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蛊世录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柴特儿

    因孩子毕竟是擅模仿的,通过模仿来学习与这个世界相处的方式,而这模仿的对象自然就是父母,哪怕父亲从未刻意传授,也会发现孩子的行为注定与父亲如出一辙。

    允瓛小时候,珙王爷最常挂在嘴边的一个字就是“杀”。

    “不纳粮老百姓不纳粮还有什么用杀!”

    “叛党想乱大清的江山,怕是活腻味了,杀!”

    “你这小贱人,竟然不从本王,杀!”

    年幼的允瓛最需要得到准确的引导和教育时,也恰好是珙王爷权力极盛之时,只是不巧,对于握在手中的权力,这位珙王爷知道用它来做的唯一一件事情,就是杀杀杀。

    这虽然倒没能让允瓛成为一个同样暴戾的人——谁知道呢,或者如果大清朝没有灭亡,珙王府也没有失势的话,或许又是另外一说——但是,那种对杀戮太过随意的态度,却实在是真真切切地根植在了允瓛心底。

    当他尚且连路都走不利索,小小的人儿仍被珙王爷抱在怀里的时候,允瓛就开始指着打碎碗碟的下人大喊“杀杀杀”,而那珙王爷不但不加以管教,反倒拍手大笑。

    这种行为就好比是家犬学会作揖后给它扔去块骨头一样,这种奖罚机制让允瓛误以为杀人就会得到奖赏。

    虽然当这位昔日贵子失去了权势后,也学会了压制这种肆意妄为的杀戮本能,可当盛怒控制了他的理性后,允瓛脑海中能想到的唯一一个字,便是“杀”。

    雕花窗上千疮百孔,整个院落中都弥漫着火药的味道,在一片寂静之中,允瓛大口喘着粗气,一切因杀戮而终止,但暴怒却在胸口难以挥散,允瓛直勾勾地望着窗户,一道道光从枪孔中照射出来,允瓛也得以从那一个个枪孔中,窥视金寒池的身影。

    “我就说,卑鄙小人最擅放冷枪。”

    “金兄真是聪慧过人、未卜先知!”

    齐孤鸿和金寒池的声音平稳,话语中带着不屑的戏谑,两人的身影仍映在窗上,只是身子已经不像之前那般笔直,好似两只麻袋般,毫无生气地歪歪扭扭靠在椅背上。

    但这话语之中的轻松之态,无论如何也不像刚中过枪的人!

    允瓛因疲惫而垂下的眼帘猛地再度抬起,他惊愕地看向窗内,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会听到这样稀松平常的语态,猛地冲出去两步。

    既然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那就只有眼见为实,然而,允瓛刚迈出去几步,暴怒被恐惧所压制,他立刻返身回去抢过一名下人手中的枪,同时对着身后的金家门徒招了招手。

    在金寒池和齐孤鸿打趣闲谈的声音中,允瓛等人蹑手蹑脚,好像房顶的猫儿一样,缓缓逼近正厅,有人在允瓛的授意下壮着胆子踹开房门,两个身影立刻出现在允瓛等人面前。

    仍是那张八仙桌,仍是相对而坐的两人,这两具躯体上遍布枪孔,鲜血从伤口中汩汩而出,很快浸湿了地上的青砖。

    这是两具死透了的尸体,那些曾经跳动的心脏、脉搏和神经都已经归于平静,没有半点儿生命的迹象,但即便如此,声音却还是从两人的口中不停传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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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p; “古人云,先下手为强,看来果然不无道理。”

    “还好还好,金兄此举也不算晚,更何况,有人能先发制人,有人能后来居上,是先是后都不是最重要的问题,决定关键的,是本事。”

    “那依齐少爷所见,在自己的宅子里被人打成筛子,你觉得我这本事如何”

    房间里稍稍停顿片刻,齐孤鸿思索须臾,以一种略显做作的惊讶口吻道:“都被打成筛子了”

    “你听那枪声,觉得还有活命的可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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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二十三章 图腾
    杀人简单,如何在杀人之后料理后事,相对而言更加困难,正因如此,金寒池和齐孤鸿送的这份大礼才格外让允瓛感到头疼,他不知道身为金家族长的金寒池到底做过多少见不得光的事,他只知道自己是第一次杀人,对于这种事情根本毫无头绪。

    更何况,这次允瓛亲手开枪打成筛子的,还是日本人,他仿佛能猜想到此时不知身在何处的金寒池脸上会露出怎样的笑容。

    那个家伙一定在洋洋得意吧

    “你看,这可不是我给你下套,亲手打死日本人的可是你自己,你想杀我,却给自己添了这么大的麻烦……”

    简直可恶!

    此时允瓛根本无法考虑该如何处理这两个日本人的尸体,他的脑袋里不停思考着石井派来监视自己的人竟然凭空消失了,若是被石井知道的话,那个从不会相信任何人的家伙,究竟会作何反应。

    好在,允瓛还有一定时间来解决这个问题,此时此刻,远在郊区工厂里的石井即将迎来一件更加棘手的事情,棘手到让他根本无暇搭理允瓛。

    石井觉得近日来什么都不顺,在他亲自面对这些问题之前,石井只当是横野下二和中岛江沿太过无能,才会让那么简单的事情拖拖拉拉了这么长时间,但是现在看来,当石井自信满满地投身于这件事情之中后,才发现事情远没有他自己想象中那么简单。

    在与章杳那一战中的枪伤并未伤及石井的要害,仅仅只是比擦伤严重一些而已,这让他刚好处在一种痛不至死但又暴怒烦躁的情绪中,石井急匆匆赶往工厂的路上一直在回想着自己曾与章杳说过的话。

    他的手中握着两张牌,一个是金家的允瓛,一个是叶家的叶景莲,石井有绝对的自信,总觉得握着两大家族的自己再不济也能对付得了一个章杳。

    但是,接下来面对的情况却让石井恼怒不已,他不知道究竟是蛊门五族都这么废物,还是自己恰好选中了最没用的两个,这两人分别用了不同的手段,可忙活了这么长时间,自己竟连一个好消息都没能听到。

    除了派人跟着允瓛外出并要求手下迅速将允瓛带回工厂继续炼蛊之外,石井临走的时候还给叶景莲下了最后通牒。

    如果这些女人们还是不肯下蛊的话……

    “叶桑,虽然不想麻烦你的亲人,相信我,我也有姐姐,我明白那种想要保护家人的感觉,但是这是为了我们的大业,所以,非常抱歉,如果真的到了万不得已的情况,恐怕就只能请叶桑的姐姐亲自来一趟了。”

    叶景莲站在窗边,乌云遮住月光,不知几时起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地落在他的肩头,打湿他指尖的香烟,他猛地吸了两口,满嘴都是一种陈腐的味道,叶景莲有些烦躁地一甩手,将半截香烟扔到了地上那一摊烟头中,而后颤颤巍巍地又摸出一根烟来点上。

    这些该死的女人!叶景莲忍不住在心中咒骂着,她们一个个嘴上口口声声说着是为了叶君霖、为了叶家,可她们难道不知道,如果真是想要为了叶家好,就应该干干脆脆地和日本人合作吗

    只可惜,叶景莲知道就算自己这么对那些叶家门徒说,最后的结果也是无济于事,他不是没有尝试过,这正是尝试过之后得出的结论,可以说,叶景莲已经试过了所有办法,当所有办法都以失败告终后,叶景莲陷入了烦躁和无助。

    洋火反复划了好几次之后才终于点燃,叶景莲颤颤巍巍地护着火,将那一丛火光靠向自己的嘴边。

    就在这时,叶景莲看到了地上的影子。

     

    ; 他的影子落在地上十分奇怪,准确来说,奇怪的是他脑袋旁边的那个东西,叶景莲疑惑地向左侧转过头去,立刻看到了一把枪,和举着枪对准自己的日军士兵。

    这算是怎么回事儿

    黑暗之中,叶景莲静静地望着那士兵,他看不清被盖在帽子下面的士兵的脸,但从这人的军装来看,叶景莲知道这不过只是一个最普通不过的士兵,说不定年纪和自己相仿,刚刚参军没多久,在部队中只能担任一些



第六百二十四章 为寻生,返死地
    叶景莲从小到大做过的调皮事数不胜数,但叶君霖从没对他动过手,若不是章杳当时那一番言论,叶君霖恐怕永远无法想象自己会对叶景莲做这样的事。

    可真正做完之后,叶君霖却忍不住要感谢章杳,她突然感觉到,章杳是在潜移默化地教自己如何与叶景莲相处,她起初以为自己只是需要章杳帮她救出叶家的门徒,却不想在这一过程中,学到了更为重要的事情。

    其实,世上的很多事情就是如此,就好像起初只是为了一览众山小而登向山顶,却在路途中欣赏到了从未期望过的风景,人也是如此,起初为了一个目的做一件事情,可是兜兜转转之后,却发现自己在这一过程中体悟到了更重要的道理。

    时间退回到几个小时之前,当叶君霖对着章杳说完那一番慷慨激昂的话之后,当她将她从章为民和文戚眼中看到的那种他们自己不知道该如何向章杳诉说的兄弟之情都一股脑告诉章杳后,回馈给叶君霖的,就只有章杳的沉默。

    夜下,章杳的目光毫无焦距地望向远方,叶君霖则凝望着章杳,她不知道他为什么不说话,更无从猜想章杳到底在想什么。

    “到底要不要做,你打算几时才给出个答案”叶君霖的语调有些急迫,“我没有太多时间。”

    自那些叶家门徒被带走之后,叶君霖的心就没有一时半刻放下来过,每一分每一秒,都有无数种猜想突然出现在她的脑海中,那些念头令她恐慌、无助、愤怒,但却无法将其彻底从脑海中驱逐出去,叶君霖不知道这些她最不愿看到的事情是不是在下一秒就会发生在她的门徒身上。

    人在极度缺乏安全感的时候反倒会生出一种破坏欲或者毁灭欲,就像此时的叶君霖,她生怕章杳会拒绝帮助自己,这是她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章杳的沉默就像一根丝线,将叶君霖的心悬在半空,岌岌可危,仿佛随时都会因失望而坠落。

    这时的叶君霖就像一个溺水的人,拼命想要结束这种煎熬,甚至不惜自己扯断丝线任由自己坠落。

    “我绝无强迫你的意思,帮忙与否,都全凭你自己……”

    不等叶君霖把这话说完,章杳突然伸出那只染满鲜血的手,将手指搭在唇间,对着叶君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章杳的视线好像终于有了聚焦,叶君霖疑惑地转过头,向着章杳视线所指的方向看去。

    在摇曳的火光中,叶君霖看到立在不远处的一团黑影,她分辨不清黑影的形状,只看到一双黄褐色的眼睛散发着微弱的光。

    一人一蛊视线相聚时,那伴生蛊发出了一声低沉的呻吟声,紧跟着,那身子摇摇晃晃,缓慢而拖沓地向叶君霖移动过来。

    叶君霖数不清楚这伴生蛊已经陪伴自己多久了,有十年差不多了吧叶君霖以前还从未见过它如此衰颓憔悴的样子。

    当叶君霖在横野下二家门外看到伴生蛊擎着章杳从院落中纵深跳出来的时候,她还以为这伴生蛊已经恢复如常,但是现在看来,它不过只是因通晓叶君霖的心意,所以在救章杳时使出了浑身力气而已,此时,它背负着一身的伤,像个无助而委屈的孩子般,疲倦地蜷缩在叶君霖身边。

    叶君霖抚摸着伴生蛊的甲壳,龟裂的甲壳失去了往日的光泽,虽然那些因被章家兵戎蛊蛊灵吞噬精气后留下的伤痕已经开始渐渐愈合

    ,但仍是不再复如往昔,它浑身上下散发着的疲惫气息令叶君霖心酸,好像有一只无形的小手紧紧攥着她的心使劲儿揉捏似的。

    这种感觉让叶君霖好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女孩般,她咬着牙强忍着鼻头的酸涩,才不至于任由眼泪横流,毕竟,这伴生蛊一直保护着叶君霖,她已经记不清楚多少次她遇到危险时,都是这伴生蛊挡在她的身前,可这一刻



第六百二十五章 皆为匹夫
    人常说因爱生恨,或者说,有爱才会有恨,若根本没有爱的话,便是连恨都谈不上。

    仔细想想,或许是因为爱着一个人,将一个人放在心里,所以那个人才能精确地瞄准到心房并狠狠插下一刀,而那些根本没被放在心上的人,即便是想要伤人,怕是也找不准地方。

    叶君霖之所以会觉得痛苦,乃是因为,她知道在这件事情上,她的敌人是叶景莲。

    而章杳也明白这一点,而且作为旁观者的他,看得远比叶君霖还要透彻——叶景莲真正伤害到的,不仅仅只是叶家门徒,正所谓一物降一物,看似什么本事都没有的叶景莲偏偏能让身怀蛊术无所不能的叶君霖在他面前无计可施。

    只可惜,旁观者清,倒不是因旁观者多么聪明或者眼光多么长远,而是因为身在局中的人被爱恨蒙蔽双眼,哪怕那些最简单不过的事实就摆在他们面前,自己也会选择视而不见。

    就像此时的叶君霖,她无奈地轻叹一声,望着地上的自己的影子苦笑着摇头,“景莲那孩子对我和家母的话向来是充耳不闻,偏偏就对你言听计从,这一次,怕是要请你出面,才能说服他与日本人撇清干系……”

    章杳早就猜到如此,即便叶君霖不这么说,他也能猜到她想说的是什么,身在局中的叶君霖果然仍是执迷不悟,以为只要让章杳劝说叶景莲便能化解这一次的难关,可叶君霖却仍是不明白,她若不能抚平叶景莲心中的积怨,就算解决了日本人,将来还会有其他什么人出现在叶景莲身边任其为虎作伥,而说不定接下来的某一次,便会生出让他们都后悔莫及却无力回天的恶果。

    “我可以说服叶景莲帮你救你的叶家门徒,可你若再执迷不悟,我不光救不了你,也救不了他。”

    章杳是男儿,又出身戎马,向来不喜欢女人式婆婆妈妈的处理方法,这就好比治病用药,话虽然说得重了,可若不能一针见血药到病除,拖拖拉拉下去,只会病入膏肓。

    不过,好在叶君霖接下来的举动,倒也没让章杳失望,就连两人潜到叶景莲背后,章杳正打算动手时,也是叶君霖按住了他的肩膀,用坚定的目光告诉章杳,这一次她打算自己面对。

    虽说这一行的目的是为了救出叶家门徒,送走叶景莲只不过是这一任务中的第一步,但在章杳看来,却是对叶君霖而言最为关键也最艰难的一步,只要能看到她的决心,章杳认为其他的困难,都算不上困难。

    此时,叶君霖和章杳穿着一身日军士兵的军装,两人扶着昏迷不醒的叶景莲,将他拖到后门外,绑在了伴生蛊的身上,叶君霖将寻尸蛊下在叶景莲身上,以免这路上万一出了什么变故,自己好歹能找到叶景莲,将蛊下好后,她还不忘将外套严严实实地裹在叶景莲身上,直到那伴生蛊驮着叶景莲远去的身影消失在黎明前最浓郁的黑暗中,叶君霖的视线仍是久久不肯收回。

    “好了,既然是决定这么做,就不能再回头了。”

    说完这话时,连章杳自己都觉得奇怪,他从没想过自己的声音竟也会如此温柔。

    而且,今日说起的这些话,也是绝不可能出现在以前的章杳的脑海中的。

    这个孑然一身惯于独行的人突然发现自己好像变了,说来惭愧,以前的章杳热衷于独行,并对任何坚持人和人需要结伴抱团的论调嗤之以鼻,因那时的他足够强大也足够自信,从不觉得有什么事情是需要其他人帮助才能完成的,对于一个自认为无所不能的人来说,“同伴”二字的含义,等同于累赘。

    如果事实真是如此的话,那只能说现在的这个章杳开始需要同伴了,论其弊端,是这个章杳不再如以往般强大,相伴而来的优势,则是铁石心肠终于开始变得柔软。

    章杳无暇分析其中利弊,倒是稍稍觉得这份柔软多多少少也令他乐得享受其中。

    相对而言,叶君霖对这种事情倒是没有太深的感触,此时她的心思都在叶景莲和自家门徒身上,也实在没能感觉到章杳语气中的不同寻常之处,只是觉得章杳那低沉浑厚的嗓音让自己感到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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