

    惊的是居然有人嫁祸红莲教,烧了司徒家上百家粮店,莫说红莲教绝不会动司徒策一根毫毛。就算真与他又血海深仇,也不会冒天下之大不韪做出烧粮店,连累大燕百姓的事儿来。不用细想,便是十三楼所为。她想不通的是,行事毒辣却一向谨慎的十三楼,为何突然间这么明目张胆起来。

    “叶姑娘,你看这只木簪好不好看”

    燕戈行不关心什么至尊令,也无暇理会朱阳城里的人有没有吃种子,只顾从货担里挑出一只木簪举到沈雪吟眼前,沈雪吟的玛瑙簪上次被他踩断了,几天来正愁着去哪里找只新的还她。

    那一日,燕戈行晚上吃撑了睡不着,想着再去温泉打一遍拳消化消化才睡,远远却听见温泉内有撩水的声响,他本以为是山猪狗熊夜里来此喝水,便蹑手蹑脚地摸上前去,盘算着一拳打死,第二天加菜。结果,还未走到近处,看清山猪的模样,只听磕巴一声,脚下什么东西碎了。他俯身低头看时,却听那边传来了叶姑娘的声音——什么人!

    燕戈行还没反应过来,那根系着铁镖的长鞭就已抽将过来,燕戈行下意识一抓一提,竟从泉水中提出一个赤条条的女人来,亏的是在夜里,泉边雾气也重,要不然,一丝不挂的沈雪吟定被他尽收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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