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上柳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占一点
中午,本来水电局的供饭,我和同来参加会议的崔风使和瞿麦没有去,是因为蓣山籍的矿产局长羌郎作东请饭局,饭吃到一半的时候,我的手机响了,是三姐狄苋打来的,说是柏子塔派出所昨天查封了她开的小店,为什么呢,就是因为非法销售烟花爆竹。我接了电话后不动声色地坐起来继续吃饭,我想这不是小菜一碟么,真是瞌睡来了遇上了枕头。吃完饭后,崔风使和瞿麦有事先走了,我就对羌郎局长说明原因,羌郎当即就给柏子塔派出所打了一个电话,所长一听是局长打来的电话就赶紧派人去开了店门。羌郎说,“问题已经解决了。”又哈哈大笑说,“世界上的事真的是无巧不成书啊,我本来多时要找你,没有机会,我的妻侄今年七月份从地区农校毕业了,他想到乡农技站工作,这事得请你帮忙才是。”
我感到很为难,因为人事上的事是书记管,我只有建议权,没有最终的决策权,我只得对局长说,“你最好与黄书记打个电话通个气,他在省城学习。”
“学习嘛,不能管事呀,关键在你。”
“你只要同他说一声,打个招呼,我就好说。”
“那好就这样定下来,下午我找一个地方好好地陪你玩一玩,晚上去跳舞。”
打麻将对我来说很陌生,但他的盛情难却,我有时在万般无奈的时候也凑角上场,今天的牌局对我来说一点也不值得。羌郎用了心思,特地安排自己得意的办公室主任,又特地打电话请蓣山乡妇联主任苏合香出来作陪,办公室主任心领神会,每人发了五百元钱作“子弹”,我推辞了好一会儿终于拗不过羌郎的意思还是拿了。一上场就飞了一把硬七对,全部封了顶,大家连连叫喊,我的火气很好一直打得羌郎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苏合香也来了情绪,出牌的时候手很重,局长因为是陪客也就镇定自若。我赢了两千多块钱的时候,羌局长将牌一推说不玩了,他说,三个女人玩一个男人,男人肯定要输。办公室主任极力挽留,大家也都说好玩一会玩一会。局长说要继续玩可以,但必须打大的,小的不过瘾。苏合香表示一致赞成,我从来没有打过大的,三人赞成,三比一使我不得不就意思。一开始,局长就转了火,一连走了几个大胡,还封了几个顶,我输了原来的不说,又输了老本一千四百多块,最后羌郎的一个硬碰碰胡“海底”捞了,三人集体跳伞而告终。
这场牌打下地,我后悔得不得了,直到吃晚饭的时候还想着这件事,我想要是那个清一色不心慈手软说不定不会输的,唉,赌场无良心,赌博心要狠。看看,一千块钱,我大姐一年也挣不到这么多的,我就这样一下午输得干干净净,早知道如此还不如昨天一起给姐姐,也许能解决她家上交、看病、孩子上学……我深深的后悔,我心中暗暗地发誓:下次一定再也不赌了,没有下一次了,用赌博的钱好好干点正经事。
大家正在热火朝天的吃着喝着,局长用胳膊肘推了推我说,“怎么输了那么一点钱就心痛得吃不下饭呀。”
“不是的,不是的,”我极力掩饰自己刚才的失态,就势举起二两装的玻璃钢杯说,“来,来,来,让我敬羌局长一杯,祝羌局长马年一马当先、马到成功!”
“好!好!好!”大家纷纷鼓掌。
我敬过羌局长后又一一地对在座的敬老米酒,待走完一个轮子后,已经有点脸上发烧了,我忙说,我不能再喝了。
羌局长哪里肯放过我,就说,不能喝就唱支歌。
 
第五十五章 情人相会
到了深夜十二点了,街上还是灯火辉煌,人来人往的,许多乘凉的人、霄夜的人、还有情侣们占领了街头的摊摊点点的,我朝荻县宾馆走去决定开一个房间好好地休息一下。走着走着,就莫明其妙地悲伤进来。我望着一对对出入商店的人们,心中生起了无限的疲劳,觉得这样的生活的确是乏味,就在举水河边坐了起来,望着奔腾不息的举水汹涌东去,又感叹时光就如脚下灯火中的流水,昂头远去永恒不变,岁月无情,人生有限,人到中年,一事无成,一个小小的我过着身不由已的日子,实在是无所适从。忽然,我记忆的水平面上浮现一个人的影子,就是初中时的同学君迁子。我决定去看看他,不管多晚,马上就去。
君迁子是艺名,是我给他取的,他喜欢用这个名字,就觉得这名字好,有品质、有档次,这一辈子就为这个名字而奋斗,我问他,为什么说只为这个名字呢他说,这不是很简单么,要成名就得奋斗,奋斗就是为了这个名字走向全国,冲出亚洲,走向世界么我想了想也是的,他说话总是一语双关,他绝对不说为了我,他就是这样一个人。君迁子就住在荻县艺术学校里,我拿出手机给他拨电话时,想了想还是将手机放进了口袋,我要给他一个意外的惊喜。
我打了一个的士来到县艺术学校,大门是锁着的,敲了敲门,没有人应声,估计门卫是不会开门的。于是我就将的士打发走了,我记得,上个月同君迁子在外玩晚了后,就是从后围墙的一个缺口进去的。抱着试一试的态度绕着学校走了半圈就到了学校的后围墙,果然缺口还在,就从缺口翻了过去,进了校园,我情不自禁地暗暗好笑,难怪群众创造“偷人”一词,一点也不夸张,还不就是在做着偷人的勾当么,用文雅的话说是叫做幽会,用咱们蓣山乡话说不就是叫做偷人养汉么我有些为自己今夜的行动而兴奋刺激。蹑手蹑脚地走上三楼,君迁子的窗口还亮着灯,我想从窗口向内望出点什么,但是厚厚的窗帘让我一无所获,我又不敢敲门,只得摸索出口袋里的钥匙,我知道这样做他是极为反感的,因为我从前这样做过,结果是他一个月没有理我。
门开了,君子迁赤身**双脚交叉向内盘坐在地上。
我双手捂住嘴巴,啊哟一声,快速地关上门,稍稍镇定之后说,“我吓了你一跳吧”
“不。我的功力到了已经可以听到了你的脚步声。”君迁子若无其事的站了起来,边走向椅子上的一堆衣服边对我说,“吓一跳的应该是你,而不是我。”
“你这是干什么变态了哇,你。”
“我这是在练瑜珈功,你也太孤陋寡闻了。”他穿好衣服,好象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说,“啊,忘了问你,这么晚了找我有什么事吗总不会是因为想我,从百里外的蓣山乡赶出来约会情人吧!”
“你猜对了,一点不错,我好累,我想找一个地方安安静静的睡觉。”
“知道我是个夜猫子,我刚才来了灵感,我想画一幅少女醉卧图,你这不是来得正好么,你睡你的觉,我画我的画,真的是两全齐美。”
我是少女她妈了,老大娘了,画什么画
大妈也行。
“随你的便。”
我冲了一个澡,已经是精疲力竭了,就光着身子躺上席梦思上,不久就睡着了。君迁子支起画架,精神饱满,双眼发亮,龙飞凤舞起来。边画边自言自语地说,太美了!太美了!
我一觉睡来时,街上已经是车水马龙,人声鼎沸,揉了揉眼睛,睁开一看,君迁子和着衣服躺在自己的身边鼾声如雷。我伸出手想推醒,手停在空中又缩了回来,我不忍心弄醒他。他也太累了,为了自己的绘画事业,三十好几的人还没有找对象,执着地追求成名一直没有成家,他说,一定要干一番事业,震惊画界,在这
第五十六章 难念的经
夏季的天象娃娃的脸,说变就变了,到处是水汪汪的一片,好长时间没有回家看看,我决定处理完一天的事后让小柰送自己回家一趟。
家就在能仁寺村,家里有公婆、丈夫和原来的婆婆,说是有家,其实不然,在别人的眼里,我的家应该安在县城,并且是漂亮的小洋楼,为什么呢,道理很简单,我是一乡之长,大多数象我这样级别的人都在县城里建了私房,相反如果没有在城里建房的那就是无能的表现,我不是这样想,我割舍不下乡村这份感情,这里有我的令人怀念的童年、充满汗水的青春和难忘的初恋。我和男人天水牛虽然不是自由恋爱的,那时我在村里任妇联主任,他则也是村的干部,他所在的村是全县村级十面红旗之一,那时的他极有可能转为国家干部,后来不知为什么一年又一年地错过了机会,最终也只好永远是一名村干部了,当时的婚姻在全县还一直传为美谈,因为我们俩的结合是当时在这里蹲点的县领导长介绍的,并且结婚仪式县领导也亲自参加了,县领导说,不是为了别的什么,是为兑现自己的诺言,说媒时县领导承诺过要作为我俩的结婚主持人,县领导长说一句当时在全乡广为流传的名言至今还在耳边回响:一对新人,两名村干部,三生有幸福,共建四个现代化。其实那时,有两个乡里的头面人物的儿子托人说亲,我心也曾经动摇过,权衡再三,我决定还是嫁给憨厚纯朴的天水牛,婚后我们有一个儿子,就在这一年,对转正为国家干部无希望的天水牛辞掉了村干部,买了一辆车跑起了运输,用他的话说,吃皇粮没有希望了,他自己仍然还是个村官,不仅心理上不平衡,就连别人也这么认为,他不愿意在这样的眼光和问候中生活和工作。我想了想,也默认了,在这个时候,世俗人的眼中应该是男高女低,如果说,一旦女高男低那就是大逆不道,那就是不公平,不适合自然规律,难怪武则天死了那么多年,现在的男人还对她愤愤不平,还在为她的风流韵事而津津乐道,甚至还添油加醋、千方百计地诋毁她而后快,并且一口咬定她是一个风骚不要脸、不讲道义、毫无廉耻的堕落女人。就是在这种自尊心的支配下,他买了一辆大货车开了起来,说起来可笑,他跑运输的收入是我当干部的十倍,一年下来还了本钱,二年下来有存款,三年下来拆掉老屋,第一个在村里盖了小洋楼,当时人们说他是沾了他老婆的光,不然就不会有这样的好生意,更没有如此丰厚的利润,他感到委曲,我更委曲。现在的人啊,要做一点事呀,就是难免让人说三道四,可他全不顾那么多,他对这样的人说,是沾了光怎么样
天有不测风云,在一次拖木料下山的途中,出了车祸,从此他永远再也站不起来了。
天水牛就住在能仁寺村海拔最高的第十一组龙头岗,每次回家我总忘不了多买些东西带回家,因为每次我回到家里,客人就特别地多了起来,那些千里眼、顺风耳总是找各种各样的借口接近我,回老家里求办事,自然就是一个绝好机会,俗话说的好嘛,做官莫走家乡过,乳名乱喊没有错。
还没有进家门,儿子天赐就跑到稻场上早早地等着了,一见了我就哇的一声哭了起来,我心头一热,浑身洋溢着内疚的情绪,也差点流出了眼泪,看到儿子第一个感觉是该让他上学了,再也不能耽搁了他的前程了,自己当不当官倒是无所谓的事。
丈夫躺在床上躺着已经有一年多了,一直是要人服伺,我也感到愧疚,因为我一点也没有尽一个妻子的义务。好在我有两个婆婆,她们相处得很和谐,有两个女人照顾他,我也就稍许安心。
一个公公、两个婆婆照例是很高兴的,无论用什么方式来表达他们对儿媳的爱意都是可以理解的,我一点也不在乎,在一闪一闪的电灯下,婆婆对我说,天赐大了该上学了,咱老两口虽舍不得他,但是看着细囝一天大似一天的,心里就发慌,如今这社会更是要有知识,他不能和我们在一起了。这第一句话就
第五十七章 美梦成趣
这一夜,我又是在失眠中渡过的,不知怎么样,每次回到家里晚上就做梦,昨夜又做了一个梦,而且这个梦比从前任何一次都凶险,以至于在鸡鸣时醒来后我再也没有睡着,眼睛一直睁到天亮,当东边的曙光从窗口探进头来时,我就起床了,看看儿子丈夫都睡着了,我不忍心吵醒,再听听公婆房里一点动静也没有,就穿好衣服一个人来到后山上。
夏天的早晨起了雾,只能见十米以内的物体,其余的都是白茫茫的,曙光是从蓣山射过来的,脚下浓雾翻滚,又像是白云在起伏;清新的空气,清爽的山风,让我如痴如醉,我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昨晚的梦境又在脑海浮现:梦见自己一丝不挂地走在一个桃花盛开的小径上,后面有许多大大小小的花蛇追赶着我,让我无处可逃,情急之中只得跳进小溪中,清亮见底的溪水中突然冒出一条巨蟒将我死死地缠住,我疯狂地喊救命啊——救命啊——,可是没有人理我,最让我气愤的是路边的行人好像没有看到我一样,我只好乖乖地等死了,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从上游漂来一个男人,我一下子抓紧男人的手,死死的抱住了他,嚎啕大哭起来,就这样哭醒了……
不知道这个梦是什么预兆,山里人都信梦,相信在梦中他们会找到寄托的,我是不相信梦的,长到这么大了,从来不信鬼神,也不相信梦想中的命运,总觉得任何事都是事在人为,都得靠自己。然而一想到一切不幸都降临在自己的头上来,这是为什么呢,是像人们说的是前世的报应么或许是那个咒语在起着作用我有些不敢想了,也有些不寒而栗了——离婚么将男人养起来吧,可自己现在是一乡之长,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是不道德不仁义的,是为世人所不齿的,况且水牛在自己的心目中目前还没有人可以替代的;将家搬到镇上去吧,两个老公婆是不会答应的,因为他们不习惯那种生活,那么就得请一个人来料理男人的饮食起居,还要带儿子,自己一摊子的事更是伤脑筋,我百思不得其解。
这时,司机小柰突然出现在我面前。
“你怎么来了”我一见面就问他,马上感觉到出了大事了。
“前天,大别山食品厂的职工到县政府去了,他们说是要工资,要饭吃,本来昨天分管工业的崔书记和企管办主任都去了,但是昨晚他们打电话来说是处理不下来了,今天早上,县政府办打电话来说一定要你去。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我想这不是大不了的事。”
“你懂个屁。”我不想跟他计较,一个司机没有那么高的政治敏锐性,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赶紧将他们弄回来,一切好说,也是的,黄书记走了一个月家里就出这样的大的乱子,我真得好好反省一下自己的工作方法,这个崔风使和徐长卿真他妈的混蛋,一个小小的食品厂都照看不好,简直是白痴,“走,咱们赶快走!”
车子没有回到乡政府就直接到县城里去了,当我到达县政府门口时,三十名工人还静静地坐在大门前五彩缤纷的地面砖上,黑压压的一大片。崔风使和徐长卿耷拉着脑袋坐在左边的台阶上,旁边站着厂里狄衡厂长和厂长的妹妹狄葵。我跟在现场的县里有关的领导点了点头,没有进办公楼,就站在台阶上,叉着腰右手一挥说,“给我安静下来!”
人们齐刷刷地将目光扫向我这一边,有人开始指指点点,你看,你们看那女的就是蓣山乡的乡长,这回可将事闹大了,听说省里的检查组还住在这里没有走呢,真的是闯了大祸。
我高声说:“各位父老乡亲,我是蓣山乡的乡长,你们不是来提要求的么要解决的问题就是穿衣吃饭的事。好!我现在答应你们,一年之内让你们有饭吃有衣穿,过上同城里工人一样的日子,但是你们也要答应我一个条件,就是现在跟我一道到县城几个工厂里去看一看,看看人家是怎么干的,是向政府要饭呢,还是向自己要饭吃如果是向政府要饭吃的话,参观完后,我也陪你们一道就在这儿坐上十天半月的,县政府不给饭吃我们就不回去。”
这一招果然很灵,人群中开始躁动起来,有人提议先去看一看,也有人提议说,得先答应我们的条件。
他们开始动摇了
第五十八章 酒逢知己饮
原定八点半的乡财贸动员会,到了九点钟与会人员还只到了三分之二,我坐在主席台上说,给我将办公室主任喊来,不一会儿,办公室主任狄长生气喘喘地跑来了。我问他,怎么还有那么多人没来狄主任说,我都用电话催促好几遍了,没办法都习惯了。
我听了更是生气地说,啥叫习惯了
狄主任说,就是说从前一直这样子,九点开会十点到,这样的干部还算守时的。
你给我清查一遍看是哪些村、哪些单位没有来,或者迟到了,回头再补课。接着我对台上的主持人卢荟说,不等了,开会。
会议的主题是今年的财贸征收任务,会议内容很简单,先是财政所长念了今年的任务,崔副书记宣读了乡党委、政府有关财贸任务的奖惩决定,卢副书记作了动员报告,马副书记宣布了组织纪律,最后我作了讲话,说了三点意思:一是要认识坚决保质保量完成任务的重大意义;二是不准搭车收费,不准加重农民的负担;三是要讲党性讲原则讲纪律。
散会后,全体村干部和乡直机关的负责人就在乡里最大的餐馆杏花村老米酒家吃午饭,我将乡办公室狄长生和财政所长黄耆叫过来,对狄主任说,你负责策划一下,每个桌子上安排一名党政班子成员,争取人人喝好吃好,又转身对黄耆说,你去拿几条烟来发一发,大家平时都辛苦了,慰劳慰劳。
杏花村餐馆的女老板阿芙蓉可忙坏了,从昨天乡政府给她打电话到如今没有合个眼,先是上街卖菜,再就是另外请三名小工帮忙择菜洗菜,又对肉类进行加工,一直到凌晨几点才好不容易准备好十九桌席位,清晨乡里又打电话过来,说是目副县长和县财政局的一行人要来,又得添两桌,无奈只好到后面的小学去借桌椅才凑齐。
中午,开完会后,我本来打算陪村干部喝个痛快,平时他们在第一线最辛苦,是抵火砖,收款子、割卵子,那一样都离不开,而且要亲自上阵,就说这硬骨头财贸任务吧,也得先借着完成上交,再一家一户的收,天天同农户打交道,吵嘴,打架,真是熟人闹生疏了,狗子混熟了,一年也难得有一天开心的时日,一年也难得痛快一次。不巧的是目副县长来了,行政科长派的车,得“大的优先”,陪了大官再陪小官,这是定律,我也不能打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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