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鸿

    曹明辉离开座位来到窗前，拉开百叶窗帘向外看着说:“好在你我都还是念旧之人，不像那些个狗东西，一个个的有奶就是娘，你瞧瞧他们一个个，整天围着毛局，那脸上天天堆着假惺惺的笑模样，心里怎么想的，谁他妈知道哎哎哎，老弟，你快过来看，快过来看，那不是重庆站的刘铭吗，这小子什么时候跑回来了”

    凌若飞来到窗前顺着曹明辉的手指方向向外看去，果然，看到一辆轿车旁站着三个人，中间的人正是军统重庆站的站长刘铭。凌若飞看看曹明辉，

    曹明辉看看他说:“重庆出事了！”

    凌若飞心里一惊，一种非常不好的感觉瞬间充斥了他的大脑，凌若飞看着曹明辉镇静的问:“曹兄，你的意思是……”

    “我没听说有什么重要会议要各站长回来啊，所以，一定是有大鱼落网，我估计，十有**，这小子是来请功的！否则，他不，不会亲自跑到南京来，一定是……”

    “钟甄毓怎么也来了这小子不在他的中统情报处待着，跑到我们这里来做什么”凌若飞说着掐灭烟头，曹明辉向外看了一眼说:“这两个兔崽子在搞鬼，这个刘铭一向和钟甄毓走得近乎，你看吧，老弟，肯定是出大事了，我们得下去看看，把他妈让这两个小子给我坏了大事！”曹明辉说完，抓起椅子上的外衣就往外走，凌若飞也紧跟其后，走出门去。

    得意洋洋的刘铭站在轿车旁笑呵呵的看着走过来的钟甄毓，钟甄毓来到刘铭跟前问:“抓了”

    “抓了，还没开始审呢，局座就知道了，让我火速押往南京，这不，我马不停蹄的就把人带来了，来之前，我让手下弟兄们给你打了电话，毕竟这是你老兄提供的线索，我刘铭可是吃水不忘挖井人啊！”刘铭眉飞色舞的说。

    “糊涂啊，老弟，你这样一来，我们就什么都得不到了，这不是把煮熟的鸭子白白拱手让人了吗你也不想想，到了这里，这份功劳还能你一人独享吗盯着这个人可不仅仅是你我啊，军统一处，二处都在看着呢！”钟甄毓看着刘铭着急的说。

    刘铭双手一摊说:“老兄，我能有什么办法，局座一声令下，我敢怠慢吗我只能听命行事”

    “毛局什么意思”钟甄毓问，“这不人刚到，还在车里呢，马上先押到审讯室，毛局说他要亲自审问，我也没办法”刘铭回答说。

    “刘站长，你这老远的从重庆跑到南京，有何公干啊”曹明辉说着走了过来，凌若飞跟在后面来到二人面前。

    刘铭看看曹明辉，再看看凌若飞说:“二位处长这鼻子够灵光啊，闻着味就来了”曹明辉正要说话，办公室主任唐青云带着人走过来看看几人说:“各位都在啊刘站长，局座让你把人交给我，你先到局里招待所休息吧”

    刘铭看了一眼钟甄毓，回身对身后的二人说:“把人交给唐主任吧”

    两个人打开车门，把车内的人拉下车来，凌若飞一眼认出此人正是冉升绸缎庄的老板冉晓辉，凌若飞镇静地看着冉晓辉问刘铭:“你抓的”

    刘铭脸上露出得意之色回答说:“没错，兄弟我亲自带人抓的，怎么凌处长认识此人”

    “在场的几位哪个不认识此人呢”凌若飞反问了一句，曹明辉看看双手带着手铐的冉晓辉，再看看刘铭说:“刘站长，你真够蠢的，要抓，还用

    你抓吗，老子在重庆时就动手了，好好一锅饭，让你给做成夹生饭了！”

    “哈哈，军统的两位爷都到了，真是难得啊！”冉晓辉突然张嘴笑着说，刘铭看着曹明辉非常不快地说:“曹处长，你这话我就不愿意听了，你们抬屁股走了，留下一堆悬而未结的案子，我给你们擦屁股，还擦出毛病来了”

    “擦屁股，我还用的着你来擦屁股吗，你也配”曹明辉面露怒色地说。

    “行了，行了，都是为党国做事，谁抓不都是一样吗”唐青云出来打圆场说。

    凌若飞微微一笑扭头对着钟甄毓说:“钟处长也是跑来凑热闹的这应该是你的杰作吧”

    钟甄毓看看几人说:“我们盯此人不是一天两天了，听说刘站长把人抓了，毛局又要亲自审问，所以，赶过来看看，只是，我也没想到，这网刚刚张开，刘站长就急着抓鱼了……”

    “哎，我说，老钟，你可不能这么说话，什么叫我急着抓鱼呀这不是你说送给我的大礼吗”刘铭想不到这时候钟甄毓居然会这么说，心里好大的不痛快。凌若飞说了一句:“草包！”

    刘铭看着凌若飞刚要张嘴，曹明辉眼睛瞪着他说:“你不仅仅是个草包，还是个傻瓜，是个饭桶，我真不想不明白，你是怎么坐到站长位置上的，蠢货！”

    刘铭气的脸色发白，瞪着眼睛看着曹明辉和凌若飞，唐青云上前一步说:“都少说两句，先把人押到审讯室吧”

    钟甄毓上前说:“唐主任，我能否参与你们的审讯呢”

    唐青云看看他说:“你说呢”钟甄毓笑了笑说:“那我要是有我们局座的……”

    “有什么都没用，这里是军统，不是你们在你们中统瞻园弘毅楼，明白吗”唐青云看着钟甄毓严厉地说，凌若飞看看唐青云说:“唐主任说得好!”

    钟甄毓脸上抽搐了一下，冷冷地说:“唐主任，既然你这么说，钟某也不勉强，不过我会跟叶局长说明情况的，告辞了”

    看着带人




六十四
    梧桐道九十九号是一座漂亮的二层楼的别墅，翁倩红和杨曼云从重庆迁至南京后，这里就成了他们二人的落脚点。充满欧式建筑风格的二层小洋楼，在法国梧桐的包围中，若隐若现，多多少少充满一些神秘感。

    自从来到南京，翁倩红和杨曼云便快速展开工作，首先是与南京地下党取得了联系，熟悉南京各方面环境，同时将翁氏企业在南京设立了分支机构，便于日常工作。

    昨晚，参加了南京华夏实业公司总经理赵文瑄的宴会，翁倩红回来的很晚，早上杨曼云起床见翁倩红的房门紧锁，知道她可能还在睡觉，杨曼云没有叫醒她，自己便出去买早点，等她回来的时候，看到翁倩红坐在客厅里，杨曼云笑着说:“小姐，您睡醒了”

    翁倩红看着杨曼云脸一红低声说:“大姐，对不起，我昨天回来太晚了，所以，今天起得有点……”

    “你记住，以后不要叫我大姐，这是在南京，你跟保证隔墙没有耳朵吗按按我们说好的，叫我杨妈，你记住了，你是翁家大小姐，我是佣人！”杨曼云看着她说。翁倩红点了点头说:“我记住了”

    “吃早点吧，小姐！”杨曼云边说边把餐具放到餐桌上，翁倩红坐到餐桌前拿起一杯牛奶正要喝，大门外有人在喊:“翁公馆的信和报纸，请签收”

    杨曼云看看翁倩红小声说:“有事，这是我们的人！”翁倩红站起来说:“我去拿”

    翁倩红走出别墅来到大门前，门前站了一个年轻的邮差，看着翁倩红走出来笑着说:“翁公馆的报纸，还有一封信，请您签收”

    翁倩红打开大门接过信件和报纸看了看，邮差递过笔来，翁倩红签好名字看着邮差说:“谢谢了”

    邮差笑笑压低声音说:“小姐别客气，重庆方面出事了！”

    翁倩红点点头，邮差跨上自行车离去，翁倩红拿着信件和报纸回到客厅里，杨曼云看着她问:“出什么事了”

    “重庆方面出事了”翁倩红说着把信件递给杨曼云，杨曼云接过去快速打开，见上面写道:“重庆老猫被捕，即日到南京，速想法解救”

    翁倩红目不转睛的看着杨曼云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杨曼云慢慢把手里的信交给翁倩红说:“冉晓辉同志在重庆被捕了，很有可能已经被押到南京了，组织上让我们设法营救”

    翁倩红看着杨曼云问:“这事情是不是得问问若飞估计他应该也知道了”

    杨曼云想了想说:“让启明星通知他吧，尽快见面，商议一下，我估计，冉晓辉同志应该已经被他们押到南京了，我们要做好思想准备，暂时切断一切对外联系，通知老贺停止一切活动

    ！减少与我们的接触”

    “有这么严重吗冉晓辉不知道我们在南京的地址，再说了，他应该不会……”

    “我们必须提前做好思想准备，我当然相信冉晓辉同志，但是，你别忘了，我们从事的是地下工作，谁也不敢保证任何一个人在极其残酷的严刑逼供下，会发生什么，情报工作的残酷性和现实性就是要我们任何人都不能相信，甚至有时候，我们连自己都不能相信，你明白吗”杨曼云严肃地说。

    翁倩红点了点头说:“我知道了，我立刻通知下去”杨曼云端着一杯牛奶看着那封信说:“现在就看冉晓辉同志能不能挺住了，我们也要抓紧时间想出一个解救方案来”

    “我这就去通知老贺他们，让他们暂时停止一切活动”翁倩红说完穿好衣服就要往外走，杨曼云一把拉住她说:“启用紧急联络方式，记住不能告诉他重庆的事情”翁倩红点点头走出别墅。

    “再垫，给我再垫!”曹明辉终于露出他的本来面目，大声喊着，范进手里拿着三块转看着曹明辉说:“处座，已经是第五快了，再垫他的双腿就全废了！现在人已经昏死过去了”

    “给我浇醒他，我就不信了，撬不开他的嘴!”曹明辉喊着看了看一旁一言不发的凌若飞，凌若飞冷冷一笑说:“曹兄，你要是把他折磨死了，我们可不好向局座交代啊”

    曹明辉恶狠狠地说:“我他妈就不懂了，这帮共党到底是什么材料做的难道他们真就不怕死吗”

    胡飞把一盆水浇到了冉晓辉的头上，血水顺着冉晓辉的脸上淌下来，冉晓辉慢慢睁开眼睛看看几个人笑着说:“再来吧！”

    凌若飞点上一支烟对曹明辉说:“曹兄，我看你也累了，你歇会，我来试试”

    曹明辉看着凌若飞点点头说:“我到外面透透气，你问一会吧！”曹明辉说完站起来，胡飞和范进看着他，曹明辉说:“你们在这盯着，跟着凌处长学着点！”二人点点头说:“知道了”

    胡一彪走过来从胡飞范进手里拿过那几块砖扔在地上说:“不是我说你，就你这两下子，屁也问不出来”范进瞪起眼睛看着他，胡一彪冷笑一声说:“看什么一会让你看看我彪子的手段”

    凌若飞走到冉晓辉面前，从口袋里掏出手帕在他的脸上擦了擦说:“冉老板，你说这是何苦呢”凌若飞说着把手里的香烟塞进冉晓辉的嘴里，冉晓辉看了看凌若飞，咬住香烟狠狠的吸了一口吐出去说:“换成你了”

    凌若飞笑了笑说:“我是最不愿意看见犯人被打成这样的，可是，有些犯人吧太倔了，你说说，到了这里就有什么说什么，何必要讨这个苦头呢人，不管你

    信仰什么，忠于什么，但是前提是要先保住性命才能去继续你的信仰和忠于你的组织吧，命都没有了，岂不是一切都是空话嘛”

    “你要在我面前来这一套，你说的这些我根本听不明白，我就是一个开绸缎庄的裁缝，没有你说这么高尚，也谈不到什么信仰忠诚，你们强行把我押到南京，无端的对我施以暴行，你们这就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冉晓辉一字一句地说。

    胡一彪走到凌若飞面前说:“爵爷，您歇着，让我来”凌若飞看看他点了一下头说:“那就让我看看，你有什么好手段”胡一彪嘿嘿一笑说:“您看我的吧!”胡一彪说完看了看李正，李正会意点点头，胡一彪走到冉晓辉面前弯下腰，伸手抓住他的头发说:“我让你尝尝我的手段，看看是你的嘴硬，还是我的手段硬”

    胡一彪说完直起身来说:“拿来！”李正把一个小包裹递给了胡一彪，胡一彪接过去慢慢打开，从里面拿出二十几根带弯钩的铁锥子，胡一彪拿在手里看着冉晓辉说:“看到了吗这东西叫什么你不知道吧我告诉你，这叫勾骨针，一会呀，我把这一根根勾骨针扎进你的肉里，勾住你的肋骨，然后在把它向上这么一拉，你的肋骨就会被一点点向上拉起，到了它不能承受的力度时，就会啪的一声断裂，从身体外面看呢，根本看不到伤口，只有一个小小的针孔，可是里面呢，你的肋骨会一根根被拉起，直至断裂，那样，你的整个胸腔就会全部塌陷下去，压迫到你的五脏六腑，这种滋味应该不好受吧



六十五
    毛人凤说了一句:“这小子，真行！”唐青云睁开眼睛看去，只见胡飞吓得蹲在地上，李正和胡一彪拉着凌若飞，凌若飞大声喊着:“谁让你们拦着我的我一枪打死他算了，他妈的，老子在这耗了整整一个上午，像他妈哄孩子似的，好话赖话都说了，他还他妈执迷不悟，既然这样让他流血流死，不如给他个通快的，省得这么多人在这陪着他，他妈的，就没见过这样的死硬分子！”

    听见枪声跑进来的曹明辉看着蹲在地上的胡飞，再看看老虎凳上已经昏迷的冉晓辉问:“谁开的枪，怎么回事”

    范进指了指凌若飞，曹明辉看了看一脸怒气的凌若飞问:“老弟，这是怎么了”

    胡一彪拿着勾骨针说:“爵爷生气了，差一点毙了这家伙！”

    “老弟，这是何必呢审讯也是一门艺术，对付这种死硬分子，要有耐心，要慢慢来”

    凌若飞把枪塞进裤袋看着曹明辉说:“老兄你有耐心你就继续吧，我不奉陪了，有什么结果麻烦你告诉我一声”凌若飞说完对胡一彪和李正说:“彪子，我们走!”

    看着走出去的凌若飞和胡一彪李正三人，曹明辉笑着说:“这不是爵爷的做事风格啊！今天这是怎么了”曹明辉说完对范进说:“把他弄醒了，接着审”范进答应着再次用一瓢凉水浇醒了昏迷的冉晓辉，曹明辉看了看冉晓辉两肋下的勾骨针问:“这是谁的杰作”

    “是胡一彪那小子干的”胡飞从墙角站起来说，曹明辉看着他说:“看看你那个熊样，至于把你吓成这样吗”

    “处座，你是没有看到，刚才凌处长掏出枪来，我以为，我以为他要……”

    “你以为他要杀了你”曹明辉看着惊魂未定的胡飞问，胡飞点了点头，曹明辉冷冷一笑说:“他不敢”

    曹明辉再次坐下，范进看看胡飞，胡飞凑到曹明辉跟前小声说:“处座，您看着时间已经中午了，要不咱们歇歇，下午再继续吧”曹明辉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说:“也好，那就休息一会吧，吃点东西下午再继续吧，把冉先生放下来，帮他处理一下伤口，再给他些水喝，然后给他弄些吃的来，好好对待，他可是我们的客人，我相信冉先生一定会有想通的时候”

    “你们就不要白费心机了”冉晓辉看着曹明辉说，曹明辉笑了笑:“冉先生，话不要说得太绝对了，我相信这天底下没有不能交朋友的人，只要我想，就一定能达成所愿！”

    凌若飞大步流星的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砰的一下关上房门，坐在沙发上。把跟在身后的胡一彪和李挡在了门外。胡一彪看看李正，李正小声说:“爵爷真的生气了”

    “那你说爵爷是在生谁的气”胡一彪问，李正摇摇头，这时严

    明走了过来说:“彪子，你这手段有点残忍，不过，我看爵爷不是在生你的气”

    “你怎么回来了，不审了”李正问，严明摇摇头说:“那位九爷说休息一下，下午继续”

    “那爵爷为什么这么生气”胡一彪看着严明问，严明看看二人说:“你们没有发现审讯室桌子底下有窃听装置吗隔壁有人在看着我们的审讯”

    “噢，你是说…….”李正问，严明摇摇头说:“我什么都没说”就在三人站在凌若飞门前交头接耳的时候，唐曼宁扭着腰肢走过来笑盈盈的问:“三位，说什么呢听说从重庆抓了一条大鱼在审呢怎么样，有结果了吗”

    三人一起扭头看着唐曼宁说:“没有”

    “处座呢”唐曼宁问，三人指了指房门小声说:“在里面，我们都没敢进去！”唐曼宁笑笑说:“看看你们三个那窝囊样，起来，我进去看看”唐曼宁说着轻轻敲了一下房门说:“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