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昼行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公子肆的笔
伯牙居的后花园中有一处假山,而这假山偏偏又被潭水包围,平日里根本没有人可以上的了,加上这潭水颇深,假山边上又遍布滑腻的青苔,更是无人敢往这边靠近。
三个人均使轻功跃上这假山,鬼宿便将手里未点燃的灯笼递给夜锦衣,隐于假山的隐秘之处了。
夜锦衣与姬陵一同往这假山的深处走了一走,便按动隐在杂草中的机关,有一大块石头慢慢向一旁移动,一个洞口便出现在二人面前。
“走。”夜锦衣提醒身后的姬陵,等他们二人走进去,这石头便又归于原处,夜锦衣这才将手里的灯笼点燃。
姬陵见这密道一直往下,才明白这一密道是隐藏在潭水之下的。
“为什么将这密道设在伯牙居”姬陵问走在他前面的夜锦衣。
夜锦衣道:“若有一日我身份败露,子期苑便不是一个安全的地方。而晋卿是驸马,没有人会猜到这里会有我设的密道。”
姬陵点点头,没再说话,只是小心地看着脚下的路。
不多时,他们便走到了地牢的门口,地牢里静悄悄的,却点着无数盏灯,反倒觉得瘆人。听到了他们的动静,柳宿便从里面走过来,打开了锁。
姬陵见到柳宿,才知道为何自己来了子期苑这么久,常见鬼宿和星宿,却很少看见柳宿,原是在这地牢里看管宫酌独。
看到夜锦衣与姬陵,柳宿朝着地牢的一条路扬手道:“主人,少掌门,宫酌独就在里面。”
夜锦衣点头道:“他如今情况如何”
柳宿道:“受的伤已无大碍,已听主子的吩咐,每日的汤药里加了迷药,此时他还在昏迷。”
夜锦衣抬脚往里面走,道:“好。”
夜锦衣与姬陵走到一处牢房前面,便看到里面的宫酌独,他的双手双脚都被铁链子禁锢着,此时还处在昏迷之中。
姬陵见到他,眸里的情绪便有些不对,拳头在袖
第四十九章 血腥噩梦
夜锦衣冷笑道:“你想知道我是谁”
说罢,他的手轻轻一抬,一枚半圆形的白玉珏便出现在宫酌独的面前,他道:“你可认识这个”
宫酌独被那枚玉佩所吸引,觉得甚是熟悉,看得越清楚,眉头皱地越紧,似乎是想起来了什么,眸光明明灭灭,手也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那玉珏上清清楚楚地刻着两个字——“琅玕”。
二十六年前。
“酌独,你看这枚玉佩如何”玉无痕抚着手中的一块半圆形玉珏,眼中带着不一样的情绪。
“颜色和材质都是上乘,很是温润,雕刻也甚是精细,应是出自大师手笔,不错。”他正说着自己的见解,又看到玉佩另一面刻着的两个字,便了然笑道,“呵,你是要送给你家老大的吧。”
玉无痕看着玉佩道:“这是我之前从一位前辈那里得到的,甚是珍贵,我家那小子生辰快到了,把这个送给他倒是合适。”
宫酌独指指坐在不远处挺着大肚子的赵惜,笑道:“嫂夫人怕是快生了吧,你只给老大留这么个宝贝,不给要出生的老二留,是不是忒偏心了。”
这时,玉无痕神秘地笑了笑,从袖子中又拿出一块半圆形的玉佩,宫酌独看了看,这块玉佩与方才那块拼在一起,恰好是一对。
玉无痕笑道:“给老大玉佩,自然不能少了我家老二的。玉有五德:仁、义、礼、智、洁,但愿我这两个孩子长大后能明白我的苦心。”
这玉,便是当年玉无痕给玉琅玕的生辰之礼,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宫酌独猛地抬头,不可置信地盯着夜锦衣,声音颤抖道:“你,你究竟是谁怎么会有这枚玉佩”
夜锦衣又向宫酌独走进几步,道:“我小时候经常有前辈说,我兄妹二人与我父亲长得极为相似,不如请宫前辈看看,是不是真的”
说罢,他便抬手揭掉自己脸上的面具。
随着那面具一点一点移开,宫酌独感觉自己的血液一点一点地凉下去,夜锦衣这张脸眉目之间却与当年的玉无痕很是相似,尤其是那双眼睛,漆黑幽暗。
宫酌独似乎看到当年的玉无痕站在自己面前,用这双眸子看着自己,极为不甘愤恨地说:“酌独,我待你如亲兄弟,你却和楚钟岳合谋让绝崖山庄无辜之人惨死,你可对的起我”
“琅玕,你还活着。”宫酌独浑浊的双眸竟是流出眼泪来,闻言,姬辰的眸光有一丝波动。
“是我对不起玉兄,我对不起他啊。”宫酌独的头猛地刻在地上久久不愿抬起,刚开始的流泪成了呜咽最后成了嚎啕大哭。
若是他当初相信玉无痕,现在的结局是不是会不一样,玉无痕不会死,绝崖山庄不会灭门,今日的亦览山庄也不会遭此灭顶之灾。一切一切的错,一切一切的责任,他宫酌独愿意承担。
“当年,你与温琼琚轻信楚钟岳等人的话,让我玉家遭受灭门之灾,如今你亦览山庄亦遭此大难,你亲眼看着你女儿死在你面前,不知道有何感想”夜锦衣冷笑道。
“当日酿成大祸,这条命应还给玉公子。我儿已死,我已无牵挂,死后也定在地府为玉兄做牛做马还此血债。”宫酌独含泪看着夜锦衣,然后行了极庄重的跪拜大礼,在抬头的一瞬间便抓住夜锦衣手中的剑朝自己胸口刺去。
“阿姐!”一旁的姬陵注意到这一变故,忙出声提醒。
可宫酌独一心求死,却未曾注意到姬陵这一声唤的是“阿姐”,也自然不知面前这个酷似玉无痕的人并非是玉琅玕。
夜锦衣凝眉迅速使力偏转剑锋,剑并未刺中宫酌独胸口只是划伤了他的肩头,宫酌独的手掌也被锋利的剑刃划破,鲜血顺着剑身留下。
夜锦衣心里叹道,人一老,就变得这般懦弱无能起来了,只能选择用死来解决一切,当年不管对错就愤然出手那股子冲劲不知道被岁月碾压地还剩下多少。
衰老,果真是可怕的东西。
他低下身来,却并不着急将剑从宫酌独手中抽走,只是淡淡开口:“宫前辈觉得,死了便能赎清罪孽了吗”
“琅玕”
“我爹死的不明不白,姬容前辈死的不清不楚,你女儿死地冤屈,如今,我外公死了,温琼琚死了。而你宫酌独的死只不过让这个世间多了一个死人罢了。”夜锦衣语气冷淡却平静,见宫酌独的手有些松动,他继续道,“若我爹活着,他绝不会想看到你自杀谢罪。若你真的悔过,就不要让世人再被楚钟岳的谎言蒙骗,还我爹公道,还姬前辈清白。”
宫酌独的手终是无力地垂下,似是思考了许久,最终才俯身哽咽道:“是,我不能这样便死了。我要报仇,给玉兄,给我女儿。”
他抬头盯着夜锦衣道:“从此,我这条命便是你的,要死我也一定会等到楚钟岳的面具被众人撕碎那一天。”
夜锦衣这才缓缓收回了自己的剑,侧头看向沉默的姬陵。
走出地牢时,柳宿叫住了夜锦衣,夜锦衣便将手里的灯递给姬陵:“你跟鬼宿先走。”
姬陵接过那盏灯,犹豫了一下才转身沿着地牢的台阶往上走,而夜锦衣便与柳宿一起走到远离宫酌独的一处角落。
柳宿问:“主人不想知道那天发生了什么”
夜锦衣知道柳宿问的是亦览山庄出事的那天晚上,他也知道那天本来他们有能力救了亦览山庄所有人,却因为他一道命令,让整个亦览山庄几乎所有人葬身火海。
所以他摇头道:“不想。”
柳宿道:“主人不想听,可我今天想说。”
夜锦衣神色一滞,便坐在一旁的凳子上,看向面色不佳的柳宿道:“你说,我在听。”
“欲救你女儿宫繁羽,速来城郊枫林一见。”
半个月前的晚上,一支冷箭射在了亦览山庄大厅的柱子上,那支箭所带的字条便写着这几个字。
宫繁羽是武林第一美女,更是宫酌独的掌上明珠。宫繁羽出事,宫酌独自然是乖乖地按着上面所说的独自一人去了枫林。
可在宫酌独刚刚离开亦览山庄后,白华便带着大批白衣死卫赶到了亦览山庄。
亦览山庄平日里与青岳山庄来往密切,是以,亦览山庄的管家并未觉得白华来此有何不妥,只是遵从宫酌独临走交代的并未将宫酌独的去向告诉白华。
然而,白华的刀猛然出鞘,只是一瞬,那管家和守庄侍卫的头颅便落在他的马下。
“格杀勿论。”那是白华下的命令。
一时之间,亦览山庄的人还没有明白发生了什么便葬身在白衣死卫的刀下,男的女的,老的少的,都没逃得过这杀戮。
偌大的亦览山庄,突然变得寂静无比,甚至没有哭喊的声音,白衣死卫向来以速度至上,以致太多人还没有意识到死亡的降临便坠入死亡。
血腥的味道弥漫着,白衣死卫的速度太快,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亦览山庄便没有一个活着的人。
不用柳宿说,夜锦衣也完全能想象地到那天的亦览山庄是什么样子,因为十年前的绝崖山庄便是经过了这样血腥的杀戮,当年他回头,看到的就是那样可怕血腥的场景。
十年前
第五十章 巫山云雨
夜锦衣扫了一眼不远处那个亮着灯的房间,想着应是王诜和赵浅予在此处,本着非礼勿听的念头,正打算速速离去,却有两个提着灯的侍女从那厢走过来,边走边压低声音抱怨着什么。
“公主是陛下的心尖肉,这才嫁入王家一年,驸马便这样待她,我真是替公主气不过。若不是公主嘱咐不准说,我早将公主受的苦禀告给皇上和太后。”
听到这句话,夜锦衣便停住了脚步,站在暗处听着这两个小侍女提着灯站在石子路上小声交谈。
天虽然很暗,但借着那盏灯的光亮,夜锦衣还是可以分辨地出那厢的两个侍女是赵浅予的贴身侍女朱砂和青硫。
夜锦衣听到朱砂接着抱怨道:“这一年驸马未曾与公主同房也罢,娶了四五个妾室也罢,公主向来敦厚识大体,不计较。可是今天他他”
似是今日王诜着实是做了过分的事情,是以朱砂半响也没将后面的话说出来,只是将袖子一甩,看起来很替赵浅予不值。
青硫忙握住朱砂的手臂,看了看四周,才压低声音道:“你小声点,别被人听了去。”
朱砂道:“明明是驸马欺我们公主在先,若被人知道了,传到皇上耳朵里,那也是驸马受罚,如此倒也好了,我们公主也不必受此大辱。”
青硫道:“但你想想,若是传出去了,我们公主的颜面何存呢”
朱砂闻言,狠狠一跺脚,问:“那你说怎么办就看着公主这样被欺负”
青硫摇头道:“明日我们先劝公主回府,躲过驸马便是,总归比在这伯牙居受辱好。”
说罢,这两个侍女回头担忧地看了看那亮着灯的房间,朱砂忍不住捂住嘴哭了几声跑开了,青硫立马追了上去。
待她们二人走远,夜锦衣才缓步从暗处走了出来,他先扫了那盏越来越远的宫灯,才又朝亮着灯火的房间走去。
他本已经打算离开了,但这两个侍女的对话实在令人好奇,他很想知道赵浅予到底是受什么大辱了。难不成是王诜之前不碰公主,今天在房事上太过勤勉,给公主折腾了一身伤,这两个侍女又少不经事,以为是公主被王诜欺负了。
这着实算不得什么大事。
毕竟,当年的他为了掩人耳目,也为了让别人相信他是男人,曾在东京各大青楼妓馆流连整整一个月。
虽然回去之后他被任啸云告状说他如何如何不思进取,如何如何如何如何在名妓馆一掷千金让花魁陪着喝了一下午的酒,接着被他义父罚抄了一百遍的《般若波罗蜜多心经》,以至于他现在都能把那什么“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倒背如流。
但这一个月的付出还是有收获的,让无境山庄的人都知道了他夜锦衣是个血气方刚,欲火旺盛的纯爷们儿,也把当时思慕他的上官若仪气得嫁给了沈渊,还生了一对龙凤胎,实在是划算地很。
况且,那一个月里他可谓是大开眼界,看多了妓子如何勾引酒客,也看多了男人如何用银钱和情话挑逗女人。当然也少不了看到一个客人从一个妓子房间出来后,那个妓子身上满身的青青紫紫,甚至几天下不了床。
所以,他认定是这两个侍女太过大惊小怪,便念着“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走到那房间的窗边,捅了个小眼朝里面瞄了瞄。
可是,这次他失了算计,忘了那两个侍女从小是在深宫长大的,见多了宫闱并不会因为一点小事就替他们公主抱怨受了委屈。
他只瞄了一眼,便立马收回了目光,抱臂站在窗前神色凝重。
王诜和赵浅予确实在里面,可此时发出这之声,在床榻上做交颈鸳鸯的并不是王诜与赵浅予,而是王诜与一个看不清脸的女人。
而那位敦厚识大体的公主赵浅予就站在一旁,眼看着自己的夫君跟别的女人共赴巫山**,眸中泪光点点。
夜锦衣这才相信赵浅予果真是受了大委屈,此番情景,试问有几人能忍受。他一直知道王诜不待见赵浅予,却也想不到王诜竟做的这么过分。他虽与王诜引为伯牙子期之交,此时却也替这赵浅予气不过,倒想冲进去给那床榻上的王诜两拳,让他醒醒脑。
就这样气恼着,他看到了手里的剑,便直接拔出剑,瞅准了位置,从窗户处朝着床榻的方向猛地发力,那柄剑便直接捅破了窗户,朝着床榻上的二人直直射去。
“啊!”
那柄剑恰好钉在紧挨床榻的墙壁上去了,剑刃擦着床上女人的头发而过,她的一缕发便被削了下来。那女人微微侧头,看着一柄冷剑从自己头顶擦过,直接嗷地一声晕在王诜的怀里了。
而赵浅予显然也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吓到了,慌忙跑到窗前张开双臂挡住床榻,也挡住了床上**着身子的两个人,朝着外面大喊着:“来人”
都这般境地了,还能如此护着欺辱他的一对男女,果然是个善良敦厚的女人,可惜人善是要被人欺的。夜锦衣微微挑了挑眉,便迅速跃上墙头消失在这院中。
而王诜突然反应过来,将怀里的女人一推,跳起来捂住了赵浅予的嘴巴,才迅速披了件袍子拔出床边的冷剑指着破开的窗户冷声道:“谁,出来。”
可此时外面早已经没有了人影,只有窗户上那被剑捅破的洞口像一只硕大的眼睛一般盯着他们。
回到子期苑后,夜锦衣便从房中拎出几坛酒来,斜倚在院中铺着狐裘毯的石榻上,给自己灌着。他一向不大喜欢喝酒,怕喝了酒误事,更怕喝了酒让自己脑袋不清醒,说出一些不该说的话。可是,此时他心里烦闷,不知道该如何发泄,只能借酒消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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