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昼行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公子肆的笔
直至三十年前,他的两名弟子出沧浪谷,也带给世人鬼御去世的消息。
这样的天才离开,自然留给世人莫大的遗憾,但值得庆幸的是,他教出了两个好徒弟,他们御器之技虽远不及他们的师父鬼御,却已经是这江湖上的头号御器大师。
师兄辛炼子为人冷酷孤傲,不喜好与人交往,锻造的兵器至坚、至韧、至利,多用于攻击,被武林中的大门大派所推崇。
而师弟机杼子为人机敏,善于变通,铸造的兵器多以机巧灵活为主,以防守为主。
然而,不幸的是,鬼御的这两个徒弟却走上了兄弟相残的老路子,为了争夺鬼御留下的一柄名为泣血的剑而反目成仇,从那之后,兄弟二人势同水火,视彼此为眼中钉。
也是从那开始,辛炼子自成一派,建立了江湖上第一个以御器为产业的山庄势力,而机杼子则投奔了任啸决,并在任啸决的支持下建立了机杼城,成为了无境山庄背后的最大产业。
如今,楚修翳手里这柄无悯,便是辛炼子亲手所铸,且是由玉展颜赠给楚修翳的,就连无悯这个名字都是由玉展颜所名。
无悯,不怜悯任何弱者。
毫无疑问,玉展颜是这个世上最了解楚修翳的人,没有人比她更清楚楚修翳最想得到的是什么,不是权利,不是地位,而是实力,是荣耀,是成为强者。
而成为强者,要的便是不去怜悯自己的对手,因为他们终将死在他的剑下。
可是,卫卿笑有些怀疑,在他看来,能起出这个名字的玉展颜也绝非泛泛之辈,并且是个极为可怕的人。
或者说,无悯不只是玉展颜对楚修翳的期望,也是对她自己的要求,或许她的野心会比此时拿着无悯的楚修翳大得多。
卫卿笑相信,若非玉展颜早逝,若非玉展颜是一个女子,今日的江湖上一定会有独属玉展颜的一片天地。
但是玉展颜死了,那么她赠楚修翳的这柄剑也就因着她的死被赋予了更大的价值,起码,对于楚修翳而言。
楚修翳并不可怕,这柄由辛炼子亲手所铸的无悯也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这柄剑是由玉展颜送给楚修翳的。
第七十五章 那,尸体呢
第七十六章 神圣的兵器
第七十七章 玄铁面具
第七十八章 姐姐?
第七十九章 姐姐没死
第八十章 倾斜的天平
天明了又暗,暗了又明,却始终没有太阳。
卫卿笑就坐在夜锦衣房门前的石桌上发呆,他已经坐在这里不吃不喝好几天了,连新长出来的胡茬也没有剃。
他的眼神木然,眼睑下带着乌青,他看起来颓然又落魄,那个风雅又清魅的摽梅宫宫主似乎并不是这个人。
他的身上披了件绣着金线云纹的月白色披风,显然这披风并不是他自己披上去的。
一个什么都不在乎的人若是突然在乎起什么,那他会变成一个死脑筋,还是顶犟的那种。
若是想不通,他绝对不会做其他的任何事情。
这一年的第一场大雪已经过去,天也越发冷了。
任子钰搓着发红的手,踏进子期苑的内苑,嘴里还不停地呵着气。
若非德叔天还没亮就去无境山庄请他,他是绝不会起这么早的,也绝不会在这个时间来子期苑,更不会特意来见卫卿笑。
但如果他不来这里,他怕卫卿笑在这石桌旁坐成一尊雕像,坐成一副骷髅。
任子钰并不是非常待见卫卿笑这个人,他甚至想不通夜锦衣那样儒雅沉稳的人为什么要结交卫卿笑这样放荡的花花公子。
可是,他只知道一点,卫卿笑对于夜锦衣而言,是一个重要的人。
任子钰不在意卫卿笑的死活,却在意夜锦衣的感受,虽然夜锦衣没有找到,但他仍然有义务来这里见卫卿笑。
任子钰在卫卿笑对面的石凳上坐定,道:“不吃,不喝,不睡,恐怕我大哥还没找到,你就先死了。”
卫卿笑没有说话,仍然是低垂着眸子,但任子钰肯定的是,卫卿笑并没有睡着,而且是在听自己说话的。
任子钰道:“你以为你坐在这里,就能救得了我大哥吗”
卫卿笑依然没有说话,甚至连眼睛都不眨。
任子钰终于皱起了眉头,却不是因为卫卿笑此时的反应。
凭卫卿笑和夜锦衣的交情,凭卫卿笑的脾气,卫卿笑绝不会在夜锦衣失踪后就干坐在这里。
但是卫卿笑的的确确地这里坐了好几天,所以,任子钰可以是不是断定他大哥没有出事。
任子钰突然松了口气,眉头倏然松动,他又抬头看了卫卿笑一眼。
既然夜锦衣没有出事,那卫卿笑又为什么看起来这么颓然,跟身在无境山庄的任啸决差不多。
任啸决其实并不像卫卿笑看起来这么颓然的,毕竟他要比卫卿笑老成稳重地多,他像平时一样处理事务,他像平时一样地走路说话。
可是,任子钰还是感觉到了任啸决的颓败,那是从心底从眼睛里散发出的衰颓,他知道这也是因为夜锦衣。
因为他们没有一个人相信夜锦衣会自己从狱里逃走,一直以来夜锦衣的循规蹈矩让他们不得不做好最坏的打算。
所以,短短几天的时间,任啸决就像是突然老了十岁。
任子钰一直认为任啸决从没将夜锦衣放在心上,所以才会一直为难夜锦衣,可是他发现自己错了,而且错的离谱。
人只会因为自己最在意的人而突然地衰老,并且这种衰老是精神上的衰老。
但卫卿笑的精神并没有衰老,他看起来要更严重一些,他似乎因为什么事情突然被抽干了灵魂,只剩下一副空空的皮囊。
任子钰好像突然从卫卿笑身上看到了曾经的他,曾经那个误以为夜锦衣从来不在乎自己,从来不信任自己而做了许多错事的他。
他做了那么多错事的目的简单到不能再简单,他只想得到自己大哥的肯定罢了。
而卫卿笑想的也很简单,他只是想走进夜锦衣的心里罢了。
因为夜锦衣已然走进了他心里,这让他觉得不公平,似乎一杆无形的天平突然间倾斜了。
任子钰道:“你以为你这么折磨自己,我大哥就会回来吗”
这句话本来跟他说的上一句话是一个意思,只是变了一种说法而已,但卫卿笑却因为这句话微微抬起头来。
这对任子钰来说,已经足够。
任子钰继续道:“我曾经很怨恨我大哥,因为他似乎从来不相信我,他将所有的事情都埋在心里,连让我成为他左膀右臂的机会都不给我,却将这个机会给了沈渊。他连让我成为他值得信任的亲人的机会都不给我,却将这个机会给了我大伯和容师父。我觉得不公平,觉得怨恨,我想不透他为什么有眼无珠,
第八十一章 枷锁与温床
彼时,沈莫离和沈莫弃就扑在上官若仪的怀里哭闹着,显然他们也知道夜锦衣出了事情。
卫卿笑的眉头越皱越紧,眼眶里蓄满了泪水,可是他强忍着没有让眼泪流下来,他心里愧疚,除了愧疚还是愧疚。
在其他人都在为夜锦衣担忧痛苦的时候,他在干什么,他在因为夜锦衣对自己和楚修翳的不同而钻牛角尖,把自己弄得不人不鬼。
他的愚蠢直接让他忽略了夜锦衣的安危,只因楚修翳的一面之词,他就相信夜锦衣没有出意外。
但是,现在夜锦衣一直没有消息,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任子钰显然已经看出了他的变化,他道:“我知道你现在想去找我大哥,但如果你想最快见到他的话,就留在这里。”
卫卿笑苦笑道:“留在这里。”
他的声音里终于带了一丝感情,这让任子钰知道他终于不只是个空空的皮囊了,他的灵魂又回来了。
任子钰道:“你要相信一件事,无论我大哥是什么身份,只要他是安全的,他最终都会回来,因为这里是他的家,这里有他的亲人。”
卫卿笑没有再说话,因为他知道任子钰说的是正确的。
曾经夜锦衣为了任啸决不惜冒险去绝崖山庄取血如意,曾经夜锦衣宁愿自己待在牢里也不愿意将任子钰做的事情说出来,这就是最好的证明。
还有什么比这个家更令夜锦衣留恋的吗
显然没有。
仇恨是夜锦衣的枷锁,而这个家却是夜锦衣的温床。
他累的时候就一定会回来的,任子钰坚信这一点,卫卿笑也一样。
任子钰道:“现在你只有三件事情要做。”
卫卿笑问:“什么”
任子钰道:“洗澡,吃饭,睡觉。你深知我大哥不喜欢你现在的模样。”
卫卿笑低下头:“对。”
任子钰嘴角得意地勾起,他的确是很年轻的,曾经他身上拖着一副重重的枷锁,可是如今那副枷锁已经除去了,他不必再装作老成的模样。
他得意的时候已经可以不再掩饰自己的喜色,他已经可以想笑就笑,想哭就哭了。
他知道,这才是夜锦衣想看到的样子,也是最接近他自己的样子,不必因为任何人的看法而改变。
任子钰把卫卿笑安置在虞宁的院子里,因为那里有夜锦衣以前住的房间,他笃定卫卿笑是会乐意住在那里的。
事实上,他判断的很正确。
因为在夜锦衣待在牢里的那段时间,卫卿笑每晚也都会住在夜锦衣的房间,如今在夜锦衣失踪的时候,他也更愿意住在夜锦衣待过的房间。
卫卿笑洗完澡之后抬手拿起搭在屏风上的衣服,清一色的白袍子,因为这里只有白袍子。
卫卿笑唯一一次见夜锦衣穿其他颜色的衣服还是在摽梅宫的时候,夜锦衣突然晕倒在温泉里,落花夫人帮他换的就是卫卿笑的红袍。
他还记得自己和夜锦衣在灵岩山腰的时候,夜锦衣远远地往山下走,像是绽放在山间雾气中的红梅。
“哥。”
卫卿笑突然记起也是那个时候,夜锦衣突然走火入魔,嘴里一直叫的是这个字。
如果他记得不错,在东京大狱自己和夜锦衣同榻而眠的那一晚,夜锦衣梦里叫的也是这个字。
可是,卫卿笑清清楚楚地知道,玉琅玕只有玉展颜这一个妹妹,是没有哥哥的。
那么,夜锦衣叫的是谁
卫卿笑抬手拍拍自己的额头,怪自己太过多心了,许是夜锦衣太思念玉展颜了,所以他才有些分不清自己是谁了,才会把自己当成玉展颜的。
反正归总不可能夜锦衣才是玉展颜的,卫卿笑这样想。
可是,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自己最先否定掉的这个猜想才是真相。
不是玉琅玕太思念死去的玉展颜,所以把自己当成了玉展颜。
而是玉展颜太思念死去的玉琅玕,所以把自己当成了玉琅玕。
一个人用情至深的时候,总是会把自己变成深爱的那个人。
这个情字,却不单单是指爱情。
夜锦衣就是那个用情至深,把自己丢在幻想里不肯出来的人,他不愿意承认自己是玉展颜,他更想自己是玉琅玕。
因为他太爱自己的哥哥,他只想让自己的哥哥活着,就算死的是自己也无所谓。
这才是他每次遇到危险时走火入魔会看到玉琅玕的原因。
玉琅玕不只活在夜锦衣的心里,还活在他的执念里。
木桶里的水有些凉了,卫卿笑才擦干身子穿好衣服走出去。
他
第八十二章 我不需要
炭火燃的正旺,屋子里很暖和。
小草已经坐在板凳上靠着墙壁睡着了,楚修翳依旧是坐在夜锦衣的床边。
四天了,整整四天了,他在等,在等闻人落雪的消息,更是在等夜锦衣醒。
屋子里的烟气有些大了,楚修翳悄然起身,将窗户半开。
等他转过身的时候,屋子里已经多了个人。
“云郯让我告诉你,闻人落雪在洛阳。”
说话的是个女人,一个戴着绿色面纱的女人,一个身材窈窕的女人,更是一个有一双翦水秋瞳的女人。
那双眼睛明亮美丽又多情,是每个男人梦中情人才有的美眸。
如今,这双美眸并不是看着楚修翳,而是看着床上的夜锦衣。
除了苏酒儿,没有谁会有这样漂亮的眼睛。
楚修翳只是瞥了她一眼就又坐回夜锦衣的身边,给夜锦衣掖了掖被角。
苏酒儿缓步走向夜锦衣,端详了她许久,才苦笑道:“她,是展颜,不是琅玕。”
楚修翳道:“不错,她是展颜。”
苏酒儿低头道:“我也曾疑惑过,琅玕怎么会那么冷淡,原来,她并不是琅玕。”
楚修翳不再说话,只是抬手抚摸着夜锦衣的脸颊,动作轻柔。
屋子里很安静,只有炭火燃烧噼里啪啦的声音。
另一旁的小草一直没有醒,因为苏酒儿进来的时候就已经封了她的穴。
许久之后,楚修翳道:“你计划有变吗”
苏酒儿提高声音道:“为何要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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