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子监大人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早安夏天
“来人啊!救命啊!各位看一看,这贼人当街行凶抢我钱财不说,现在被我抓了个正着竟然还敢对我动粗,还贼还抓贼!”
易风动了两下,多年修炼的功力竟硬是没拖动张万豪那两百多斤近三百的体重。
他满脸不耐,动了真火,一按腰间剑柄,森然道:“你这人莫不是与那蟊贼是一伙的再敢拦着,误了大事,休怪我不客气了……”
张万豪一愣,他是没想到,这贼人被他当街抓着了,竟然还敢这么理直气壮,模样还这么可怖,不由地下意识往后缩了缩,手也差点儿松开。
但随即,他就回过神来,一股羞愤与怨怒从心底猛地迸发,七窍生烟,气得眼瞳都泛红了。
好啊,好啊!
张万豪再次一把抱住易风的腿,比方才更紧了些,口中杀猪般的怒号:“来啊,有种你就杀了我!来啊,诸位乡亲父老,都看看这贼人多大的胆子!就在方才,不仅抢了我的钱不说,还将我毒打一顿,现在更是想当街杀人!诸位救命啊,诸位赶紧去报官啊!事后我张万豪定有重谢!”
这时,街上的人也围拢了过来,瞅着杀猪似哭喊的张万豪与冷着一张脸的易风就指指点点起来。
“出啥事儿了这人怎么大街上就光着身子”
“张万豪……张万豪……咦,他莫不是扬州城里有名的张大官人!”
“张大官人张大官人怎么这幅模样了……莫不是真如他说的,是被这人劫财毒打的!”
“谁知道呢,且看看再说。”
老百姓都是喜欢凑热闹的,特别此刻在这人声鼎沸,车水马龙的大街上突然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大家便下意识地往前涌了过去,将张万豪与易风两人团团围住。
有热闹谁不看呢
而且其中一个还是城中有名有姓富甲一方的士绅,这种热闹可不是一般时候能见着的。
此时,一看人围得愈来愈多,几乎要将整条街都堵住,易风也急了。但见他眼眸骤冷,体内真气鼓动,被张万豪抱住的那条腿猛地一震,张万豪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便震了开来,模样滑稽的侧倒在地上。嘴里被柳云懿和阿婴打松的牙齿也脱落了下来,口水与压根子渗出的血交合在一起,登时便是一口血水从口里吐了出来,看着旁人大惊失色,惊骇莫名!
都吐血了,这莫不是要出人命!
但旁人不知,易风却是知道的,他方才不过是鼓动体内真气,以卸力之法将张万豪震开罢了,根本就没伤着他,此刻张万豪吐出的这口血水,指不定是口唇出血,或是他本就有伤在身所致!
易风冷哼一声再不管他,可刚准备走,却又被周围的百姓七手八脚的给拉住了!
方才在街上张万豪刚冲出来扯易风的时候,虽有几个人好奇张万豪没穿衣服的模样,但也没几个一直盯着看的,所以易风抖袖子将张万豪掀倒在地时也没几个人注意到。
可现在不一样啊,现在可是众目睽睽之下,所有人都瞧见易风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将张万豪给生生震开,都震得张万豪吐血了啊!
这分明是明目张胆的在白日里,在大街上行凶!
再结合方才张万豪所哭号的话语,恐怕张万豪这一身的伤也是这人打出来的!
这如何了得,这如何能放走!
因而,几个胆气大的,立时便将易风给扯住了,剩下的一些百姓赶忙去将张万豪从地上扶了起来,几个腿脚利索的更是三两步从此地跑开,看样子是去唤官差去了。
要说此时见着有人相助,张万豪心中该是高兴的,可在此种境遇下,他是无论如何都高兴不起来。
平日里他也是极讲究面皮与场面的人,平日是衣着打扮必要整洁如新,说话亦是咬文嚼字,故作高雅,哪里如今日这般丢脸过
不仅浑身衣衫尽去,还被人打得鼻青脸肿,虽有周遭的百姓助他,但张万豪也能看出那些人看着他的时候,脸上幸灾乐祸憋着笑的模样。
——这着实令他心中的一把怨火愈发的高涨,且憋屈。
他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粗肿的手指颤悠悠地指着易风:“你……你竟然还敢动手伤我!我定要,我定要上报知府大人,将你这贼人严惩,治你个杀头大罪!”
易风此时心中不耐已到极致,眼见围着他的人越来越多,那些唾骂与鄙夷也越来越多,终于忍不住一声怒吼:“够了!”
他怒喝之声,犹如晴日惊雷,带着亮灼眸子里那愈来愈重的杀伐之气,竟是令周遭的人都呼吸一窒,摄了心神,下意识地闭了嘴。一时间本是人声鼎沸,锣鼓喧天的街头,一时间万籁俱静,落针可闻。
易风趁此间无人出声之时冷冷看向张万豪,道:“你这人,口口声声污我作‘贼人’到底是何居心!你可有证据你可知我如今在追的才是真正盗财行凶的悍匪蟊贼!”
张万豪原本也被易风那一声狂烈如雷的怒喝震慑了心神,但此刻被易风一问,登时便回过了神,往地上‘呸’地啐了一口血水唾沫,怒骂道:“现在知道栽赃嫁祸了!你说你不是贼人,那你告诉我,你手里这锦包是哪来的难不成还是有人硬塞到你手里的不成!我刚才可还看到你在街上翻锦包里的东西呢,你现在竟然就敢翻脸不认了!”
易风微微阖眼,深吸一口气,此时一念通,念念通,他算是知道柳云懿出那巷子时为何不急不缓,甚至还敢回头对他挑衅了。
 
006 入错轿子,吻错郎
易风并不如何着急,他此时已经知晓,若想抓住这滑溜的蟊贼,如之前那般冲动是行不通的。他需得静下心来,一步步地靠近,在极近处如春雷惊蛰而起,一击致命!
这行当,他倒是也熟悉得很。
易风一步步地靠近柳云懿,如蛇般在阴影中藏起自己锋锐的獠牙,悄无声息地来到她身旁不远处,只等着再靠近些便以剑柄敲其枕骨,将其拿下!
而柳云懿这时还丝毫未曾察觉易风已跟上来了。只见她左手握着一甜梨,右手抓着一袋糖炒栗子,游街行路间,顾盼生姿,看见有模样娇俏的小娘子便以温润笑意调笑两句,冲人笑得令色氤氲,好不逍遥快意。
此时甩了易风,柳云懿自是觉得心中的石头放下,只待与阿婴会和后就一起看看今日的收获到底如何。
看那贵公子如此紧张他那腰牌……想来应当是值不少钱的,只希望不会让她觉得亏了就好。
要知道,张万豪那锦包也是值些钱的,若不是要设计将易风困住,柳云懿是说什么都不愿将那锦包就这么白白拱手送出的。
她这边瞧糖人,那处观花鸟,一路边走边看,边看边吃,倒也是心宽。
若一般人被抓了个先行,若是得以逃出生天,只怕早就找一阴暗处去避风头了,哪里有她这样光明正在,招摇过市的。
瞧见一个吹糖人的,柳云懿兴致勃勃地蹲下身子去看,问道:“大爷,你这糖人什么价”
吹糖人的老者抬起头,赶忙回道:“一铜子儿一个,公子要几个”
柳云懿想了想:“先给我来一个……”正说着,她忽然侧头,看到一旁站在摊贩钱,看着糖人垂涎欲滴的几个小孩,笑了笑:“算了,给我来三个,不……五个吧!不过我那个可要先做!”
说着,从怀里数了五枚铜钱递了过去。
那老者连连点头,拍拍手,接过了铜钱。
此时锅里的糖稀还热着,老者一勺挖起,摊放石板放凉,不多时便拿在了手里一点点的搓揉,原本浑圆的糖稀在老者手中迅速成型,随后便见他用嘴衔一端,布满老茧的双手此时还轻柔的捏着,待吹起透亮的泡后便迅速放进了一旁的木模之中,而后便用力一吹,待糖稀冷了,一个活灵活现,精致小巧的糖人便好了。
老者将糖人小心的从木模中拿出,在糖人上插了一根小木棍后递给了柳云懿。
柳云懿看着那糖人就双眼放光,她自小便极欢喜吹糖人这类小玩意儿,但她爹爹总也不愿为她买,于是少儿心性竟是一直留到现在也不见消减。
手上拿着糖人,柳云懿满意地点了点头,一扭头就看到,蹲在一旁的小孩眼中已经满目的艳羡。
柳云懿咧着嘴笑了笑,又从老者手中接过四个糖人,挑着眉,递给了那些小孩。
那些小孩登时便愣住了,一个个还带着不可置信的表情。
“真……真的给我们吗”
柳云懿嘿嘿一笑:“给你们就拿着,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哦对,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小爷今儿心情舒爽,赏你们了!”
这话一出,那些个孩子登时乐疯了,一个个手忙脚乱,忙不迭就从柳云懿手中将那糖人抢了去,其中一个拿到手中顾不得多看几眼就往口里塞,其余的孩子见那小孩吃得津津有味眼里也带着羡慕,只是看着自己手里的糖人却是迟迟不忍下口。
柳云懿瞧着这一幕,‘噗’的一声就笑了出来,挨个拍了拍那些孩子的头,随即转身就准备走。
可刚准备起身时,却见一孩子手里攥着糖人,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眼见瞧着远方,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柳云懿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脑袋问道:“怎么拿着糖人不知道吃呢你这孩子,乐傻了吗”
那孩子此时才如梦初醒的回过神来,一手指着前方的楼宇惊道:“哥哥你看,那里……那里有人会飞!”
有人会飞
柳云懿愣了片刻,但随即失笑,只当是孩子童言无忌的戏言,但即便如此,也不忍伤这孩子的心,依着他扭头看去。
这不看还好,一看……柳云懿的眼珠子都差点从眼眶里瞪了出来。
孩童指着说会在天上飞的那人,不就是之前被她戏耍的那个贵公子的侍卫吗!
原来他一直都跟在我身后吗!
柳云懿骤然背上出了一身冷汗。
此时易风距离柳云懿其实已极近了,他走的不是大道,而是仗着自己轻功了得,一路飞檐走壁,攀砖跃瓦,都是从一个个屋檐上跑过来的。此时,他刚刚跃到令一楼顶,距柳云懿已不过数丈距离,若非被那孩童看着了,只怕下一瞬他便会直接凌空飞跃至柳云懿头顶,然后将她就地拿下!
柳云懿看着易风,浑身的寒毛几乎都要竖起来了,心中忍不住咒骂:娘希匹的,这是人是鬼啊,阴魂不散追得如此紧,还神出鬼没的!
来不及多看一眼,柳云懿拍了拍那孩童的脑袋,从怀里掏出几个铜子儿就塞到了那孩童的手里,而后转头就跑。
只留下一句飘忽的字句在身后:“谢了小鬼!”
那些个孩童一个个此时或是吃着糖人,或是拿着糖人在手中小心翼翼的把玩,此时见着那个慷慨解囊请她们吃糖人的哥哥要走,赶忙回身学着大人的模样一个个拱手弯腰行了一礼。
让即便是心急如焚的柳云懿回头时候都忍不住笑了笑。
但笑归笑,她身后此时可还有个要命的煞星在追着。
柳云懿没想到易风还会追上来,此时真有些慌不择路。
她匆忙钻入一条小巷,期冀能依靠地形将其甩掉,但易风一见柳云懿发现了他,身形一闪便落到了地上,快步追了上去!
此时易风也不掩饰自己的脚步声了,如今柳云懿近在咫尺,完全没有必要再多做遮掩,他快步来到巷子,稍稍看了看,便发现这巷子所狭窄曲折,路程也短,但却只有一条路,巷外便是侧街,只要他速度快些,哪怕柳云懿去了侧街,他也能追上去!
而这边,柳云懿听着易风的脚步声就有些慌了神,虽说已经快到巷口,可扬州城的路柳云懿已是烂熟于心,这巷子的另一侧乃是扬州城中心的侧街,侧街就一条坦路,那路上可没什么可供她阻挡易风的东西。
正想着,柳云懿忽然脚下不知绊了什么东西,奔跑中的身体一下便滑了出去!
此时
007 芳心错许
不多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巷内传来,春梅抬眼看去,果然见着一着劲装黑服,眉目含煞的男人。那男人腰挎一柄长剑,正蹙着眉四下寻觅着什么。只见他走到街上,抬眼顺着长街望去便面露疑色,半响,瞧见她们位于巷口的轿子稍稍犹豫了会儿,便两步走上前来。
春梅心中一紧,心道:这人怕不是娘子所说,持着兵刃,要来寻那位公子的人如此一想,春梅心中就紧张了起来,但想着自家娘子的吩咐,手上却是以团扇掩面,扮作与自家娘子谈笑的模样。
易风来到春梅近前,犹豫了片刻,拱了拱手,道:“叨扰这位娘子了,敢问娘子与诸位轿夫路过此地时,可曾见着这巷中有一青衣小帽的男人出来那人四尺有八,身形瘦小,模样倒是生得俊俏,当是一炷香前从这巷内走出的。”
春梅微微蹙眉,阖眼不着痕迹的从易风腰间的长剑扫过,扮作思虑的模样想了会儿,摇头回道:“并未见过。我家小娘子命轿夫于此歇脚已有盏茶时间,这巷中除了公子外,并未见着有其他人走出。”
春梅这般说着,身旁那些轿夫也连连点头。
并未见到吗……
易风眉头深深皱起,扫了一眼清雅华美的轿子,有心想查探一番,但稍稍想了想,却也觉得荒谬。一个被他追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蟊贼,怎可能就如此简单的就钻到路过行人的轿子里再者说,这轿子光看,便知价值不菲,应当是这扬州城内的某个富庶人家的千金出游,如此地位尊崇的人物,怎么想,也不可能会和那下九流的蟊贼扯上关系才是。
想来怕是又想了什么法子从这巷中逃了去。
如今再想想……只怕入这巷子也是那蟊贼早已谋划好,用以逃生的法子。
易风想着,眉头便皱了起来,心中叹了口气,焦急去寻柳云懿,朝春梅拱手致了个歉后扭头便走,没两步便飞身上了瓦,如猫般躬着身子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易风那飞檐走壁,如履平地的矫健轻功倒是让春梅看得心头一惊。
这么俊的功夫,府上那些请来的武师怕是都做不到。
而再转念一下,这等人物要追的人,恐怕也不会好相与吧……
又在原地等了会儿,确定那男人不会再归来,春梅这才轻轻敲了敲轿窗:“娘子,那人已走了。”
吕烟雨绵软的声音轻声传来:“我晓得了。”
说着,她转向柳云懿,展颜轻笑:“追公子那人已走,公子如今已安全了。”
柳云懿此刻自然也听到春梅的话,心中不禁喟叹,这人啊……时运来了真是挡也挡不住。
但他随即双手作揖,抱拳行礼,面上正色道:“天幸小生今日得见娘子,若非娘子仗义相助,只怕……只怕小生今日不得善了,不得善终了!娘子这是救了小生一命啊!”
柳云懿此时面色诚挚,一双灵动的眼瞳一动不动的紧盯着吕烟雨的双眸,眼中那真挚的感激几乎要溢出来,一席话说的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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