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昼行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公子肆的笔
“为什么”夜锦衣的语气越是平淡,越是让卫卿笑一头雾水。
“因为”夜锦衣脸上突然浮起一抹明媚的笑容,抬起右手神秘兮兮地指了指二人的身后。
“什么嘛,你”卫卿笑顺着夜锦衣指的方向扭头看去,在看到伯牙居前一个身影的时候呼吸一窒,整个人愣在原地。
那个站在伯牙居前,微蹙着黛眉看着他们二人的不正是赵浅予
他三年来日思夜想的琳琅
见卫卿笑直接愣在原地,直勾勾地看向同样惊讶地看着他们的赵浅予,夜锦衣这才松开卫卿笑,
第六十章 年轻人别冲动
听到拓跋义这般说,夜锦衣脸上这才浮出一抹柔和的笑,他放下手里的杯子不慌不忙道:“阁下既然这么说,锦衣便问了。敢问阁下定的那批黑火药,是作何用”
说着,他微微抬眸,沁凉的眸子冷飕飕地扫了拓跋义一眼。
闻言,拓跋义干咳几声道:“我手底下有处地界,荒下来的房子颇多,那处地废了有些可惜,便想着用火药炸了去,也可再置新房。”
夜锦衣勾唇道:“既是闲置的屋子,一把火烧了便是,何苦来废这个钱买火药,风险大还震耳。”
拓跋义脸色一黑,猛地一拍桌子,站起来指着夜锦衣道:“这生意少庄主做便做,不做便罢,问这个多做什么。”
夜锦衣也站起身来,拱手表示歉意,又扬手请拓跋义坐下,道:“方才是阁下说但问无妨,如今怎么因为一个小问题便大动肝火起来。”
见拓跋义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夜锦衣道:“我们虽是商人,可还是要讲义字,方才问阁下这个问题,不过是怕阁下费了财又费了力,并无恶意。”
拓跋义的脸色这才有了些缓和,但仍是口气不大好地随意拱手道:“这少庄主就不必费心了,我自有打算。”
见状,任子钰也笑着开口,想要缓和些气氛:“拓跋先生买回去自是有他的用途,大哥太多心了。”
夜锦衣幽幽扫了任子钰一眼,才道:“是我多心了,子钰,将字据呈上来,我签了便是,也省的耽误拓跋先生的时间。”
任子钰点点头,从一旁候着的小掌柜手里取过几页字据来,连着笔墨一起摆在夜锦衣的面前,自己也跪坐在夜锦衣身旁。
夜锦衣仔仔细细地查看着字据,却在看到上面的一个名字时眉头一蹙,微微抬头看着对面气定神闲的拓跋义,道:“李义”
听到夜锦衣发问,一旁的任子钰道:“拓跋先生也怕因为他的身份给我们带来什么麻烦,所以这里便用了个化名。”
既然害怕给无境山庄带来麻烦,又为什么要我们无境山庄接这笔生意,得了便宜还卖乖,拓跋义你倒是很会做生意。【零九小說網】
这样想着,夜锦衣握着笔的手顿在原处,长眸微眯盯着那“李义”二字,面上无甚表情,似是在思虑着什么。
“大哥若是怕伯父责怪,便由我来签吧。”任子钰贴着夜锦衣的耳朵轻声道。
“都说无境山庄少庄主行事果决,机敏聪慧,如今看来,却是徒有虚名,婆婆妈妈地像个娘们儿。倒是这位任公子识时务一些,我看,不如夜少庄主早些让贤,把这无境山庄交给任公子为好。省的,这声名赫赫的无境山庄断送在你手上。”拓跋义歪歪斜斜地坐在桌前,手里拿着酒盏将酒水豪放地往嘴里一倒,嘴角带着讥诮的笑意道,颇有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意味。
“大胆,我家少庄主岂是你可以羞辱的。”夜锦衣还未有任何反应,站在他身后的沈渊便拔出冷剑指着拓跋义厉声道。
“退下。”夜锦衣敛眸道,他头也未抬,仍是看着面前的字据等物。
闻言,沈渊狠狠地盯了拓跋义一眼,这才将剑插回剑鞘,不情愿地低头站回夜锦衣的身后。
“夜少庄主养的狗倒是很忠心。”拓跋义饶有意味地扫了沈渊一眼,挑衅似的看着夜锦衣道,手指夹着杯盏的凹陷处摇摇晃晃,脸上带着玩味的笑意,似是在等夜锦衣发怒。
“你”
沈渊剑眉一皱,正打算上前与之理论,却因为夜锦衣飘过来的一个眼神停住了自己的动作,只得将手掌在袖子中攥紧,胳膊上暴起青筋来。
任子钰见夜锦衣的嘴角倏地勾出一抹涔冷的笑,心里突然有些不安,忙抬手握住夜锦衣的手臂低声道:“大哥,要以大局为重。”
夜锦衣微微侧头,那抹诡异的笑容还挂在嘴角,看向任子钰的眼神却平和至极。他越是这般看起来毫不在意的模样,越是让任子钰担忧,却不是在担忧自己,而是在担忧那旁拓跋义的性命。【零九小說網】
谁知,夜锦衣只是神色淡然地轻笑一声,将手里的笔又小心地架在墨碟上,看着拓跋义道:“拓跋先生可知道我夜锦衣一向护内,最见不得别人欺辱我的人,若是有人犯了这一条”
拓跋义笑道:“若有人犯了这一条,夜少庄主就要如何”
夜锦衣手指轻轻点在桌面上,平静的神色之下却渗出了些许凛冽的杀气,而这一变化,自然没有逃过旁边任子钰的眼睛,但他却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安静地听着二人的对峙。
夜锦衣也回笑道:“百倍奉还。”
夜锦衣的语气很柔和,听起来丝毫的震慑力都没有,却让他身旁的任子钰和沈渊心头一凛。任子钰暗暗为拓跋义捏了把汗,而沈渊方才盈满怒气的坚毅脸庞慢慢露出一丝不着痕迹的笑,还有意无意地扫了拓跋义一眼,像是在等着看什么好戏。
但对面的拓跋义却丝毫没有察觉出来一样,还用手摩挲着自己长满胡茬的下巴,微微凹陷的眸子眯起,放肆笑道:“那少庄主让我怎样还”
“这样还!”
话音刚落,一柄剑便从夜锦衣身旁迅速飞出,犹如一支被强弓劲弩射出的利箭在空中划出一道流畅的弧线之后死死地钉在拓跋义面前的矮桌上,因着拓跋义的身子是微微向前倾的,所以,剑刃距离拓跋义高挺的鼻梁不到一寸。
也是在那柄剑刚刚钉在桌面上的同一时间,夜锦衣已经飞身到拓跋义身前,手掌贴住那把剑的剑柄,死死握住,而后没有任何动作,只是带着冷笑盯着神色依然淡定的拓跋义。
沈渊觉得自己手里的剑轻了许多,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手里只剩下一柄剑鞘,而钉在拓跋义面
第六十一章 我欠他的
..,。
夜锦衣从鹤半月手里接过药瓶,将里面的东西倒在掌心,便有一个玉米粒大小的棕色药丸滚落出来,那药丸还带着一丝幽幽的香气。小
夜锦衣将药丸放回药瓶,抬头道:“这便是噬魂散”
“是。只此一颗,再多便没有了。”鹤半月点点头。
医者仁心,他既知道这噬魂散是毒药,拿给夜锦衣便已经是他能做的最大让步,一颗足以,再多便不可能了。
夜锦衣将药瓶握在掌心,拱手道:“一颗足以。谢先生。”
鹤半月又上前一步,握住夜锦衣的手臂,面色严峻地叮嘱道:“你务必要记得我的话,这药就算能救人,也是至毒,你切不可乱用。”
夜锦衣点头道:“锦衣记得了。”
夜锦衣回子期苑的时候顺道在街边的酒楼里拎了几壶杜康酒,他料想子期苑许是有哪个人在发愁也说不定,而当年曹孟德便说过这么一句“何以解忧,唯有杜康”,况且,天气越发阴冷起来,喝酒或许可以暖暖身子。
他也记得,卫卿笑喝完酒是跟他差不多的,一样是倒头就睡。这样想着,他又看看手里装着噬魂散的药瓶,双眸黯淡无光,抬手拢紧了衣领。
到子期苑门口,他翻身下马,将缰绳递给门口候着的老仆,提着几壶酒一直走到自己所居的内苑,才刚刚跨过内苑的垂花门,他就看到坐在地下狼狈地靠着石榻的卫卿笑。
天气很冷,卫卿笑却敞着衣襟坐在冰凉的地上,脸和手指骨节冻地发白,可他却目光空洞地紧,像是不知道冷一样。
“我猜,你是在催情蛊发作之前匆匆跑回来的。”夜锦衣将那几壶酒搁在石榻上,单手扯过榻上的一件狐裘披风盖在卫卿笑的身上,也顺道遮住他胸膛上若隐若现的红色细丝。
卫卿笑没有说话,只是低垂着眸子,长睫的侧影落在他惨白的脸上。明明天气极冷,他的额头上却还有汗水滑落,前额长长的发丝被汗水打湿,贴在他的侧脸。
此时的他不复平日邪魅的模样,而是显得脆弱不堪,像是一个一碰就碎的白瓷娃娃,似乎这时的他才更贴近他本来的样子,绝世的容颜因着此时的脆弱反而更显的如梦似幻,透着一种淡淡的清雅。
或者说,透着颓废感的清雅。
夜锦衣嘴角轻勾,脸上浮出一抹讥讽的笑意,只是这笑意却远没有渗到眼睛里去,他抬手拿过一壶杜康,小啜了一口,在卫卿笑面前晃晃,道:“酒还是热的,你不喝我就喝完了。”
说罢,他就把酒壶从卫卿笑眼前拿开,又打算往嘴里灌,但酒壶才刚刚送到嘴边,就被不知从哪来的大手给夺了去。
那只手,惨白,纤长,冰凉,是卫卿笑的手。
夜锦衣没有侧头去看卫卿笑,只是头部后仰,枕在石榻上铺好的狐裘毯上,微微闭上眼睛,听着卫卿笑在一旁“咕咚咕咚”地给自己灌着酒,像是喝白水一样。
听到酒壶落在地上的声音,他也没有睁开眼睛,只是适时地轻声提醒道:“后面还有,没人同你抢。”
话音刚落,就有塞子落在地上的轻微声响,接着便又是卫卿笑往自己嘴里灌酒的声音。
夜锦衣突然觉得卫卿笑这般模样可能不仅仅是催情蛊折磨的,或许赵浅予还对他说了些什么话罢。
他虽与赵浅予不大相熟,但觉得赵浅予算是知达理,贤惠文雅的女子,不提她公主的身份,她如今已经是王夫人,就算王诜不待见她,她许是也不会同卫卿笑再纠葛出什么情感吧。
可即使没有了这个“赵琳琅”,日后难保不会有什么李琳琅、张琳琅、苏琳琅的出现,再巧合一点,蹦出来个玉琳琅也说不准。今时今日,就算赵浅予与卫卿笑不会旧情复燃,但日后若是卫卿笑再碰上上心的人,难道还是要他带着遗恨再撤出那个女子的生活。
所以,这催情蛊他是非解不可。
夜锦衣抬手揉揉眉心,却突然觉得嗓子发烫起来,像是喉咙处烧起了一把火,嗞啦嗞啦地烧着他的皮肉,蒸干他嗓子里的所有水分。
他嗓子里的那把火渐渐蔓延开来,烧到了全身各处,他的手、他的脚、他的脸都开始发红发烫,他整个人都活像一直烤的红彤彤的闸蟹,全身不停地冒着汗,头顶因着身上的热慢慢散出热气来。
他突然意识到,他不该在马上就吃了那噬魂散的,他只想着卫卿笑这催情蛊解得越早越好,却忽略了若是他吃了药在卫卿笑面前露了破绽该如何。
而今的他,就像是冬天被架在蒸笼上的包子,浑身腾腾地冒着热气,烫手。
“尤其是其中的麝香,麻黄碱几样药,会令人丧失意志,心志不强者,许会癫狂而死。”
他突然记起了鹤半月说的这句话,心里一颤,他相信自己的心志足够扎实稳定,否则自己也不会活了这十年,但是那句会令人丧失意志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盖麝香走窜,能通诸窍之不利,开经络之壅遏。”他想起了《本草纲目》上面写的这句关于麝香的话,默念道,手心渗出一层汗来。
卫卿笑已经给自己灌了两壶酒了,他扭头拿第三壶的时候,却看到夜锦衣红彤彤的脸,带着醉意轻笑一声:“夜锦衣,你脸红什么”
夜锦衣阖着眼睛,额头上和脖颈的汗珠子不停地往下淌,让他白色的衣领湿了一大片,他薄唇微启,只说而一个字。
“热。”
夜锦衣的手平日里就是冰凉的,他说热,卫卿笑绝对不会相信,况且现在已经算是冬天了,有人已经穿上了厚厚的棉袄,而夜锦衣还是穿着单薄的袍子,还红口白牙地说自己热。
卫卿笑不相信,可是夜锦衣脸上往下滚的汗珠子做不了假,所以他迷迷糊糊地伸手去探夜锦衣的额头,触到了一片还带着余热的潮湿。
夜锦衣的额头滚烫,而卫卿笑的手指冰凉,顿时让夜锦衣身上泛起了鸡皮疙瘩,不知从何处冒出一股子冲动需要发泄一下,而且他心里只是这么一想,身体便要行动起来。
他猛地睁开眸子,看向卫卿笑,眸中的情绪迷离又血腥。
“你发烧了流着汗,眼睛那么红。”卫卿笑本就喝多了,没太在意夜锦衣的反常,只是拎着酒壶有些吐字不清地说。
夜锦衣倏地起身,扯住卫卿笑的衣领将他靠在石榻上的上半身放倒在地,手死死地钳住卫卿笑的下巴,自己也直接附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夜锦衣现在知道了,所谓的丧失意志不过就是平日说的冲动罢了。
卫卿笑迷蒙着眼睛,抬起手盖在自己额头上,看着自己上方的夜锦衣喃喃道:“都说酒后乱性,我没乱,你乱什么。”
谁知夜锦衣直接夺过他手里刚开封的酒壶,另一只手仍是嵌着他的下巴,直接将一整壶酒直接往卫卿笑嘴里灌,卫卿笑被这般强灌,一时喝不及,便忍不住咳嗽起来,试图挣开夜锦衣,可偏偏他喝了酒身上无力,下巴又被夜锦衣钳住,只得将酒水吞咽下去。
但中途他不停地挣扎,有很多酒洒了出来,打湿了他的衣领。
夜锦衣扔掉手里的空酒壶,又伸手从榻上拎过来一壶,用牙咬掉上面的塞子又开始给卫卿笑灌起来,他的心里只有一个想法,趁早把卫卿笑灌倒,省的他生出什么变故,让自己苦心求的噬魂散白白浪费。
一壶倒完,见卫卿笑的脸越来越红,双眼也越来越迷离,吐字不清,意识也似乎模糊起来,他这才丢掉手里的酒壶,从卫卿笑身上起来。
“来人,打桶冷水。”夜锦衣理了理衣服,有些疲倦地瘫坐在石榻上,他的袖子被酒水打湿了一些,而里面的中衣则被汗水浸湿,冷风一吹,汗冷了,反而让他觉得舒服了一些,但身上的高热却仍然未退去。
不多时,就有两个老头抬着一桶冷
第六十二章 无药可救
“德叔。”
夜锦衣扶着檐下的廊柱,苍白的手拢在自己的唇角轻咳,他嘴角的血迹早已被擦去,但脸上却血色全无,形容枯槁,如同一个垂暮的老者。
他的声音沙哑无力,如同深秋季节风吹过枯叶发出的萧索之音,单单两个音节却如同废了百般力气才发出,唤罢之后,他又附身猛咳了几声,感觉到嗓子刺痛。
声音虽弱,但他唤的那个老者德叔还是从内苑外面匆匆走进来,看到他这副虚弱的模样,德叔忙踏上台阶,担忧道:“公子方才回来还是好好的,怎么”
“德叔,接下来的一个月我在书房修养,闭门谢客。”夜锦衣将手掌缩在自己的长袖之中,声音微弱道,“子期苑上下烦你料理。”
“好,公子安心休养,切勿忧心。”德叔问道,“吃食还是如往常一般在酉时送进书房外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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