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子监大人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早安夏天
柳云懿猛一回头,满脸不耐:“你还想作甚,不就亲了你一口吗,你还想咋地!还想要小爷以身相许不成吗!”
那贵公子此时也是羞怒难禁,他也是万万没想到,今日会撞上这等祸事!
但这件事他也懒得再多做纠缠,他一卷袖袍,伸出一只手,掌心朝上,冷然道:“方才那事我懒得与你多费口舌,但你得将我的东西还我!”
柳云懿一扯嘴角,道:“我拿您什么东西了您这是恼羞成怒便想栽赃嫁祸不成”
贵公子勾动嘴角,冷笑起来,一双狭长的眸子里仿佛夹杂着腊月的流霜:“牙尖嘴利的小蟊贼……你这点伎俩,我可是看的清清楚楚,若现在将我的东西还来,我还能当无事发生,若不还……只怕你没什么好果子吃!”
“你这人好生奇怪,空口白牙就敢污小爷的名声!”
柳云懿一手在前,一手扶腰,似方才被马车撞伤的地方还隐隐作痛,用手在搓揉着。可她身后的阿婴却看的明白,柳云懿哪是在揉腰,她根本就是在把一块质地晶莹的牌子往腰里死命的塞,低头时还不住的对她打着眼色!
好嘛……
阿婴心里如明镜似的,登时就明白了。多年的默契让她上前一把就抓起了柳云懿的袖子,朗声道:“柳柳何必与这人多费口舌,这人看着模样不错,想不到原是这种无理取闹之徒,还和他说什么快走快走,我们还有事儿呢!”
说着,阿婴便要拉着柳云懿离开,柳云懿也心领神会,脖子一缩,头一埋,一脸懒得与之理论的愤愤之色,冷哼一声,拔腿就要配合阿婴离开。
可那贵公子此时哪里肯放他们走,伸出的手上前一把抓住柳云懿另一边的袖子,“ 你等等!你这无耻蟊贼,今日你若不将我的牌子还来,当心我抓你去报官!”
说着,他猛一回头,朝矗立在旁的姑娘喊道:“灵芸,你让凤儿去把易风给我叫来,我还不信今日治不了这两小蟊贼了!”
名为灵芸的姑娘点了点头,朝着身旁一个眼神示意,她身旁那唤作凤儿的丫鬟立时便转过身子,快步朝长街的另一侧走去。
柳云懿看了看那丫鬟,又看了看那灵芸,心中大叫不好。
这名叫灵芸的姑娘身着及地褙子,褙子微微透光,质地轻盈,以银丝绣边,若丝绸薄雾。衣衫上雕绣繁盛花叶,鸾羽玉珠,一条青丝腰带系在盈盈一握的腰间。腰带上坠饰麦黄流苏,灵动的眼眸如渌满酒,霁月光风。
此刻这灵芸差凤儿去叫人之后,那眸子竟还颇有兴致,面色好奇的紧盯着柳云懿,似要从她身上看出花来。
柳云懿自身也生的极貌美,但如今是男儿扮相又不曾研制涂粉,看着这姑娘,心中竟也生出几分自叹不如的喟叹。
这富家小姐,到真当得上钟灵毓秀,藏花人间四个字了。
但此刻,令柳云懿心生不安的倒与灵芸的外貌没多大关系,而是此刻她分明察觉到了,这一行人,从主子到丫鬟,身上随便一件衣裳怕是都要比方才刚从张万豪那里抢来的锦包要贵重许多!
虽不知这贵公子口中唤作易风的家伙是何许人也,但想来,应当是这些富贵人家的护卫打手之流了。若真被他将那易风唤来,只怕今日她和阿婴就真得栽在这里!
如此想着,柳云懿心中猛一咬牙,侧头朝阿婴便是一个眼神递了过去,面对贵公子却是面色惊惶,眼眸悲悯的惊呼:“别!小哥千万别报官!我……我还你便是!”
她重重叹了口气,低着头,嚅喏道:“我与我兄弟也是饿了数天,实在没法子了……公子行行好,你且先放开我的袖子,我这就还给你。”柳云懿说的悲苦凄惶,面上也是露出不安犹豫的神色,仗着一张俊俏的小脸,竟是看着一旁的灵芸都有些心生不忍了。
“哼,休得跟我玩什么多余的心思,我就这么抓着你,看着你把我的东西拿出来!”
那贵公子却不上当,依旧死死的拽着柳云懿,冷笑道:“你若是饿得急了那也无妨,你将东西还我,我便给你些银钱让你去买些吃食,你若给我耍什么心眼……你今日恐怕是走不了了!”
“是是是,公子说的是……”柳云懿当着贵公子的面,松开了抓着阿婴的手,然后慢慢伸进了袖子,慢慢的抓住一物往外面掏。
看柳云懿乖乖开始往外掏东西,贵公子也稍稍放下了心,还朝灵芸点了点头。
就在此时,只听柳云懿一声大喝:“您接好了!”
贵公子刚一回头,一大把如烟如雾的淡白色石灰粉就扑了他一脸,贵公子愣了那么一刹,随即一股酸涩与灼痛便从他的眼眶如火焰般燃起,仅仅几个呼吸间,他眼眶附近的白皙的肌肤就肉眼可见的红肿起来!
“我的……我的眼睛!唔啊!”
贵公子一把捂住了自己的眼睛,疾声痛呼,一时间连扯住柳云懿的功夫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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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4 栽赃嫁祸
灵芸话一出口,赵允初便愣了愣。适才灵芸还在为那两个蟊贼说着好话,此刻却忽然正气凛然的表示要将那两儿小贼给拆骨扒皮,脸色变换之快令赵允初都没反应过来。
这时,只见灵芸一挑眉,冷了脸道:“更何况,那个模样俊俏的蟊贼竟然还光天化日之下与初哥哥你搂搂抱抱,唇齿相交,这如何使得!这要传出去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将我等皇族的脸面都丢尽了等一会儿易风抓到那两个蟊贼后,本宫不止要将他二人扒皮拆骨,回了京城,我定要将此事上奏父王,让父王将这两人凌迟处死!”
凌迟!
赵允初被灵芸一席话哽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大宋虽刑法极严,但事事皆有规章制度,偷盗之罪一死已了不得,哪里及得上凌迟这等残酷刑法!而且这种丢脸的事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提及还不够,还要上奏陛下……
忽然,赵允初眸子一闪,登时明白灵芸这古灵精怪的刁蛮丫头到底想说什么了。
他苦笑道:“芸儿你……罢了,你到底想要做什么直说便是,只要你不将此时说与陛下听,不闹的文武百官都知道,我什么都答应你!”
灵芸这才又展笑颜,笑得如三月春风,暖人心脾,只是口中说出的话却如数九寒冬,冷得赵允初彻骨冰凉。
“芸儿想进国子监……”
她话音未落,赵允初便断然拒绝:“我自然知道芸儿你的心思。只不过这国子监学府从不招女生。这事也不是我能做得了主的。”
灵芸耍起公主脾气来:“初哥哥你去找八王爷说说情嘛。”
赵允初也是无奈:“芸儿你不如去找你的父王,这岂不比找我爹有用”
灵芸却说:“我早就跟父王提过了,初哥哥你和其他皇兄在国子监里求学,我也想跟你们一起读书。可是,父王偏不允。不过,父王一向对八王爷的建议言听计从,说不定,只要八王爷开口,就行了呢”
听到这儿,赵允初也被说服了。他一贯认为男女应该平等,所以,国子监招女生也并无不可。但此事关系重大,又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他只能暂且应了灵芸。
这事,成不成,他也保证不了。
“那芸儿便先谢过初哥哥了。”灵芸顿时心花怒放。
平日里无论是那些官员宦官,抑或是下人侍女,对她无不战战兢兢,唯恐惹怒了她。哪怕是她的那些个兄弟姐妹,因为父王的宠幸,对她也是礼让多过亲近。但唯独她这个初哥哥,虽平日里都冷着一张脸,但对她却并未有过多计较,待她到真如一个妹妹一般。因而灵芸也极喜与赵允初呆在一起,也更欢喜捉弄他,因为灵芸清楚,就这等小事,赵允初无论如何都不会真个与她置气。
正这么说着,灵芸的侍女凤儿却已带着下人端着一碗精纯的花生油走了进来,以绸布浸润,而后为赵允初细细地擦拭眉眼。
话说两头,这边赵允初正以花生油洗着眼,这一头……柳云懿与阿婴已经快被那名叫做易风的带刀侍卫追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了。
“这……这人哪来如此好的体力,怎么上蹿下跳如此久还不觉得累!”柳云懿剧烈喘息着,回头看那在房檐上如履平地,兔起鹘落飞奔而来的易风就如看到了怪物般咒骂起来。
此时她二人已经在跑了许久,若不是仗着对扬州城的地形熟悉,只怕早就被易风追上,就地擒拿了。
可即便如此,在此刻,柳云懿和阿婴的手段也几乎用尽了。追赶在她们身后的那人如同白日下踏步于人间的鬼魅,无论是拥挤的人群抑或杂乱的街巷,对他来说,似乎都如低浅的水洼般提脚便能蹚过。无论柳云懿与阿婴跑得多么快,他都能死死吊在她二人身后,不急不稳地拉近距离。
“柳柳,再这么……再这么下去,我们就要被追上了!”跟着柳云懿回头刚看了一眼,阿婴的脸就吓得煞白:“那个家伙简直不是人,我们都带着他在城里绕了一圈了,他怎么还能跟在我们屁股后面的!”
柳云懿喘了口气,恨声道:“这次我们怕是要栽跟头,再这么跑下去,只怕被那人追上我们也没力气反抗了,得想个法子!”正说着,忽然柳云懿眼前一亮,扭头道:“阿婴,前面路口,你我分开跑,我有法子了!”
阿婴这时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听见柳云懿的话却愣了愣,问道:“分头跑这家伙分明有轻功在身,就算分头跑又有何用,至多拖延片刻,还是会被追上啊!”
“这你别管,反正我有办法!”柳云懿嘿嘿一笑,朝阿婴使了个眼色,一指前方路口:“准备好,我们就在这分开,我左你右!”
阿婴无奈,只好点了点头:“那……好吧。你自己小心,等会儿甩了这人我们再找地方会和!”
“你将心放在肚子里就好,我是谁我可是江湘派的大掌门,怎么会在这阴沟里翻船!”柳云懿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
而这时,远远跟在她们身后的易风眉头微皱,鹰隼般的眸子横扫过去,蓦地冷笑起来:
两个小蟊贼,为了摆脱我而分开跑吗愚蠢……
易风略作沉吟,随即便选择先将右边那个身形瘦弱的给抓住,而后再去追那个模样俊俏的。
在这扬州城追了许久,这两个蟊贼也的确有些本事,竟能三番两次将他甩下。就如滑腻的鲶鱼,每每眼见着要抓到手里了,却被她们硬生生溜走!这么些年来,易风还是头一次遇着这么棘手的家伙,武功虽不怎么样,但逃命的本事却是实打实的。
但也就这样了!
虽然他的确不熟悉扬州城街头巷尾的环境,对那些楼房分布也陌生,但此刻已在扬州城转了一圈,基本路线他都已记下,而那些看似复杂,犹如蚁穴般的街巷对他的轻功而言也不过尔尔,抬脚可过。今日如果换个人来,或许就真被这两蟊贼溜了去,但对他而言,亦不过是多花些时间罢了!
易风眸子转冷,一按腰间长剑,足下又快了几分,腾挪转折间,身形如鸿鹄大雁在高矮参差的楼宇间飘然翩飞,如一片被风刮起的鸾羽,片刻间便来到了柳云懿与阿婴分手的路口!
正当易风准备朝阿婴追去时,忽然柳云懿讥讽的喊叫声从前方响了起来:“那个傻大个,你看这是何物!”
这蟊贼想干嘛
易风一皱眉,扭头看去。
这一瞬,惊人的目力令他看清了柳云懿手中的物件,于是易风瞳仁骤然一缩,双眸中第一次出现了戾色!
那是殿下的腰牌!殿下的腰牌怎么会在这个蟊贼手里!
是了,方才定然是这蟊贼偷殿下腰牌不成,而后才用那下三流的手段迷了殿下的眼,夺了殿下的腰牌!
易风眼中杀气渐生,平静的脸上终于泛起暴怒的波澜。
而这边,柳云懿恍若未觉地晃了晃手中的牌子:“看到这是什么了吗这可是你家公子的腰牌!怎么,你不想拿回去吗”
说着,柳云懿当着易风的面,将那腰牌装进了一方锦囊钱袋中,往怀里一塞扭头就跑,边跑她的声音还不断地传来:“你可千万别不来追我,你要不来,小爷我说不得就顺手找个铁匠铺
005 任你易风奸似鬼,也得喝柳柳洗脚水
张万豪推了一把柳云懿,怒道:“你且先去报官,我取把这贼人拿住,莫让他跑了!”
说着便要往巷外冲,柳云懿故作慌张地一把拉住张万豪:“张老爷,这贼人都敢当街行凶了,您就这么冲出去,不怕他再悍然伤人吗!”
张万豪想了想,也慌了神,赶忙问道:“那,那该如何是好总不能让这贼人就这么跑了罢”
柳云懿眼珠子一转,肃然道:“现在街上人多,我大宋又多有行侠仗义,拔刀相助之辈,想来张老爷在街上呼喊几声,定会有好汉相助。再不济,也能来些瞧热闹的人围住他,拖延些许时间,让我去将官差叫来!若是被人团团围住,料想那贼人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就这么对您动手了!”
张万豪一想,还真是这么个道理!
连连点头,催促柳云懿赶紧去报官,而自己则加快两步出了巷子,一瘸一拐的径直朝易风去了!
柳云懿见张万豪去了,嘿嘿一笑,扭头也出了巷子,朝着相反的方向就跑了出去。
这边易风刚刚翻完锦包,这锦包里除了些石子儿瓦片的废物件外,连赵允初腰牌的影子都没有。
他狠狠一捏锦包,知道自己中计了,那腰牌只怕此刻还在那蟊贼身上!
他森冷的目光 一扫,立时便看到了跑出巷子的柳云懿。
他怒喝一声:“小贼休走!”
暴怒的声音远远传了出去,飘入柳云懿的耳朵里她便身子一顿,停了下来。
易风一看她停了脚步,刚准备上前就见柳云懿挤眉弄眼地冲他做了个怪模怪样的表情,而后便头也不回地施施然向前小跑着走了。
那不急不缓的姿势,竟是半点也不怕他追上来的模样。
易风眉头一皱,心中暗觉有些不妙。
这蟊贼闹出的花样繁多,此时这幅模样怕是又使出了什么手段。
虽是这么想,但他还是得追上去。
就在此时,易风刚往前迈了一步,忽然斜生出一只手猛地将他的衣袖给抓住了!
易风一愣,他全副心神都放在了正在逃跑的柳云懿身上,一时不慎竟未曾察觉周遭的环境,没想过会有人扯住他。
他还没回头,就听到一声破锣似的呼号声从身旁响起:“你这贼人,当街行凶,夺我钱财,伤我体肤,现在还想贼喊抓贼,转移栽赃他人不成!”
易风愣了愣,回头一看,就看到个周身光溜一身白肉,头肿似猪,满面青红的胖子死死地抓着他,那脸上还带着几分羞愤,几缕愤慨。
易风皱眉,猛地一挥衣袖将其扫开:“你这人怕不是有病”
说着,懒得理会张万豪,易风拔腿便走,可刚走了没两步腿却猛地一沉,却是肥硕似猪的张万豪又扑了上来,死死地抱住了他的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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