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鸿

    农安民敬了一个礼说:“二位师长，司令在里面已经恭候多时了！”

    二王看看农安民没有答话，直接进到雅间，杨百川看着四人进来，伸手指了指座位说:“请坐吧，二位师长！”

    王彦清和王赞旭分别给杨百川敬了一个礼后便坐在了左右位置上。施剑樵和李孝安各自站在他们身后。

    杨百川看看他们，再看看农安民说:“安民，你和两位副官也坐吧！”

    农安民点着头招呼着施剑樵和李孝安坐下，这时，钟长鸣过来，给每人倒满一杯酒。

    杨百川端起酒杯看着二王说:“两位，请吧，杨某今日在这里略备薄酒素菜，算是给二位接风了！”

    二人端起酒杯看着杨百川，杨百川一笑一饮而尽。两人相互看看同时喝光了杯中酒。

    “司令，您有什么话就直说，我王彦清跟随司令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司令有话但讲无妨！”王彦清放下酒杯说。

    王赞旭看看他一笑说:“老王这话我爱听，虽然我不是司令的旧部，但是现在也在司令的治下，司令有话尽管讲来！”

    杨百创看着二人笑了笑说:“那杨某今天就开门见山了”

    二人点点头说:“司令请讲！

    ”

    “上午开会时我就讲过，我自从投身军旅，追随冯玉祥将军后又追随蒋总裁至今，一直是忠实的信奉中山先生的三民主义，虽未能为党国建立什么奇功伟绩，但是也算是尽职尽责！如今，国共两党会战与徐蚌战场，已近尾声，我上百万大军一路溃败，东北已然是**的天下，平津战事不容乐观，傅作义之心天下尽知，不知二位对此有何见地”杨百川说完再次端起酒杯看着这二位。

    王彦清喝了一口酒看看王赞旭说:“王某想听听王兄的想法”

    王赞旭抹了一把嘴巴，放下筷子笑笑说:“我老王是一个粗人，不懂什么政治，自从行武以来，全靠自己打出来一个天下，我就知道一个道理，只要手里有人，有枪，老子就是老子，否则，老子就得给人当孙子！”

    “哈哈，王兄这话虽然有点粗，但是道理不粗！”王彦清说。

    杨百川看着王彦清问:“彦清老弟呢”

    王彦清想了想说:“我是个军人，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效忠党国，效忠领袖是我等作为军人的起码操守”

    “那么，如果这一个独裁的、腐朽的政府和领袖呢”农安民突然插了一嘴说。

    “农副官，请你注意你的言辞，你这话说得可是有通共嫌疑啊”施剑樵放下筷子看着农安民说。

    农安民看看他说:“如今国共会战正酣，蒋氏王朝已走向没落，自抗战胜利后，蒋介石不顾民意，悍然发动这场不得民心的内战，以至于全国上下，民怨沸腾，民不聊生，放眼神州，饿殍遍野，怨声载道。如今经济衰败，通货膨胀，四大家族，疯狂敛财，党国政要，各怀异心，百姓民众，苦不堪言，连年战祸，苦不堪言……”

    “够啦，你越来越不像话，就你说的这些话，完全可以把你当做共党抓起来!”施剑樵猛地摔掉手中的筷子，掏出腰间的枪对着农安民咆哮着。

    杨百川看看王彦清，王彦清闭上眼睛并没有制止施剑樵的行为，王赞旭看了一眼农安民说:“你一个小小副官在这里口出狂言，大肆评论当今时局，污蔑领袖，信口雌黄，扰乱军心，你是真的活腻了吗”

    农安民看着他一笑说:“我说的都是事实，二位师长何不效仿一下那些战场起义的**将领们，高树勋将军，陈明仁将军以及……”

    “这是你的意思还是杨司令的意思呢你到底是什么人”王彦清睁开眼睛盯着农安民问。

    “这是大势所趋，这是全国民众的意思，二位师长只有弃暗投明，站到人民这一边，才是你们作为军人最好的，最正确的选择！”农安民说着站了起来。

    王彦清看着杨百川:“司令，你这位副官的话可是要把你我彻底送上军事法庭啊”

    “孝安你跟施剑樵副官给我把这小子拿下，送到老

    曹那里，正好保密局的老曹还在，他们不是一直在找私通共党阴谋叛乱之人吗，你们马上把这小子给我抓起来，我这就给老曹打电话！”王赞旭说完站起身就要往外走。

    “站住，谁都不要动!”半天没说话的杨百川喊了一声。王赞旭扭头看看他问:“杨司令，你要做什么”

    “明人不说暗话，既然今天二位都到了，那我就把我的想法说说，我决定在共军渡江后起义，和平解放南京，还南




一百三十七
    此时的沈东阳已经是体如筛糠，瞬间变化，由有利到不利，让这个原本就贪生怕死的沈东阳这一时立刻就没了底气。

    沈东阳扑通一下跪倒在杨百川的面前:“杨司令，杨司令，是我鬼迷心窍，让姓叶的把我耍了，我知道错了，您怎么会叛国投敌呢这一定是诬陷，是诬陷！”

    “诬陷谁能诬陷你我看你就是共党，小五子的死你是脱不了干系的，这笔账我还没跟你算，你又在这里意图勾结叶荣天背叛党国投共！”曹明辉和尚天云边说边走了进来。曹明辉的到场，让在场的众人多少有些意想不到，王赞旭见到曹明辉，立刻如同抓到了一棵救命稻草，他看着眼前情景，再看看曹明辉就带着尚天云一个人，心中已经打定主意，这个时候，如果还继续坚持刚才的说法，王赞旭明白，杨百川和王彦清很有可能会把自己连同曹明辉一起干掉。想到这，王赞旭眼珠一转，脸上立刻挂起笑容对曹明辉说:“就是这个姓沈的，在这里意图游说我们临阵叛逃，他一定是共党派来的奸细，老曹，赶紧把这小子带走，带到你们保密局好好审审，这小子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沈东阳惊讶的看着王赞旭，再看看杨百川说:“杨司令，你可要说句公道话啊这个时候了，你要是再…….”

    “你想让杨司令帮你说情吗我告诉你姓沈的，现在所有人都可以证明就是你妖言惑众，蛊惑众人叛党投敌，你让杨司令和我还有王师长起义，你还说你可以作为我们的联络人去跟共党接洽，你和施剑樵还有叶荣天都是共党派来的说客！”王赞旭手指着沈东阳大声说。

    沈东阳跪在地上看看王赞旭:“姓王的，你他妈真是老奸巨猾，刚才你是怎么说的短短一分钟时间，你居然变了一套说辞，你行啊，怪不得人家说你是墙头草呢你是风往那边吹，你往哪边倒啊！”

    曹明辉看了一眼尚天云，尚天云走过来一把拉起地上的沈东阳问:“你老实说，小五子还有小豌豆是不是你杀的”

    此时的沈东阳反倒镇定下来了，他看看尚天云一把推开他转向曹明辉说:“曹处长，你可知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的道理我是国防部二厅堂堂行动队长，你可别忘了，我来警备司令部是奉了上峰的命令，暗中……..暗中…….总之，我和你一样，你肩负什么任务，我就肩负什么任务，我现在不想再和你说什么，我要见我们处座！”

    “老尚，给我搜他的身”曹明辉看看尚天云说。尚天云一把将沈东阳摁倒在桌子上便在他身上摸索着，果然，尚天云从沈东阳的上衣口袋中搜出一个信封，尚天云拿着信封走到曹明辉跟前，曹明辉一把拿过信封拆开看了看，转

    手递给站在杨百川面前的农安民，农安民看也没看，将信递给杨百川。

    杨百川看完之后又递给王彦清，然后看着曹明辉说:“请曹处长自行处理吧！这个人既然是国防部派来的，那就由曹处长带去，是交给国防部二厅还是你们自己带回保密局，总之都是你们系统之内的事，我的人，我自己处理，至于他，那就由曹处长你说了算了！”

    曹明辉点点头看着沈东阳说:“认证物证具在，姓沈的，你还有什么话可说”曹明辉说完对尚天云说:“带上他回局里，交给局座处里吧!”

    沈东阳斜眼看了看曹明辉，突然，他一抬手推开尚天云，转身往楼下就跑，沈东阳边跑边喊:“来人啊！他们要投共！快来人啊，我要见处座…….”

    曹明辉从尚天云手里抢过他的枪，对着已经跑下楼的沈东阳后背连着开了三枪，沈东阳的身子一晃栽倒在楼梯上，然后又滚下楼去。

    曹明辉把枪扔给尚天云说了句:“回局里！”

    杨百川看看王彦清，王彦清点点头，杨百川喊了一声:“慢着！”

    曹明辉停住脚步看着杨百川，杨百川走到曹明辉面前指了指地上的叶荣天和施剑樵道:“曹处长，这两个人你也一并带回吧，他们本就是一丘之貉，请你回去跟毛局长把这里的情况详细汇报一下，我杨百川时刻恭候他来司令部核实情况!”

    曹明辉看看地上的两具尸体，再看看楼道上的沈东阳的死尸，杨百川一笑:“我安排人和车给你送回去！”

    “那就谢谢了”曹明辉一抱拳转身下楼。王赞旭看着曹明辉大喊着:“老曹，你别走啊，我怎么办”

    “来人，送王师长回司令部”农安民喊了一声，屋内的士兵在钟长鸣的带领下押着王赞旭走下楼去。

    毛人凤和唐青云一直聊到很晚，唐青云看看毛人凤房间里那座落地钟说:“局座，不早了，您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我现在哪还能睡得着觉啊眼看着共党就要打过长江了，总裁每日都是忧心忡忡，目前战局对我们越来越不利，眼下春节将至，春节过后，一旦共党真的发起渡江作战，那南京城可就要…….我都不敢想啊！杨百川的九十七师和王赞旭的警备师以及六十六军到底能不能守住南京城我真的不敢预料！还有就是这个杨百川我始终担心他明里一套，暗里一套，他头上一旦戴上一顶红帽子，那可就等于彻底把南京拱手送给了**啊!”

    “局座，您不是已经派了那两位爷去了警备司令部吗您不用担心我觉得这点小事，两位处长还是能让您放心的!”唐青云安慰着毛人凤说。

    毛人凤苦笑一下看着唐青云:“青云，你真的觉得那个老胡是飞鸿

    ”

    “局座，这都过去多久的事情了，您怎么又想起来了您是觉得老胡是被人……”唐青云看着毛人凤问。

    毛人凤摇摇头说:“算啦，不说这事情了，回去吧!”毛人凤的话音刚落，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毛人凤看看落地钟的时间道:“这么晚了，又是谁啊你接一下吧！”

    唐青云点着头接起了电话，听了片刻把电话递给毛人凤说:“是二处曹明辉找您！”

    毛人凤一愣接过电话说:“是我！”

    唐青云看着毛人凤，毛人凤听了一会说:“回来讲吧!”

    放下电话的毛人凤站起身看着唐青云说:“老曹说他抓到了意图游说杨百川起义的人了，多亏我早有防备，这一旦杨百川被共党给策反了，那我们可就全都陷于危险之中了！”

    “局座深谋远虑，早有防备，应该不会让共党得逞，老曹办事还很得力的，这不马到成功，抓获了共党的策反人员，这是好事啊！他有没有说是谁呢”唐青云看着毛人凤问。



一百三十八
    毛人凤想了一会看着唐青云说:“我张不开这个嘴，要说，你们自己去说吧！凌若飞能不能帮他曹明辉，让他自己去求人家吧，我告诉你，姓凌的绝不会白帮你的！”

    毛人凤说完看着唐青云问:“对了，这小子不是也在警备司令部吗他怎么没回来”

    “报告!”毛人凤话音刚落，门外传来报告声，唐青云一笑:“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唐青云喊了一声:“进来!”

    凌若飞和唐曼宁两人一起走进毛人凤的办公室，毛人凤看看凌若飞没说话，凌若飞看了一眼唐青云和曹明辉笑着问:“曹兄，你倒是回来的早啊”

    曹明辉脸上由白变红，由红变白，他看看凌若飞十分尴尬的笑笑。

    “你们怎么也回来了”毛人凤不冷不热的问了句。

    凌若飞刚要回答，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毛人凤伸手抓起电话道:“我是毛人凤！”

    毛人凤足足接了有十分钟的电话，这十分钟里毛人凤嘴里所说的只有八个字“我明白、知道了、一定”

    唐青云和凌若飞还有曹明辉唐曼宁八只眼睛盯着毛人凤，凌若飞从毛人凤的语气和动作中判断出，这个电话一定是蒋介石或者是他身边的人打给毛人凤的，电话内容必将是一个重大信息或者是什么重大决定!

    终于，毛人凤接完了电话，他放下电话扭回头看看几人，掏出手绢擦了擦额头叹口气说:“青云，马上通知各处，包括保密局所属各单位负责人，连夜召开紧急会议!”

    唐青云点点头说:“我这就去通知!”

    “二十分钟，二十分钟后，保密局会议室，不能按时到者，军法从事杀无赦！”毛人凤狠狠的扔下这句话后一个人走出了办公室。唐青云和凌若飞看着他的背影，肩头不停地在抖动，像是在抽泣，唐青云和凌若飞交换了一下眼神，一齐走出去。

    保密局会议室里，保密局直属的八个处正副处长，以及所属各单位负责人悉数到场。

    毛人凤换了一身军装，步履沉重的走进会议室，在场众人一起站起来，毛人凤看了看，摆了一下手，众人再次落座。

    唐青云把一杯水放在毛人凤面前，毛人凤看看水杯端起来一下子到在地上说:“覆水难收啊！”

    毛人凤慢慢放下杯子道:“各位一定是想知道，为什么这么晚了，把大家召集来我也不想啊，但是没有办法，因为，我们躺在舒服的被窝里睡觉，可是共党没有，他们还在徐蚌战场上跟我们在拼命呢！各位可能还不知道吧现在徐蚌会战已经进入胶着状态，情况对我极其不利，我们已经损失了三十四个师的兵力，现在邱清泉的第二兵团，李弥的第十三兵团总计二十二个师被共军团团围

    住，情况不容乐观啊!另外，共军还完成了对北平、天津两地的分割包围，现在平津地区乃至整个华北都将陷于共军的大军包围之中，前途堪忧！”

    众人听到毛人凤的这番话后全都愣住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敢多说一句。

    毛人凤停顿了一下突然大声说:“总裁命令！”众人哗的一下站起来，毛人凤看着众人继续说:“即日起，保密局开始做好撤出南京的前期准备工作，各处，各单位开始整理文件，销毁文件，统计各处、各单位财务情况，军备情况，人员统计，案件处理程度等，一个星期之内，全部上报局办公室唐主任处！然后各单位做好撤离南京南下广州之准备！时刻听候命令，接到命令后，家属率先南下，然后是各处、各单位按着统一安排部署相机撤离！”

    毛人凤的话一出口，在场众人全都懵了，憋了半天没敢说话，这会实在是憋不住了，大家开始你一言我一语议论起来，毛人凤一言不发的看着眼前众人，突然他一拳砸在桌子上大吼一声:“都给我闭嘴！”

    会场立刻安静下来，毛人凤两眼中透着一种无奈，还有一种不舍，更有一种愤怒，他强忍着心头难以明状的愤怒和无奈说:“撤退事宜，听候命令，散会！”

    凌若飞和唐曼宁走出会议室，此时的凌若飞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毛人凤刚刚下达的撤退命令对他来说是一种莫大的喜事，这足以证明曙光即将来临，自己终于等到这一天了。但是，凌若飞多少又有一些惆怅和担心，因为到现在自己还没有接到上级组织的关于他的去留问题的任何指示，这让凌若飞心中不免有些着急。

    唐曼宁看着凌若飞说:“当初从重庆回南京的心情和此时完全不一样了，这真是叫人难以接受，令人唏嘘啊！唉！这一走，不知何时才能再回来能不能回来都不好说了！”

    “若飞，局座让你到他办公室去一下”唐青云在凌若飞身后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